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左側,由嬌艷花朵搭蓋為棚的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石門。門的兩旁,蹲踞著兩只青銅巨獸,巨獸的嘴里,涌出清澈的水,嘩啦啦的落入地上那開鑿成溝的淺淺水道,水道再沿著走廊,流入王宮之內,在夏季里增添不涼意。
石門後方,就是王與後專用的浴宮。
整座浴宮全用雪白的巨石鑿成,打開石門後,可以看見一個浴池,大小就跟現代豪宅附設的私人游泳池差不多,但奢華程度,卻是天差地遠。
浴池的四邊,各雕有三個神獸,潔淨的浴水,從神獸口中流出。其中六個的管道,是由溫泉處接來,另外六個則是由山泉口接來,冷水與熱水,能隨意調節到最舒適的溫度。甜甜打從第一次看到這個浴池,就喜愛極了。除了在這兒泡澡玩水,盡情享受之外,她還想到了充分善用這個浴池的點子。某日,當厲刃回宮,大步走回寢宮時,老早等在那兒的宮女們,恭敬的行禮,輕聲報告。
「大王,王後正在浴宮等候,預備親自為大王沐浴。」提起王後的大膽行徑,宮女們還是會臉紅。
正因為不能在回宮的第一時間就見到甜甜,而有些不悅的厲刃,一听說嬌美的小妻子預備親手為自己洗澡,頓時怒氣全消,還滿心期待,匆匆就往浴宮走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感受她那白女敕的小手,溫柔又調皮的抹遍他全身每一寸的美妙滋味。
巨大的石門外頭。幾位宮女循禮跪迎,輕手輕腳的替厲刃換下衣袍後,才為他打開石門,直到他踏入浴宮,才笑咪咪的關上石門離開。
浴宮之中,水霧氤氳,被擱放在浴池四周的陶盤上,堆了一座座花辦小山,透過水氣一蒸,更是芬芳襲人。
而身上僅穿著絲綢的甜甜,就坐在浴池邊緣,用白女敕的腳尖,輕踢著浴池里的溫水嬉戲,星易出無數晶瑩水珠。見到厲刃入內,她抬起頭來,靄出凡人無法擋的笑容,還朝他揮了揮手。
「你來得正好,水溫調得剛剛好呢!」她老早褪了衣裳,美麗的嬌軀,只用一塊絲綢斜綁著,露出粉女敕的頸項與雙肩,還有修長的手腳。
那塊絲綢雖然遮掩了她的白女敕,以及腿問的嫣紅,但是從側邊看去,豐盈的輪廓又隱約可見,這樣的裝扮。比更誘人。
厲刃的眼里,都快噴出火來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月兌下剩余的衣裳,大步往浴池邊走去。
偏偏,在他伸手就要抓住甜甜時,她調皮的睨了他一眼,嬌媚的笑了笑。故意避開他的大手,跳進浴池之中。
撲通!
她像魚兒一般靈活,潛到了水中,嬌小的身子游竄,才轉眼之間,就在浴池的另一端冒出頭來,大量的水珠,順著她的發、她的笑臉、她的粉頰,滴滴答答的落下。
即將到「口」的嬌美獵物,競在觸手可及時,從眼前溜走,這可讓厲刃大大的不高興了。
「過來。」他下令。
「不,」她甜笑著,搖頭晃腦。「你過來抓我啊!」這挑釁太甜美,也太誘人,厲刃想也不想,果身躍入水中,正準備大步走到浴池另一端,將她抓入懷中好好「懲罰」,但才剛入水,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水為什麼放這麼滿?」他抓住浴池旁精美的獸首,像是跟浴池的水有仇似的,直瞪著水波蕩漾的水面。
該死,這水太滿,都快淹到他下巴了!
