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勁裝,背後繡著斗大「使」字的男子騎著馬進入揚州城,快速地往縣令衙門奔去。
一封朱漆封印的書函呈到揚州縣今褚士軒手上,送信的使者完成了任務就離開了。
是什麼大事要由朝廷的使者送急召來?褚士軒忙拆開信閱讀。
只見褚士軒雙眼大睜,面露狂喜,然後他高聲喚著下屬去請軍師和幾名重要的助手,他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們。
***
「皇上決定今年的秋季狩獵選在城里的險盤山舉行呢!」
晚膳時分,褚士軒興奮地對妻子和女兒說出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要來揚州打獵?真的嗎?」褚士軒的妻子甄氏不敢置信的叫了起來。
「夫人,你只說對了一半。狩獵場是選在城內沒錯,但不是皇上親自前來打獵。」
褚士軒眼眉含笑地糾正妻子的話。一旁的褚縴縴只是靜靜地听著父母對話,沒有插嘴。
甄氏望著丈夫,目中盡是疑惑。
褚士軒笑著解釋,「因為聖上近來龍體微恙,所以今年的秋季狩獵改由五王爺主持。」
「五王爺……就是那位風流惆黨、才學武藝均不凡,且深受當今聖上信任的那位王爺是不是?」甄氏想起來。
「不錯,就是那位五王爺。五王爺在朝廷里權勢大如天,他的才干為聖上解決了許多麻煩,是聖上最好的幫手,也是現今皇室王孫中唯一既掌政權又掌兵符的王爺。」褚士軒告訴妻女。
「難怪五王爺能代替聖上主持秋季狩獵了。秋季狩獵向來是皇室的一大盛事,今年揚州的險盤山能被選中為狩獵場,也是我們莫大的光榮啊!」甄氏喜孜孜的說。
每年秋季,皇上就會在國內遴選一個地方舉辦大規模的狩獵活動。這個活動自先租建國後便有了,為的是訓練皇室子弟射御的功夫,也藉此交流皇族間的情感。
狩獵比賽中贏得勝利的人會被封為獵王,得到皇上賞賜價值不菲的黃金弓箭,那不慬是個人的光榮,也是家族的榮耀!因此皇族各室均會派員參加,而皇室弟子也都勤練騎術和箭法,讓狩獵比賽競爭一年比一年激烈。
褚士軒點點頭,「今年皇上選中了險盤山,想是要以險盤山險峻的地形來考驗皇室子弟的騎術和箭法,而險盤山藏有豐富的野獸,也能提供足夠的獵物。
皇上真是英明,險盤山是個非常適合狩獵的地方。」只要能辦好此次狩獵活動,讓參加的王親貴冑滿意,那他的仕途之路必會走得更加順暢了!
甄氏高興地點頭附和,她明白這樣的機會能帶給丈夫多大的好處,她當然希望丈夫能步步高升!
褚縴縴仍舊沒搭腔,靜靜地用膳。
「縴縴,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替你爹高興嗎?」甄氏見女兒像個悶嘴葫蘆,笑著詢問她的意見。
褚縴縴抬頭看了爹娘一眼,點點頭細聲回答︰「縴縴當然為爹高興了,恭喜爹。」
說完又低下頭繼續用膳。
褚士軒夫婦對女兒的內向害羞有些無奈,兩人輕嘆一聲,邊用膳邊談話。
褚士軒在和妻子談話的空檔中不時看著女兒姣好的容顏,縴縴的美貌完全承自她的母親。當初他會娶沒錢沒勢的甄氏為妻,也是看上了她的美麗∣∣他是個志氣很高的男人,相信他不必靠裙帶關系也能乎步青雲。
他深刻了解官場規則,若沒有強有力的後台,他的仕途大概只能走到目前這樣了。
要突破這樣的困境,他還需要貴人相助。
如何找貴人一直是褚士軒最頭疼的事,如今女兒的美貌給了他一絲靈感,他心中已有了計劃。
***
這晚就寢前,褚士軒和妻子談起了女兒的事。
「夫人,縴縴今年也十七歲了,我們是否該為女兒訂下親事呢?」褚士軒似是隨意地提起。
甄氏聞言訝異的看著丈夫,「官人,您怎麼會突然提起縴縴的婚事?」
褚士軒一臉關心地道︰「十六、七歲正是閨女出嫁的年紀,是我一直忙于公事而忽略了。今晚我注意了女兒許久,發現女兒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了,應給她找戶人家婚配才是。」
「官人,其實妾身已考慮過女兒的終身幸福了,所以不久前妾身就私下做主將女兒的畫像托梅婆婆送到天誠莊龍翊風手中,希望褚、龍兩家能結成秦晉之好。因為官人公務繁忙,所以妾身本是打算等有好消息回報後再告訴官人,既然官人今晚提起,妾身就明說了。」甄氏將自己決定的事情告訴丈夫。
天誠莊?這也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褚士軒連忙問結果,「那麼,有好消息了嗎?」
甄氏搖搖頭,「還沒有。算算畫像送去也十來天了,但梅婆婆一直沒傳消息來。」
「既然過這麼多天了還沒回報,那就算了。你明兒個叫梅婆婆將送去的畫像拿回,我心中另有更好的對象。」褚士軒笑著宣布。
「哦?能比天誠莊還要好,那可不多見。官人是指誰啊?」甄氏好奇地問。
天誠莊算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家了,還有誰能比得過呢?
