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句話,真可以說是沈小玉目前的最佳寫照了。
原以為來到了個好地方,可以好好的偷懶、好好的休息、好好的輕松一下,一件衣服也不用洗、一個碗也不用抹、連掃帚也不用拿,可誰知那範舒行像是和她作對似的,每每她好不容易得空想好好的偷個懶的時候,他便會像個鬼魅似的出現在她面前,彷佛不把她的魂給嚇飛不甘心似的。
「小玉,上菜嘍!」
滿心的不悅尚未埋怨完,灶房內已傳來徐伯呼喚的聲音,沈小玉挫敗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放下手邊未完成的工作。
「來了。」
不過才走進灶房,一陣窒悶的燥熱便撲面而來,沈小玉當場倒退了幾步,額間的細汗已一滴滴的冒了出來。
「我的天!怎麼如此熱?」
掌廚的徐伯一見到她,立刻親切的笑了。
「灶房內總是如此,畢竟煎煮炒炸、炖蒸煲燙都少不了火,自然會比外頭燥熱了。小玉啊!你就忍忍吧!來,這邊這兩道菜是要送出去的,你問大五要送哪桌就行了。」
沈小玉無奈的端起那兩道菜走了出去。
「大五,菜來了。」
這頭的大五正忙著,沒空理會她,只瞟了她一眼立即道︰
「我忙著,你自個兒送去吧!那兩道菜是二號桌的客倌要的。」
滿心不悅的嘀咕了聲,沈小玉才將那兩道菜送至正等著用膳的客人面前,然後重新拾起角落邊的抹布,擦拭起幾張尚未清理完畢的桌椅。
「唉!原以為到了好地方,沒想到還是得干苦差事,這範舒行的宅笫看來如此大,一定非富即貴,他怎麼不請十個、二十個或三十個佣人呢?否則每每洗這些油膩的碗盤總洗得自己也一身油膩,我可不是為了這些才決定留下來的!」
「小玉,你的嘴巴又在碎碎念啥?」
耳邊突然響起大五的聲音,沈小玉嚇得險險將手中的抹布丟出去。
「臭大五,你很討厭哦!怎地和你老板一樣走路也不出個聲?你不知曉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大五壞壞的嘲諷︰「誰教你又神游太虛了?」
這個死大五,年紀比她小,對她說話卻連一點該有的禮貌也沒有!
「我神游太虛又如何?至少我手沒閑著,還是拚命的抹著桌子,你呢?方才不是頂忙的嗎?這會兒怎地有空跑到我面前來偷懶?小心我告訴少爺,屆時你便得卷鋪蓋走路,哼!」
大五朝她扮了個鬼臉,壓根兒就不理會她的威脅。
「那是不可能的,我娘和少爺他娘是手帕交,所以少爺才會帶我上京城來他的客棧里幫忙,我跟少爺的感情可是很好的,你不過是剛來的丫頭,少爺怎麼可能會听你的?」末了,他又扮了個鬼臉存心想氣死沈小玉。
「你這臭小子給我站住,別以為我好欺負,我是見你年紀小小,不與你一般見識,你真以為我怕了你嗎?」
尚未罵完,才來到前頭的範舒行已將她喚了過去。
「干嘛?」
見她臭著一張臉,範舒行一陣好笑。「誰又惹你了?瞧你嘴巴翹得可以吊十斤豬肉了。」
沈小玉狠瞪了身後假裝來來回回忙碌著的大五一眼,不屑的哼了聲。
「沒、找我作啥?」
範舒行看了半晌,唇邊揚起一抹笑。
「徐伯昨日提議,我們可以加些民間不常吃的宮內珍饈進菜單里,讓城里的百姓也可以嘗嘗宮內的珍饈佳肴,我覺得這個想法挺不錯的,正好你曾當過宮女,想必一定有些主意。」
範舒行才說完,沈小玉一雙大眼早已大睜了起來。
「好哇好哇!當然好了,我舉雙手贊成,你可不知宮內的食物實在好吃得緊!像是金玉滿堂、百香白玉、七葉七花露,還有好多好多的東西,這些都是宮里才會有的,我常常吃,的確非常的好吃哦!我想如果將這些加進菜單里的話,來這里用膳的客人肯定會覺得新鮮的。」想到可以再嘗美食,沈小玉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範舒行好奇的挑起劍眉。「你說你常吃?」
沈小玉點點頭,「是啊!這些珍饈我幾乎兩三天便會吃上一回,因為愛貴妃待我極好,知曉我喜歡吃這些別致的菜肴,所以總命御膳房替我做好端過來呢!」
範舒行听完恍然大悟。「想必那愛貴妃極為疼愛你,否則你一事無成、半樣不精,碗不會抹、衣不會晾,換了別人不早將你掃地出門了,怎可能還留你下來自找麻煩?」
被他嫌得一無是處,沈小玉是氣得哇哇大叫。
「亂講,我會做的事情好多,品菜就是其一,只要我吃了御膳房里認為好吃的菜肴,那道菜便肯定會在宮里各處傳開來,所以那御膳房的大廚每每是樂得自動為我送上珍饈佳肴讓我品嘗呢!」說得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都要翹起來了。
「那想必你一定清楚如何烹煮這些佳肴嘍!」
沈小玉得意的仰起頭。「那還用說?」
範舒行笑看著她。「既然如此……我決定了,明天開始大廚換你當。」
「好啊!」
話一出口,好像覺得不對,沈小玉回過神來,立刻尖叫出聲。
「我沒听錯吧!你要我當大廚?」誰來扶她一把?她快昏倒了!
