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戟神色自若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評斷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緋湘娘向來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居然在此時失效。她的舞技和武功對她來說就像性命一樣重要,因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賜給她的,倘若失去,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當她重生為緋湘娘時,就發過誓將這條命交給恩人,只要恩人還需要她,她就絕對不會背叛,更不會輕易舍去性命。
她的生與死完全躁控在恩人手里,只要還活著,她就必須守護好自己的舞技與武功,因為這些都是身為殺手最重要的條件。
正如楊安戟方才所言,她是一名舞姬,同時也是一名殺手。
神秘的妙仙舞團表面上是以四處表演為主要工作,但舞團的背後卻經營著另一種工作,只要有錢,誰都可以請他們幫忙,其中當然也包括殺人。
身為妙仙舞團團長牡丹姑娘的第一大弟子緋湘娘,當然也兼顧殺手一職,只要天時、地利,一曲舞蹈結束時,她就能輕易取走對方的性命。
所有的一切都是團長在安排,就連委托人的身分也只有團長才知道,而緋湘娘的工作只負責跳舞與殺人。
她承認剛听到要暗殺楊安戟的時候,她的心曾一度受到動搖,但是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她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現在的她是舞姬和殺手,為了完成任務,她絕對不會心軟,甚至受到過去的影響。
她真的是如此地提醒自己、警告自己,然而
「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做好心理準備,她咬牙切齒說道。
「我怎麼可能殺你?這點相信你是最明白的。」
她撇過頭,保持沉默,沒有理會他的話。
他無所謂地繼續說道︰「你會想殺我,我並不會感到意外,我只想知道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
她閉上眼,沒有回答。多此一問!若過得不好會在這里嗎?
「你一直不理我是因為太恨我,還是正在盤算如何殺我或逃走呢?」他輕笑道,完全不將差點被殺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是認定自己不會死嗎?哼!真是充滿自信的男人。緋湘娘在心中咒罵著他那變得輕佻的個性。
不!或許該說這才是他的本性吧?對他,她根本一無所知,從一開始她就不了解他
不願再想下去,她試著轉換思緒。
楊安戟一直盯著她,像是要好好記住她的改變,同時也試著解讀她心中的想法,輕松地笑道︰「你逃不了的,既然知道你還活著,我就不可能讓你再離開我,再怎麼說我們兩人也算是夫妻,如意。」
「夫妻」二字令她身子一震,壓抑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
天真無知的自己,一心只相信他、深愛著他當時的一幕幕自眼前晃過,胸口泛起的絞痛,差點讓她濕了眼眶。
她並不是對他無動于衷——看到她的眼神,讓楊安戟十分篤定這點。
要怎麼做。要怎麼回應,眼前這男子才肯放過她呢?緋湘娘陷入混亂的情緒之中,她無法再冷靜地面對這一切。
「哼!笑話!誰跟你是夫妻,你這卑鄙小人。」她的怒火還是爆發了。
她一點都不想再回憶過去的事,他卻要逼她想起,既然如此,那她就配合他吧!
