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爐的底部被投入大量的煤與炭,荊世遺取來打火石,引燃火折子,將火苗扔入爐內。通天爐的溫度開始升高,其內的鐵礦漸漸融化,燙紅的鐵汁有著耀眼的光亮。
他站在通天爐旁,以柳枝攪弄鐵汁,抿緊了唇,沉默地重復著鑄劍時的種種步驟。
溫度愈來愈高,四周彌漫著詭異的氣氛,五月時開爐像是召來了厲鬼窺視。然而他不理會,還是專注地在鐵日上捶打著逐漸成形的鐵塊,將燒紅的鐵塊放人冷泉中淬火。
復仇的渴望掌握了他,他奮力捶打著鐵塊,猙獰的表情像是在槌打著不共戴天的仇人。每敲擊一次,就想起沈寬的笑臉。荊家的大仇,莫非就沒有得報的一日?他無法鑄出超越"冰火"的刀劍嗎?
縴細嬌小的身影緩慢走來,站在一旁靜默地看著他。她的模樣十分蒼白憔悴,仿佛風一吹就會飄然消失,那雙清澈的眼楮里凝著憂傷,透明得像是水晶。
她取來一塊帕子,沉默地靠上前來,為他拭去赤果背部上的汗水。她專心一致地擦拭著,用一種告別的心態,為他做著最後一件事。
世遺始終沒有回頭,仍是捶打著鐵塊,任由她擦拭。長時間凝視著燒紅的鐵塊,他的視線里只容得下那些刀劍的雛型。
"復仇,對你而言真的是最重要的嗎?"她低聲問道,放下手中的帕子,用溫暖細致的掌心貼住他赤果的肌膚,而後小心翼翼地將臉頰靠上前去,從他寬闊的背後傾听著他的心跳。
先前的數次纏綿後,她就是在他的心跳聲中入睡的,那時,她的心里都是欣喜,以為已經尋到了今生的愛戀。
但一切原來只是一項計謀,為了鑄出好劍,他才會處心積慮地接近她、佔有她,他其實並不愛她。只是,縱使他說明了不愛她,她的愛戀也無法收回了。
世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繼續捶打著鐵塊,那姿態與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無限淒楚地一笑,慢慢地離開他的肌膚。
失去了她溫柔的觸模,某種不安襲上心頭,他咬緊牙,努力抗拒著逐漸侵蝕憤怒的罪惡感。但是腦海中仍不斷想起,當他說出真相時,她眼中盈滿了難言的痛苦。
"世遺。"溫柔的呼喚傳來,來自通天爐的階梯之上。
他抬起頭來,看見她站在階梯上,背後是爐內沖天的通紅烈焰。他的心因為眼前的景象猛地戰栗——在火光前的若芽萬分美麗,熱烈的風卷起她身上的藍紗,飛舞的藍紗簡直像要燃燒起來。
"你在做什麼?不要干擾我,下來!"他怒聲說道,不明白她想做什麼。她的神態仍舊哀傷,嘴角卻有著一絲笑,她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雙眸宣告著她已然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心,
溫度很高,就連站在通天爐下都熱得快要焚燒起來,階梯上的溫度會有多高?他實在無法想像。她不是最怕熱的嗎?為什麼還要站上通天爐?
