「佇立著干什麼?那個小姑娘已經屬于你的,你怎樣便怎樣。」洪中咳嗽停了之後說。
田川望著洪中。那黑影已結結實實地把洪中包圍住了。
死亡正一步步向洪中迫近,可他仍還懵然不知。
「不,我不干!」田川奮力搖頭道。
洪中霍地站了起來,很不耐煩地揚了揚眉毛。
「你還扮什麼正人口子?昨天你才和這姑娘好,今天卻在這里裝聖人?遲了,太遲了。」
「我明白了。是要斷一指吧。你要切的,請隨便,反正我不會再對這姑娘做昨天同樣的事了。假若再如此,我便不是人。」
「呵!呵!好高尚的人格!」洪中笑道。
「我只要輕輕一按這按鈕,馬上便有兩三個壯男飛奔進來,把你撕成五、六塊。」
「你盡管叫他們進來吧!我是不會再干那回事的!」
「也無須費這麼大氣力。把昨天的照片和錄影帶寄到你的公司和家里就好了。」
「我可以辭工。」田川道。「我要重新做人。事情都向妻女交待清楚,他們不原諒我的話,那也沒法子。我離家他去就是了。」
洪中用歹毒的目光,迫視著田川。「你別低看我。我可以將你從這個窗口扔出街去。」
任誰也會被嚇倒了吧。可偏偏田川卻不怕。因為他知道洪中已命不久已。
怎樣窮凶極惡的人,到了死亡的時候,都沒有人可以拯救他。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田川回敬了對方一句。
「什麼?喂!你也想恐嚇我麼?」
洪中站了起來,按了那按鈕一下。
田川兩腳緊緊跨在地板上。按著下來,是考驗自己的時候了。布江、裕果,爸爸是不會屈服的!
兩個漢于走進來。
「喂!把這不明事理的家伙」洪中說話中途又咳嗽起來。
這回咳嗽得更厲害了,整個人俯身伏在桌子上。
那兩個漢子,不禁擔心地互相望了一眼。他們這種人,最害怕的就是喪失了自己的老板。
「哼,這傷風真討厭。」
洪中好不容易才止了咳,用手帕擦了擦嘴。
「那不是傷風感冒。」田川道。
「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嗎?叫你最好先擔心自己。」
田川淡淡的幾句話,對洪中來說,直像是晴天霹靂,面上也一下子蒼白起來。
「什麼意思?快說!你的說話是什麼意思了?」洪中沙啞著聲音道。
只有點發燒吧。來歷不明的。你可記得四樓那個小孩嗎?你使倉田利用他勒索醫院的那一個。他也和你一樣,這來歷不明的微熱一度持續,醫生也束手無策。結果便死了。還有,給你摧殘至半死的莉嘉也一樣,那微熱一直也沒有退。她較早進醫院接受治療,可能還能保住性命。然而,你一直沒理會,恐怕已太遲了。誰也救田川埋直氣壯地滔滔道來。充滿了自信,自己也不禁吃了一驚。
這番說話肯定給洪中造成了強烈的戰栗,很明顯,他害怕得要死。
勝利了!我戰勝了他。田川興奮極了。
「臭小子,你是說莉嘉那丫頭把病傳染給我了?是嗎?告訴我,那是什麼病?」
「別裝腔作勢地唬嚇人了!小子,喂,還等什麼,給我重重地打他一頓!」
「什麼病我就不知道,但是你還是早些往醫院去為佳。」
洪中又再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要扶著台邊才能勉強支撐著身體。
「洪中先生!你沒事吧!」那兩個漢子馬上沖前扶住洪中。
「還是讓他休息吧,否則」「住口!我」洪中話還未說完便「嘩」的一聲吐了。
田川不禁也大吃了一驚訝桌上攤滿了洪中吐出來的鮮血。
「怎……怎麼辦了?」
那兩個漢子青著面,不知所措。
川心里不禁想笑出來,平時動輒動武打人的這兩個家伙!在這關頭,竟連小孩也不如。
「打電話叫救傷車吧!」田川道。「打電話這麼簡單的工作,該懂吧?」
極其中一人听罷,馬上飛跑往打電話去。另外一人慌忙替洪中擦起背來。
「洪中先生,你舊作一點吧……沒有事的……」洪中猝然吐了一大口血,整個人也呆住了,瞪大了眼,可什麼也看不到,面上白得發青,微微顫抖著,嘴邊沾滿了血污。
「喂!替他擦擦嘴邊的血吧!」田川道。
田川也意料不到,今天自己竟然可以意外地逃過大難,走出這門口。
「你的衣服呢?」田川對那渾身赤候條、呆站在那里的少女道。
「在……在樓下的房間。」
「快往穿衣去吧。我在下面的門口等你。」
「知道……」少女點了點頭,顫聲答道。
***
「對不起!」田川在布江和裕果面前低著頭道歉起來。「我很後悔,然而,潑水難收,事情已到了這地步,倘若洪中將錄影帶和照片往公司一送,我便不得不辭去現在的工作。我太愚蠢了。」
那個少女站在角落,小聲地嗚咽著。
布江和裕果不禁臉也轉了色。這自白實太令人震驚了。