楊安戟從未見她發過脾氣,就算是在發現他背叛她的那一刻,她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就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充滿內疚,甚至懊悔,盡管他們是仇敵,他還是無法忘記她。
「你真的變了,如意。」他不怒反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她那多變的神情。
他的態度和感覺真的完全不一樣,他是何時變得如此輕佻又吊兒郎當,一點都不像她記憶中的楊安戟,「不不要再用那個名字叫我!」她悻然說道。
面對她這樣的態度,他佯裝不解,「為什麼?是因為會讓你想起以前的事嗎?」他故意提醒她,目的就是要她回憶以前的事。
她受不了地說︰「以前的事情早就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是緋湘娘,這點請你好好記住!」她警告他,暗示他別再提以前的事。
楊安戟從她那堅決的模樣里瞧出,她是真的不願再提起過去。
倘若過去能說忘就忘,那他早就過著平凡的生活,然而就是因為無法忘卻過去,所以他才會來到泉州,對徐多金進行復仇計畫,雖然計畫成功了,但是當她當著他的面跳下懸崖那瞬間,他才明白,這已成為他心中無法抹去的傷痛。
她的死雖說已算是過去之事,他卻始終無法忘懷,半夜時分還會因她而驚醒,無法入眠。
這五年來,他何嘗不想忘記過去,忘記那到死都不曾憎恨過他,甚至還因為深愛他而寧願選擇結束生命的女子
「換了名字並不代表換得了過去,如意。」楊安戟苦澀一笑,語氣里滲著自嘲意味。
他想起雙親為他所取的名字,不過,母親將他交給他人扶養後,就重新為他取名「安戟」;因為換了名字,他才能完成復仇計畫,有時候他會思索母親為他換名字的真正用意,究竟是要他復仇,抑或是忘掉過去
緋湘娘的心怞了一下,這點她當然明白,但是她就是不想再從他口中听見過去的事情,「我說過了!不要叫我那個名字。」她咬緊下唇狠瞪他,仿佛提醒他,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雖然失去行動上的自由,緋湘娘那份傲然氣息依然存在,那股不認輸、不妥協的毅力牽動了楊安戟的心。
「好好好!別發火,既然你不願意想起過去,我也不再勉強你,緋姑娘。」
他倒是很听話,又很進入狀況,緋湘娘注視著他,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涌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偏偏被他影響的心情就是無法調整以往的平靜,她禁不住地在心中咒罵自己。
楊安戟扣住她手臂,將她身子帶離地面,指示她坐回長椅。
被他踫觸到的肌膚很快發熱,加快的心跳就像小女孩一樣,察覺到這點,她連忙甩開他的手,試著與他保持距離。
她的拒絕行為引他不悅,他擰了一下眉,內心十分不愉快。
「好吧!過去的事情就先暫時放一邊,讓我們回到正題吧!」楊安戟決定利用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她面對他,臉上寫滿疑惑,「正題?什麼意思?」
他雙手抱胸,表情認真,「我說過,你想殺我,我並不意外。但是這一切的安排是那樣地精密,讓我明白事情並不單純,加上你那專業的身手,可見這一切是有人計畫好的,對吧?」
听完,緋湘娘愣住了!
楊安戟單刀直入地問道︰「說吧!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緋湘娘回道︰「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他輕笑一下,「慶宴、舞團、一流舞姬、專業殺手,這些種種,你想我會認為是巧合嗎?」
這一切都是計畫好的,他如此肯定地下了這個結論。
她看著他,態度冷靜,「殺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需要任何人指示。」
她正在告訴他,這只是她個人單獨的行動。
楊安戟知道無法從緋湘娘口中套出真相,「你是真的想殺我嗎?」
「當然!」她回答得很干脆。
「為了報仇?」他注視著她的眼,觀察著她的表情。
報仇多麼駭人的字眼,若她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她心一沉,「沒錯!」
「你撒謊!」他直截了當地否決了她的話。
她冷笑一下,「我為什麼要撒謊?你可別忘了,我爹是被你害死的!」
他沒有任何反應,突然靠近她,在她身旁坐下,與她靠得好近。
她想退開,卻被他伸手攔住腰,想推開他時,他卻加重力道,不打算讓她有逃走的空間。
他這樣強硬的舉動讓她不知所措,「你放開我」她改以扭動身子想掙月兌他的踫觸。
冷不防地,他將她身子壓倒。
「你要干什麼?」被迫躺在長椅上,這樣的姿勢讓她的心蚤動起來。
他來到她上方,盯著她的杏眸,「你若想報仇,當年就不可能會選擇自盡。」
「那是因為我什麼能力都沒有,就算想報仇也沒辦法,所以只有了斷一途。」她激動地反駁道,心中卻在淌血。
什麼報仇,她根本沒想過,因為她對他是那樣的
她是否在撒謊,楊安戟怎麼可能听不出來?瞧她言不由衷的模樣,他心疼了起來。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真話。沒關系,反正時間還很多。」他不想再逼她。
時間還很多?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這表示他不打算馬上殺了她,而是另有打算嗎?
