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喬思瑋盤腿坐在沙發上,她的身子微晃,舉起酒杯和唐御旋干杯,兩、三杯酒下肚之後,她的臉已經紅通通地滾燙起來,一開口就格格地笑起。
「-行不行啊?」他發現她醉得很快,有點擔心。
「行。」她一口咕嚕咕嚕地灌了酒,滿臉樂得呵呵笑。「我們來許願,喝一杯就許一個願望。」
「莫名其妙地,為什麼會想要許願?」他含笑看著她,猜她已經醉了六、七分。
「人家干杯的時候,不都會說祝健康、祝快樂、祝成功。祝福是給別人的,可是許願卻是听你自己心里的聲音……」她打了個酒嗝,嘿嘿一笑。「人並非都清楚自己心里頭的聲音,所以我喜歡許願。」
他莞爾一笑,深深地瞅看著她,她即使醉言醉語,都還帶著她一貫的調調。
她放下酒杯,搖搖晃晃地靠近他,驀地往他身上一倒,兩手掛在他的肩膀,身子貼靠著他。
他們相貼,暖熱的氣息在彼此的鼻尖漫開。毫不費力,他就聞到她身上醺然的葡萄酒味混雜著她的軟香。他的身子緊繃,他的手指彎握。想啊,他想這樣就抱住她。
她的臉輕輕地蹭滑過他頸窩,貼住他的心口停住,他的心跳因為這樣而加速。她側轉過臉,伏著他寬闊的胸腔。「我想听听你心里的聲音。」
好好听喔--他的心跳有力地擊動,像是敲鼓一樣。她自顧自地笑起。「你的心願是什麼?」
「我的心願啊。」他一笑。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不能運作了,因為她膩在他的懷里,那種暖暖的貼靠,讓他無力去想其它事。
「說啊!」她催著他,嘴里咕噥咕噥地。
「我想談戀愛。」他深黝的目光中,釀出了笑。什麼也不顧,環住了她。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她觸動了他想談戀愛的心情;他希望能和她談戀愛,這樣的話,他就不需要為了一個擁抱而遲疑。
「真的啊?」她抬起頭,圓圓的眼楮睜著。「談戀愛啊……」她沉吟半晌,點了點頭。「不錯耶。」
她可愛的模樣,讓他失笑。「那-的心願呢?」
「我的心願喔--」她擺動身子,前後搖晃著。「也許……」她勾了一個笑。「我想要平平凡凡的,像其它女孩一樣吧。不知道耶,一陣子會因為這樣而滿足,又有一陣子會因為這樣而迷惘。」
她偏著頭,微蹙著眉。頭暈暈的,這些事情本來就讓人頭痛,現在一想,又更重了。幾乎是本能地,她放縱自己往他身上壓過去。
「喂!」沒有預期到她會有如此的舉動,他整個人倒栽在沙發上。
「噓。」她示意他小聲。她現在頭有點痛,她需要安靜。
他真的沒再出聲了,她的臉上浮出笑意。在他的胸懷里,她享受到奇異的安寧,暖熱厚實的胸膛,規律的心跳,讓她感到安穩的氣息和味道。這一刻,竟是這麼簡單而舒服。
她並不容易和人親近,但是在他懷里,她完全沒了界線。怎麼會這樣呢?她頭真的痛了,沒有辦法去想緣由。
「起來了。」
她听到他低沉的聲音。也許她太重了,所以他抗議了,可是……
她嚷嚷著。「我好累喔,我不要起來了。」她的語氣有著撒嬌、耍賴的味道。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皮漸漸地感到沉重。她張開雙手抱著他,臉上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一嘆。「-難道不知道不能躺在男人身上說這種話嗎?」
「為什麼?」意識發揮最後一點功能,她抬頭瞥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笑,「略」地一下,頭一垂,撞回他的懷里。
