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性的臨仙真的如她自己所言,沒有離開古堡,這讓黑棠風困惑不已,古堡向來不留陌生人,而且古堡里並沒有任何新奇的東西能吸引這位在繁華都市中長大的女孩,他就是想不透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執意留下。
當真就為了等他的一句「對不起」嗎?
荒謬!簡直太荒謬!
是她先闖進黑森林強住進他的古堡,他為什麼要對她說對不起,再說、再說……如果她一徑計較他在夢游時完全無意識的行為,非要他道歉不可,那他更加辦不到!
因為他並沒有求她留下,她硬要留在古堡,所發生的一切後果,她得自己承擔。
他開始覺得事情的發展猶如肉中刺般的今他苦惱,這女孩狡猾卻迷人,輕易挑起他向來冷然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來歷不明。
「爵士,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柯嫂突然出現,打斷他的思緒。
黑棠風瞄了柯嫂一眼,「那個惹人厭的女孩……還在嗎?」
他多渴望柯嫂能說,她已經離開、已經不在了。
「您說的是臨仙……」
「臨仙?」他不由得納悶,柯嫂竟然如此熟稔地喊那女孩的名字,她們何時建立起交情?
「對,您口中的女孩,她有個很柔美的名字,叫作臨仙。她……」
黑棠風不耐煩地揮一揮手,阻止柯嫂繼續說下去。「我才不管她叫什麼名字,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經離開我的古堡!」
柯嫂撇撇嘴,無奈卻恭謹地回答︰「很抱歉,爵士。臨仙並沒有離開,她整天都在廚房幫我的忙。」
「瞧她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弱不禁風的樣子,她能做什麼?」他不以為然地嗤之以鼻。
「我發現她有一手好廚藝,今天的晚餐都是她一人準備的,這可是我有史以來最輕松的一天。」
柯嫂為臨仙說好話。
「她準備晚餐?」黑棠風頗為驚訝。他認識的女人雖不多,可沒幾個喜歡待在廚房里,他記得歐莉就是一位畏懼廚房的女人,她最痛恨廚房的油煙。
「沒錯,臨仙燒了一鍋香噴噴的紅燒肉,還有讓人垂涎三尺的濃湯……」柯嫂的眼中流露出贊佩的神采。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下去,我只擔心她會不會在飯菜里下毒。」他擺出一副不領情的模樣。
「爵士,您何必以惡毒的字眼來扭曲臨仙的好意呢?」柯嫂的表情有些許的不滿。
「你說我惡毒?」黑棠風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見的話語。
「可不是,您連嘗都還沒嘗過,就急著下定論,這樣是不是對臨仙太不尊重了?」柯嫂為臨仙抱不平。
黑棠風不悅地吞下一口怒氣,「好,我現在就去看看她能變出多麼……好吃的飯菜。」譏諷的語氣還配上不屑的輕蔑表情,表明了他的不相信。
柯嫂忍不住隱隱竊笑,「只怕到時您食指大動,吃得連筷子都停不下來。」
「哼,怎麼可能!」他賭氣地哼了聲。
隨後,黑棠風昂首闊步的走向餐廳,柯嫂則在他的背後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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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柯嫂所說,餐桌上果然擺出一盤紅燒肉和幾樣可口清爽的菜肴,黑棠風還沒嘗到味道,就已經被這些菜的香氣誘得猛咽口水。
臨仙就站在餐桌旁,面帶笑容地迎視他。「你可終于出現了,請坐。」
黑棠風局促不安地覷她一眼,遲疑地拉開椅子坐下,「听柯嫂說,今晚的晚餐全是你一個人料理的?」
「是的,我說過會回報你的收留之情,也不知道古堡里有什麼我能做,只好獻丑。」臨仙邊說,邊盛了一碗飯擱在他的面前,「請慢用。」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紅燒肉放進嘴里,香料的味道立刻充滿口中,紅燒肉香咸適中、入口即化。這感覺似乎不太妙,它讓人流口水而且很快樂,這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黑棠風的雙眼瞬間閃過一抹驚嘆,但很快地恢復了。「還不錯,比柯嫂煮的還好吃。」
「真的嗎?」听到他的贊美,臨仙雖然開心,還是忍不住想調侃他︰「但是剛才你看到餐桌的第一眼,你的表情就像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吃毒藥似的。」
她懶洋洋的說話態度、話里滿是嘲謔的口吻,瞬間撼動了他的心,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為什麼總是能一眼看穿他的心?
