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銀子付帳已經夠慘,客棧的老板還是之前那與她有過節的可惡男子,沈小玉這會兒是想笑也笑不出來。
「還真是湊巧啊!」
客棧的老板、同時也是先前市集那名央求她讓玉的男子──範舒行,正一臉詫異的瞅望著她;在了解所有來龍去脈後,打趣的笑跟著揚起。
「小玉姑娘,有銀子買玉鐲卻沒銀子付飯錢,何苦來哉!倘若你先前願意接受我的提議,你今日又怎會落得如此困窘之地步?」
聲音里嘲諷的意味濃厚,沈小玉听得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說過了,不準你喊我的閨名!」她的臉色氣得漲紅。
範舒行攤攤手,算是依了她。「那你現在打算如何,沈姑娘?」
「我……」可憐兮兮的咬著唇瓣,沈小玉又氣又惱的扭絞著衣擺。「我不是故意不付錢,而是我的包袱真的掉了呀!」
「是啊!好個迷糊至極的小姑娘!」範舒行壞壞的揶揄。
沈小玉怒瞪他一眼,臭著一張臉道︰「反正我說了,我的包袱定是掉在先前賣玉的那個小攤販上,所以我現在身上是半毛錢也沒有,倘若你們堅持要我付錢,我是決計付不出來的。」
「姑娘,你耍賴啊!」有人趁勢喊了一句。
沈小玉利眸射去,四周的人登時噤若寒蟬。
「誰說我耍賴?」粉女敕的小臉蛋此刻凶惡異常。「是你們自個兒不接受我的提議的,不過幾步路的時間,待我取回了包袱,自然將飯錢雙手奉上;可你們硬是不采我的意見,那又有啥理由說我耍賴?」
範舒行環臂從容看著她。「沈姑娘,不是我潑你冷水,市集里來來往往的人如此多,倘若你的包袱真掉在那兒,這會兒怕早也讓有心人給撿拾去了,你還以為包袱真會好好的擱在那里等你回去取嗎?」
沈小玉知道他說得不錯,可還是不甘示弱的反駁︰
「當然。先前那賣玉的小販待我挺親切的,為人定也不錯,要是見我丟了包袱,肯定會替我先拾起來的,更何況我還買了他一只玉鐲呢!他自然不會恩將仇報了。」
話才落,一群人立刻大笑出聲。
「小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是剛從鄉下上京城來的嗎?」
沈小玉又氣又怒,怒眼一掃,眾人當場識相的閉上嘴。
「不,我是剛從皇宮出來的宮女。」
眾人一听,又是詫異又是好笑。
「原來是被掃地出門的小宮女呀!」
「好個個性迷糊、脾氣火爆的小宮女!」
左一句嘲諷,右一句恥笑,沈小玉已經忍無可忍了。
「住口!」
她突然狂吼一聲,四周立刻靜得連針掉到地上的聲音也听得見。
「你們這群人有完沒完啊?我是宮女又如何?迷糊火爆又如何?礙著你們了嗎?發生這種事可不是我自願的,你們以為我愛、我願意啊!我是一時閃神了,才會進了你們這家福來客棧。笑死人了,什麼福來客棧啊!我看叫霉來客棧、衰來客棧還差不多,哼!」
範舒行莞爾一笑。「沈姑娘,你怎麼批評起我的店名來了?」
「不行嗎?」她大叫大跳的。
範舒行好笑的攤攤手。「我沒哪里惹了你吧?」
「當然有。」沈小玉借題發揮。「倘若你方才不和我爭奪那一只玉鐲,我根本不會一氣之下沖動的決定買下來;如果我不沖動的買下來,包袱便不會遺失,我不遺失包袱,這會兒也不會沒銀子付飯錢了,所以這一切全是你的錯。」
範舒行挑了挑眉。「我可沒強迫你買下那只玉鐲吧!再者,你遺失包袱也不干我的事,因為那是你迷糊的性情導致的。」
沈小玉錯愕。「你想推卸責任?」
範舒行簡直對她模糊焦點的功力感到佩服萬分。
「這一切都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何來的推卸責任?」
