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夜晚,台北某間日式料理店的VIP包廂。
桌上放滿了刀工細膩的昂貴生魚片,一旁還有藝伎表演。
凌薺霆一大清早就啟程回北部,此時臉上毫無疲態。
「凌老板,這杯敬你。」
「王議員,敬你。」
凌薺霆和同桌的議員互相舉杯,兩人寒暄。桌子兩旁另外坐著兩方人馬,壁壘分明,顯然針鋒相對。
「凌老板,你太不夠意思了吧?這樣我們其他鋼材業者很難做耶!」桌子左邊一位經營鋼材的上游業者首先發難。
不過凌薺霆看也沒看他一眼。「議員,今天我們是純粹吃飯聊天,還是要處理一些雜事?」
他神態自若,不經意地流露出傲慢,說完便舉起筷子挾起一片生魚片,優雅地沾了沾哇沙米。
議員見狀阻止了那個準備發飆的業者。「凌老板好說,選民們有些地方需要服務,所以今天我帶他們過來跟您談談。」
「議員客氣了。」凌薺霆舉杯,一飲而盡。
此時桌子右邊的另一群人,也不甘示弱地瞪著對面的人,氣氛頓時有些緊張。
凌薺霆見狀開口道︰「大家時間寶貴,我就不廢話了。我知道你們今天來的目的,今年全球鋼材過剩,不過世亞已經和他們簽了約,不會改變心意,就這樣。」
鋼材是所有營建業必備的原料,大型的營建工程都會與上游鋼材原料廠簽約,保證幾年內以一定的價格收購固定數量,以確保供貨源與鎖定成本。
如果鋼材市場大漲,已簽約的鋼材業者仍須以合約價格賣給業主,虧損自負;反之若鋼材原料大跌,業主也必須依合約價保證收購,如此簽約的鋼材業者便有高于市價的獲利。
听完凌薺霆的一席話,另一邊的業者怒火中燒。「你態度很不好喔!凌老板,風水輪流轉,勸你不要太偏袒某一方,不然要是過幾年景氣回升,到時你要貨沒得進,可別怪我們不給面子!」
凌薺霆對于這番「狠話」只是冷冷笑了笑,又挾起一片生魚片,慢慢的咀嚼完後,拿起餐巾擦嘴,頭微微一側。「你們撐不撐得過今年都是問題了,所以今天才到這里來大呼小叫,不是嗎?」
凌薺霆才一說完,左邊桌子的一群人當下垮下臉。
這種場面凌薺霆理都不想理,他深知會叫的狗不咬人,這群人顯然是狗急跳牆了,才會大吼大叫掩飾心中的急切。
「你……做人不要太囂張!」
「我做人一向厚道,但對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沒必要浪費時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想好好吃完這頓飯。」
凌薺霆前些年已經和在座的另一批業者簽過約,前幾年在鋼材原料大漲時,凌薺霆以低于市價的價格進貨,使得世亞能夠推出許多物美價廉的產品,搶佔了廣大市場;今年鋼材價格大跌,世亞的龐大財力也能夠以高于市價的價格收購簽約業者的鋼材,使對方得以維持營運。
這種兩邊緊密的互依生態,必須有精準的眼光及雄厚的資產才能做到,而其他營運吃緊的鋼材業者見了,自然不免眼紅。
「你的意思是沒得談了?」
「你這種態度,我認為沒什麼好談的。」在凌薺霆眼中,這群搞不清楚狀況、一進門就亮家伙的小角色,是不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的。
不過此舉更讓這些人惱怒。
「凌薺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王議員在這里,你最好識相一點。」
「如果不是王議員在這邊,你們現在還能坐在這嗎?」凌薺霆拿起筷子,挾起生魚片,配了些蘿卜絲,瞧都沒瞧這些人一眼,語氣冷淡。
「你實在欠扁,不要怪老子不客氣!」王議員還來不及阻止,一群受不了凌薺霆傲慢態度的業者已經拍桌大罵,並拿出預藏在懷中的利器,準備給他一點教訓。
「王議員,事情一定要這樣結尾嗎?」
