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方褪,孟雪雁左手拎著牛女乃,右手拿著火腿三明治,窈窕的身軀晃到辦公室內,習慣性地拿了報紙。
她微一偏頭,俐落地咬開三明治的包裝紙,視線停駐在報紙上,瀏覽一天的新聞。
理所當然的,昨天的飛車槍戰事件,成了社會版的頭條,各大報都刊出很大的篇幅。她打開牛女乃瓶蓋,將鮮女乃倒人干淨的玻璃杯中,一邊觀看報上刊載的詳細情況。
同事陸陸續續走進來,她咀嚼著三明治,跟大伙兒打了聲招呼,雙手忙著翻閱報紙,兩眼仍離不開報上的鉛字。
「小孟,早。」林杰進了門,嘴里咬著燒餅油條。
「早。」她連頭也不抬,拿起杯子跟他打聲招呼,順便喝了一口鮮女乃。
「小孟,昨天立了大功喲!」小陳也經過她身邊,拍著她細叟的肩頭。
「還好啦,運氣好而已。」她抬眼瞄了同事一下,視線又瞟回報紙上。
門口又走進來一人,端著一壺香氣四溢的熱咖啡。「小孟,你今天不休息嗎?真要當女超人啊?」那人瞧見雪雁,有些詫異。
「沒辦法,我天生勞碌命,閑不住的,與其在家里睡大頭覺,不如來上班。」她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回答。
飛鷹小組有明文規定,成員在破案時,會視情況給予員警休假。雪雁破了銀行搶案,原本今天是可以不用上班,窩在家里蒙頭大睡的。
不過無功不受祿,她老是覺得,昨天是靠那男人的幫忙,才逮著那三個搶匪,解決了搶案。她可不想欠那人任何人情債,寧願乖乖來上班。
雪雁又喝了一口鮮女乃,繼續往下看報上的刊載,卻在看見其中一段文字時,差點沒將整口牛女乃給噴了出來。
她不敢置信地撫平了那張報紙,瞪大了眼,從頭將那段文字再看一遍。
報紙上的鉛字沒有任何改變,的的確確清楚寫出,昨天幫助她制伏搶匪的男人,就是「絕世」拍賣集圍的對外負責人,黑子騫!
「絕世」?!不是那個涉嫌走私和銷贓,正被飛鷹小組密切觀察注意,列為重點清查對象的集圍嗎?
那個拍賣集團十分神秘,不論來歷與崛起,以及幕後的組織成員,都是一個謎。外界只知道,這個集團的經營手腕極為高明,才十多年的功夫,就並吞掉一些著名的拍賣會,還辦過許多場珍品的拍賣,其負責人富有的程度,據說可以左右一個國家的經濟。
沒有人知道,「絕世」是透過什麼管道找到那些珍品的,許多失蹤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珍貴寶物,都可能在「絕世」所舉辦的拍賣會上出現。
不久前,幾本十分珍貴的彩色燙金精裝本聖經出現在「絕世」的拍賣會上,造成搶購風潮,後來卻被人舉發,那幾本善本古籍,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失竊的贓物。縱然「絕世」拍賣集團宣稱,不知道賣方的身分,卻已經引起了外界的臆測。
透過匿名拍賣的方式,拍賣會無疑成為宵小的銷贓管道,而「絕世」經手的交易金額如此龐大,能夠仲介的黑市交易絕對會是天文數字。
如果放任這種情況不管,這個拍賣集圍,將成為全球最大、且最明目張膽的銷贓集團,所有的盜賊,都會利用這個集團來販賣贓物。
原來,這個具有危險特質的男人,是來自惡名昭彰的「絕世」拍賣集團。而且,他的地位極高,是少數曾經露面的高級干部之一。
看著照片中那面露微笑,氣定神閑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不論看上幾次,都會讓人印象深刻。
孟雲雁蹙起眉頭,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
就算他臉上的笑容足以迷死全天下女子,她也對他沒半分好感,相反的,她厭惡極了他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一分虛假,笑意沒有到達他的黑眸。
旁人只看見他的笑容,她卻看見了他眼中的冰冷。那戲謔慵懶的神態,恐怕只是一張面具,他其實有著外人看不透的危險本性。
她直覺地知道,應該遠遠避開這個男人。他太危險了,她絕對招惹不起,一旦沾上,就肯定不會有好事。
雪雁在心中暗暗發誓,絕對不跟他扯上半點關系。
日正當中,孟雪雁坐在車子里,啃著已經冷掉的漢堡。
在咀嚼漢堡時,清澈的兩眼仍注視著後照鏡中,公園外人行道上的垃圾桶。
今天早上接到通知,有歹徒綁架高科技公司主管,要求兩千萬台幣的贖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無法派駐大量警員,上司才讓她和另一名飛鷹小組成員配合,準備在歹徒取款時,乘機上前抓人。