「可是你害我遺失包袱卻是事實啊!你不想認帳嗎?」她白女敕的小手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死也不放。「反正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你別以為三兩句話便可以推卸得一干二淨,你是這里的老板,要嘛!你讓我回去取回包袱,不然乾脆直接將我送交官府算了。」
她算盤打得可精了,料想他沒拿回飯錢,自然不可能將她送交官府。
「你真要回去一趟?」
沈小玉瞪了他一眼,彷佛他說了句蠢話似的。
「自然。那包袱里有好多對我而言極為重要之物,我必須取回,即使包袱里的銀子不翼而飛也無妨,但其他的東西絕對不能掉。」
範舒行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倘若整個包袱全不見了,你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她豁出去了。「那算我倒楣,屆時我付不出飯錢,你便押我上官府吧!我絕無二話。」
「好。」範舒行斬釘截鐵的道︰「這話是你說的,如果你找不回包袱、付不出飯錢,我可以不將你送交官府,但你必須留下來替我洗衣燒飯兼打雜,幫我打理這間客棧,如何?」
沈小玉錯愕了半響。「你不將我送交官府?」
他微微一笑。「不。」
「好。」沈小玉听後,狠下心來答應。「倘若我付不出飯錢,留下來幫你打雜做事也是應該的。」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天真的沈小玉連自己被人算計了也不曉得呢!
結果,運氣背的沈小玉還是注定要留下來洗衣燒飯兼打雜。
原以為那小販肯定替她將包袱拾起來保管了,誰知非但沒有,反而連包袱的影兒、被誰拾了去也沒瞧見。為此,她還氣沖沖的和那小販大吵了一架。
因此在沒銀子付飯錢的情形下,沈小玉只得實踐之前答應範舒行的承諾,留下來他打理他的那間福來客棧。
真所謂是︰霉運一來,城牆也擋不住呀!
原先沈小玉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舶,可她轉念一想︰沒了盤纏,她連三餐都有困難了,更別提回泉州老家;這會兒既然有人肯收留她,她何不將計就計、順理成章的留下來?
反正對她而言,洗衣打雜、伺候服從這些事她自小便做慣了,而且在她的認知中,一朝為奴僕,終生便皆為奴僕;再者,雖然不願承認,但她的確是迷糊又單純,否則她又何以糊涂到弄丟包袱?
所以想來想去,沈小玉終于下定決心留在福來客棧幫忙,展開她另一段不同于皇宮之中的生活。
天氣晴朗,鳥聲啼鳴,寬大的後園內散發出陣陣淡雅的花草香。
翠綠的銀杏與鳳凰木在寧靜早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的擺動著,鳥柏、楓香與木棉也不甘寂寞,紛紛晃動枝身沙沙的搖曳著,一座臨水而築的水榭靜靜的立在形狀優美的拱橋旁;拱橋則倒映在水面上,藤蔓附著其間,形成了幅別致的自然寫意山水畫。
再觀宅邸。
宅院的前門采鳥頭門形式,宅內兩座主屋之間連接著用植-窗回廊組成的四合院,中間以小橋相通、環池開路,並有西溪、小灘、石泉及書樓、台、琴亭、澗亭等,且引水至小院臥室階下,又于西牆上構小樓,牆外街渠內疊石植荷,整座園林以水竹為主,怪石夾廊、疊石為山,形成咫尺山岩之意境。
屋與梁架皆施以斗拱,疊瓦、鴟吻排列其上。斗拱向外伸展而出,後以橫梁系住、支撐,顯得嚴整而宏偉,且又具備通風與采光的功能,比之美輪美奐的皇宮可說是毫不遜色。
「好美啊!」
沈小玉獨自一人端坐綠樹下,欣賞著眼前的小橋流水、綠樹晨風,陶醉得一雙眼兒都要舒服得閉上了。