範舒行斬釘截鐵的點頭。「你沒听錯,我的確這麼說。既然你知曉如何烹煮那些宮中佳肴,掌廚的工作理所當然交給你,徐伯也正好可以休息休息,你就好好的表現一番吧!」
沈小玉的一張臉都嚇青了。「等一下,我──」
範舒行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你去找大五交代材料吧!有些材料可能沒地方買,不過無妨,能用其他的食材代替便用其他的食材代替,雖然要做宮中珍饈,但一切還是以精簡為主,吧!」
說完便不去理會她,他直接轉身進灶房與仍在努力奮斗的徐伯討論,徒留被嚇得一臉慘白的沈小玉呆站在原地。
死了死了,這回她真的死定了!
一大清早的,雞未啼、狗未叫,答應要下場掌廚的沈小玉便被範舒行挖了起來,死拖活拉的給拖到了灶房里。
「我不要!」
拼了命抱住一根門柱,沈小玉怎麼就是不願再往前走一步。
範舒行實在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為何不要?你昨日不是已答應了?何以今日又反悔?」
沈小玉差點傻眼。「我昨日幾時答應你了?」她怎麼不知道?
範舒行難得板起了臉孔。「反正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今日你都掌廚定了。我昨日已與徐伯商討過,他老人家非常願意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他也樂得休息一陣子,所以你別再使性子了;而且食材皆已準備好,只有你一人清楚作法,根本無法假手他人。」
沈小玉這會兒簡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可是你不知曉我──」
「廢話少說,走!」
硬生生的被拖進了灶房,沈小玉簡直是欲哭無淚。
「這些全是你昨日指定要的食材,大五一大早便替你張羅回來,剩下的全看你的了,好好表現吧!別砸了咱們客棧的招牌。」
說完範舒行便轉身出去,留下沈小玉一人眨著大眼楮呆站在原地。
「什麼要我好好表現?我要怎麼好好表現啊?這是什麼情況?要如何好好表現?這不擺明了趕鴨子上架嗎?」
她委屈得淚都快滾出來了。
「好吧!既然要我好好表現,那我可不管了、豁出去了,吃出問題可別怪我啊!」
捧起采買來的食材,沈小玉硬著頭皮清洗起來,說是決定豁出去了,冷汗仍是不由自主的狂冒,雙手也無法抑止的顫抖著。
也不知忙了多久,耳邊傳來愈漸鼎沸的人聲,正在外頭忙著招呼的大五在此時跑了進來。
「大五,那啥聲音啊?」沈小玉逮著了機會開口問道。
「人聲啊!」大五沒發現她發白的臉,笑得可得意了。「好在我昨晚四處去放風聲,現在外頭來了好多人啊!」
沈小玉一听,臉色更是死白,連忙沖了出去。」瞧見外頭高朋滿座,心虛的冷汗立刻流了下來。
「死了死了,這回真的死了!」她身子一轉,怒眸射向大五。
「你吃飽撐著沒事兒?好好的放啥風聲啊?」
大五被她罵得英名其妙。「大夥兒一听說你今日打算做些宮中珍饈讓大家嘗嘗,便爭先恐後的搶著要過來,畢竟宮里的佳肴可不是普通人吃得到的,我也沒多說啥,人便來了這麼多啦!」大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你……」沈小玉氣急敗壞。「你怎地這麼多嘴?沒事去放這風聲作啥?那些人也真是貪吃。「听說有吃的便死不要臉的跑了過來,難道他們就不怕吃出問題來嗎?」
大五不明白她的意思。「啥問題啊?」
沈小玉狠瞪他一眼。「吃死你啦!」
大五還以為她在說笑。「你該不會又想偷懶不做事了吧?我可告訴你,外頭來了好多的人,倘若你讓少爺損失這一筆生意的話,他肯定把你趕出門讓你流落街頭,所以你最好听話一點,要你作啥便作啥,否則天皇老子來也幫不了你。」
沈小玉進退不得,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可是你說的,有問題你負責。」說完,她轉過身便起油鍋大火爆炒起來。「還杵那作啥?還不幫我把那些菜拿過來?」
見她一副有板有眼的模樣,大五趕緊照做。
「瞧你架式十足,這宮中珍饈肯定不同凡響,只可惜得先端給客人,否則我還真想偷嘗幾口。」
沈小玉一掌用力拍掉他準備偷吃的手,火大吼道︰「吃啥吃?還不快將煮好的菜給送出去?」
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為了怕眾人吃出問題,沈小玉還是盡量將燜煮的時間拉長一點;這樣一來,即便難以下咽,起碼也不用擔心因為半生不熟而吃壞肚子吧!