「就是五王爺啊!」褚士軒說出了人選。
「五王爺?!」甄氏瞪大眼驚叫。和皇室聯姻……這可能嗎?
褚士軒對妻子的驚怪覺得好笑,補充說明︰「五王爺的王妃在去年生病過世了,現在王妃之位虛懸著,所以有許多王孫貴冑和富豪士紳都想將女兒嫁給五王爺。若能攀上這門親事,算起來就是皇親國戚了,有了這層關系,我還用為仕途煩心嗎?想升上一品官都不成問題的!」這是他的如意算盤。
「可是五王爺位高權重,會看上縴縴嗎?」女兒能嫁入皇族當然是最好,但是這親事真能成嗎?
「所以這回的秋季狩獵就是女兒最好的機會了。只要找機會讓五王爺見到縴縴,以縴縴的美貌,一定能讓五王爺驚艷傾心的。五王爺風流成性,他所擁有的侍妾美人听說能和皇上的後宮相比,連他出門都會帶著佳麗相陪,以縴縴如此天姿麗色,被五王爺看上是可以肯定的。如今王妃之位空懸,說不定五王爺會娶縴縴為王妃呢!就算沒有王妃名分,至少也是五王爺名正言順的侍妾,這總比叫她嫁給平民百姓、富賈商人好多了。」褚士軒算得很精,維不會讓女兒吃虧的。
「這……縴縴個性內向膽小,要她和那麼多女子爭寵,她一定爭不過會被欺負的。
官人,嫁給五王爺縴縴不會得到幸福的。」甄氏疼惜女兒,不願將她送入宮內吃苦。
「夫人,你說的是什麼話?嫁給五王爺叫吃苦,那天下就沒有享褔的人了!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不管縴縴嫁給誰都會遇到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的事,如何避免得了呢?還不如干脆嫁入侯門,能得寵多久便是多久,就算失寵了也是衣食無憂,怎樣也強過當小老百姓。」褚士軒分析給妻子明白。
甄氏仔細思索,若女兒不是極為害羞膽小,讓她跟著五王爺也是不錯,保證是榮華富貴過一生。但是女兒太羞怯膽小了,這樣她如何在眾女人堆里生存呢?又怎敵得過女子為爭寵而施的手段毒計?要女兒嫁入那樣的環境,她說什麼也舍不得!
甄氏還是搖搖頭,說服丈夫打消要女兒嫁給五王爺的念頭。「官人,我們就縴縴一個寶貝女兒,您怎麼忍心讓她嫁入侯門呢?人說『侯門一入深似海』,女兒若真嫁給五王爺,我們以後要見女兒都很難了,而女兒膽小的個性也絕對無法在爭寵嚴重的候門里生存。官人,您要女兒嫁給五王爺,就像是將羊送入老虎嘴里。為了女兒的一生,求官人別把女兒推給五王爺!」
褚士軒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你這是婦人之見!五王爺既納了縴縴為妾,就不會讓別人去欺負她,你在此空擔心什麼勁兒啊!我不和你多說了,反正縴縴嫁五王爺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也可以開始為女兒采辦嫁妝了。五王爺若看上縴縴,縴縴馬上就要和五王爺一起回京城,準備婚事的時間很匆促,所以你最好預先準備。縴縴的婚事就如此決定了,不要再有意見!」
他丟下話,動手月兌下外衣便要休息。
「官人……」甄氏還想再勸勸丈夫,卻被丈夫揮手打斷。
「不準再說了,我說了就算數!秋季狩獵離現在只剩下一個月而已,這段時間我會非常忙碌,這件事就由你跟她說明。秋季狩獵結束後,我會邀請五王爺到揚州城游玩,再伺機將縴縴介紹給五王爺,以成就這門親事。你最好設法改改縴縴害羞膽小的個性,至少要她有膽子面對五王爺!」褚士軒對妻子吩咐完,就上床睡覺了。
甄氏看丈夫堅決的態度,明白丈夫心意已決,她滿懷憂心卻又無能為力。
現在她也只能祈求五王爺別看上縴縴,否則就要求上蒼保佑讓縴縴能在一個月里轉性,別再害羞膽小了!
