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允!」
雷諾看到魏仁允的反應就像是方靜乍見到他時一模一樣,兩個人熱情的擁抱,就好像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我接到你的電話,知道你要來日本找我,嚇了我一跳,而你電話上也說得不清不楚的,怎麼,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他們找了一家餐館見面,三個人敘敘舊順便吃個飯。
魏仁允直截了當地挑明了來意,而雷諾就跟方靜一樣,很訝異魏仁允竟是來要求他這個結婚證人作證當初那段婚姻作廢、並不存在,只不過雷諾的反應比方靜沉著,他雖驚訝,但卻沒多問兩個當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OK,我知道了。如果日後有人問起,我會說當初的婚禮只是一場玩笑,沒人當真的。」
「謝謝你。」魏仁允十分感謝雷諾的配合,大手握上他的,隨後,兩個人阿莎力的喝酒、話當年,但話題很巧妙的避開有關魏仁允是如何痴心地尋找愛君。畢竟在這時候,再去回想當年他瘋狂的舉止,只是徒增兩個當事人的尷尬罷了。
然而,婚姻無效了,愛君卻一點都不開心。她到底是怎麼了……
「里奈子!」
就在愛君無法解釋自己心里的矛盾時,突然有人叫住了她,而且是她的日本名字。
她猛然抬頭,驚得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魏仁允發現她的驚駭,也轉過頭去,卻看到一位日本男子,中等身材,神情看起來既嚴肅又不怎麼平易近人。
愛君急急忙忙的站起來,必恭必敬地稱呼那人一聲,「內田。」
內田!
原來是她的男朋友。魏仁允想起來了,眼神暗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回台灣去了嗎?」內田疑惑的問,
「我、我……,」哎呀,這下該怎麼解釋?愛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魏仁允知道她不願意這趟旅行讓男友有了不好的聯想,于是想也不想的站出來為她解圍。
他遞出自己的名片,用日語與內田交談。
「我是梁小姐的上司,這一次梁小姐是為了工作需要,陪我過來日本一趟,是不是,雷先生?」
「是的。」雷諾也連忙站起來遞上自己的名片,再幫魏仁允補述,「這位魏先生是亞太地區麗輪連鎖飯店的少東,也是太航航空的接班人,這一次魏先生來日本是為了考察日本地區的觀光事業。」
「這樣礙…」內田看了魏仁允的名片一眼,發現自己的女朋友似乎找到一個了不得的工作呢。「只是你回來日本,怎麼也沒知會我一聲呢?」他又轉臉問愛君。
「我……行程決定的很倉促,所以來不及告訴你。」她不敢看男友的眼楮,怕自己眼神閃爍,會讓他發現其實她是在說謊。
「那你在日本會待多久?」
「一、兩天。」
「這麼快,那我們兩個豈不是沒時間見面了嗎?」內田十分失望。
愛君想跟他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初爸爸決定舉家回台灣,而他不肯放棄日本事業,她又不想那麼快嫁進他家,他們兩個當時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日後要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了嗎?
「要不,今天梁小姐就陪陪內田先生吧。」魏仁允看不得她如此失望的表情,于是主動開口幫他們解決難題。
他想,只要他這個「老板」放人,那麼她就有理由留在男朋友身邊了吧。
「可以嗎?」內田一听,是乍驚還喜。「我是說……里奈子不是還得工作?」
「沒關系的,接下來的事我一個人可以處理,梁小姐就盡情地去玩吧。」他笑著鼓勵她走。
而愛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放她走,讓她跟男朋友相處,她應該高興的,但是她卻開心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好殘忍。
她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卻當著他的面跟男友恩恩愛愛……她不想走,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捅他一刀,但,她拿什麼理由拒絕?