她慢慢地搖頭,專注地看著他。"爹爹曾經提及過,在數百年前,曾經有一位鑄劍師,用某種方法鑄出了最好的刀劍,那是他悄悄告訴我的,不曾有其他人听見。我想,那是不是就是你要的鑄劍秘訣?"她的聲音溫柔,一字一句緩慢說著。
世遺的雙眼迸出光亮,急切地上前。"若芽,你終于想起來了?快點告訴我!"他命令道,興奮得忘記眼前的情況其實有多麼詭異。
"好,讓我告訴你,也讓我幫助你,鑄造出能幫助你復仇的劍。"若芽點了點頭,又往上走了幾階,更加靠近爐口。好熱好熱,熱得無法呼吸,但是她沒有退開。
"在古代,有一個名為干將的鑄劍師,授命鑄劍。他用盡了辦法想鑄出好劍,卻都功敗垂成,眼看期限已經到了,劍卻還沒有辦法成型。而他的妻子名為莫邪,下定決心要幫助他。"她說著很久之前的故事,那是許多鑄劍師都知道的傳說,只是從來沒有人膽敢去印證。
爹爹說,她命里該有一個大劫,原來世遺才是她的劫難。她愛上了他,注定無法躲過死神的圈套,但是她心里沒有半分的怨。
她一步又一步地走上前去,忍受著焚風的繚繞。
他皺起濃眉,看著她那決斷的姿態,在回眸時的笑容有著濃濃的哀傷。"若芽,下來。"他開始察覺不對勁,焦慮的情緒覆蓋了復仇的急切。
她搖了搖頭,淡淡笑著。
"這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我能做的事情那麼少,但是至少讓我幫助你,無論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你若是干將,那我也情願成為莫邪。"她提起藍紗繡裙,站上了炙熱的爐口,踏上去的瞬間,足下的絲履就傳來高溫,細致的腳心像是被千萬根針在戳刺對。
莫邪為了幫助丈夫鑄劍,最後選擇以身祭爐,投身入熔鐵爐內。熔了莫邪身軀的鐵汁,打造出最好的絕代名劍。若是復仇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那麼她也願意犧牲性命,為了他而祭爐……
最可怕的猜測在世遺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神色變得蒼白,猛地扔下手中的器具,沖動地奔上前去,一階又一階地飛奔而上。
"若芽,不要,下來!快點離開那里!"他嘶聲吼叫著,驚駭得全身緊繃,心髒撞擊在胸膛上竟帶來強烈的疼痛,令他無法呼吸。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是打算那麼做!
她仍在搖頭,紅唇浮起笑容,算是告別,在那個笑容里傾注了一生的美麗。
"世遺,鑄出最好的創,然後去復仇,好嗎?"她微笑地說過,看著他急奔而來,急切地伸出雙手,想要將她從燙熱的爐口邊緣抱下來。
爐火好熱,而四周像是有厲鬼在呼嘯著,她沒有迎向他的雙手,注視著他絕望的黑眸時,她粲然一笑,閉上雙眼往後倒入滾滾熔鐵中,最後所看見的,就是他驚駭心痛的神情。
烈焰陡然間竄得好高,火焰里有著最瑰麗的顏色,可怕卻也極為美麗。
"若芽!"淒厲的嘶吼聲從他口中喊出,幾乎有著泣血的傷痛。他站在爐口的邊緣,僵硬得像是石雕,眼睜睜看著她嬌小的身軀,轉眼被高溫的熔鐵吞噬,她最後那美麗的模樣,烙印在他的眼里。
熔鐵通紅,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焚燒了她血肉身軀的熔鐵,緩緩從通天爐內流出,聚集在鐵汁池里……
★★★
半年後
京城中這幾年來,出現了一個名為"魅影"的男人,他在夜間來去,旁人從來只能看見他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魅影的稱呼就是由此而來。人們難以確定他究竟是人還是鬼魅。這幾年來,幾個為富不仁的貪官,在夜里被人提走了腦袋,傳說都是魅影下的手。
而最近半年,魅影的行徑更加猖狂,比起先前更是殘忍,楊家大人、陳家大人,都慘死在密密麻麻的刀傷之下,而辛家甚至被放了火,燒得一干二淨。