大五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今日火氣似乎特別大,怎麼,你是吃了辣椒不成?」
雖早已冷汗直冒,沈小玉仍是裝腔作勢的叉起腰。
「你有完沒完?還不趕快將那些菜端出去?」
大五邊嘀咕邊端起剛烹煮好還熱騰騰的菜肴,用力吸了一大口氣,立刻不正經的吹了聲口哨。
「哇!小玉,這兩道菜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哦!」
沈小玉一听,原本還賣力炒著菜的手立刻停住,喜不自勝的轉了過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當然是真的,我沒事騙你作啥?」
听他這麼說,沈小玉原本躲起來的自信心立刻冒了出來。
「哈哈,我原本還有些擔心呢!畢竟今幾個是我第一次下廚,我雖然清楚那些作法,可清楚是一回事,會又是另一回事;這會兒听你這麼說,我總算是重拾了一點自信心。」
大五才正要走出去,一听見她的話,登時驚愕的煞住腳步。
「你說什麼?今兒個是你第一次下廚?」他跌跌撞撞的沖了回來,「你是打算砸了咱們客棧的招牌啊?你沒下過廚居然也敢掌廚,莫怪你今天脾氣特別火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沈小玉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焦急的四處張望。
「你小聲些行不行?你以為我愛、我願意嗎?是少爺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便要我掌廚的啊!你可知我昨夜緊張得一夜無眠?可這會兒人全給你叫來了,這麼多人等著吃我做的菜,我要是腳底抹油開溜的話,我以後不是真要露宿街頭了?」
「可是你……」
「廢話少說!」沈小玉打斷他的話,「你這會兒出去便裝作啥事也沒發生,你不也說我這道菜看起來有板有眼的嗎?說不定什麼問題也不會有,那不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那我不成了共犯了?」大五不免焦急起來。
沈小玉拉下臉。「難道你有其他的方法不成?」
「可要是少爺發現了──」
沈小玉猛地一腳將他踹到門邊,讓他險險打翻緊捧在懷里的盤子。
「現在有你選擇的余地嗎?橫豎你必須這麼做,說不定我天賦異稟,第一次下廚便做得出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大餐,屆時客棧里的生意會比現在還要好上千百倍,那豈不是一舉兩得?」
大五躊躇著就是踏不出那一步。
「可要是事與願違呢?」
沈小玉終于忍無可忍,火大咆哮道︰「那你便陪著我一起死啦!」腳一抬,將那噦嗦的死小子踹了出去。
清潔溜溜!
結果,霉運連連的沈小玉終究是將一切想得太美了。
原以為一切能瞞天過海、騙得了眾人,卻未料她烹煮出來的菜肴雖沒有吃壞肚子的疑慮,卻當場嚇壞了眾人的味覺。
烹煮好的菜肴才剛被端了出去,幾秒鐘的時間,原本滿座的人潮立刻逃得半個人影也不見,當場氣壞了在外面殷勤招呼客人的範舒行。
已有先見之明的沈小玉是早早就躲了起來,怒火沖天的範舒行最後還是在後園的草叢里將她給硬拖出來了。
「瞧瞧你干了什麼好事。」範舒行簡直氣瘋了。「你可真厲害啊!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頭,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方便將我客棧里的客人全給嚇跑,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沈小玉滿身草屑,可憐兮兮的緊抱著樹干。
「我不是存心的。」她也很無辜啊!
