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太陽西下,揚州城的街道陸續出現忙著整理攤子,準備回家休息的人。
突然,在忙碌的人群里竄出一個小女孩。她體形嬌小,容貌稚氣,是一名十來歲的孩子,衣衫襤褸,面頰消瘦,雙手死命地抱著一個黑色布袋。
她在街道上急速奔馳,盡管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她仍然沒有停下腳步,一心只想快點完成任務。
途中她有時會左顧右盼或轉頭察看,瞧她那充滿驚恐的眼神和詭異的行徑,就好像擔心被人認出來一樣,抑或像是在躲什麼人。
好不容易,她終于看到目的地,那是一家規模不小,約有三層樓高的青樓。
因為還未到營業時間,外頭只有兩名壯漢守著,他們瞧見她,沒多說什麼就讓開路,放她進去。
小女孩漲紅著臉匆忙進去,直奔大廳。
她一沖進去,就大聲喊道︰「老板娘,我把錢湊好了!」
所有正忙著布置和準備的人都因為她的聲音而停下來,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慢慢地自階梯步了下來。
「別喊那麼大聲,老娘耳朵還沒聾呢!」青樓的老板娘紅姨有點不耐煩地回道。
她扭腰擺婰地步下樓,兩邊跟著三、四名男僕,四周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不少瞧熱鬧的姑娘,就連二樓的欄柵處也佇立了不少人。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將手中的黑色布袋打開,接著倒出里頭的東西。
五顏六色的大小袋子接連掉了出來,其中還有許多白花花的銀兩和珍珠、飾品等小東西。
在場的人瞧見都不自覺地發出驚嘆之聲,小女孩則一臉得意地瞧著紅姨。
「這些銀兩夠贖回我自己了吧?」
紅姨瞧著地上的東西,不屑地嘖道︰「就這麼點錢,你以為夠嗎?」
聞言,小女孩臉色轉白,緊張地道︰「你別想騙我,這里有那麼多錢和東西,怎麼可能不夠?」
紅姨瞪她,不悅地道︰「你當偷來的這些是黃金啊!老娘不用數就知道連一百兩都不夠!」
「你又沒有數,怎麼知道不夠?」她反駁道。
紅姨一臉受不了地將其中一個袋子踢了一下,怒喝道︰「臭小鬼,你的贖金是三百兩,就算這里有一百兩也不夠,你還是認命吧!」
小女孩不相信地瞠目結舌,她努力了一整天,也偷了不少錢和東西,然而卻還是不夠贖回她自己。
不!她不要當妓女,就算會餓死街頭,她也不要當妓女,否則如何對得起過世的雙親?
淚水差點不爭氣地進出來,小女孩心有不甘地看著紅姨。「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把錢湊出來」
「你有完沒完?老娘已經夠寬宏大量,給了你機會,現在太陽都下山了,約定的時間已到,你就認命吧!」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老板娘,放過我吧!」她上前,拉住紅姨的裙擺死命地哀求著。
紅姨氣得揚手朝她揮去,她的面頰挨了一巴掌,瘦小的身子受到沖擊,倒向錢袋堆里。
她倒下的身子讓其中一個錢袋里的東西全部撒出來,原以為錢袋里只有銀兩,怎知卻滑出一面長形的小木板,大伙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去。
頃刻間,四周傳來怞氣聲,紅姨不但錯愕,甚至還臉色刷白。
「臭小鬼,那個東西該死的!你居然連那東西都敢偷」紅姨的身子已經退離她好幾步,仿佛見到鬼似的,就連聲音也充滿恐懼。
小女孩不知道紅姨在說什麼,她的視線順著大家害怕的東西看去,試著瞧清楚那小木板。
木板很特別,四周刻著許多奇怪的紋路,中間則刻著一朵盛開的白牡丹。
白牡丹精致又特別,栩栩如生,讓人不想多瞧一眼都很難。不過,她不懂,一塊小小的板子有什麼好怕的?