***
「五皇弟,這回的秋季狩獵就麻煩你了,相信以五皇弟的才干,一定能將狩獵活動帶領得非常圓滿!」
在皇上的寢宮里,一個四十來歲削瘦的男子躺在偌大的龍床上,正和坐在床旁的一個高大男子說話。這兩個男子的相貌有幾分相似,身上也都有股超然卓絕的尊貴氣勢,只不過躺在床上的男人看起來較儒雅斯文,而坐在床邊的男子則是粗獷性格。淺褐色的肌膚搭配著他壯碩的身軀,顯示出他的健康結實,相對的也更儭托出躺在床上的男子臉色蠟黃、氣色不佳。
「皇兄放心,皇弟會將一切都辦妥的。皇兄可要好好休養,快快恢復健康才好!」
宇文旻對著皇兄,也就是當今的皇上宇文日說道。
「五皇弟別擔心,朕的病已經好多了。你介紹的醫仙裘大夫醫術真好,朕才吃了他三帖藥,精柙就好了許多,已能處理國事了。裘大夫說朕再過四、五天就可以下床,八、九日後便會完全康復。」宇文日笑說。他這次會生病全肇因于他對于小風寒的不經心,一不小心竟轉成了肺炎,弄得群醫束手無策,幸而五皇弟從京城外找來頗有名氣的醫仙裘仁為他治病,才控制了病情。不過大夫交代他不能過于勞累,要好好的調養一陣子,所以只好有勞五皇弟代他主持秋季狩獵了。
「這樣就太好了。皇兄是國家龍首,社稷百姓都要靠皇兄來治理,皇兄要為黎民多保重龍體,以造國家之褔!」宇文旻恭敬地對皇上說道。
「別和朕說客套話了。朕臥病的這些日子,國家大事都靠五皇弟你來處理,朕明白你一定累慘了。現在朕好些了,五皇弟一定很希望朕能自己處理政事,然後放你大假對不對?」宇文日怎會不了解他這個皇弟不愛受拘束的個性,要他正襟危坐的听大臣報告政事,對他來說是個苦不堪言的差事。
宇文旻豪爽一笑,臉上是一副「你猜對了」的表情。應付群臣不累,要一板一眼的批閱奏折才是最累的事。他一直很慶幸自己排行第五,而不是要繼承皇位的老大。
「皇兄既然明白,那臣弟就不必多言了!」
宇文日哈哈一笑,興昧十足地詢問皇弟,「皇弟是急著想回王府安撫侍妾佳麗們是不是?」他這皇弟還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風流。
「皇兄說對了一半。侍妾佳麗是要去看看她們,但皇弟最想的還是出府游覽,尋幽訪勝。女人不過是一種調劑罷了!」宇文旻說得好心動,只想快快出發。
「哈……朕明白五皇弟有多向往徜徉天地。好吧,離秋季狩獵還有一些時間,你就好好出門游玩吧,只要能準時趕到揚州主持活動就可以了。這些天也真多虧了五皇弟,這休假是你應得的!」宇文日大方賜給皇弟假期,以酬謝他這些日子付出的心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臣弟告退。」宇文旻大喜地起身謝恩,行過禮後,大步的離開了寢宮。
宇文日看著五皇弟挺拔的身形,微微一笑。他這皇弟是個月兌韁野馬,沒有女子能駕馭得了,而他的一切條件又太好,世上少有女子能逃得過他的魅力;加上五皇弟的風流花心,要控制這個灑月兌不羈的男人,難哦!
宇文日搖著頭,心想這世上大概沒有女子能抓住他這個皇弟的心。
***
本是安靜清幽的佇書樓,這幾天一直傳出輕輕柔柔的哭泣聲。這樣柔弱無助的哭聲听來不像是可人會發出的,而且若真是可人在哭泣,方家哪可能如此風平浪靜,方大雄的吼聲早就將方家給震垮了。
那會是誰在哭呢?
「縴縴,你別淨是哭,哭又不能解決事情。與其把精神浪費在哭泣上,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解決辦法。」
可人將一條干淨的手絹遞給坐在貴妃椅上的縴縴,而在她身前的地上早已堆了十來條哭濕的手絹了。
「我……我還能想什……什麼辦法呢?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真不知道!