「柯嫂,再拿一副碗筷給……」他強抑下因被嘲諷而涌上的怒氣,看著她問道︰「怎麼稱呼?」
柯嫂將碗筷擺在臨仙的面前,搶著說︰「她叫臨仙。」
黑棠風瞠怒地瞄了柯嫂一眼,似乎在責怪她多事。「一起吃飯吧,我沒理由不讓客人一起上桌用餐。」
「謝謝你。」臨仙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她已經贏得他初步的好感。
隔著餐桌,他注意到她的容貌,她的長相並沒有可以吸引男人目光的地方,不像歐莉的冶艷令所有的男人驚艷,甚至教人難以忘懷。
不過她也有她的特色,一頭又直又長的烏發垂在背上,皮膚非常細致,像瓷器般無瑕,下巴太過尖銳,仿佛隨時擺出準備攻擊的姿態,五官的組合還算不錯。
或許她的美全在于那雙眼楮,充滿著躍動的光芒及性感的眼波……
他突然發現她嘟起嘴,不禁發出疑問︰「怎麼了?」
臨仙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正色地道︰「瞧你一副目不轉楮的樣子,我還以為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她雙手抵在桌面,用手掌托著下巴,凝視著他。「如果你對我有任何的疑問,何不大方地直接問我?」
被她說中心事,但黑棠風還是極力掩飾,不讓一絲疑惑從臉上泄露出來,逞強地道︰「我沒有疑問。」
「沒有?」她不信的眼神正大膽地審視著他。
該死!她也未免太單刀直人了。
「真的沒有,我干嘛要說謊。」他仍然極力否認,但在她的注視下,全身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臨仙拿他無可奈何,只能露出釋然的微笑。
「沒有就算了,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會皺著眉頭吃飯?」
黑棠風揚了揚眉,她的洞悉力也未來太敏銳了吧。
「我不過覺得奇怪,你為什麼會來到黑森林?」
臨仙噗哧一笑,「今早柯嫂就已經問過跟你一樣的問題。說實話,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黑森林。
我來玥幽島只是想找一個男人。」
「來玥幽島找一個男人?他是你的什麼人?」黑棠風不由自主地詰問。
「他並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只是被他俊美的容貌吸引而來。」臨仙坦然道出一切。
「那個男人知道你來玥幽島找他嗎?」他又試探地問。
她毫不避諱,搖著頭道︰「他應該不知道,說句老實話,他根本不認識我。」
「什麼?」黑棠風錯愕地放下碗筷,「你居然為了一個不認識你的男人跑到玥幽島?」
「嗯,一點都沒錯。」臨仙的雙眼突然出現一抹欽慕的神采,「我就是為了他才特地來玥幽島,我想認識他,跟他做朋友,如果可以……甚至嫁給他都行。」她的臉上漾著情竇初開的羞赧。
「瘋子,你這樣荒唐的行徑簡直就是一個瘋子的行為。」他不假思索地斥責她。
面對他沒來由的怒斥,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黑如星子的雙眸緊鎖住他的俊顏。「就如我妹妹希紗說的,喜歡藝術的人都是瘋子吧。」
這句話突然引起他的共鳴,之前歐莉也曾經這麼說過他。
「你是學藝術的?」他漫不經心地問著,拿起筷子夾菜。
「我是學音樂的。」
乍听得她和自己一樣是學音樂的,他不由得一愣,剛夾起的肉也因為震驚,筷子一松便掉落在桌上。「你也學音樂?」
「沒錯,我是維也納藝術學院高材生,年年都拿獎學金呢。」臨仙自豪得很。
「那你最拿手的樂器是什麼?」說起音樂,黑棠風的神情開始飛揚。
「我會豎琴、鋼琴,還有橫笛……」她一一細說著。
「太好了,我身邊一直沒有懂樂器的人,既然你也懂音樂,晚飯後不如我們倆切磋一下。」黑棠風神情愉悅地邀請她。
「好啊。」臨仙欣然同意。