人們茶余飯後總是在談論著,猜測魅影接下來會對誰動手。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入了客棧,嚴峻的五官沒有什麼表情。他銳利的視線略微一掃,店小二殷勤地上前來招呼。
"客倌,您是用膳還是住店?"店小二問道,視線瞄到了男人手中那柄創。那創可美得驚人,桐木為柄,還有著鵝黃色穗兒,就不知道出鞘時會是什麼光景。
不過、這客倌全身殺氣,甚至還有著濃濃的血腥味,店小二可不想親眼看見那劍出鞘,猜想那劍一旦出鞘,就一定要見血的。
"住店,把晚膳送到房里來。"他冷冷地說道。
"好的,上房一間。"店小二高喊著,殷勤地彎腰帶路。"客倌請往樓上走,我們這兒的上房可是有口皆碑的,您住得一定會滿意。"他打開一間房門,拿下肩頭的毛巾,擦擦已經光可鑒人的桌面,確定沒有缺什麼後才離開房間。
已經接近黃昏,房內有些昏暗,窗外飄著雪。
男人走到了桌邊坐下,無限輕柔地將劍放置在桌上,之後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他點起燭火,微弱的燭光沒有照亮室內,所造成的陰影卻讓四周變得更為森冷。
他緩慢地怞出長劍,鋒利的劍刃一看就知是難得的神兵利器,閃著藍色光芒的劍刃上,有著斑斑血跡;當他怞出長劍時,那些血跡慢慢地滴落地上。
鮮血在地上漫成血泊,慢慢地凝聚在陰暗的角落里。他拿著干淨的帕子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輕薄的藍紗從隱約而明顯,凝結成一個縴細的身影,站立在血泊之中,沉默地看著他。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年輕女人,細致而略帶憂愁的眉目,淡藍色的衣裙上都是血跡。隨著他擦拭劍刃上的血跡,她衣裙上的血跡也逐步消失。
"鮮血無法使你得到平靜的。"她溫柔地說道,聲音有幾分縹緲。她來到桌邊,絲履沒有半分的聲音,不像是真的走在地上。
"只要復仇成功,我就能得到平靜。"他的聲音有著極力忍耐的波動,在看著她的時候,眼里有一閃而逝的痛苦。
"已經半年了,你不斷地殺戮,殺死了一個又一個與聚賢莊有來往的高官,卻只是更加的痛苦。"她慢慢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想要觸模他,縴細的手只伸到了一半,動作就凝結在半空中。她陡然想起了什麼,美麗的臉上浮現了哀傷的笑容。
怎麼老是忘了,自己如今已經成為一縷魂魄,早就沒有了實體,哪里還能夠踫得著他?更何況,在她死去後,他的心仍舊在頑強地抗拒著。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一人一魂的視線在半空中接觸,他的眼里有著壓抑太久的情緒。燭火幽幽,更添了幾分幽冥的氛圍。明知道眼前的她已經是鬼魂,而他卻沒有半點的膽怯。
半年前她跳入通天爐內,被燒熔成了鐵汁,他在痛苦得接近麻木的情緒里,憑著記憶中她所教導的步驟,捶打出了一把劍,他不在乎雙手被熔鐵燙傷,每一處傷口,都像是感覺到她最絕望的吻。
他用最專注的心情鑄造著那把劍,找來最好的桐木磨光,作成劍柄與劍鞘,在劍上銼磨出流雲的圖樣。尚未開鋒,就已經看得出那把劍美麗得驚人,他將劍刃放置在手腕間,緩慢地劃開皮膚,用自己的血為劍開鋒。
在開鋒的那一日里,若芽再度出現,同樣一身藍紗衣裙,同樣的美麗容貌,卻已經是個縹緲的魂魄。
她為了他而投身祭爐,因為血肉被鑄成了劍,魂魄甚至無法去投胎轉世,只能跟隨著他。
世遺握著劍離開了鑄劍谷,前往聚賢莊,沈寬卻為了會番魔教之子,到了鐵城中商議。世遺手中的長劍橫掃了沈寬眾多的合作伙伴,取了多人的性命。沈寬大概是察覺情況有異,這一次再也不肯出面迎戰,只是一再地躲避。
于是,世遺來到京城中,逐步找尋其他的仇人,一個個殲滅。當初殺害荊家的人不僅止于沈寬,他沒有浪費時間,慢慢地鏟除沈寬長年在京城內所設下的心月復,打算逼得沈寬現身。