「喬思瑋。」他叫著她。
她沒再回答,沒了她咕噥含糊的聲音,四下變得安靜。唯一听到的,是她均勻的呼吸聲,以及他另外一聲濁重的嘆息。
酒精在他的血液中奔流,他的體溫正在竄高,教他煩躁灼熱的,卻是她軟抵著自己的身軀。她睡得可好,舒服愜意地在他的懷里翻動,這樣的摩擦,正危險地點燃他本能的欲念。
他抱著她輕輕挪動位置,讓她避開他敏感脆弱的中心。真是的,他無奈地笑了笑。這女人真是沒有半點戒心,他可是個男人--英俊、健康,又不那麼君子的男人。
她軟逸出一聲輕哼,頭鑽進了他的頸窩,他順勢抱住了她的背,听著她熟睡的呼吸聲。
這個喬思瑋啊--他臉上的笑變得溫柔。如果不是要和欲念糾纏,其實抱著她是件很享受的事,她的呼吸溫暖了他的耳根,因為她,單純的感動讓他的胸臆發燙。天很冷,就算沒做什麼事情,只要有一個人在自己的懷里,感覺就很好。
他輕輕蹭抵她的面頰。好吧,這次就先放過她了,下一次他會好好地教她,這樣躺在一個男人身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
半夜,喬思瑋翻動身子,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她還沒想,身子轉到一半時,又卡在一彎臂膀上。
「嗯。」她撐開眼皮,手探抓著。什麼東西啊,哇哇啦啦喔喔的,很有彈性。她抓啊抓。
「喂。」唐御旋低聲抗議。她正抓著他的手臂,當成柔面團一樣。
「啊!」听到他的聲音,她嚇得翻跳起身。
「小聲點。」他保持著優雅和慵懶的語調。「-的手。」他提醒著,她的手正壓在他的小月復上。
還好啦,她的手放在這個位置雖然有點尷尬,不過還不至于讓他「原形畢露」或是「丑態百出」。
「啊!?」她急忙怞手,臉一下子紅熱起來。
「我不是叫-小聲一點嗎?」他笑看著她熱紅的臉。她慌亂的樣子,太可愛了,讓他實在不願就這樣放過她。
「喔。」她眨了眨眼睫,看著他的胸懷,臉上的紅潮不退。看樣子,她好象窩在他的懷里睡了一夜。
雖然他們兩個是很好,可是這樣躺在他的懷里,好象不大對勁。
唐御旋從她的表情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勾起一抹笑。「-喝了酒,強『抱』了我一個晚上,難道-都沒有印象嗎?」
她的耳根子都燒透了。「不要講這麼難听嘛。」他突然張開手,靠上她。「喂、喂、喂、你要作什麼?」她急忙擋住他。
「我要抱-啊!」他說得理所當然。「-抱了我一個晚上,突然不抱我,我覺得好冶喔。」他壞壞地一笑。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可惡,那笑容明明就很邪惡,可是她卻偏偏突然像是被他勾了魂一樣,反應不過來,只好慌亂地把他推開。「誰理你?」
「誰強『抱』我,誰就得理我嘍。」他一笑,故意湊上她羞紅的雙頰。
他的氣息逼近,亂了她的思考,她趕緊跳下沙發。「你不要吵,我去幫你拿棉被。」她拔腿,狼狽地遁逃。
「不用。」他的手一伸,拉住了她的手。「我房間有床,我還不回床上睡嗎?」
她側轉過身子,大眼楮溜溜地瞅著他的手。「你的手啦。」她小小聲地抗議。
「我的手怎麼了?」他忍住笑,故意說道。「怎麼了,我又不是沒有踫過-的手,-在緊張什麼?」他的眸光緊纏著她。
她急著回嘴。「我才沒緊張呢!」說真的,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他的眸光熾烈,她一看,就像著了火一樣地慌了。他們之間,似乎開始有了微妙的改變,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明白。