愛君無措了,最後只能任由男友將她帶走。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結局嗎?明明很愛她,卻把她推向別的男人身邊。」雷諾一等愛君跟男友走向別桌,忍不住說魏仁允傻。
「我沒有把她推向任何人,她本來就在內田先生的身邊了。」愛君她……本來就不是屬于他的。
「而你明明可以從那男人手中搶回她的。」雷諾覺得以條件論,魏仁允比那位內田優秀太多了。
如果今天他是女人,那他絕對會選擇魏仁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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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位老板好像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在吃飯的時候,內田熱衷的話題依舊在魏仁允身上打轉。「麗輪大飯店呢,那是亞太地區最大的連鎖飯店,光是麗輪的資產額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更別說是太航航空……」
身為會計師事務所的社長,內田的腦子動得比誰都還要快。
「你那位老板的身價少說也有幾百億美金。」
內田開口、閉口都是魏仁允的身價,而愛君不喜歡听這個。
「我們倆難得見面,能不能不要再談他了?」她不想跟自己的男朋友吃飯,話題卻在魏仁允身上打轉。
但內田似乎不能了解她心中的愧疚,話題不改地又巴著她問︰「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工作的?」
「翻職業欄就找到了。」愛君開始胡說八道,反正一旦扯了謊就注定謊得愈說愈多、愈扯愈離譜。
「那你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得跟大老板一起出來考察,還能是什麼職務?」他為什麼要一直問?愛君漸漸坐不住了。
「秘書?」他猜。
「嗯。」她隨便點點頭。
「那你一定知道你老板很多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嘍,像你老板這麼多金又帥氣的男人,他的女人是不是很多?」
「我不知道。」愛君搖頭,明顯的表示她不想再繼續這話題了,但內田卻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
「一定很多,因為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都是這副德行,仗著自己身世顯赫,就隨便玩弄女人的感情,你老板又長得不錯,為他傷心、流淚的女人一定不少。」
「你會嗎?」愛君突然打斷他的叨叨絮絮,抬起臉來問他。
「什麼?」
「我是說,如果你今天跟魏先生易地而處,你是麗輪飯店的少東家,又是太航航空的接班人,你會有很多女人嗎?」
「你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那我當然會,有錢嘛,哪個男人不使壞?」他說的是老實話,而愛君也知道,內田說的是男人的通病,但——
就她所知道的魏仁允卻不一樣。他沒有仗著自己有錢,就四處捻花惹草,他為了她一句玩笑話,等了她兩年,而且就算是他們兩個再相遇,他也不曾拿他顯赫的家世讓她為他傾心,就算他真的想挽回她也一樣……
「里奈子?你怎麼了?你不會是當真了吧,哎喲,你怎麼這麼傻?我說的當然是玩笑話,更何況,我也沒那家世、背景,讓我可以玩很多女人的。」
「但是,如果有機會,你會,不是嗎?」
「如果我有機會的話,但我明明沒有那個機會,所以你就別再跟我鬧脾氣了。」他覺得她真是無理取鬧。
而愛君真想大聲的告訴他,魏仁允就不會!他家世顯赫,卻不曾拿來說嘴,今天要不是他出現,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個有錢人……
「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老板。」內田嘴巴往魏仁允的方向努去。「你看,他才坐下來吃頓飯呢,就有不少女人頻頻對你老板行注目禮。」
愛君不想看。
內田又說︰「今天如果我是女人,我也會愛上你老板的。」
愛君不想附和這個問題。
她認真吃飯、認真的想跟自己的男友在一起,她不想跟內田在一起的時候,自己還想著別的男人……
「里奈子……難道你對你老板一點都不曾心動嗎?」
什麼?!內田他問什麼?
愛君猛然抬起頭來,叉子上的肉塊掉了下來。
「你別這麼驚訝,我不是懷疑你跟你老板有什麼曖昧,而是你老板這麼優秀,而你跟他朝夕相處……」
「我沒跟他朝夕相處,我只是他的秘書而已。」她臉色微慍,擺明她不想听他再說這些有的沒的。
看到愛君的表現,內田不感到生氣,只覺得驕傲,因為不管那個男人再怎麼優秀,她的心里卻只想著他、愛著他,這麼一想,內田就覺得自己小贏了那魏先生。
「今晚到我那去吧,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他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臉上的笑意很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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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本來是為了堅定自己的立場,所以才跟內田走的,但是愈想,她愈是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很蠢。
她干麼為了證明自己不曾為魏仁允動心,就急著跟內田上床?她這麼做,非但無法證明什麼,反而覺得自己實在愚蠢得像頭豬。
而且她若就這樣夜宿內田家中,魏仁允心里會怎麼想?她這樣跟再拿刀子捅他一次有什麼兩樣?