每日每夜,他的心都在復仇的火焰里煎熬著,總以為多殺一人,心頭的沉重就能減輕一些。他握著長劍不斷地殺戮,每一次劍刃穿透人體後,若芽會一身是血的出現,嘆息著為死不瞑目的亡者合上雙眼。
若芽嘆了一口氣,無法接觸到他,只能靜靜地看著他。她伸出的雙手,穿透了他的軀體,竟連一個擁抱都沒有辦法給他。
"世遺,我是那麼地接近你的心,你的心緒是無法欺騙我的。"她看見他心里的仇恨,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為什麼都已經死去了,心還會疼痛呢?她連魂魄都還愛戀著他,擔憂著他的一切。
"住口!"他吼道,不許她再多說。他已經為了復仇而不擇手段,甚至誘騙了她,間接地逼她跳入爐火里,他不斷堅信著,復仇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事。
事情已經沒有轉因的余地,他沒有勇氣在此刻承認、自身的錯誤。
若芽飄移到他身邊,藍紗內的雙手伸起,在他嚴峻的臉龐兩旁停住,想要觸模他,卻又明知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我多麼希望,像是前不久遇見的那對男女。那女人的眼淚,洗去了那男人心里的仇恨,而我就算是付出了性命,卻還是對你心中的仇恨無能為力。"她咬著唇,心痛地看著他。這半年來,他的雙眼變得更加殘酷冰冷了,俊朗英武的身軀也更加憔悴了些,他要如此自我折磨到何時?
世遺扭唇冷笑著,瞪視著她。殘忍是他最後的武裝,一旦承認了那些細微的情緒是真實的,他或許早就無法承受排山倒海的自責。
"原來,你是計較這些?嫌為我付出得太多?"他質問著,不相信她不後悔,更不相信她仍舊心甘情願。
這世上的人都該是自私自利的,哪里可能真的為準付出所有?她應該只是一時沖動才會投身祭爐。他至今不明白,她為什麼可以為了他付出那麼多。
若芽搖了搖頭,沒有被他的殘忍嚇著。
"世遺,或許我為你付出的仍不夠多。若是我付出得夠多,那麼你就不必繼續被仇恨所包圍,但我還是救不了你。"她實在無能為力,上蒼還要她做些什麼嗎?她已經獻上了性命、獻上了血肉之軀,還能拿什麼來幫助他?
他猛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僵硬著,全身的肌肉繃緊了,專注地瞪著她。細微的情緒又在蔓延,深入了體內,他無法拔除。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話?該死的!難道你不恨我嗎?是我誘騙了你,甚至逼得你失去性命。你為什麼還要說這些?"他吼叫著,伸出手想要凶狠地搖晃她。但是雙手穿透她的身軀,抓不到任何東西,他的心里閃過激烈的痛楚。
若芽的眼里凝聚著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或許連他都不知過,她可以看穿他的內心,知過他有多麼痛苦。
"我不恨你的,從頭到尾都不恨你。"她認真地說道,好恨自己無法擁抱他。這時只要有人的體溫,願意給他千瘡百孔的心一個擁抱,他大概會覺得好過一些。
世遺激烈地搖頭,不明白為什麼擁有了絕代的好劍、知道復仇有望,他的心還是不能平靜。胸口就像是被挖開了一個大洞般,空洞而麻木地疼痛著;他認為最重要的復仇,是不是根本微不足道?
他最不願意承認的,是他或許已經因為復仇的盲目,而失去了今生最重要的一個人。
若芽死前的模樣還在他的腦海中,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日的光景。就連她化身為魂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都沒有勇氣開口詢問。她為什麼要在死前對他微笑?為什麼要笑得那麼無怨無悔?是他逼死了她啊!