「紅姨,那小鬼居然偷了牡丹令,咱們要惹禍上身了!」終于有人開了口。
紅姨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間無法回應。
突然,一道勁風自門口掃了進來,隨即讓大廳陷入一片混亂。
小女孩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待風聲一停,只見所有的人都匆忙跪下,雙手著地,視線朝下,沒人敢抬頭。
「小的在這恭迎牡丹姑娘與杜墨公子」紅姨對著小女孩說話,聲音與身子都抖得十分厲害。
小女孩這才意識到,不知在何時已經有人佇立在她身後。
她頭一抬,一白一黑的身影映入她眼中,令她為之一怔。
白影與黑影的出現讓整個青樓里的人都嚇壞了,小女孩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恐慌的表情,下意識地了解到,來者必定是大人物!
只是他們究竟是誰?她一點頭緒也沒有,于是她試著將身子轉了個方向,想將他們的容貌瞧清楚。
白影是一名女子,她美若天仙,驚艷動人,一身飄逸的雪白衣裳襯托出高貴的氣質與神秘感,青樓里的姑娘沒有一位能與她媲美。
黑影是一名男子,他五官深邃,英俊高姚,混身散發著一股冷冽氣勢,冷酷而面無表情的臉龐與一身黑的形象搭配得完美無缺。
小女孩從來沒見過如此特別的人,瞧著瞧著,連她的心都泛起緊張與害怕。
眼前這兩名神秘男女真的擁有令人畏懼的氣勢,只是他們為何出現在這里呢?方才紅姨似乎說出了他們的名字。
牡丹、杜墨
「嗯哼這里還挺不錯的嘛!紅姨,最近生意還好嗎?」牡丹轉著漂亮的眼珠子,神情與語氣都十分悠然地問道。
紅姨繼續抖著身子,「托牡丹姑娘與杜墨公子的福,小的生意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嗯」牡丹輕蹙起眉,「這回答真是含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紅姨,你話要說清楚點,不然我會接不下去的。」
這語氣和暗示說明她不滿意紅姨的回答,嚇得紅姨連忙改口,「生意好,非常好,小的生意十分興隆,感謝牡丹姑娘的關心。」
「嗯!這還差不多!」牡丹這一回滿意地點頭,接著將視線移向地面,盯住那嚇死眾人的牡丹令。
「那個應該是我的東西吧!」她笑著說道。
明知故問的話語與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的表情,已經把在場的人都嚇出一身汗,根本沒人敢開口回應。
詭異的氣氛彌漫整個大廳,小女孩還是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那面牡丹令牌的所有人就是她。
意思是說,今天所偷的對象里也包括她,而那一塊牡丹令似乎比銀兩和任何東西都來得貴重和可怕
「那東西確實是牡丹姑娘你的不過那東西會出現在這里,跟小的完全無關,請牡丹姑娘饒命!」紅姨終于開口。
「東西出現在這里跟你無關,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牡丹姑娘,那東西是那個小鬼偷來的,跟我們這里的人一點關系也沒有。」紅姨拚命地解釋。
牡丹將視線移向小女孩,只見她縮了一子,吞咽了一下口水。
「小丫頭,是你偷了我的錢袋?」
「沒錯!是我偷的,怎樣?」她收起恐懼與害怕,決定了一件事。
反正偷了那麼多的錢還是無法贖身,那干脆被抓去官府,叛刑或坐牢都總比留在這里當妓女好。
牡丹眼里透出驚訝,意外地不怒反喜道︰「那這里的東西也都是你偷的嗎?」她指著地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用力地點頭,不但沒有反省,還充滿自豪,「沒錯!全都是我偷的。」
「你為什麼要偷那麼多錢?」
「當然是為了贖回我自己!」