不行,她夠對不起他了,絕不能在這特候再傷他一次。
「我得回飯店了。」她想清楚了,急忙地從床上跳起來,整整衣衫,拿了包包就要往外沖。
「等等,你在干什麼?」到嘴的天鵝肉轉眼就要飛了,內田當然急了。他提著褲子跟著跳下床。
「都這個時候了,你卻怞手說你不玩了,那我怎麼辦?」
「我大姨媽來,你不會想要把自己搞得血淋淋的吧。」听說男人看到血,大都會站不起來,所以她拿這個來嚇內田。果不其然,當他听到她大姨媽來,臉色乍青還白,還嚇得連退了兩步。
「你怎麼不早說?!」
「我忘了。」
「這事能忘的嗎?」
「看到你太高興,所以才一時沒想起來嘛。總之,你別生氣了。」愛君給男友一個吻。「我改天給你電話。」而她現在急著回飯店去,證明自己什麼事都沒跟男友發生過,魏仁允他……千萬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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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急匆匆的趕回飯店,沒想到魏仁允還沒回來呢。
他去哪了?該不會是丟下她,一個人回台灣了吧?
她連忙察看房間,發現他的行李還好好的躺在房里,看來是她想太多了,他只是還沒回來,並沒有拋下她……
只是,她為什麼會因此而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愛君也不清楚,自己干麼這麼在意他是否走了,事實上日本就像她第二個家,在這里她可能過得比台灣還要自在,所以魏仁允在不在日本,之于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影響,但她卻不希望他就這麼走了……
才這麼想著,她突然听到門被轉動開來的聲音。
他回來了!
她從沙發上跳起來,去幫他開門。
門一開,只見雷諾扶著醉醺醺的他,兩個人看起來好像都喝了不少的樣子。而雷諾顯然比魏仁允還清醒些,看到她,他楞了一下。
「你回來了!」
「是呀。怎麼了?」他看到她,干麼這麼驚訝?
「你要回來為什麼不早說,你早說,他就不用喝這麼多酒了嘛……」雷諾像個女人似的直嘮叨著。
愛君這才發現酒好可怕,竟然可以把一個不多話的男人變得如此嘴碎。她進去,倒了水給兩人。
雷諾是還可以接過水杯啦,但魏仁允就不行了,他一回來,連走到房里的力氣都沒有,就直接睡倒在沙發上。
幸好房里的沙發既大又舒服,他人高馬大的,睡起來卻剛剛好。
「為什麼讓他喝這麼多?你們久未見面,也不需要喝成這副德行吧!」看到魏仁允這個樣子,愛君忍不住念了雷諾兩句。
雷諾覺得自己才冤呢。「你以為他喝這麼多是誰害的?還不是你。要不是看到你跟你男友手牽著手一起離開,他會喝成這個樣子嗎?他以為你不回來了,所以他這是借酒澆愁,借酒澆愁你懂不懂?」
雷諾像是也醉了,開始胡言亂語。
愛君受不了他的瘋言瘋語,于是忙著打斷他,「你這樣能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可以,我可以。」
雷諾走給她看,但走起來卻搖搖晃晃的,愛君看了實在放心不下。
「你今晚就在這睡吧。」反正魏仁允知道她膽小,刻意像上次一樣,訂了總統套房,而日本飯店的總統套房又比台灣來得豪華精致,除了主臥室,還有多間為屬下或是陪從準備的房間。
「你要讓我睡這啊?我從來沒睡過總統套房耶……」雷諾好樂,走路歪歪斜斜的,就要進去睡。
「不是那間!」那間是主臥室,哪能便宜他。愛君把雷諾丟到另一間房去,再回來料理魏仁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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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臭死了!竟然喝酒喝到吐。
愛君真不敢相信自己來日本,竟然要處理這種事。她才剛扶他到床上呢,沒想到他卻突然又坐了起來。
她以為他要干麼,瞪著兩個大眼楮看著他,突然發現他臉色不對。天吶,他快要吐了!