議員還沒開口,房門一開,又沖進一群人,這批業者已經事先安排好兄弟,這群流氓地痞此刻團團圍住包廂,房間內頓時殺氣騰騰。
業者見人都到齊了,一腳跨上和式桌,伸出食指指著凌薺霆。「怕的話就舉杯道歉,我當你剛剛的話都沒說過,重新再談。」
房內一群凶神惡煞磨刀霍霍,惡狠狠地盯著凌薺霆,情勢一觸即發。
凌薺霆皺了皺眉,這樣沒水準的舉動讓他停下筷子,沒吃下那生魚片。
「浪費一桌美食,可惜。」
見他這個時候還在關心食物,簡直就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這個業者登時惱羞成怒,「砰」地一聲一拍桌子,準備動手。
此時凌薺霆已迅速地優雅起身,沒讓菜汁濺上衣服。「好吧!既然你選上這條路,我也無話可說,記得醫藥費可以找我拿,這是我唯一可以幫你的。」
「好囂張的口氣!我們今天這麼多人,你……」
原本有恃無恐的業者突然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在無聲無息之間,他的後腦似乎被一樣東西頂住了,而那樣東西……怎麼好像是槍管?
他抬起頭,表情愕然。
只見房內陸陸續續走進一群西裝筆挺的黑衣人,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連走路的步伐都沉穩有力,接著一排排人面無表情的將他們團團圍住。
凌薺霆冷冽的眼神瞟了瞟剛剛嗆聲的業者,冷冷地說了四個字──
「爬著出去。」
這些身著西裝的人足足有己方的三倍之多,且個個身形壯碩,看得出來訓練有素。
「你……」被槍頂著的業者語氣明顯開始結巴。「凌老板……有話好說,何必弄得如此大陣仗。」
「爬著出去。」凌薺霆還是沒有看那人一眼,他倚著牆,神情悠閑,燃起一根雪茄,慢慢轉動雪茄,讓它平均接觸火焰。「剛剛不是沒有給你機會,現在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是我的原則。」
一旁的王議員此時趕忙開口,連稱呼都不一樣了。「凌少爺,大家朋友一場,有話好說。」
「王議員,下星期我會跟貴黨主席打場高球,李院長也會參加,你要不要一起來,到時有話可以慢慢聊。」
凌薺霆有技巧地點出與他熟識的「層級」到哪里,一個小小的地方議員是什麼角色?出席這場飯局已經是給他面子。
由于凌薺霆一向不主動彰顯凌家的實力,現在才搞清楚狀況的王議員,眼神開始閃動。「主席?李院長……呃!凌少您人脈廣闊,見多識廣,小弟不識抬舉,得罪得罪。」
凌薺霆點好了雪茄,一縷白色的輕煙緩緩上升,他看著煙慢慢飄,沒有說話,但氣勢凌人。
議員拿出手帕擦汗,緊張地對凌薺霆說道︰「底下的人不懂事,還請凌少念在我與令尊的交情,高抬貴手。」
「我已經很久沒跟我爸聯絡了。」
「是、是是……凌少一直憑自己的實力打天下,這我們知道、知道。」
「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凌薺霆言簡意賅,听得人臉色慘白。
王議員和一群業者望了望四周黑壓壓的一群人,那嚴肅冷酷的模樣令人不寒而栗。
「這個……凌少說了算、您說了算。」發現連自己能不能順利月兌身都是問題,王議員這下才知道麻煩大了。
「現在搞清楚狀況了嗎?」凌薺霆怞著雪茄,臉上表情沒有起伏。
「是、是……」議員已經接不下話。
凌薺霆看了看那個已經在發抖的業主,業主急忙回話︰「是、是……凌少爺,以後……」
「不會有以後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剛度假回來心情不差的凌薺霆懶得動手,說罷掉頭就走,一旁訓練有素的手下很快圍在他四周,有條不紊地隨他而去,留下另一群人暗自喘息擦汗。
處理完這件事後,凌薺霆坐上車準備去另一個地方。