「是我吩咐的。」甜甜的聲音,從浴池另一端傳來。
「快點叫人把水放掉!」他的語氣里,有著尋常時候听不到的焦慮。平常他沐浴時,水線只到他的腰問。
這里雖然是他專屬的浴宮,但是他平時忙子國事,加上童年的陰影,讓他連沐浴也是匆匆忙忙,從來沒什麼時間可以‘陵條斯理的享用,更不可能將浴池的水放到幾乎像要滿出。
直到如今,厲刃才發現,這個浴池比他想象中更寬闊、更深……甜甜再度溜入水中,靈活的游動,在他的身旁冒出頭來。她伸出小手,扶著他的手臂,感覺到他的僵硬。「相信我,我這麼做,是有目的的。」她認真的說著,雖然腳尖踏不到底,卻仍從容自在。
厲刃瞪著她。
他愛她。但是,此時此刻,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相信她。
甜甜彎唇一笑,湊上前輕撫著他英俊的臉龐。
「我覺得,關于你不會游泳的事情,我不能消極的,只是教導大伙兒人工呼吸!」
「你還在教?!」他吼著,難以置信。
她連忙安撫。
「放心,只是教導,沒有示範。」她仔細說著︰「我讓人做了布偶,教會了宮里的人,也教會了一些百姓,讓他們去教其它人。」厲刃眼角一怞,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開口說道︰「難怪,有人回報,港口的百姓,用沒見過的方式,救回不少溺水的人。」臣子還說,百姓們傳說,這方法是王宮中傳出去的。滄浪國雖是靠江求利,但是有利就有弊,每年溺水的案件也多得驚人,能夠擁有救溺的方法,實在是天賜的大禮。知道自個兒的努力,真的幫助了人民,甜甜高興得想跳起來,忙著湊近厲刃的俊臉,嬌膩膩的邀功。
「所以,我是做了好事,對不對?」她眨著雙眼。
無法否認的,這的確是大功一件。厲刃只能點了點頭。
她湊得更近。
「那麼,你就幫個忙,就讓我好事做到底。」他警戒起來。「你想做什麼?」這小女人的腦袋里,永遠有怪主意。
「教你游泳啊!」她說。
說起來,她會去教那些人溺水時的急救方式,也是為了防範厲刃再度溺水。但是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件事情,除了治標,也得治本。
厲刃臉色一變,凶狠的搖下一句話。
「我不想學!」
「好嘛,學嘛!」她哄著。
「不。」
「我會很溫柔的。」
「不。」
「不會嚇著你。」
「不。」
「我保證,你一定學得會。」
「不。」被拒絕了幾次,甜甜也漸漸沒了耐性,她氣呼呼的嘟嘴,好想鑿開他的腦袋,把他的頑固挖出來。
「那麼,要是下次你又溺水呢?你是打算讓我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隨時等著當寡婦嗎?」她質問。
「我不會溺水!」他抬起高傲的下巴,說得斬釘截鐵。
「你上次就溺水了!」她點明。
「不會有下次了。」他堅持。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總之,你要是沒學會游泳,卻老是往返鸚鵡洲,總一天會出意外的。」
「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厲刃拒絕溝通,更拒絕學習,他雙手撐住浴池的邊緣,嘩啦的一聲,健碩的身軀就有大半離了水,黝黑的膚色,跟一旁的甜甜,形成強烈對比。
嘛!」
「厲刃!」她氣惱得直喊。「你就當是洗澡他扭過頭來,猙獰的瞪著那張小臉。「這跟洗澡根本就……」話尾消失在氤氳的水氣中。
厲刃手滑了!