他暖厚的大手,覆著她手心的時候,她的心口竟會冬冬地亂跳。
「真是沒緊張嗎?」他看著她。天氣這麼冷,她的臉卻紅得像是會冒汗一樣。
「對啦,對啦!」她甩開他的手。「我就不喜歡人家握我的手嘛。」她急急地逃開。
看著她逃開的身影,他笑了,在她身後說著。「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啊。」
他猜,她還沒想起他的心願。他說,他想談戀愛,她大概還沒看出來他想跟她談戀愛。也許,唐御旋勾起一抹笑,他應該更積極地勾引她。
***
氣氛越來越詭異了;也許不該用「詭異」,應該改成「曖昧」才對。
喬思瑋愣愣地杵在廚房里,雙手按放在流理台上。
幾天下來,喬思瑋發現她和唐御旋的相處,越來越不對勁了。唐御旋總是有意無意地踫她,或是逗她。
對于他的舉動,她並不是討厭,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想什麼?」他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
她嚇了一大跳,身子一繃,他的呼吸輕吹在她的頰邊,她的心跳又不受管束地跳動。
「-的頭發好香。」他低聲地說,嗅取她的香氣。
她抿了下嘴唇,因為他最近常會有這樣不預期的舉動,所以她……她特別把頭發洗干淨。
說來好象挺丟臉的,她洗干淨頭發,好象是在等他聞一樣。心虛地想到這一點,清秀的臉龐,不自然地透紅。
他的手指不知怎地攀了上來,卷勾住她柔軟的發梢。
「不要鬧了啦!」她轉身,順勢想把他推開。哪里知道一回身,對上的竟然是他精赤的胸膛。
她愣愣地張大眼楮看著他,呆呆地咕嚕咽下口水。
他高大的身材,勻稱結實,每一塊古銅色的肌理,都充滿男人的氣概和魅力。他流著汗,她的視線被引到他胸膛上軟柔淡色的寒毛上。
她一直覺得毛茸茸的胸毛很惡心,是進化不完全的表征,可是他胸膛前的寒毛,卻讓他顯得性感而粗獷,充滿原始野性的活力。
她從不知道男人的身體竟然會好看到這樣,而且讓她興起一股沖動,想要撩過他的胸膛。
她的臉紅熱,腦子有些暈暈的,她忘了把他推開。她的呼吸微促,聞到了他身上暖熱陽剛的氣息。
她的心口悸動,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大力地呼吸,空氣中滿滿都是他令人亂了心跳的味道。
他深黝的黑瞳閃著笑意,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她的身子微僵,呆愕地抬頭與他相看。
「-知道嗎?」他笑起,牙齒潔白發亮。「-剛剛看我的樣子,色迷迷的。」
她的臉一下子脹得大紅。「亂說。」她急切地推開他。「我才沒有色迷迷地看著你呢!」
「有就有,這又不是什麼不能承認的事情。」他得意地笑著。「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受我的吸引也是正常的。」
她橫瞪了他一眼。他好-喔,她快受不了了。
她故意抬起下巴。「神經病,我只是覺得你很奇怪,為什麼不把衣服穿起來?」她懷疑,他是故意在她面前展露他的好身材。這個虛榮的男人!
不過不能否認,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她是有這麼一點受他吸引啦。
他靠上她,發現她的神色一緊,屏息警戒地盯著他。他覺得好笑,故意俯低身子,對她展開一張笑臉。「-想我為什麼不穿衣服?」
「我想……」她想啊……