一旁的部屬問道︰「霆少爺等會是不是要去君華酒店?」
「嗯。」凌薺霆坐在後座,倚窗看著街景。
「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再叫您。」
「也好。」凌薺霆沒有多說什麼。他不說話並不是因為疲憊,而是想著剛剛才分別的人。
他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這兩天與舒-晴相處的情景。
那純樸的小漁村就像海角一樂園,他天生的狂傲不羈在那里卻不知不覺地被完全融化,他可以自然地笑得開懷,拋開一切,隨心所欲。
舒-晴可愛的臉龐、自然的笑靨,還有兩人在一起發生的種種,此刻特別讓人覺得珍貴。
凌薺霆一幕幕回味著,直到耳旁響起部屬的聲音。「霆少爺,到了。」
車子開到飯店專屬停車位,凌薺霆整了整西裝,步向另一個包廂。
今晚是近期與世亞合作的一位工程業者宴請宵夜,世亞推出的許多開發案都是和對方合作,今天又將討論一件工程合作案,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簽約。
一進門,凌薺霆就听見對方熱切的呼喊。
「薺霆啊!听說你剛度假回來,真好命啊!」
「泡泡海水而已。」凌薺霆微微一笑,聲音低沉,面對年紀比他大甚多的「前輩」,仍不卑不亢。
「看來我也要多學學你,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種老頭不趁現在多玩玩,過幾年說不定沒這種光景啦!」
「這市場除非林董不做,不然沒有人能取代。」凌薺霆一貫從容,替兩人倒滿茶後,舉杯敬對方。
凌薺霆打從接下公司就面對了各種難纏的問題,雖然林董是個老謀深算、笑里藏刀的人,他也早已模清對方的底線,並且多方打听相關消息,現在只見他輕松應對,談笑生風,不久,對方便滿意地簽下合約。
「好!跟你合作就是愉快!」林董開懷地和凌薺霆握手,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菜色滿意嗎?」
「這間酒店的港式飲茶遠近馳名,謝謝林董的招待。」
「跟我客氣什麼?不只宵夜,今晚我還幫你準備了別的,就當作慶祝我們再一次合作愉快。」
說到這里凌薺霆心中有底,這行什麼人都有,交際的方式各有不同。
果然不一會,包廂徐徐走進多位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子,殷勤地向他們拋媚眼。
「你放心,她們多是model兼差,水準很高的,房間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大家吃幾道好菜,你挑一個喜歡的上去。」
「林董,今晚我另有要事……」
「呵呵,薺霆,是不是都不滿意啊?怎麼客氣了起來。」
凌薺霆知道如果不接受就是不給面子,只好回頭向其中一位小姐招了招手。「好,林董的好意薺霆先謝謝了。」
雀屏中選的小姐馬上堆滿笑意,坐在他旁邊,殷勤地替他倒茶挾菜。
海派的林董左右各擁著一位小姐,滿意地哈哈笑道︰「薺霆,這才叫人生,趁年輕多體驗啊!」
兩人繼續交談著,凌薺霆身旁的小姐挾了一只燒酒蝦,只見她涂滿鮮艷指甲油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著蝦殼,臉上的妝和滿桌的菜一樣五顏六色,接著她舉起手,用最妖艷的姿勢,將剝好的蝦拿到凌薺霆嘴邊道︰「凌少爺,吃只蝦子吧!」
同樣的食物、同樣的舉動,凌薺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
「你吃吧!」他婉拒了。
那盤海邊小店的清蒸蒜蓉蝦、那個脂粉未施的小女孩,這樣的舉動和權利,就留給她吧!