範舒行咬牙大吼︰「你不諳炊事為何不早說?」
沈小玉偷瞪了他一眼,才委屈的辯解道︰
「你根本不給我機會啊!我從來就沒告訴過你我能下廚啊!是你誤會我的意思在先,又不听我解釋在後,怎麼能怪我?」
範舒行暴跳如雷。「你還有理由?」
沈小玉當場嚇得哇哇大哭。「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你昨日硬逼我掌廚的,我今天早上不是還死命的拒絕嗎?你還記得當時我抱住了門柱對不對?那就對啦!所以我也是很無辜的啊!是你硬要勉強我,你這麼凶,而且我現在又是寄人籬下,自然不敢反抗你了。」
說到底,好像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似的!
「你這小妮子──」
沈小玉索性放聲大哭。「人家都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嘛?」
範舒行頭疼的按住額角,欲哭無淚。
「拜托你別再假哭了行嗎?」
一眼被他識破,沈小玉當場僵在原地,尷尬的嘿嘿直笑。
「你怎麼知道我在假哭啊?」她應該演得很逼真啊!
範舒行差點吐血。「你……」
「好了,少爺,你就原諒小玉吧!」隨後跟來的徐伯趕緊打圓場。「我想小玉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想要好好的表現表現,可煮菜這種事不是一天兩天便學得會的;好在今兒個並沒有任何人吃壞肚子,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否則要真發展成那樣,咱們客棧的招牌也不用再掛了。」
沈小玉在一旁點頭搗蒜。「是啊、是啊!」
「是什麼?」範舒行氣還沒消。「什麼不幸中的大幸?這些根本可以不用發生的,倘若你昨日明白告訴我,今日這種窘況就不會發生;如今被你這樣一攪和,只怕沒有人會再上咱們客棧用膳了。」
沈小玉心虛的瞟了他一眼。「應該不會吧!」
範舒行咬牙切齒。「你說呢?」
沈小玉趕緊躲在徐伯身後。
「被她這麼一搞,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可想?最好的辦法便是她親自去向那些慘遭她‘毒手’的人道歉,說這一切全是她自己做出來的事,和本客棧無關,說不定還能挽回一些客源。」
沈小玉一听,馬上反對。「我不要。」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不要也得要。」範舒行大吼。
「我為啥要做這種事?」沈小玉扁著嘴,委屈極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希望這種事情發生?而且我也很努力啊!我昨夜可是一夜都未合眼,拚命想著要怎麼做才好,想得我的頭都疼了。可至少我做出來的菜外表好看啊!大五就說過看起來很好吃呢!」
見她居然還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範舒行的火氣更是直往腦門沖。
「你還好意思說?大五剛才已經全告訴我了,他說他原本想要阻止你,可你卻威脅他,不準他泄露一個字,硬逼著他將你做的那些菜端出去害人,是不是真有此事?」
沈小玉一听,當場怒跳起來。「大五怎麼那麼大嘴巴啊!連這個也告訴你,真是可惡透了!」
「那就是真有此事了?」
見他臉色大變,沈小玉連忙又躲回徐伯身後。
「那個時候我能不這麼做嗎?一切都已經箭在弦上了,我當然只能硬著頭皮要他將那些菜端出去啊!可你根本不用如此氣惱的嘛!至少我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所以那些肉我都炒得好熟好老,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會吃壞肚子,你不覺得我已經想得很周到了嗎?」
徐伯忍不住哈哈大笑,範舒行是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想得真是周到啊!」
沈小玉還真點頭。「我是啊!」
見範舒行又要發飆,徐伯趕緊開口︰「還是算了吧!」
範舒行冷笑。「好,既然徐伯說算了,那就算了。你欠我的飯錢我也不跟你要,我這里不需要你了,你以後愛上哪兒便上哪兒。」
這會兒,臉色大變的人成了沈小玉。
「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里不需要你了。」
沈小玉呆愣半晌,立刻尖叫出聲︰「不要,我不要走,我在這兒待得好好的,你作啥要趕我走?是你當初自己親口說過的,你要留我下來替你洗衣燒飯、打雜做事,怎麼這會兒又反悔?」
範舒行額上青筋爆跳。「我後悔了行嗎?你根本一事無成,幫不上什麼忙還老給我出紕漏,我這個當老板的總有權利解雇僕人吧!所以,你現在就走,我這里不需要你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沈小玉仍茫然的扯著徐伯的衣擺。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