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本君!」綾子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回過頭去說︰
「啊,先生,安永先生!」
她想強調自己清楚地記得來者的姓氏。一時間稍許上溯,午休時的大學校園。
「怎麼樣了?關于那個案件,沒有听到什麼嗎?」
「噢……」她稍想了想他說的是什麼事,最後還是想起來了。「說的是神谷小姐吧?」
「嗯。你們跟刑警關系密切吧?」
「不過。關系好的是我妹妹。」綾子說。「先生,您午飯吃過了嗎?」
「嗯。面條一碗。年紀一大,少吃一點也行。你吃過了?」
「吃過了。」綾子點了點頭說。
「大概是吧。」安永笑著說。「你是個有意思的孩子。我有點事要跟你談。」
「好!」
兩個人走進了大學生的吃茶店。
「您要談的是……」
「嗯……」安永理了一下變白的頭發。「事情是這樣的,我想談談死去的神谷君。我也教過她,老實說她算不上認真的學生。」
「噢。」
「畢業時也是頗費周折。到課天數不足,學分也不夠……開了許多會,最後總算用補考、補課之類的方式給她畢業了。不過,我想她父母是不知道這些的。」
「是這樣啊!」
「當然嘍,現在她人也死去了,如今我也不打算再說三道四了。可是……她畢業時我給她寫了一封信。」
「信?」
「我覺得嬌縱她反而不好。我以為,她走到社會上還是那樣干下去,她本人也要丟臉的。」
「于是……」
「我在信里把她的成績。出席狀況,還有各種各樣流言蜚語都指了出來。讓她好好反省。」安永聳一下肩繼續說,「作為一個女職員,她從那之後似乎干得還行。當初我是不是不必寫那種信了?」「不過,您寫信也是為她著想吧。」
「那倒是。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封信被她父母發現,被她父母看到。正在失去女兒的節骨眼上,再看到這種東西,那豈不是雙重打擊嗎?」
「不過。一定是早就扔掉了吧。」
「不!」他搖著頭。「前不久,大概三個月前吧,我曾路遇神谷君,在外頭。什麼地方?大概是銀座那一帶吧。她樂滋滋地跟我交談了兩三句就走了。臨別時,她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先生的信,我還保留著呢’!她還說︰‘銘刻肺腑啊!’」
「原來是這樣!」
「我寫給她的信只有那麼一封。因此,她保留的準是那封信。喏,佐佐本君,怎麼樣?我想設法把那封信拿回來。」
「信?」
「嗯。她父母不會馬上拾掇女兒的房間。我想,現在動手大概還來得及。」
「不過,怎麼弄呢?」
「能不能托那個刑警,讓他以了解她來往信件的名義把信給借出來?那中間肯定有找那封信。只把我的信怞出來,至于其他信照還不誤,她父母是不會發覺的。你覺得如何?」
「我想嘛……」綾子歪著頭思量,「那它不是違法嗎?」
「怎麼說好呢?這也是為她父母的心情著想呀!」
綾子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那麼我就托托看。不過,我可不能打保票。」
「我明白。真對不起!」安永說著站起身來。「那就拜托了!」
「好。」
綾子一個人茫茫然留了下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什麼也沒有喝,于是站起來去拿咖啡。
她心想,一旦走進吃茶店是不能什麼也不喝就走掉的。她在喝著自己並不喜歡的咖啡。
「依舊是不怎麼好喝的嗎?」有人來到她身旁說了這麼一句。
「啊……山崎先生!」
「山形。」
「對不起!」綾子的臉到底紅了起來。
「算了吧!怎麼?」山形幸子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啊……」若是問身體怎麼樣,那她本來就不太好,因此難以回答。
「剛才跟安永先生聊什麼來的?」
「啊……沒有聊什麼啊。」綾子這樣說道。「山形小姐,怎麼到這里來了?」
「嗯,有點事,是紀子的事。」
「是神谷姐?」
「我記得她在大學里也有戀人。我是听說的。」
「咦。」
「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戀人是誰,于是從公司請了假來到這里。」「不過,對方不是已經畢業了嗎?」在綾子來說,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推理。
「即便如此,現在的大四學生說不定會听到點緋聞吧?」幸子敲了一下綾子的肩膀,接著說。「那,你加油啊!我去一下俱樂部辦公室。」
「是……」目送噠噠走去的山形幸子,綾子心里有什麼東西惦念不下。
「什麼來著?」她思忖片刻後說了一聲。「啊,對!」
辦公室已損壞,遷移到了別處。
「山形小姐!山形小姐!」她慌忙迫趕,但山形幸子的身影早已隱沒在大群大群的學生之中了。綾子因為跟山形幸子聊天,竟然把安永托她索回那封信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跟夕里子君打招呼了?」國友叮問道。
「真嘮叨!」珠美噘起嘴來。「你以為我撒謊?又一元錢也賺不到手。」
國友笑了起來。汽車朝著西崎的公司開去。「可是,弄得連珠美君都遭遇危險,真是抱歉啊!」
「你若那麼以為,就趕快捉住犯罪分子。」
「台詞來得蠻快嘛!」國友苦笑了一下。「如果那小子真是犯罪分子的話,他殺了神谷紀子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守田茜?他是按什麼標準和選定的呢?」
「嗯。反正不是個正經人。從他本人來看是有必然性的。」
「那還有我?三個人的共同點在于都是美女?」不知這話說得有幾分真誠?