瞬間,他高大的身軀,嘩啦一聲,狠狠的跌進水中。
水包圍了他,無形,卻也無邊,像是隱形的伽鎖。使他的身體變得像鉛一樣重,他掙扎著、嗆咳著,心跳重重撞擊胸膛,空氣消耗殆盡,灌入他嘴里、肺里的全是水。
恐懼,令他僵硬,更慌亂無主。
他被囚禁了,無法掙月兌,那鐵鑄的缸,他無論怎麼踢踹,都無法破壞,女人的手壓住鐵蓋,一次次把他往水里壓,罔顧他的掙扎、他的求救……驀地,一雙小手,從後方團繞住他的頸項,堅定的將他拉出水面。光亮迎面而來。
「呼哈!咳咳咳咳……」厲刃咳出清水,大口喘息著。
甜甜圈抱著他,背部抵靠著浴池的牆,一邊踢動著雙腳,讓兩人都浮在水面上。
這次,她看見了厲刃的表情。要不是親眼看見,她絕對不相信,把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他,會流露出那種極度恐懼的神情。他母親對他的傷害,遠比她想象的更深。
先前,她對他的頑固還有些生氣,但是現在,她滿心只想要幫助他,克服當年所留下的陰影。
「別怕!我抓住你了。」她語氣堅定的告訴他,試圖安撫他,也讓他鎮定下來。
他抓住她手的力量,大得讓她覺得痛。她努力強忍住,沒有喊出聲來。
「不要擔心,我就在這里,絕對不會放手。」她告訴他,拚命鼓勵。「在大江大水里,我不也把你救上岸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浴池,難不倒我,也難不倒你的。」僵硬的身軀,因為她的安撫,逐漸不再緊繃。
「你試試看,這不過是浴池,很淺的,你隨時都能踩得到地。」她提醒著,在當初放水時,就注意過水位的高度。
厲刃的俊臉仍舊慘白,他抓住她的手,嘗試性的往下踩,確定她所言不假,他的腳底真的能踩到水底堅硬的石磚+「你看吧!」溫柔的嗓音,夾帶著滿滿的鼓勵。
直到真正戚受到雙腳都踩到底,確認石磚的觸感後,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注視著甜甜,抓住她的大手,指關節也不再因為用力而泛白。
「不要害怕,我就在這里。」她溫柔的保證。
縱然臉色還沒恢復,厲刃卻立刻反駁。
「誰說我害怕?!」他不肯承認,還要再三強調。「我是滄浪之王,怎麼可能會害怕?」甜甜翻了翻白眼。
男人!「好,沒人說你害怕。」
「你說了!」他指控。
「但我又救了你,功過相抵,你就寬宏大量,不要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了。」他會再度溺水,算起來也是她的錯,她只得耐著性子,使出撒嬌絕技,好言好語的說著。
厲刃盯著她,眯眼考慮半響,看在她無辜得讓人無法繼續責備的分上,只得勉強點頭同意。
「我不害怕!」他還強調。
甜甜強忍著笑,很認真的點頭。「嗯,我知道了。」她打蛇隨棍上,討好的笑著。「既然不害怕,那我們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
「學游泳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厲刃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礙子話才剛說出口,實在無法拒絕,只能僵著俊臉,沉默的看著前方。他的表情,跟即將送到刑場,被劊子手砍頭的犯人,幾乎一模一樣。她咬著唇辦,強忍著不敢笑,主動報出今日的課程進度,好讓他寬寬心。
「今天要教的只有一項。」他挑起眉頭,卻沒有開口發問。
她宣布。「就是把臉埋進水里,閉氣數到五。」
「就這樣?」
「嗯啊,就這樣。」她點頭。最初的課程都簡單得很,就是為了要循序漸進,慢慢消除他對水的恐懼。「看好喔,很簡單的。」她攀住浴池旁,小臉埋進水里,一會兒之後就嘩啦的抬頭。
厲刃看著她,臉色漸漸不再慘白。
「這很簡單。」他的語氣,甚至有點不以為然。
「游泳本來就很簡單啊!」甜甜笑著,湊到他身邊,賣力的鼓勵著︰「來嘛,跟我一起做。」她再度示範了一次。
再度抬頭時,厲刃的眉頭雖然怞了怞,但倒也不再頑強拒絕。他的眼神已經恢復鎮定,也不再抓住她,而是改為抓住浴池旁,看得出來先前的恐懼,已經淡去不少。畢竟,這個浴池雖大,但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相較于其它的江河或水池,他在這里應該更容易克服恐懼。這也是她選擇在這里教導他游泳的原因。
終于,厲刃在她的催促下,慢慢將俊臉埋入水中。第一次,他像是被水燙著似的,很快就抬頭,但是在她的鼓勵與陪伴下,又嘗試了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數到五就好。」她提醒著,每次都陪著他,一同動作。
這簡單的動作,很快就讓厲刃覺得厭煩。他原本就是個戰士,有著比尋常人更堅強的意志。
真正面對恐懼時,他的毅力與適應力,都快速得驚人。
他比她預料的,更快克服了第一堂課的障礙。
只是,當她還繼續想教導厲刃復習時,卻發現他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她的胸口不放。那樣的眼神,她格外的熟悉。
甜甜低下頭來,這才發現,因為動作過大,緊綁在身上的絲裯,早就移了位,靄出她豐盈的白女敕頂端,粉艷的蓓蕾。
她臉兒一紅,匆匆拉起絲裯,又羞又窘的睞了他一眼。「你專心一點嘛!」厲刃卻得寸進尺,非但不肯專心學習,還探出手來,把她泡得暖紅的嬌軀拉入了懷中,感受她在水中時,肌膚更滑女敕的觸感。「我學夠了。」他低下頭來,一寸寸輕啃著她的肩膀。熟悉的塊感,讓她輕輕顫抖著。她的身體已經適應他的誘惑與踫觸,當他的薄唇貼上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開始響應。
「不行啦,」她嬌喘著抗議,因為他探入水中的大手而嚶嚀出聲。「厲刃……嗯啊……哈啊,我得教你……啊,那里不要……」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灼熱的呼吸,吹拂在甜甜的耳畔,厲刃粗聲宣布。
「下次再學。」他無法忍耐了。
下次?