牡丹一手撐頰,歪著頭道︰「為什麼你要贖回你自己?你被賣了嗎?」
想起自己的遭遇,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咽下難過,「是啊!我父母去年遇到船難過世了,一群不知哪冒出來的親戚把我家的財產都搶走,最後還用三百兩把我賣到這里;不過我不想當妓女,所以老板娘答應我,只要今天能湊到三百兩,我就能贖回我自己。」
听見這番話,牡丹瞠目,「哇!一天就要湊到三百兩啊!那可真是一件困難的事耶!」
「是啊!所以我就上街去偷東西,因為時間有限,所以我也沒時間算自己到底偷到多少,不過老板娘說還是不夠。」
「那真是太糟糕!不夠的話,你不就沒辦法贖回你自己,那怎麼辦?」
牡丹不知在何時蹲子,與小女孩視線平行,一臉興趣滿滿地與她對起話來,一旁的杜墨冷酷的表情首次出現變化。
他輕蹙起眉,受不了地開口︰「牡丹!」
牡丹沒理會他,看著小女孩,等著她回話。
小女孩當下覺得眼前這位仙女姊姊真是怪人一個,「你們把我送官吧!坐牢總比當妓女好!」她伸出雙手,認命地道。
牡丹輕笑一下,眼神忽地轉化柔和,「小丫頭,你不應該輕視妓女哦!上天會賦予每個人一種身分和才能,而為了活下去,他們就必須善用這份能力,雖然辛苦,但職業是不分貴賤的,相信沒有人一出生就喜歡當妓女吧?」
牡丹的話深入她的心,讓她的思緒慢慢地冷靜與改變。
「但是」她低下頭,似乎對于自己輕視妓女的想法感到羞恥。「但是我相信上天賦予我的才能應該還有別樣吧?」
短短的時間里,她不再瞧不起妓女這行業,只是她認為自己一定還有其他可以做的事。
牡丹開心一笑,輕點一下她可愛的俏鼻,「那當然!當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身上偷走東西後,我就相信有件工作絕對非常適合你。」說完,她起身,面對紅姨愉快地笑道︰「這孩子可以讓給我嗎?銀兩雙倍!」
牡丹令下,誰敢不從?況且,紅姨認為這條命與這間店能用一個小孩子換回來,還算撿到便宜。
「可以!當然可以!」她慶幸地拼命點頭,一心只想快點打發他們離去。
牡丹笑得更開心,「太好了!對了!」她低下頭,看著愣住的小女孩。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青瑤,以前的名字都不能再用了!明白嗎?」
青瑤這是她新的名字,同時也代表她將要舍棄過去,迎接新的未來。
小女孩還是一臉迷惑,但原本害怕的心情已經消失。
就這樣,青瑤的命運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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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太陽西下後的揚州城喧嘩起來,天際懸掛的月亮又大又圓,街道上充滿五顏六色的燈籠與各式各樣的表演,如此熱鬧的場景全都是為了慶祝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
然而,今日揚州城的元宵佳節卻與以往截然不同,因為傳說中的「妙仙舞團」要來了!
「妙仙」是一個神秘舞團,由北到南都有它的傳說,團長牡丹與副團長杜墨也是出了名的神秘人物,他們兩人來無影去無蹤,本身就是一團謎。
牡丹所栽培出來的舞姬,個個都是才華出眾的美人,凡是見過她們表演之人,將此生無憾。這樣夸大的形容一傳十、十傳百,不知不覺間讓大家對妙仙舞姬們產生敬仰與好奇,尤其是連當今聖上都對此舞團深深著迷,光是這點就足以讓妙仙舞團成為人人想追尋的目標。
然而,妙仙舞團並不是任何人都能邀請得到,若沒有特殊管道與人脈,光是想查出它的所在處就比登天還難,听說就連皇親國戚想要邀請此舞團都要排上個把月。
咦?怪了!如此特別的舞團為何今日會來到揚州城呢?