「倘若你們嫌棄我。不願和我生活的話,告訴我吧!」田川道。
布江望了裕果一眼,道︰「裕果,你先回房間去吧!好嗎?」
「為什麼叫我返回房去了?我想打爸爸。」
「裕果!可憐的並不是那個女孩子,是我,是媽……但是,爸爸也太可憐了。」
「裕果!」
「倘若有人威脅要切去我的指頭,我可能也會不顧一切,什麼地做……媽,你也是吧?」
「對。」布江站了起來,走往露台的玻璃門前,背著丈夫和女兒站著,好久也沒有過了一會,才轉過身來道︰「忘了它吧。這是你個人的問題。至于這女孩子,放了她,讓她逃離魔掌。」
「布江……」田川站了起來,緊緊地擁抱著妻子。
「哎,有我呀,別忘了。」裕果在旁吃醋道。
田川送了那少女回家。抵家時已是晚上接近十時的時候,一家三日好不容易才開始吃晚飯,和平常一樣和和洽洽的,田川不禁一陣唏噓。
「那個洪中為什麼會被死亡黑影纏上了?當然,這家伙是死不足惜的。」裕果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奇怪的微熱,一定有意思的。」
「莉嘉會死嗎?太可憐了。」裕果道。
「說得對。喂,給我一杯茶吧。」
「好的,啟一。」
「嗯?」
「我在樓下星野家里」布江偷看了裕果一眼,繼續道︰「這件事,給裕果知道也好。我想起了我們蜜月旅行時的事來。」
「什麼事?」
裕果听了父母蜜月旅行時所遇的怪事後,不禁驚奇得呆住了。
「那張照片,竟然樓下星野先生家里也有一張。」
「什麼?」田川不禁磴叫了出來。「那麼」「那時的其中一名老人,就是樓下星野先生的父親。」
田川一下子啞住了。
「這,是偶然嗎?」裕果道。
「那當然是偶然了,還用說嗎?啟一,對吧。」
「唔……」田川應了一聲,便什麼也沒說。這種事當然是偶然了。
田川心里這樣說。然而,一種奇怪的感覺卻油然而生。
「和她談了有關那照片的事嗎?」田川問道。
「沒有,太可怕了!……」「啊……」田川慢慢地喝起茶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個老人的兒媳都住在這里,真想不到。至于,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怪事,以及一連串的死亡事件,是否有什麼關連呢?……
怎會有關連呢?真傻。
「有關那一張相片是你拍下的事,還是什麼也不說好。」布江道。
「啊……是嗎?……」田川心不在焉地想著別的事。但那到底是什麼事,就連田川也不知道,只是一個奇怪的想法,正不斷在他的腦海出現。
「但是……那多位老人為什麼會一起自殺?」裕果道。
對。田川自己也想找出個中的答案。這,可能會是解開這一連串怪事的鑰匙。
電話響了。三人面面相覷。
「我去听。」田川站了起來。
布江和裕果各自在思索心中的「謎」。
裕果所想的是衣櫃里的白衣少女。
而布江則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時鐘的玻璃倒影明明是星野太太,但回頭所看到的人竟會是她的女兒。
兩母女都滿月復疑團,然而都不想說出來。
「裕果。」田川叫道,「是醫院打來的,叫石川的男孩子。」
「知道。」
裕果飛跑了過去。
「喂喂。」
「呀!對不起,這麼晚蚤擾你。」石川浩司道。
「沒問題。莉嘉呢?」
一陣默然,好可怕的一陣沉默。
「明天可以來看看她嗎?」
浩司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但是,也可能趕不及了。」
「只是怎麼回事?」裕果追問道。
但,給果早就心里明白,莉嘉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那「死亡的陰影」的……
「她很危險,現在也是有時清醒,有時迷糊,恐怕捱不到明大……」「怎會這樣?」裕果聲音也沙啞了。
「原因不明,那微熱總是不能退去。」浩司嘆了一口氣道︰「醫生已盡力,可惜!」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你真的可以來嗎?」浩司松了一口氣。「還有」「還有什麼?」
「那個洪中,听說也被送來了。听說還挺嚴重。」
太諷刺了。這家伙竟也被送到同一間醫院。
裕果擱下了電話,匆勿往客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