她心想,先前做的這個決定果然是對的,現在的日子過得比在宮里還要輕松愜意;雖然沒有錦衣玉食,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待在如此環境舒適、風景優美的地方,怕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雖然對「一日為奴僕,終生為奴僕」這想法奉行不悖,但沈小玉還是逮著機會便偷懶;只是,這會兒幸運之神還是遺忘了她,因為客棧的主人已經親自來逮人了。
「你這小懶骨頭打算偷懶到何時?」
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險險睡著的沈小玉當場自石椅上跳了起來。
「你怎麼走路也不出個聲啊?你知不知曉人嚇人會嚇死人啊?」只見她撫著胸口怒叫,小臉臭極了。
範舒行走近她,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她。
「我留你下來是要你幫忙,不是來享受的。你說,到這里三天你做了什麼?衣服洗了幾件?地掃了幾次?碗抹了幾個?」
「我……」沈小玉惱羞成怒,忍不住吼道︰「我初來乍到,你就不能讓我休息幾天嗎?」
範舒行臉色難看的瞪著她。「你偷懶還敢理直氣壯?」
「為啥不敢?」沈小玉雖迷糊懶散,可這火爆脾氣可是無人能及,而且歪理總有一蘿筐。「我知曉我該洗衣、該掃地、該抹碗,該做一堆的粗活,可我先前也告訴過你啦!這幾日我心情不好,我念著皇宮的生活、念著愛貴妃,自然無心工作,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
範舒行冷笑。「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
他擺明了不吃她那一套。
「你……」沈小玉氣惱跺腳。「你怎地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皇宮一待十二年,我與愛貴妃情同姊妹,這點我想粗鄙如你是無法了解的;你無法了解也罷,可我著實沒心情做事,你再寬限我幾天吧!」
範舒行傻眼。這小宮女簡直是無法無天,竟然犯到他頭上來了!
「不行。」他嚴辭拒絕。
「為啥不行?」她扁嘴哀叫。
「不行便不行。」範舒行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我已容忍你三日了,這三日來你亂洗衣、亂掃地、亂抹碗,我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予理會,未料你竟得寸進尺,溜到這里偷懶乘涼。倘若你不想留,可以,只要你付出欠款,你愛上哪兒便上哪兒。」
這不擺明了在威脅她嗎?
「你明知我身上半個子兒也沒有。」
「那你就乖乖給我做事,灶房里好多碗沒抹、地沒掃、桌椅沒整理,光靠大五與洛叔根本忙不過來。」
大五與洛叔便是那店小二與掌櫃。
「忙不過來你怎麼不請人?」沈小玉滿心不悅的頂嘴道︰「要處理的事這麼多,即便再加上我一個弱小女子也忙不過來啊!待在這里三日我知曉你這客棧天天高朋滿座、人來人往,那你便該多請些人手,光是我、大五與洛叔,勉強再加上掌廚的徐伯,人手還是不夠用啊!」
「你只要不再偷懶便不會人手不夠。」範舒行當場潑了她一頭冷水。
說到底,就是她以後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優閑的坐在這里吹風了。
「我以後會努力工作,總成了吧?」心不甘情不願的沈小玉只得低頭。「以後我會洗乾淨衣服、掃乾淨地、抹乾淨碗,讓你沒機會嫌東嫌西、嫌南嫌北、嫌前嫌後、嫌左嫌右,你是不是滿意了?」
她邊說還邊激烈的比著手勢,說完甩頭就走,當場讓範舒行忍不住笑出聲。
這小宮女不僅個性迷糊,脾氣還火爆得很哪!