恨得太久了,他沒有勇氣觸踫愛情的情緒。
她看穿他的思緒,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還是充滿了憂傷。"你不懂嗎?"她輕聲問道。所愛的男人如此盲目,竟然看不清楚她對他的愛有多麼深切。
世遺凶惡地撇過頭,不去看她。他可以面對千軍萬馬,卻沒有勇氣看她,怕看得再久一些,心里的堤防就會崩潰。
兩人都無言,燭火幽幽搖晃著,天色更暗了些,若芽無可奈何地嘆息著。
門上傳來輕敲,外頭有人朗聲喊道。
"客倌,給您送晚膳來了。"之後門被打開,一個步履穩健飽高大男人捧著托盤走了進來,雖然是店小二打扮,卻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一雙銳利的黑眸里帶著笑,打量著世遺,像是在確定什麼。
一轉頭又瞧見了若芽,他的雙眼亮了起來,贊嘆似地眨了眨。
"啊!客倌您還帶了一位姑娘隨行嗎?怎麼先前不囑咐一下,這會兒我可只拿了一副碗筷呢!"他看著若芽,因為瞧見美人兒而心情絕佳。
世遺的黑眸略略一眯,手腕一翻,室內光影一閃,轉眼他已經擒劍在手,鋒利的劍刃直指著男人的頸項。"報上名來。"他沉聲命令。
男人雙手高舉,識時務地立刻做投降狀,半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冷靜點、冷靜點,我可沒有惡意,只是送了晚膳來,客佰您不需要動刀動槍的啊!刀劍無眼,等會兒傷了人可不好,您這口劍又漂亮得緊,實在不適合沾上血的。"他努力勸說著。
"世遺,別這樣,他沒有敵意的。"若芽淡淡地說道,站在一旁沒有動作。
"你有武功底子,扮成店小二來送晚膳,有什麼意圖?"世遺冷冷地問道,從對方的身形步法就看出端倪。手腕再一個翻轉,劍刃轉眼就要往對方頸間刺去。
男人喊了聲不妙,足尖一點就閃了過去,步法極為精妙。"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連來意都還沒有說明,你就一劍刺過來了。"他伸手到了腰後,怞出桐骨扇,勉強格去了一次攻擊,手中的桐骨扇幾乎在那柄劍的一擊下,轉眼就支離破碎。
這可是北方的貢品,用萬年桐木所制成的扇子,堅硬如石,普通刀劍都還不是它的對手,竟然連那柄長劍的一擊都挨不住!
世遺招招狠絕,一個落落的前刺,眼看就要劈向對方。
藍紗飄過,繚繞住長劍,若芽出現在長劍之前,柔軟的藍紗裹住長劍,阻止了他的攻勢。長劍是她的血肉所鑄成的,也只有她能夠阻擋劍的攻勢。"世遺,相信我好嗎?這人可以幫助你復仇的。"姑的秀眉輕蹙,迎視著他猙獰的表情。
"呼,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男人喘了一口氣,沒有想到會被一個美人兒所救。看見荊世遺一臉的陰沉,他拱手為禮,微笑者說過︰"我是來邀請你的,前去顧家作客。"
"顧家?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去顧家?"他冷冷地說過,當若芽為這男人擋劍時,他心里浮現濃濃的不悅。
男人咧開嘴笑著,一派樂天的模樣。"因為你連續殺了眾多沈寬埋伏在京城內的羽翼,所以我猜想,我們該是同路中人,咱們的目標或許是一樣的。"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已經很習慣穿這類的粗布衣裳,為了隱藏身份好辦事,他可是啥差車都做盡了呢!
世遺的眼眸中透露出警覺,以及嗜血的光芒。一提到沈寬,他的血液就不由自主地洶涌起來。"你究竟是誰?"他審視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笑得更加開心了,甚至一邊還分神看看若芽,俊朗的五官上充滿興趣。這女士真是美麗極了,還救了他一命呢!可惜荊世遺站在那里,滿眼的酷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懷疑自己要是有膽子對這女人出手,荊世遺會一劍刺穿他的心窩。
把頭甩了一甩,他專注地辦起正事來。"我單名一個覺字,隨便你怎麼稱呼。不過,在京城里的人另外有名號稱呼我。"他笑容轉冷,有了些許的危險,頓了一頓才又繼續宣布。
"他們稱呼我為——'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