「你不殺我嗎?」
「殺你?怎麼可能?」他感到好笑,眼里忽地露出曖昧,「你好像忘記我們兩人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做丈夫的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妻子呢?」
「你腦袋壞了嗎?楊安戟,好好地想想,我們根本沒有成親。」她再度提醒他。
她當年的確有披上新娘服,卻不是選擇與他拜堂,而是選擇跳崖自盡。
「你會披上新娘服,不就是因為想以我的妻子身分死去嗎?」
楊安戟這番話是那樣地肯定與堅信,讓緋湘娘受到極大的震撼——她當年的想法與行動都被看穿了!
「沒有才沒有那回事」
「有沒有?你的心最清楚。」他的眼神像要看穿她的一切。
她的心膽怯了,「你走開!不要踫我!」
「為什麼不能踫你?你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不是嗎?」他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抵抗。
「住口!」她大聲喝道,不想再听下去。
「我還記得你身子的溫暖,還有你聲吟的模樣」
「夠了!楊安戟,你到底想怎樣?」她吼道,眸子迸出怒火。要他別再提起以前的事,他還這樣!
「別動怒嘛!我只想要讓你想起以前我們恩愛的事情而已。」他微笑道。
她瞪他,強調道︰「緋湘娘跟楊安戟沒有過去,這點請你記住。」
她反應還真快,卻不影響他的行為,「但是徐如意跟楊安戟卻有一段過去,不是嗎?」他回道。
「徐如意已經死了!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她喊道,眸子里掠過酸澀。
他怔了一下,透過她的眼,明白一件事——
她的心完全封閉了!因為他的關系
他恢復冷靜的情緒,再度帶上笑容,「好吧!既然你如此排斥過去的事情,那我也不想強迫你,不過我還是不打算放過你。」
他改變的表情與態度讓她無法理解,「什麼意思?」
他莞爾一笑,眼里閃耀出興奮,月兌口道︰「能娶到妙仙舞團的第一舞姬緋湘娘,也挺不錯的,相信大家一定會很吃驚又很羨慕吧!」
什麼?!他的驚人發言,讓她瞠目結舌。「楊安戟,你在打什麼主意?」
「當然是娶你為妻。」他十分干脆地回道。
「我說過我不是」
「你是緋湘娘,妙仙的舞姬嘛!」他打斷她的話,愉快地笑道︰「告訴我吧!我該跟誰提親?你們團長牡丹姑娘嗎?嗯听說她很神秘,沒人見過她,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天呀!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緋湘娘快被他氣炸了,「楊安戟!」
「別那麼生疏,咱們就快成親,就喊我戟或相公就可以了,相信你一定不想喊我戟哥哥吧?」他有意暗示。
他究竟是認真還是在說笑?緋湘娘實在猜不透。
思考陷入混亂狀態,意外地,她居然想不出任何反駁之語
最後,她還是唯有那一句。「我不可能嫁給你的。」
他抱以微笑,「這可由不得你了,娘子!」他抓住她想反駁的瞬間,低頭就掠奪了她的唇瓣。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行為,緋湘娘的神經瞬間全繃在一塊。「唔」
她緊閉唇,想推開他,他突然咬住她下唇。
痛楚一竄,她反射性地想叫出聲,他抓住機會,強行侵入她領域。
糟了!察覺之際,她心知犯下嚴重的錯誤,只是
一切都過去了!