「等等、等等……你絕不能吐在床上!」他這一吐,還有地方睡嗎?她像個神力女超人似的,拖著他到浴室去,幸好他夠爭氣,真的撐到了洗手間才趴在洗臉台上吐得浙瀝嘩啦的。
而愛君最看不慣酒品不好又愛喝酒的男人了,所以看到魏仁允醉成這副德行,給她添了這麼多麻煩,照理說她應該早就把他丟到一旁,不理他的,但是她的腳卻遲遲無法離開他一小步,因為她腦子自動想起了稍早雷諾指責她的話。
他罵她,要回來為什麼不早說?
他說,要不是因為她,魏仁允也不會喝成這副德行……
可見她跟著內田離開,果真造成對他的傷害,他並不如外表所表現的那麼坦然、不在乎。
他明明還是很Care她沒愛上他,還有了男朋友的事,但他卻義氣相挺,陪她到日本來。
若今天,旁人再來問,她感動嗎?
她絕無法搖頭說她不,相反的,她對他的感覺早巳比感動多一點,但……感動再多又怎樣?
他們兩個總是在不對的時間相遇,她就是對他有再多的想法都沒用。畢竟她早有了男友,而且她還承諾過明依,她不會對他心動的……
而明依選擇了相信她,她就不能辜負明依對她的信任,所以她能回報他的,就只能盡力的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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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仁允一早起來,就聞到自己滿身臭味,而愛君則趴睡在床沿,看樣子似乎是照顧了他一整夜,所以沒能回自己房里去睡覺,一想到自己的窘態,他就覺得好丟臉。
此時見她也醒來,他一臉的抱歉,「我給你添麻煩了是不是?」
「是。」愛君毫不客氣地點頭。
她告訴自己,她唯一能回饋他的,便是把他當成朋友,所以她得佯裝堅強、假裝自己不曾為他心動,得把兩人的關系界定在朋友上頭,這樣他就會知道自己沒希望,他便能自由,便能再去覓得真愛。
「以後不許再這麼喝酒了。」她嚴肅著一張臉警告他。
他馬上舉手發誓說︰「知道了,以後絕不再犯。那麼,你原諒我了?」
「不原諒你行嗎?你幫了我好大一個忙呢。去刷牙、洗臉吧,我叫了客房服務,吃鮑了,我們還得趕回台灣去。」
「你不多留幾天嗎?」他問。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他倏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貪著多跟她單獨相處,卻忘了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他的事。
「我是說,你難得跟你男友見一面,你不多留幾天,兩個人好好的聚一聚……」
「不用了,我們倆早在我回台灣時就有聚少離多的心理準備,更何況你還得趕回去準備比賽事宜,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比賽的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跟她多相處,但,這話在這時候叫他怎麼說?所以,最後他索性不說了。
魏仁允換個話題。
「對了,你昨晚幾點回來的?」他像是不經意的提起,事實上心里介意得要命。
「十一點多。」
「沒……留在男友家過夜?」
「魏仁允!」
「干麼?」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凶?
「你思想很齷齪哦!」
「我哪有?」
「沒有?沒有你會問我怎麼沒有留在男朋友家過夜,怎樣,我跟男友見面,就一定非得上床不可是嗎?」
「不是。」
「不是就閉嘴,吃早餐。」愛君把三明治塞進他嘴巴里,現在,她也只能用這個法子來告訴他,她懂他的心意,所以絕沒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任何可能傷害他的事。
而魏仁允雖不懂她為了他的感受,心思轉了好幾圈,他單純的只覺得愛君昨晚沒跟她男朋友上床,好爽、爽斃了!
他張開嘴巴,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他的胃口從沒像今天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