在一旁的柯嫂比他們還開心,他們兩人終于冰釋前嫌,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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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黑棠風迫不及待地邀臨仙到大廳旁的偏廳。
臨仙此時才知道,原來偏廳里擺著一架外型優美的鋼琴,她欣喜若狂地奔向鋼琴,掀開琴蓋,十指在琴鍵上飛舞起來。
黑棠風溫柔的凝視著她,瞧她渾然忘我、沉浸在悠揚的樂聲里,他也忍不住拿起最愛的小提琴,一起奏出美妙的音符。
兩人一同徜徉在美妙的旋律中……
曲畢,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對對方的贊揚。
「沒想到你的鋼琴彈得這麼好。」黑棠風很高興、也很意外自己能找到音樂上的同好。
「你的小提琴也不賴。」臨仙也回敬一句恭維。
「我從來沒遇到知音,今日能認識你,真是一份意外的驚喜。」他的喜悅簡直無法言喻。
「那你還趕不趕我離開古堡?」她打趣地問道。
其實下令要她離開古堡也是情非得已,他知道就算不趕她,有一天她也會像歐莉一樣,嫌棄古堡沉悶而離開古堡。
思及此,他的笑容剎那間僵凝在臉上,「不!你還是要離開。」
臨仙錯愕地面對他的反復無常,「喂,你這個人很奇怪耶,說我是你音樂上的知音,你也喜歡我做的菜,我們相處這麼融洽,你為什麼就是不通情理,硬要趕我離開?」她猛力將琴蓋合上。
「這里不適合你。」他斷然地說著,語氣堅決。
臨仙來到他的面前,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又不是長住,只是暫住,你為什麼那麼冥頑不靈?」
他才不管她是長住還是暫住,他只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他也無法理解,自己在她的身上竟感受到一股要命的吸引力,這樣的認知讓他害怕。
「你在這里多住一天我都不樂見,我不喜歡被打攪。」他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可是剛才我們兩人一起演奏時,我並沒有感覺到你所謂的……被打攪?」臨仙的語氣盡是譏諷,唇邊還掛著揶揄的諷笑。
黑棠風頓時啞口無言,在心里悄然地嘆口氣,他不是故意口氣這麼壞、這麼霸道。也許是因為她的眼神、她那桀騖不馴的下巴,他一看到便覺得渾身不對勁,這種反應簡直蠢透了!
「總歸一句話,這座古堡是我的,我有權利決定要不要讓客人留下。」
「哼,又是老調重彈。」她嗤笑一聲,不屑他的蠻橫,「我懶得再跟你爭辯,我也是那句老話,你肯說句‘對不起’,我就考慮一下早點離開。」
語畢,她忿然轉身,離開偏廳,回到她暫住的房間。
黑棠風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靜听她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她說的對,他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不通情理,但是就算留下她又能怎樣?該發生的事一定會發生,就像那年他強留歐莉,最後她還是堅決要離開古堡;他縱使萬般不舍,但見她強硬的態度,他也只能吩咐老柯帶她離開古堡。
歐莉的狠心在他的心底烙下一道傷痕。
如今他又怎能讓此事再次發生?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和這小女人每一次交戰,都讓他的主控地位全然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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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不講理的傲慢家伙!
臨仙一回到房間就將門鎖上,她真的想不透,那家伙為什麼那麼冥頑不靈?古堡又不是無法多容納她一個人,他為什麼堅持己見非要她離開不可?