喬思瑋搜索著腦中的數據庫,她知道公孔雀會開屏,以吸引母孔雀的注意;有些雄蜘蛛會上下跳躍接近雌蜘蛛,以舞姿吸引雌蜘蛛,那都是動物「求偶」的動作。
「你這是求偶嗎?」她說的很學術也很認真。
「求偶!?」他先是一愣,然後放聲大笑不止。天啊,他的喬思瑋真是太可愛了,她怎麼會用這樣的詞來形容。
「不要笑啦!」她捶著他。這人很討厭,她怎麼知道他想做什麼,是因為他的動作很肉欲嘛,她才會錯意的。
外面的電話突然響起。「不要打了,」唐御旋擋住她。「我去接電話了。」他看著她,還是一臉的笑。
「去接啊,我又不管你。」她哼地一聲,把手環在胸前。
他像哄小孩一樣,柔了柔她的頭皮。
她翻眼看他,臉上又微微地紅了。這人真是的,老是要做一些讓人會錯意的動作。
他對她一笑,跨大步伐,去客廳接電話。「喂。」他身子一躍,輕巧地跳到沙發上坐下。
看他這樣,她的視線馬上轉到客廳的跑步機上,跑步機旁邊掛著一件衣服。豬頭啊!喬思瑋暗罵自己,事情再簡單不過,他剛剛在跑步機上運動,熱出一身的汗,當然不穿衣服了。
不過話說回來,唐御旋最近真的是怪怪的嘛,她才會以為……
「什麼?」唐御旋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皺起眉頭。
「太離譜了!他們怎麼這樣做生意。沒這回事,我不會受他們的要脅。」唐御旋不悅地說。
喬思瑋好奇地看著他,听他說話。
「我就不相信我們找不到人?」
「我知道我們時間不多,我知道我們沒有多余的預算,可是我絕對不願意再把程序交給他們寫。」唐御旋的語氣很堅決。
一番爭執後,唐御旋下了總結︰「不怎麼樣,這些程序,就讓咱們做。」
「我不是逞強,我又不是沒寫過程序。」說完之後,唐御旋掛了電話。
「寫程序啊……」喬思瑋喃喃地念著,陷入了沉思之中,沒注意到唐御旋往他自己的房間走進去。
***
為了寫一個程序,唐御旋晚飯也沒吃,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喬思瑋想去叫他吃早飯,他只應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抬。
喬思瑋關了門,走出來之後,有些擔心,也覺得有些冷清。明明他就在她身邊,可是他不鬧她,只專心在寫他的程序,突然之間,她好象失落了什麼東西似的。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她應該要覺得很輕松才對啊。
喬思瑋走到沙發上窩著。怪了,唐御旋不想吃早餐,她竟然也跟著懶懶的,她百無聊賴地轉動視線,牆角邊突然冒出一個黑影。
蟑螂!?喬思瑋皺眉,怎麼會有蟑螂呢?她轉了個念頭,可能是因為暖冬的關系,才會有蟑螂出沒。
看-笨重的走路姿勢,喬思瑋搖著頭。找死嘛,這只笨蟑螂!很多女孩子都會怕蟑螂,但她就是不怕。
喬思瑋找只拖鞋打算打死蟑螂,突然間,一個念頭浮現。「啊!」她開始放聲大叫,表現出驚駭的樣子。
「怎麼了?」唐御旋沖了出來。
喬思瑋站在沙發上,指著那只蟑螂。「蟑螂!」她假裝害怕的樣子。
唐御旋看了一眼蟑螂,無奈地吐了口氣。「-等等。」
他抓了拖鞋,兩、三步就跑到蟑螂那邊,舉起拖鞋狠狠地敲著。
喬思瑋愣了一愣。唐御旋一直打、一直打,好象和那只蟑螂有什麼深仇大恨。喬思瑋抿嘴,其實她會喊叫,只是想把唐御旋引出來而已。
唐御旋動作這麼狠,應該是因為被她打擾了,又不想把脾氣發在她身上,所以就打那只蟑螂-恨。
喬思瑋看那只蟑螂被打到腸破肚爛,都快從固態蟑螂變成液態蟑螂了。看來,唐御旋真是殺紅了眼。
她猜,那個程序可能帶給唐御旋很大的壓力吧!?