凌薺霆繼續與林董交際到深夜,才各自帶著小姐繼續下一場戲。
夜晚,飯店豪華的房間內。
凌薺霆松開襯衫前兩顆扣子躺在床上,跟著進來的小姐正忙著用最誘人的姿勢輕解羅衫,他卻突然開口制止。「這你拿去,今晚我想獨處。」
床頭上擺了一疊鈔票,凌薺霆顯然不想和自己共度春宵,讓她有些尷尬,她將衣服滑下,酥胸半露。
「凌少,怎麼啦?心情不好嗎?我可以讓你……」她一邊說,一邊用最撩人的姿勢爬上床,噘起紅唇,讓凌薺霆的視線正好對上她傲人的身材。
「沒事,你回去吧!」
「凌少,不然我幫您按摩……」
「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凌薺霆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沒有起伏,但天生懾人的神態讓她當下錯愕愣住,她看著不再開口的男人一眼,乖乖穿上衣服離開。
偌大的房間,凌薺霆倚著床頭閉眼靜思。
這不像他的作風,若在以前,他此時早已擁著那個身材火辣的model度過熱情的一夜。
然而此時舒-晴燦爛的笑容在他腦海中浮現,他靜靜地想著她的點點滴滴,也想著她對世亞的建議。
凌薺霆心中已經有了盤算,他有如一頭獵豹,行動之前先靜悄悄地觀察,然後在最適當的時機動手……
隔日,世亞土地開發辦公室。
「薺霆,你回來了。」紀安妮一早見到出現在辦公室的凌薺霆,顯然很高興。
「嗯,今天我會在辦公室看一些資料,所有事情你全權處理。」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凌薺霆說罷坐到辦公桌前,開啟筆記型電腦,電腦背對著門口,外人見不到他在做什麼,只以為他在專心看著螢幕。
他刻意不關上門,悄悄觀察安妮的行事。
他听見安妮的聲音響起。「陳經理,這個數字不對吧?」
「安妮小姐,所有的帳您都批閱過的。」
「你的意思是我該擔起責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這些都是您當時核準過的……」
「陳經理,你在公司已經這麼多年了,很多時候你應該適時依情況判斷,不能老是等我的指令才做事,你知道我一個人要管這麼大間公司,怎麼可能天天盯這些事情……」
凌薺霆看見安妮當著許多職員的面,斥責這位算是公司開國元老級的經理,語氣毫不客氣,雖然講得頭頭是道,不過他听得出她在硬拗,也夾雜過多私人情緒,他開始明白舒-晴所說的「公司沒制度」是怎麼回事。
安妮過于強勢且沒有管理能力看來是不爭的事實,接著他又听見另一段對話。
「你們法務室是怎麼回事?交個報告要這麼久嗎?」安妮拿著電話,語氣不耐的說︰「要我說多少遍?休假就不用把事情做好嗎?叫那個舒-晴回來後馬上來見我!」
凌薺霆听見舒-晴的名字,也看見安妮說完後猛摔電話的舉動,他雙眉微微一蹙,把安妮叫了進來。
「法務室怎麼了?」
凌薺霆一向不太管行政事務,安妮以為他在關心她,馬上大吐苦水。「現在年輕人做事越來越不負責任!要休假我沒意見,但休假前不是應該把事情做好嗎?弄得現在得花更多的力氣解決這件事,一點效率都沒有。」
「安妮,會不會是你的指令下得不夠明確,或者中途臨時變更呢?」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一向認為他很信任自己的安妮一時接不上話。「薺霆,你怎麼突然這樣說?」
「沒什麼,我只是給你一些建議,人不可能不犯錯,要適度檢討自己,才會進步。」
凌薺霆個性雖然不羈,但是自我要求一向很高,他可以不動聲色地觀察周遭環境,狂傲的外表下藏著甚少對外人言的自省能力。
「薺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好吧!認識這麼久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當初接手世亞的時候,它只是一間要收掉的小公司,是我們的努力加上天時地利,才有了現在這番成就。但當初的沖勁到了今日應該轉換為冷靜,才能掌管日漸龐大的公司營運,這點希望你能明白。」