「可惡的家伙!」她氣得直接往床上一躺。
記得他曾經問她為什麼會來到玥幽島,她照實說出理由,從他的臉上,她清楚地看到不解和錯愕。
如今回想起來,真的也太不可思議了,她竟然會為了一面之緣的男人而莽撞地跑到這個鬼地方,又讓她遇上那冷血、古板、頑固的傲慢家伙。
可是她發現,盡管他的傲慢令她憤怒,但是她也無法否認,每次見到他,她的心就沒來由的怦怦狂跳。
尤其看到他沉醉在音樂的神情,她的心更像擂鼓般悸動不已,全身的細胞也隨之活躍起來。
其實她也不是一個執著對方一句道歉話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非要得到他的一句道歉。或許是基于一份捉弄的心,還是她想借此理由繼續留下來……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臨仙在黑夜中睜著雙眼,思索這些問題,久久才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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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中的臨仙,隱約感覺到有只手在她的臉頰上輕柔地撫觸,這溫柔的感覺好似微風掠過樹梢那般輕柔,觸動了她的靈魂。她微微地掀動一下眼皮,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像,仿佛介于夢境和真實之間;她想再看清楚之際,房間里忽地灌進一道冷空氣,冷得讓她拉緊床單。她再也撐不起沉重的眼皮,又閉上雙眼睡去。
倏地,她感覺到有一個東西鑽進被窩里,緊緊貼著她的身體,此刻她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別又來了!
沒錯,他真的又來了。
越過床單,臨仙抬眼望向房門口,卻意外發現房門依然關著,她想不透,他是怎麼進來的?
她真想張開眼楮,索性勒死他算了!
然而他的手指卻溫柔地掠過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得讓她不忍驚醒他。他像昨晚。一樣側躺環抱著她,將臉貼在她的頸窩里,赤果著上身,僅穿著一條內褲,眼楮張開卻無神地直視著前方……
他若是一個意欲偷香的登徒子,那他的眼神應該是充滿了瀅欲、邪惡;但他此時的眼神卻是如此無辜,甚至還帶著一絲呆滯。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臉頰一直滑落,溫柔、緩慢地輕撫著她身上的每一處,但她卻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絕對沒有一絲惡意侵犯的念頭。
他的臉忽地湊上前俯視著她,將唇輕輕地落在她的唇瓣上。霎時,她迷惑了,他的吻是如此誘人且溫柔。
這一吻雖不長,但是兩人溫熱的唇瓣輕觸的一剎那,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熱度和氣味包圍著自己。這一記短暫的吻不像佔有,像是一種毫無欲念的疼惜。
臨仙望著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是一名患有夢游癥的病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不去驚醒他,他是無害的;另一方面,她似乎也漸漸喜歡上這位夜半突然到訪的訪客,因為他在夜里的表現是如此的溫柔、熱情。
他突然對她露出一抹她從未見過的迷人笑容。
夢游的人居然會對人笑?臨仙愕然地凝視著他。
接著,他又霸道地攫住她的唇,這一次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同,充滿支配和完全的佔有。在他的體內形成的熱與力,借著這一吻傳到她的身上,他急促的呼吸聲和喘息聲就在她的耳畔回蕩著,她發現自己體內纏繞著一股如火般熾烈的熱情。
天啊,再不制止,只怕兩人會同時墜人欲火中。
「求你,回去你的房間……」她的聲音因突如其來的激情而顫抖。
他似乎听懂了她的哀求,停止所有親密的舉動。
臨仙因此得以安然地喘口氣,她看著靜止不動的他,感覺他此刻似乎脆弱無比。
「回去吧,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她用溫和的口氣下令。
他的情緒沒有一絲變化,連眼神也沒變,還是空洞無神。臨仙確定自己對他所下達的指示,並沒有驚醒他。
在她的臉頰上掠過一個輕撫後,他的重量從床上移開,順從她的指示,他像徐步慢移的貓一樣,緩緩地走向門口,卻打不開眼前的門,只是不斷用身體去輕撞著門。
臨仙見狀連忙跳下床,拉住他的手,「等一下,等我開門。」
他果然停止不動。
臨仙迅速地打開門讓他走出房間,又從門邊探頭注意他移動的腳步和方向,確定他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才釋然地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