嗚……」哭泣的聲音只轉小了一會兒,馬上又恢復成原來的音量。
方家和褚府因為是世交,可人和縴縴年齡又相近,所以兩人從小就一起長大,是非常要好的手帕交,感情更如親姊妹般親密。縴縴有什麼心事一定會對可人說,而可人的聰明才智也總能為縴縴解決所有問題,因此縴縴對可人是萬分敬佩崇拜,簡直當她是天上下凡救苦救難的仙子看待。
所以當縴縴知道爹要將她嫁給五王爺且這事毫無轉圜余地後,在傷心無措之余,就想到了可人;世上也只有可人能听她傾訴心事,為她拿主意了。
可人敲敲听縴縴哭聲听到頭疼的腦袋。老天爺!她最討厭听女孩子哭個不停了,哭又不能解決問題!
可是縴縴除了哭,什麼都不會。也是因為她膽小內向的個性,所以踫到事情只會哭,卻不會用腦袋想想該怎麼辦。
可人柔柔越來越疼的額角,忍不住放聲對縴縴叫道︰「不準哭了!」
縴縴被可人的音量嚇得愣了愣,哭聲乍然停止,但她回過神後,小嘴怞動了下,眼看又要再大哭起來。可人忙出聲︰「你不哭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但是你再哭我就馬上命僕人送你回家,免得我被你的淚水給淹死。」可人雙手環在胸前,臉色正經。
縴縴聞言怞氣兩聲,強壓下想哭的,拿手絹兒拭了拭淚,再用一雙紅腫的兔子眼望著可人,听話的點點頭。「好……我不……哭,不哭!」
可人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香茗遞給縴縴,「喝茶吧,你掉了那麼多眼淚,一定口渴了。」
縴縴接過可人手中的茶杯,一口氣連喝了三杯茶才解去口渴。喝完茶,縴縴用無助渴望的眼神看著可人。
可人明白縴縴現在將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她若不幫忙,縴縴不但會含屈嫁給五王爺,還一定會先把自己的眼楮給哭瞎了!不過她又不是縴縴的父母,她就算有心想幫忙,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可人看縴縴的情緒已平穩下來了,便在她身旁坐下握著她的手,給縴縴一個鼓勵的笑容穩定她的心情。「縴縴,我現在要問你一些問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明白嗎?」她必須將一切都問清楚才能了解如何幫助縴縴。
縴縴看著可人點點頭,「你問吧,我什麼事都不會隱瞞你的!」
可人開始發問,「你不願意嫁給五王爺?」
縴縴用力點著頭。
「因為你害怕五王爺?」可人再問。
縴縴臉上膽怯的神色加重,咬著唇再點頭。
可人盯著縴縴,繼續問︰「若對象不是五王爺,是別的男子,那你願意嫁人嗎?」
縴縴毫不考慮地搖頭。
「你的意思是不管你爹娘將你許配給誰,你都不要嫁人?」可人挑起秀眉。
「對,我不要嫁人,一輩子都不要嫁人!」縴縴語氣肯定的說。
「你不要嫁人?為什麼?」可人不明白。
「男人好可怕,不但長得出女人高大、力氣又大,說話又大聲,發怒時的表情更是嚇人,而且身上還有一股惡心的味道。如果要和臭男人成親共度一輩子,我還情願出家!」縴縴皺起秀眉,毫不保留的說著男人的壞處,臉上嫌惡的表情是可人不曾見過的。
可人第一次看到縴縴如此唾棄的神情,一向膽小羞怯的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讓可人萬分驚訝。
「縴縴,你是因為討厭男人才不肯嫁人?」
「男人好可怕的,也好骯髒惡心,我最討厭男人了!」縴縴激動的對可人大叫。
「但你爹也是個男人,難道你也討厭你爹嗎?」可人有些好笑地問。
「我討厭爹!可是他是我爹,我只好盡量忍著不去討厭他,也忍著別去厭惡自己曾遇上的男人。我最大的希望便是能永遠都不必見到男人!」縴縴語氣肯定的告訴可人。
這樣偏激的話竟會出自一向柔弱膽怯的縴縴嘴里,可人若不是親耳听到,她絕對不會相信。
「縴縴,你真鐵了心一輩子也不嫁人嗎?」可人睜大眼疑問。
「我不嫁人,絕不嫁人!可人,你要幫幫我,別讓我爹將我許配給五王爺,我不要,死也不要!可人,你一定要幫助我啊!」縴縴捉著可人的手迭聲相求。
可人明白縴縴有潔癖,也不喜歡見到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她一直以為縴縴是因為害羞怕生,想不到原因竟會是她嫌惡男人。而縴縴會這樣病態的厭惡男人,一定事出有因。
「縴縴,你什麼時候開始討厭男人的?是不是有誰侵犯過你,還是你曾被哪個男人欺負過?」可人小心翼翼地詢問。
听到可人的問話,縴縴臉色變了變,剛才一直直言不諱的她這時卻咬住了唇,神色復雜的低頭不知如何回答。
看縴縴這模樣,可人更加肯定她一定有難言之隱。「縴縴,你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此我才能想辦法幫你。」
縴縴咬著唇考慮了好一會兒,為了不嫁人,她只好將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來。