提到這件事,就必須先提起一個人,那就是揚州城的富商李守財,他不但家財萬貫,還喜好結交朋友,座右銘是四海之內皆兄弟。
李守財個性瀟灑,喜好熱鬧,只要踫上特殊日子,必定有他參與的份,而今日最令他感到驕傲之事,當然就是能邀請到傳說中的妙仙舞團前來表演。
當這消息一發出,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潮開始聚集到揚州城,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前來欣賞妙仙舞姬的表演,而這一次出場的舞姬是牡丹最得意的弟子——青瑤。
城里簡直陷入瘋狂,接連入城的人群將街道擠得水泄不通,瞧見這景象,李昭麟差點傻眼。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才一進城就快被人群淹沒。
「大哥!小心點!」他的好友方浩反應極快,立刻抓住他衣襟,免得兩人被人潮沖散。
差點被好友抓得窒息時,兩人終于找到一條無人的死巷。
「咳咳咳方浩,你想殺了我嗎?」李昭麟拼命地喘著氣,摺扇一攤,用力地揚起來。
方浩無奈地看著他,兩人在人群中被擠到汗流浹背。
李昭麟用袖子擦拭額問的汗水,「我說方浩,今晚的揚州城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方潔也拭著汗水,吃驚地看著他,「喂!不會吧?大哥,你不是因為知道今晚揚州城來了妙仙舞團,所以才特地南下的嗎?」
「妙仙舞團?」李昭麟迷惑地問︰「就是那有名的神秘舞團嗎?」
方浩點頭,李昭麟這才一臉明了,「原來如此,難怪這麼多人都聚到這里來。」
方浩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不然大哥你為什麼要特地選在這時候來揚州?」
李昭麟輕撇一下嘴角,蹙眉說道︰「還有什麼理由?當然是因為受不了待在山莊里。一天到晚不是听我爹念娶妻之事,不然就是我娘的觀世音菩薩保佑。天呀!我都二十四了,他們一個要逼我成家,一個還當我是三歲孩子,我再不離開,早晚會瘋掉。」
听著好友碎碎念,方浩身為長雲山莊總管的兒子,多少能了解,老爺和夫人近來的表現確實太奇怪。
老爺會擔心李昭麟還未娶妻一事是有道理的,而在說道理之前,又要先扯到夫人的迷信問題。
李家向來多子多孫,怎知到了老爺這一代,卻只蹦出李昭麟這個獨子,而他偏偏一出生就身體虛弱,甚至還被大夫判定無法活過三歲。
李夫人這下可急哭了!從此開始到處求神問佛,為的就是希望能保住兒子的一條命。終于,在觀世音菩薩的指點下找到了保命法子。
觀音菩薩指示,李昭麟的陰氣過重,因此需要一件極陽之物來平衡,剛好李家有件傳家之寶,是一塊圓形玉佩,上頭有兩條龍交纏盤繞,中間瓖嵌著一顆翡翠圓珠,據說那是歷經許多朝代的無價之寶,甚至還受過各朝君王的祝福,陽氣之重,完全符合李昭麟佩帶。
果不其然,當李昭麟帶上此物後,身體日漸康復,不但活潑亂跳,文武樣樣精通,加上深邃的五宮伴隨年紀增長越來越出眾,不但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很快就成為姑娘家們青睞的對象,更是許多爺們眼中的乘龍快婿,只是
李昭麟什麼都正常,就是不好,而且喜歡交朋友,因此在他身邊的全都是男性友人,就因為如此才讓李老爺十分緊張。
李老爺擔心兒子有怪癖,為了解除這點不安,他只能不停地催促兒子快點成親,無奈兒子就是沒有看上眼的姑娘,整個洛陽城里的待嫁姑娘幾乎都被他拒絕光了!
唉!再這樣下去,李昭麟一定會被眾人懷疑是否有隱疾或斷袖之癖。
方浩當然知道李昭麟身體健康、性向正常,只是對于他內心的真正想法,身為他的好友卻還是無法理解。
「老爺和夫人也是擔心你,想想你的年紀是該娶妻生子了!」
李昭麟白了他一眼,「我才沒那麼自討沒趣,好端端的自由不過,干嘛要討個老婆來虐待自己?」
「虐待?」听見這形容,方浩差點昏倒,「老天爺,我說大哥,瞧你把媳婦說成什麼?當她們是母夜叉不成?」
「說得好!」李昭麟將扇子一收,認真地說︰「女人全是母夜叉,而且還是母老虎,我只要一想到要跟那種東西對看一輩子,我的頭皮就會發麻。」
「大哥,敢問你是憑那點斷定女人全是母夜叉和母老虎?」
「就算不是母夜叉、母老虎,也全是心機沉重的可怕女人,瞧那些青樓女子就知道。」
李昭麟一臉對女人不屑的模樣,還真讓方浩想要敲開好友的腦袋瓜,瞧瞧里頭裝的是啥鬼東西?