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無聊了。
翌日清晨,同樣是天氣晴朗,鳥聲啼鳴。
寬大的宅笫仍處在靜謐中,一切寧靜得彷佛萬物都沉睡了。
然而一道粗魯踹門的聲音,卻在此時破壞了這安靜優美的一切。
「沒事關啥門?」
沈小玉端著熱水邊低咒邊粗魯的進了門,縴細的外表下卻沒有一顆縴細的心,或許該說此刻的她根本縴細不起來。
「好好的干嘛關門?可知我端著熱水還要開門多費力?」
像是費盡千辛萬苦似的,手里的熱水一路讓她踉踉蹌蹌從長廊捧進屋內,最後終于順利的被擺放在桌上。
「大功告成!」
完成後,沈小玉這才滿意的走進內室,來到掛著素色帷幔的床榻邊,笑意盈盈卻眼露詭異。
她彎身探向床榻,突然大吼一句︰「起──床──了!」
尖銳的叫聲,讓好夢正酣的範舒行當場自床上跳了起來,以為天塌下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只見沈小玉一臉平靜的站在床邊,正經的道︰「該起床了。」
範舒行狼狽的立在床榻上,一臉驚恐的瞪著眼前的沈小玉,根本還沒反應過來。
「你、你……」
「該起床了。」
沈小玉又重復了一次,接著將桌上那盆熱水端了過來,然後擰了條熱毛巾遞給範舒行。
「洗把臉吧!」
範舒行沒伸手接,只是瞪著她,好半晌後才慢慢恢復神智,見她站在自己面前,咆哮的人頓時成了他。
「你在我房里干嘛?」
像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大喊似的,這會兒沈小玉成了那個嚇到的人。
「不就喚你起床罷了,你作啥火氣如此大?」
「喚我起床?」範舒行無法置信的重復一次,頭頂上是一頭亂發,讓他更顯狼狽好笑。「我沒有要你這麼做啊!」
「是我自己這麼做的。」沈小玉忍住笑,一臉平靜的解釋,又半強迫的將手里的熱毛巾遞給了他,然後趁他呆愣的同時,一腳將他踹下了床。「走開。」接著便動手整理起他紊亂的被褥。
範舒行一時反應不及,摔跌在地上。
「你又在做什麼?」
「你沒瞧見我在替你疊被嗎?」像是被問煩了,沈小玉回身瞪了他一眼。「你一句話總要我重復兩次以上,你是耳聾還是重听?」兩眼往上一翻。「以後大門不許關著,否則我端水端得吃力、踹門又踹得辛苦,要是把手里的熱水給打翻了,你便等著洗冷水吧!」
範舒行錯愕片刻,才慢慢意識到這個女人是在管他。
真是反了。「喂!我現在可是你的主人,你居然敢跟你的主人頂嘴,真是好大的膽子!」
「怎麼,不行嗎?」
這女人還真是忒地大牌!
「我是主人,你不過是──」
「奴僕罷了是嗎?」甜笑隱去,冷笑取而代之。「不過我記得你昨日說過要我賣力、努力的工作沒錯吧?所以我便听你的話,努力的工作啊!以前在宮里的時候,喚愛貴妃起床、替她端來熱水便是我每天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而我今天不過就照著做罷了,你何以如此惱火?」
範舒行一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說︰「我是要你賣力工作沒錯,但這里不是皇宮,我也不是愛貴妃,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沈小玉淡瞥他一眼。「你當然不是愛貴妃。」
範舒行臉色頓時僵住。「沈小玉,你──」
沈小玉由與他相處三日下來的默契得知,他真的發火了。
「氣啥氣?我實話實說也不行嗎?」
疊完被,她打開衣櫃想替他選套衣服,可選了老半天,還是選不出來。
「罷了!要穿啥還是你自己斟酌吧!我對穿衣這方面實在沒轍。愛貴妃老嫌我替她挑件衣服挑到太陽下山了還沒挑出來,可沒辦法啊!誰教愛貴妃每套衣服都好美,不是花籠裙,便是百鳥裙,再不便是描金花紅裙,皇上賞給她的衣服怕是穿到下輩子也穿不完。」