「啊,是那座大樓。」珠美手指著說道。
「我怕夕里子君發脾氣,所以要面見西崎先生,把你的事托付給她。」
「不要緊!有好多人嘛。」
「不,麻痹大意不得。」
天色快近傍晚,夜幕即將降臨,人流幾乎全都是回公司的。國友停住車,跟珠美一起走進大樓,差一點兒跟一個從里邊跑出來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哇!」
「請原諒!」剛說出口又一停︰「——咦!」
「怎麼搞的?阿茜姐!」珠美眨動著大眼楮。「怎麼回事?有什麼外景拍攝?」
「不是的。」阿茜眼楮朝下瞧。
看著她那副詭秘神態,珠美和國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
「反正有話要談。找個地方一塊兒喝點茶吧。」國友輕輕地拍了一下阿茜的肩膀。
「是。」阿茜顯得心情稍輕松些,微笑了一下。
「哼——」國友听了阿茜的一番話。「你和修一君的心情我也明白,可是現在不合適。警察會好好守護你。不要緊。」
「是。」阿茜點了點頭。「對不起,讓您擔心。因為修一的母親警告過我……她老人家是一位了不起的劇作家。」
「是嘛。她會讓你失業?」珠美這麼反問了一句。
「怎麼說好呢?我想那還不至于。不過,她若是說得嚴厲一點,說不定就沒有電視台再用我了。」
「總之,要快點把犯罪分子抓出來。」國友嘆了口氣。「可是,最近有一個古怪的電話打進了佐佐本君家來了。」
「電話?」听了國友的話,阿茜驚訝不已。「如此說來,連珠美君也受到威脅了。」
「一定要守護她。用不著你擔心。」國友她點著頭。「不過,你也不能因為度假就一個人出來亂跑。」
「是。管理員會隨時來的。今天是我想一個人出來。」
「知道。」國友點頭。
三人走進同一座大樓的地下吃茶店。誰也不會以為有演員呆在這種地方。誰也沒有看見阿茜。
「像這樣被當做普通人看待,真好啊!」阿茜說道。
「是嘛。我覺得當演員也不錯呀。」珠美樂悠悠地說。
「每個人都憧憬自己所缺少的東西。」國友又接著說。「好,等我珠美君交給西崎先生之後就送阿茜走。」
「你要干輕浮的事,夕里子姐可要怨恨你的。」
「你瞎說什麼!」
國友苦笑著,手拿傳票站了起來。三人想先到大廳,剛要向電梯走去。
「阿茜!」一聲喊叫,修一趕來了。
「干什麼呢?」阿茜圓睜著眼楮。
「我不放心,來看你。剛才,正當我進來時,你們就出來了。」
「是嗎。不過,呆在一起會……」
「已經見到了?」
「咦。你爸爸,我已經見到了。不過,正好這時你媽媽也來了。」
「我母親?」修一一副推測到了什麼的樣子。「是嘛!」
「反正,咱們先上去。你在這兒等一下。」國友說。
「是。我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馬上就回來。」
阿茜朝修一說著,跟國友他們一起急忙奔向電梯。
一來到接待室的西崎,一看見珠美的面孔就說︰「今天外出之後徑直回家!」
「即使被解雇了你也不知道。」珠美說給他听。
國友向西崎說了說電話的情況,又叮囑道︰「你一定要把珠美君送到公寓。」
「那當然!什麼家伙!」西崎毫不掩飾自己的氣忿,略帶夸張地保證道︰「豁出命來也要保護珠美君。」
國友留下珠美,跟阿茜一起回到大廳。
「今天我跟在後邊送你回家,好嗎?」國友一邊走出電梯一邊說。
「行。」「咱們先到那邊去把修一君領過來。」
從大廳里走過去,只見修一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修一哥,走吧!」阿茜招呼了一聲。「你睡著了?」
她抓著肩膀搖晃他——修一癱軟地倒了下來。
「喂!」國友大聲喊叫。「你挺住!」
國友抱起修一,他感到自己的手上已沾滿鮮血。
「被刺了!快叫急救車!」
「是!」阿茜向正面的傳達室飛跑而去。
什麼時候出的事?還不到幾分鐘的工夫嘛。國友把修一放到沙發上,設法為他止血。
「急救車馬上到。」臉色蒼白的阿茜跑回來。「傷怎麼樣?」
「不知道。總之,只有趕快治療。」
「修一哥!」阿茜緊握修一的手。
等待警笛聲傳來這段時間,令人感到無比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