這兩個字,溜進她殘余的理智。她睜著蒙隴的眼兒。在他將她轉過身去,半趴在浴池邊緣時,還勉強回過頭來。
「那……說話算說,下次也得讓我教你…」她渾身都是水珠,更顯得晶瑩粉潤,曼妙的背部曲線,更是誘人犯罪。
厲刃一口就答應了。
「好。」他的大手伸到她身前,輕捻著她腿間的紅女敕。顫顫的嬌吟,回蕩在浴宮之中。他堅挺的,柔擠著她的花辦,慢慢的挺入,每分每寸的前進,都令她嬌哼出聲,無助的顫抖著。
鼓勵學習的時候,「獎賞」格外重要。對于這種美好的獎勵,厲刃非常的滿意一事實上,他愛死了!
他開始覺得,原來在浴宮里學游泳,是件有趣的事情。
氣候,漸漸轉涼。因為地形關系,在中土三國境內,尤其是首都附近,夏季的暑意往往要入冬之後,才會逐漸散去。人們收起輕薄的衣裳,紛紛改穿起較為厚暖的衣裳。
就連宮女們,為甜甜準備的也是里頭鋪著一層珍珠羔羊皮的衣料,短短的羔羊,又輕又暖,裁成獵裝的樣式,也方便她行動,她穿得暖呼呼的,簡直愛不釋手。
只是,盡管她再怎麼喜歡那些舒服的獵裝,進了浴宮之內,她還是得月兌得光溜溜的,只能綁上一塊絲綢。這可是厲刃親口指定的「教練制服」透過浴宮之內次數頻繁的一對一教學,再加上厲刃強烈的「學習意願」,她的教學課程進行得十分順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完成課程後,他總不忘需索「獎勵」,每次都把浴宮里弄得水花四濺,到處濕答答,更害得她幾度忘情,嬌吟得格外大聲,羞得出門的時候,都臉兒紅紅,不敢跟偷笑的宮女們對上眼。
不過害羞歸害羞。每天時間一到,她還是會乖乖的先到浴宮里作準備。
厲刃的要求可多了。
規定她只能綁著絲綢;規定要放哪種花辦;規定水線不能超過;規定水溫不能太熱、不能太冷;還規定他一踏入浴宮,就要瞧見地擺出他最喜歡的姿勢,念他最中意的台詞。
後頭兩項,屬于閨房情趣,甜甜幾度抗議,卻還是不敵他的堅持。
所以,當今幾個,半趴在浴池邊緣,等得有些無聊的她,听見石門被打開時,她仍然照舊十分酊合的擺好撩人的姿勢,無奈卻又期待的,嬌滴滴的說道︰「現在。我們開始上課。」唉唷,每次說這句話,她都覺得好害羞!按照慣例,每當她說完這句話,厲刃就會撲過來,先向她需索一些甜頭。只是這天,她等了又等,身子都有些兒冷了,後頭卻還是沒動靜。咦,難道大獅子轉了性子,不想吃小綿羊了?