「薺霆,你這是在否定我?」沒有想到一向放手讓她管事的凌薺霆會突然對她這麼說,安妮心中很不舒坦。
安妮想到自己對世亞、甚至對凌薺霆,可以說是全心全力的奉獻,她在他身邊多年,看著他在這個市場上開疆闢土,自己也盡力扮演好他「身後女人」的角色,打點好公司的一切,付出所有心力。
即使凌薺霆身邊時常有女人流連,她仍相信自己會是他最終的選擇,因為兩人一起走過的日子、自己對他付出的感情,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
凌薺霆知道自尊心強的安妮听到這些話一定不好受,只說了一句︰「有智慧的人不會這麼想。」
點到為止,他不再多言,接著便看安妮不太愉悅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凌薺霆知道安妮對自己的感情,多年來無論于公于私都對自己付出甚多,只是自己縱然在感情上顯得不羈,然而他一直都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只待她出現,觸動他心弦,他即會為她付出所有。
傍晚,一個人回到住所的凌薺霆丟下外套,獨自在沙發上沉思。
安妮已經call了他數通電話,想必是想找他共進晚餐,不過他沒有回覆。
寂靜的房間里,滔滔的浪聲仿佛在耳邊繚繞,與舒-晴的對話一次次出現在腦海里,他知道自己放不下,知道自己想見她。
他想了想,披上外套再度出門,不久便開著車出現在一家未打烊的花店前。
「我要這束花。」
花店店員見到眼前這位客人想也不想就挑上了店里最大一束花,趕忙說道︰「先生,這束花因為花材比較昂貴,數量也比較多,所以定價比較貴喔。」
「放到後座。」凌薺霆用一貫簡單的方式回答,接著拿出一張大來卡。
店員看了看那張信用卡,年費可能是他一個月的薪水,知道來了位貴客,馬上依言照辦。
于是凌薺霆載著一大束鮮花,駛往才告別兩天的地方。
他開著夜車,卻一點都不覺得累,星星在夜空中閃爍,整車飄散著花香。
清晨時分,他抵達了東部舒-晴的家,準備給她一個驚喜,遠遠就看見舒伯伯在門口做運動。
「伯父,我要找舒-晴。」
「阿晴啊?她一大早就拿著一塊板子去海邊,說要去沖什麼的。」
「沖浪。」
「對啦!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啦!」
原來一早就去海邊練習,凌薺霆開著車往海邊去。
清晨的海風特別沁人心脾,他停好車,月兌下鞋子,讓雙腳陷在沙灘里,心中一陣舒暢。
遠遠的,他便看到舒-晴的身影。
今天風浪有些大,風向也不是非常穩定,凌薺霆雙眼盯著舒-晴,看著她奮力劃向外海,靠著浪壁起乘點穩穩站起,練習著每個步驟的技巧,看來她已經進步許多。
凌薺霆著迷地看著她,不知不覺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突然,他眉頭一蹙,閃過一絲緊張的神情。遠處一個不尋常的大浪襲來,他擔心舒-晴無法應付。
海上的舒-晴正在練習著沖浪的技巧,只听見耳邊嘩啦啦的海浪聲,渾然不知將要面對的險境。
突然,她眼前出現一個從未見過的高浪,來勢洶洶,她根本閃避不及,如高牆的浪壁迎面而來,她急忙憋氣撥水,想潛入水中躲藏,但瞬間崩潰的大浪有如排山倒海朝她正面落下,她措手不及,心一驚便亂了手腳,霎時眼前一片黑……
黑暗的海面下,舒-晴感到自己越來越往下沉,她想劃水上升卻使不出力,一口氣已經快要用盡。
她奮力睜開眼,海面上的光線卻離她越來越遠,綁在腳上的安全繩已經松月兌,她已經無法應付這樣的險境。
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突然,她無力的手腕一緊,有一個力量牽引著她往上升,模模糊糊中,她看見一個壯碩的身影,拉著她拼命往上游,無奈她已經沒有力氣跟著這股力量,只覺得身體隨波飄蕩,接著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