緋湘娘的腦海被這句話所佔滿,雖然踫觸到楊安戟的唇時,她的心出現悸動,但只有一下子,她很快收起所有情緒,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就像個木偶一般。
楊安戟的舌掃著她口中每個地方,踫觸她的舌給予許多刺激,只是無論他如何表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慢慢地結束親吻,退離她。怎知,首入他眼的是她冰冷之眸,還有毫無感情的面容。
不只是心,就連感情也封閉了——楊安戟意識到這點,心中掠過刺痛與苦澀。
她的表現不是在拒絕他,而是對這世界已失去感情
她曾經是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相信著世界的美好,相信著人心的善良,不過卻被他一手狠狠地敲碎了!
楊安戟想起過去的自己,只是,當年他沒有選擇結束生命,而是選擇憎恨與復仇,因為如此,他才能堅強地活下來,並走到現在。
那她呢?遭到背叛的那一刻,她所選擇的是了盡生命,只是上天沒有奪走她的命,卻帶走了她那顆天真善良、相信與愛人的心
「你用冷漠拒絕我,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楊安戟知道再多的悔恨也無法讓一切回到過去,他的眸子乍現認真,渾身散發危險氣息。
緋湘娘不解他的意思,但是她不擔心,因為這五年來她已經被訓練成封閉所有的感情與思緒,她不會再因為他而有任何的動搖。
她堅信自己能讓楊安戟死心,打消娶她為妻的念頭,不過她卻沒想到,他的固執與佔有欲竟是那樣強烈,當他感情爆發的瞬間,一切都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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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無力、差點失去意識的時候,緋湘娘被帶到不知名的房間,橫躺在一張寬敞的柔軟大床上。
她的身子正逐漸產生變化,四肢變得不听話,心髒傳來驚人的鼓動之聲,血液奔流,好似想找到一處出口逃離一樣。
她的臉越脹越紅,火熱的感受越來越明顯,喉嚨隱約干澀。
「你你到底讓我吃了什麼哈」她想起身,發軟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躺回床上,就像有一把熾火正在她體內焚燒。
她好想月兌下累贅的衣物,跳入冰水之中,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楊安戟」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劇烈起伏的胸部和異樣的情緒讓事情漸漸明朗。
「很難過嗎?娘子!」楊安戟坐在床沿,一臉看好戲地欣賞著她。
她狠瞪他一眼,死命地壓抑體內快爆發的欲火,然而她只要一運氣,身子就會無力。
她正被兩種藥物控制著,一種是封住她內力的藥,另一種是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樣?太卑鄙了!
他對她下了媚藥,就只是因為她不願順從他。
「楊安戟!你這卑鄙小人」她咒罵著他,怒眸直視他,恨不得殺死他。
他不為所動,莞爾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她一個提氣,朝他撲過去。「啊!」
沒法將他撲倒就算了,還整個人跌進他懷里。
他順勢將她柔軟身子抱住,「這是你主動對我投懷送抱,我就不客氣!」
該死的東西!什麼跟什麼?他一開始就打著如意算盤要侵犯她,現下居然還想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真是有夠卑鄙的無恥小人。
「我不會放過你的」她的自主能力虛弱到極點,再這樣下去,她的身子真的會變得不听使喚。
硬是被逼了出來,這是緋湘娘完全無法躁控之事,她不想和他再發生關系,因為她害怕害怕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會爆發出來
「求求你不要拜托」顧不了面子與尊嚴,她顫著手抓住他衣物,用極為細小之聲請求他。
他無視她的要求,手指輕輕地踫觸她面頰,慢慢地朝下劃去,越過頸子、肩頭、手臂,在她細致的肌膚上來回游移著,最後回到肩膀,再移向她下顎,輕松抬起,溫唇落于她耳畔,發出性感的嗓音說道︰「還記得嗎?你說過,你是我的永遠都是屬于我的」
他的溫指令她肌膚發燙,他的言語令她的心震懾,她就快要把持不住
「嗯!」她使出所有力量讓身子逃離他的踫觸,一連串的回憶與甜蜜時光不斷竄進她腦子,帶動了她全身的細胞與感官,她的意識正在沉淪當中。
不!不要她不要再回到過去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