甜甜困惑的回頭,映入眼中的,赫然是栗兒滿臉通紅、尷尬不已的臉兒。
「呃,王後,是我……」她小聲的說。
一時之間,甜甜難堪得好想跳進水里,咕嚕嚕的把自己溺死。地匆忙的拉扯著絲綢,想遮住多一點地方,無奈絲裯只有小小一塊,根本就遮不了多少,最後她只能放棄。
栗兒的視線一直盯著地上的石磚,不敢抬頭。
「王上傳旨,請王後到議事大殿。」甜甜聞言,微微一愣。
要讓厲刃放棄每日的課程與福利,肯定是重要的大事。但是,她實在不懂,他為什麼要她去議事大殿,那里是他與群臣討論的地方,也是王宮之中,她最少涉足的地方。
「他有說是什麼事情嗎?」栗兒搖頭。
「奴婢不知。」她說道。「奴婢只知道,大王請王後盡快趕去。」
「喔。」甜甜雖然困惑,但也手腳利落的爬起來。她咚咚咚的小跑步就想沖出浴宮,卻被栗兒攔下。
「王後!」
「嗯?怎麼了?不是要我盡快趕去嗎?」
「您……您……您忘了更衣了……」
「啊?」甜甜一驚。
真是糗大了,她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只綁著絲綢。要是沒被攔住,就這麼跑出去,肯定又會引起蚤動,這次厲刃只怕會用刀把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呃,我的衣裳呢?」她紅著臉,急忙東張西望。
栗兒手腳迅速,雙手捧著折迭得整整齊齊的衣裳,送到甜甜的面前。「王後,衣裳在這兒。」
「謝謝。」她嘴里道謝,手里同時抓過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才轉身往外跑去。
「王後,小心點,別跌著了!」栗兒還在後頭喊著,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重重的迥廊之問。甜甜穿過宮殿里幾處的迥廊與花園,為了盡快趕到議事大殿,她還抄了近路,翻過幾道欄桿,跑下一個小山坡。在這里住了幾個月,她早就模熟了王宮里的所有路徑。
議事大殿里,群臣齊聚,氣氛緊繃。
她趕到大殿時,還有些兒不確定,只在門外張望。「厲刃?」坐在王位上,眉頭深鎖的厲刃,聞聲轉過頭來,還對她伸出了手。
「來。」他說。
她乖乖的走過去,把小手擱進他溫暖的掌心里。
「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你也來听听這個。」他握住她的手,才對王座前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點頭。「再說一次。」
「是。」男人行禮,頭上跟身上又抖落大量的沙子。「臣剛從邊疆趕回,親眼看見,在國境之西的貪狼國,已經封鎖邊關。臣冒死闖入,發現貪狼國在女王的統領下,即將搭乘戰船,沿滄浪江而下,對中土三國展開侵略。」天使的預言,果然發生了!甜甜緊緊的握住厲刃的手,感覺到他堅定而用力的,回握她的小手,無聲的傳達著,要她無須恐懼的訊息。
那男人又說道︰「此次的攻擊,規模甚大,貪狼女王由異國添購最新式的戰甲與武器,更擄來能工巧匠,花費數年時間,打造龐大戰船。」
「貪狼國在上游打造戰船,難道我們從沒發覺嗎?」她好奇追問。要花幾年打造戰船,總會沿江漂下一些木頭或工具吧?
「王後,貪狼女王心思狡詐,戰船是在陸地上打造,直到上個月才推入江中的。」原來如此。甜甜點了點頭,抬頭望向厲刃。
「你提過貪狼國的事,所以,我想你也會想知道邊關來的最新消息。」厲刃說道,並沒有告訴她,為了她,他甚至打破了歷代以來,後妃不得參與議事的慣例。
「天使所說的事,就要成真了。」她低語著。
「我決定,即刻準備軍備,正面迎敵!」厲刃斬釘截鐵的說道,揚手一揮。「左將軍、右將軍!」
兩個身穿戰甲的男人,轟然下跪,齊聲喝應︰「在。」
「你們率領驃騎營,嚴守滄浪江沿岸。」
「是!」
「太傅。」
「臣在。」
「即刻擬旨,宣告全國進入備戰狀態,成年的男丁,都配給戰甲與武器。」他目光如炬,又說︰「江上交戰,最需利箭,傳令全國工匠,日夜趕工造箭。」
「是!」听著厲刃一件件、一樁樁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甜甜在一旁听著听著,卻愈來愈覺得不對勁,直到他說完了長長一串,卻還沒听見,她心里覺得最重要的事情時,她終于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厲刃,」她提醒,慎重而認真。「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他擰眉。
「跟祈國與風國,三國協談,合作一起對抗貪狼國啊!」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忘了?此話一出,大殿里的群臣,以及厲刃在內,還有嚴守崗位的侍衛,全都瞪大了眼,表情驚愕,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仿佛她剛剛所做的不是個提議,而是當場跳月兌衣舞般。
厲刃的神情,像是想用拳頭直接塞滿她的小嘴。
「你在說什麼?!」他怒叫著。
「咦,不是這樣嗎?」她困惑的猛眨眼。
「既然要打仗,不是團結力量大嗎?三國共同出兵,才可以抵御貪狼一」他卻冷然打斷她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厲刃咬牙。「滄浪國不需要幫助!尤其是祈國與風國的幫助!」怎麼會這樣?