「喂。」她叫住唐御旋。「我只是叫你打蟑螂,沒叫你打蟑螂汁。」
唐御旋回頭看著她,再看著那只蟑螂,笑了出來,順手便把拖鞋扔了。「算-倒霉了。」
喬思瑋看著他,唐御旋正打算回房間。「唐御旋。」她跳下沙發,擋在他的面前。
「怎麼,-不敢清蟑螂尸體嗎?先丟著,我晚一點再弄。」他急著回去寫程序。
「不是。」她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哎呀!」牙一咬,她豁出去了。「你要寫什麼樣的程序,你告訴我,我來替你寫。」
「-會寫程序?」他有些吃驚。
她點了點頭。「會。」那是客氣的說法,在寫程序方面,不少人都說她是「天才」。
***
唐御旋後來才發現,一踫到計算機,喬思瑋的神情整個都不一樣了。她開始寫程序的時候,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寫程序的時候,是不能受到干擾,可是她寫程序的時候,是根本就不受別人干擾。
不到一天,她就寫出了他要的程序,這樣的速度,讓他驚訝不已,只是他還沒好好表達他的贊嘆,她就已經掛在他的床上了。
看著她寫好的程序,唐御旋想起了她是誰。
她是個超級資優生,連續跳級,十六歲就念大學。大學時代雙修數學和信息,從那時就開始為業界撰寫程序,還沒畢業就廣受各方矚目,只是這一年多來,她的行事變得十分低調,最後就這樣悄悄地退出。
知道了她的願望後,很多東西都有了解釋了,她只希望自己能是個平平凡凡的女孩,他突然覺得很心疼。她的成長環繞著光環同時也承受著壓力,接受了關愛的同時,也注定了不能虧欠別人的期許。
就算是資優生,她也才二十歲啊!唐御旋為她難過起來。很想,他突然很想能早一點認識她,不要讓她一個人這樣的孤獨。
他走到床邊,替她把被子蓋好。她莫名地翻了一個身,不安地低嚷。他怕她著涼了,模了模她的額頭。
「嗯。」好象受了什麼驚嚇,她微微出汗,嚇醒過來。
「怎麼不好奸睡?」他擰了眉,在她身邊坐下來。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翻坐起身,直勾勾地瞧著他。
「作噩夢了嗎?」他擔憂地看著她。
「我夢到你不要我了。」她看著他困難地說出。
他一笑。「-是煮了什麼樣的菜,讓我不要-了。」他說得輕松,卻因為她為了這樣的事情作了噩夢,而感到舍不得。
「不是。」她終于有了笑容,搖了搖頭,緊盯著他瞧,卻不再說話。
「-怎麼呆呆的,發燒了嗎?」他驀地湊上她的額頭。
兩個人的額頭相貼著,他深邃的眼眸半閉,她烏湛湛的眼楮愣愣地睜大。那麼近的距離,她一呼吸,都是他暖暖的氣息,她的心跳快了一拍,臉龐透紅。
他與她是那樣的親昵,親昵得讓人失神。
「有一點點的熱。」他下了結論,拉開一點距離,與她對看。
四眸交接,他們之間一下子沒了距離。她呼吸變得急促,他覺察得到;她的臉紅了,他看得到。她的眼眉、她的鼻梁,還有她柔女敕粉紅的唇瓣,幾乎近在咫尺。
他的心口一動,喉嚨干灼了起來。他很清楚自己的渴望,他想吻她,就是現在。就算她真的生病了,他也不在乎病菌。
除了病毒之外,能讓人頭發昏的就是愛情。
她的心跳越跳越急,隱隱地,她可以覺察到有莫名的東西正在蠢動。他突然靠上她,不同于以前的側目相視,眼神有溫暖及重視性。
她有些不知該怎麼應付,緊張地攀抓住他的手。
她揪得很緊,他低頭一看,笑了起來。「怎麼了?」
「你知道我是誰了嗎?」她不安地問。她不希望他知道她是什麼天才少女之後,改變了對待她的態度。
「我想起來-是誰了。」他誠實地說。
她的眉心一沉,放開了手,身子向後一靠。「我討厭被別人認出來,討厭人家說,喔--原來是。」她嘆了一口氣。「我是天才,但是天才不是我。」
雖然她說話仍然一貫的哲學味道,但是他還是听懂了她的意思。雖然她是個高智商的天才少女,但是她不要別人只看她的智商和她學業上的成就。
她抬眸望著他,他暖暖地對她一笑。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她知道他懂她的,突然之間,心窩熱了起來。一-那,好多話滿了出來。「我出生就是個天才,沒得選擇,沒有準備就是個天才。國中跳級讀高中,高中跳級讀大學,我跟大家都不一樣,不知道怎麼去找朋友,也找不到朋友……」
她的語氣突然哽咽,眨了眨眼,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好寂寞,她一直都好寂寞啊!
看她的眼眸潮潤濕亮,他心里好多的舍不得。他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沒有人規定天才不能哭的。」
她的眼淚因為他的體貼而崩潰,她撲倒在他的懷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蓄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終于有人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