「在我九歲時,有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因為害怕不敢一個人睡,就想到爹娘房里找娘。當我跑到爹娘的房門口時,卻听到一陣陣很奇怪的聲吟聲從房里傳出,我覺得很奇怪,就急急推開房門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結果……結果我看到在床上的爹娘都沒……沒穿衣裳,爹竟……竟壓在娘身上,讓娘很痛苦的哀叫著,爹還對娘又咬又抓的,臉色好……好可怕!我被眼前的情形嚇得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爹娘就發現我站在門口,爹大吼一聲急忙拉起被子蓋住身體,還非常生氣的大聲斥責我。我從沒見過爹那麼生氣,被嚇得大哭起來……之後的情形我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我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好久,雖然這期間爹娘都很盡心的照顧我,但是我怎麼也忘不了爹欺負娘的情形。就是從那時起,我變得很怕男人,也很討厭男人!我不要嫁給任何的男人,我不要!」縴縴眼中又涌起了淚水,要她嫁人,她寧可選擇死!
可人瞪大眼看著縴縴,原來縴縴有過這樣的遭遇,難怪她會如此的厭惡男人。由縴縴的描述,她該是看到了她爹娘雲雨的情景。雖然她和縴縴一樣是雲英未嫁的閨女,但是方家旗下有不少妓院,她曾好奇地去看過,也由妓院的嬤嬤們口中了解許多事,所以她對男女之事並不是完全的無知。而沒人告訴縴縴這些,她才會以為爹在欺負娘,加上她爹惱羞成怒地斥責,才會造成縴縴害怕、討厭男人的心態。
縴縴見可人一直沉默不語,忙拉著她的手再次哀求,「可人,你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了,我什麼秘密也沒瞞你,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她驚慌地哀求著。
「縴縴,就算我幫了你這一次,下回你爹再將你許配給別人時,你又該怎麼辦呢?」可人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能力能讓縴縴永遠都不嫁人。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需要你先幫我解決五王爺的問題。娘對我說五王爺是個很杰出的男人,有權有勢,我嫁給他不會吃苦的;但是我偷听到婢女們說五王爺是個風流的男人,妻妾成群,極端的喜愛。像這樣專門糟蹋女人的男人最可惡了,爹還要我嫁給他,打死我也不要!」縴縴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下,嗚嗚啜泣了起來。
又哭了!可人無奈的拍拍額頭。其實她知道五王爺何止是風流,簡直就是花心過頭了!妻妾成群還是好听的說法,傳言他所擁有的女人可媲美皇上後宮三千佳麗,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沒有得不到手的。他的王妃去世後,空出來的王妃位置成了每個女人爭破頭想得到的寶座,這大概也是褚叔叔要縴縴嫁給五王爺的最主要原因。
以縴縴柔弱的個性,若跟著五王爺,包準會被他那一大群爭寵的女人給撕成碎片的。可憐的縴縴竟有如此狠心的爹,這個忙她一定得幫。
「好,我幫你。拜托你就別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頭疼,我便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了,你希望這樣嗎?」可人半威脅的告訴縴縴。耳旁一直繚繞著哭泣聲,任誰也不能想出什麼法子的!
听到可人願意幫忙,縴縴已是神情一松,再听到可人的威脅,她馬上就拭去了眼淚,還擠出一個笑容對可人保證道︰「我不會再哭了。可人,你想到什麼好法子了嗎?」
她著急的問。
「你別急,反正五王爺半個月後才會到揚州,現在褚叔叔又到險盤山準備秋季狩獵的事不在家,你就安心在我這兒住下,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能找到好法子解決的。」
可人安撫的柔柔縴縴的頭發,笑著安慰她。
听見可人肯幫她,縴縴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不再那麼擔心了。她忙向可人道謝︰「可人,你真好!我若有你一半的聰明就好了,謝謝你!」
「別說謝,我們是好姊妹不是嗎?」可人攬著縴縴的肩頭笑說,縴縴也回可人一個信任的笑容。
不過可人心中很清楚,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的,她只有盡力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