直到這會兒,甜甜才開始慌了起來。
「但是,在鸚鵡洲的時候,天使不也告訴你,我說的話是真的?」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小臉上滿是焦急。「天使說過,必須三國合作,才有勝算。」
「我不需要他們,也能戰勝。」
「不……」他的黑眸,變得幽暗無比。
「你不相信我?」她的話語,重重刺傷了他的尊嚴。
「不是的!我知道你很勇敢,我知道滄浪國很強大,但是……」她急得不知所措,就怕愈描愈黑,連忙回頭,爭取支持。「你們說話啊!
快幫我一起勸勸他啊!」群臣們沉默不語,都對厲刃投以信任的眼光。
他們全心全意的信任著厲王,就算敵人無比強大,他們仍然堅信,厲刃可以帶領全國,打贏這場惡戰,他們更確信厲刃的容智,一心一意,全听他的指令行動。
看到滿朝文武沒有一個吭聲,甚至還有不少人雙眼閃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模祥,甜甜簡直快昏倒了。
她伸手指著那個滿身沙子、還跪在地上的男人,急著想點醒這些男人。「你們不是都听見了,這人親眼見到這次攻擊的規模,有多麼龐大嗎?」群臣仍舊不語,半響之後,白胡子的太傅,才往前踏了一步,恭敬的垂首,用最宏亮的聲音說道︰「臣。听王上旨意。」這一句話的效果像漣漪一樣,迅速擴散出去。所有的臣子,全都上前一步,也如太傅般行禮。
「臣,听王上旨意!」響亮的聲音,撞擊著大殿的石璧,余音繞梁。
甜甜無計可施,倉皇的望著厲刃,仍不願意死心。
「厲刃,你一定要听我的話……」
「我不會和談的。」她重重跺腳,氣他的冥頑不靈,急得都要哭出來。她原本不想說,但是事到如今,卻又不得不說。
「天使說了,你們要是不合作,貪狼國就將血洗中土三國。」那可怕的話語,還回蕩在她耳畔,她記得一清二楚。「到時候,三尺以上,不論男女老幼,全都將被趕盡殺絕;三尺以下則淪為奴隸。一生一世戴著腳鏡,日以繼夜地做著苦工,當最卑賤的奴僕!」她的急切,以及所說的話,卻造成了強烈的反效果,非但沒有說服厲刃,反倒讓他怒極而吼。
「住口!」
「厲刃……」他不肯再听,凶狠的揮手。
「來人!」守在門外的栗兒,匆匆入內下跪。
「在。」
「抓她回寢宮,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寢宮半步!」
「不!」甜甜急忙喊著,卻被宮女拉著後退,再也握不住他的衣袖。「厲刃,你得听我的話,跟其它兩國和談……厲刃!厲刃!」她被宮女們扛出議事大殿,焦急的呼喚,隨著距離的增加,那急切的叫喚漸漸遠去了。
群臣目送著地離開,雖然耳里听不見她的大嚷大叫,但是她所說的話,全都在他們心里烙了印。
你們要是不合作,貪狼國就將血洗中土三國。
他們在心中默想著。
到時候。三尺以上,不論男女老幼,全都將被趕盡殺絕。
三尺以下則淪為奴隸,一生一世戴著腳繚,日以繼夜地做著苦工,譽田最卑賤的奴僕!
真的嗎?王後所說的話。會不會實現呢?群臣的腦袋,全都垂得低低的。甜甜所說的話,已經在他們心里,留下最可怕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