「你啊!八成是被那些江湖的說書人給騙了,才會對女人產生如此可怕的念頭,哪天等你遇上心儀的姑娘,搞不好還巴不得天天瞧她、天天跟著她,甚至還想將她鎖在身邊。」方浩信心十足地道。
李昭麟才不相信好友的鬼話,「懶得跟你聊這些,難得能離開山莊來找三叔玩,我才不想破壞好心情,現在最重要的是快點想辦法離開這吧!」
兩人回到最根本的問題,方浩心知不好再抬杠下去,畢竟三叔的山莊離這城門口還有一大段距離。
「沒辦法,只剩那里!」方浩抬頭暗示道。
李昭麟瞧了瞧上頭,「也只有那里才有路啦!」
「那就走吧!不過會費點精力就是了!」方浩有點無奈,因為他的輕功不怎麼好。
「哈哈哈放心,要是中途你不行,我會拉你一把!」李昭麟的輕功在城里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方浩覺得李昭麟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走吧!」李昭麟一聲令下,逕自躍上屋檐。
方浩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兩道身影開始一前一後地在屋檐攀越著,由于今晚是特別之日,有人在飛檐走壁,大伙當然見怪不怪。
雖然費了點力,但能融在夜風之中也算是一種享受,李昭麟禁不住地貪戀起這種痛快,因此他的身影慢了下來。
正當他點上一處最高點的屋檐時,街道中心架設的華麗舞台映入他的眼,讓他當場揚起嘴角。
瞧那不同凡響的舞台布置與四周擠滿的人群,李昭麟頭一次對妙仙舞姬產生好奇與興趣。
究竟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與表演,竟會讓大家為之瘋狂?李昭麟迫不及待地想快點到達會場。
忽然,一股強烈的視線筆直地朝他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順著方向望去。
距舞台不遠處的三層樓高客棧上頭佇立著兩道人影,在月光下黑白分明地站著,身上的衣裳正隨風輕揚。
李昭麟承認自己在瞬間被他們散發的氣勢所震懾,明明有一大段的距離,他卻清楚地感受到他們魄力十足的視線。
因為月光的關系,他無法將他們的容貌完全瞧清楚,不過他感覺到白影朝他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眼神也似乎帶著戲譫,那詭異到極點的模樣令他背脊不禁畫過一道戰栗。
怪了?他們是誰?李昭麟心頭產生迷惑。
「大哥!怎麼了?」方浩在前方的屋檐下朝他喊道。
李昭麟回過神,收起對那兩道身影的好奇,「沒事!走吧!」語畢,身子輕盈地躍下,繼續朝舞台方向而去。
很快地,兩人來到舞台前。一名被民眾圍繞住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他們的出現,立即展開笑容朝他們走來。
「麟兒,我的好佷兒,你終于來啦!太好了!」李守財開心地抱住他。
「三叔,好久不見了!」李昭麟也很高興。
李守財在李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喚他三叔,十幾歲就離開洛陽的長雲山莊來到揚州娶妻生子,如今已四十好幾,最疼愛的佷子就是李昭麟。
「陽呢?又沒來嗎?」李昭麟瞧了四周一眼,問道。
李守財拉下臉,不悅地說道︰「哎!那孩子怎麼可能會出現?要他離開書房就好像要他命似的,真是氣死我了!」
提起唯一的兒子,就讓李守財感到沮喪,瞧他那麼喜愛熱鬧與結交朋友,怎料生出來的孩子完全沒遺傳到,不但個性陰沉,討厭熱鬧,還不喜歡出門,從小就喜歡窩在書房看書,對于其他事物完全不感興趣,莫怪李守財特別喜愛李昭麟這個活潑又幽默的佷子。
李昭麟了解三叔的想法,含笑說道︰「陽的個性如此,也不是說變就變,三叔別難過,我這不就來陪你了嗎?」
「幸好你來了!三叔跟你保證,你這趟揚州之行絕對值得!」李守財臉上充滿興奮與驕傲,對于能邀請到妙仙舞團前來表演一事十分沾沾自喜。
「那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哈哈哈」李昭麟愉快地說道。
李守財也跟著笑了出來,接著趕緊將李昭麟介紹給大伙認識,瞧他們兩人的親密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