範舒行忍不住好笑。「你這是在抱怨還是在炫耀?」
沈小玉踹了他一腳。「怎麼,你有意見不成?」
範舒行挑了挑眉。「沒有。」原來她不僅迷糊火爆又懶散,而且還毫無主見。
沈小玉不耐煩的揮揮手。「廢話少說,大五、洛叔和徐伯早早便起來在灶房里忙了,你這做老板的還賴在床上怎麼成?難道你不知道要管別人之前,自己得先以身作則嗎?你昨日要我努力工作,那你身為客棧老板更不能偷懶才是,快快快!前頭還等著你指揮呢!」
「我看你是為自己的偷懶鋪路吧!否則懶散如你,怎麼可能如此勤勞一大清早便闖進我房里喚我起床?」範舒行一眼便看穿她的把戲。
詭計被識破,沈小玉是又尷尬又難堪。
「唉!少爺,您怎地這麼說呢?我哪里存著這種心思啊!我只是為你的福來客棧著想,雖然現在客棧生意不錯,可現在不錯不代表以後也不錯啊!所以我們總要未雨綢繆吧!」
範舒行環臂笑瞅著她。「未雨綢繆?」
沈小玉被他看得冷汗直流。「是啊!我說的句句實言、絕無虛假。本來嘛!人總是要有憂患意識的,一時好不代表一輩子好,我現在既然已經決定待在這里,自然也希望咱們客棧的生意蒸蒸日上嘍!喂!你作啥又這般瞧著我?我這可是肺腑之言耶!」
範舒行一臉打趣。「我只是好奇你在宮里都做些什麼?」
沈小玉脾氣暴躁的哼了聲。「自然是做事啊!不然還能做什麼?」
「問你啊!」
「自然是洗衣燒飯、掃地抹桌……」被他笑眼一看,她羞惱叫道︰「好好好,這些事我一件也沒做過,行了嗎?」
範舒行又是詫異又是好笑。「你真的是宮女,沒錯吧?」
「我是啊!」沈小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反駁道︰「身為宮女,這些事情的確要會沒錯,可我實在就是做不來呀!不是洗衣忘了晾衣,便是晾衣忘了收衣,結果大雨一下,才洗好的衣服便全泡湯了;再不便是才掃好園里的落葉卻忘了要用麻袋裝好,結果大風一吹又恢復原狀,而且落葉還吹進長廊里。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範舒行听完,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聲。「你迷糊的事跡還是異于常人啊!莫怪你一出宮便掉了包袱,原來是有跡可哪!」
見他笑個沒完,沈小玉當場拉下臉。「你是幸災樂禍夠了沒?」
「我沒在幸災樂禍。」
「那你笑啥?」擺明了耍她,哼!
「我笑你可愛行嗎?」他笑聲依舊未歇,黑眸熠熠發亮。「真是我所見過最最迷糊的小丫頭,虧你還是宮女,而且一待十二年,半點雜事也不精,莫怪我訝異。」
沈小玉氣呼呼的哼了聲。「那是因為我跟了個好主子啊!」她刻意強調「好主子」這三個字。「我與愛貴妃情同姊妹,她從來未強迫我做任何事,我只消幫她倒倒茶、梳梳頭、捶捶肩便成了。你可別小看我,我梳頭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任何復雜的形式我都可以梳得很好,就連皇上也曾夸過我有一手好技術呢!」
範舒行揶揄道︰「那你待在這里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听出他語氣里的嘲諷,沈小玉忍無可忍的又用力踹了他一腳。
「你笑話夠了沒?你以為我在唬弄你嗎?我又不像皇上一樣吃飽撐著做無聊事。我梳頭的功夫真的一流,你若不信,改天我便露一手給你瞧瞧,讓你不敢再小看我。」
在她自吹自擂的同時,範舒行也已梳洗打理完畢。
「真如此能干,就露一手給我瞧瞧,別老說大話。」
「你……真可惡!」
沈小玉氣惱的跺了下腳,氣呼呼的奪門而出。
範舒行仍站在原地,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