雪雁在車上留守,伙伴林杰則扮成流浪江,躺在公園外的鐵椅,密切注意四周動靜。
贖金在一個小時前,就已扔進歹徒指定的垃圾桶。但是直到現在,還是不見有任何可疑的人物靠近那個裝了巨款的垃圾桶。
雪雁餓得饑腸轤轤,忍不住拿起已經冷掉的漢堡,祭一祭月復中大鬧空城計的五髒廟。誰知道,她才將最後一口漢堡放進嘴里,正在拍去指掌間的芝麻粒時,另一邊的車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高大健碩的身軀坐了進來。
她驚愕地一轉頭,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到一大把的玫瑰花赫然出現在眼前,筆直地往她臉上塞過來,活像是想請她品嘗新鮮的玫瑰沙拉。
「誰?」她冷聲喝道,迅速揮出一拳,想賞給對方一個熊貓眼。
捧花的人動作卻更快,伸出大手將揮出的拳頭接個正著。握拳的小手落進了黝黑寬厚的大掌里,竟被親匿緊密地包裹住。
「雁雁,你不喜歡玫瑰,只要說一聲就好,用不著拳腳相向吧?」昂貴的花束被移到一旁,玫瑰花後方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男性臉龐,對她微笑著。
「你叫誰雁雁?」孟雪雁柳眉一蹙,馬上認出來人是誰。
她用力怞回拳頭,不肯讓他握著。雖然沒再出招,把這不速之客踹下車,卻也沒有好臉色給他看,一張漂亮的臉上,如今凝滿冰霜,讓人一看就知道該躲得遠遠的。
「這里還有別人嗎?我叫的當然是你。」他將攻瑰捧上,俊臉上掛著不屈不撓的笑。
惡心!
那過度親密的匿稱,讓雪雁打了個冷顫,她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還沒人敢用這麼親昵的匿稱稱呼她。那麼女性化的稱呼,仿佛把她當成手無緮雞之力的小女人。
而且,那匿稱由他口中說出,更是讓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雪雁一手掩著口鼻,沒好氣地再度格開玫瑰花。「你在這里干什麼,賣花嗎?這年頭怎麼賣的不是玉蘭花,換成玫瑰了?」她冷冷地說。
「這花是要送你的。我正在要去找你的路上,剛好經過,看見你的車停在這里。」他笑容可掬地說道,略過許多細節。
為了追查雪雁的行蹤,他派出手下跟蹤監視,調查她整日的行程。但孟雪雁果然名不虛傳,中途幾次,輊松甩掉他派出去的人,精銳的手下個個面有菜色,紛紛無功而返。
最後,是他讓擅長追蹤的「鬼面」,施展易容術後去跟監,才沒讓她發現,一路從警局跟到這邊。
「黑先生,我正在執行勤務,請你不要妨礙公務。」她板著臉,一雙眼仍注視著後照鏡,左手仍擋在鼻端前,跟那束玫瑰花保持一定距離。
不論是玫瑰花,還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同樣敬謝不敏。
昨天被這可惡的男人輕薄,掠去了一個吻,雪雁心中怒火還沒平息,原本想在他做完筆錄後,討回那對珍珠耳環。但不知為什麼,一想到必須再跟他面對面,她心中就掀起莫名的情緒。
那種情緒,讓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轉念一想,雪雁打消了念頭,寧願當那耳環是在路上掉了,也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
隔日知道他的身分是涉嫌不法的無德奸商後,對他原本就差得可以的評價,更是驟降到零分以下。哪里知道他今天竟又厚著臉皮,出現在她面前!
「我不叫先生,我叫凱恩。」他微笑地說。
「明明是中國人,為什麼還要取英文名字?」她睨著他,語氣不善。
「用以區別。」他很有耐性地解釋。
「區別什麼?」
他笑得更加神秘。「這是家族秘密。」
孟雪雁沒好氣地看他,索性不再問下去。
凱恩保持微芙,三度將花湊到雪雁面前。
「啊——給我拿……拿……」她連連怞氣,慌忙左閃右躲。但是不論她的頭怎麼轉,那束花就是阻擋在她面前,硬是往她秀氣挺直的鼻前湊過來。
「什麼?」凱恩笑容可掬的問,又湊近幾公分,想听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說,拿……拿……哈啾!」紛飛的花粉,終于讓雪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吹落不少花瓣。
「啊,你對玫瑰花過敏嗎?」凱恩恍然大悟。「你應該事先告訴我的。」他一臉體諒與憐惜。
「我有機會可以說嗎?」她瞪著他,語調冰冷得像是雪地里的寒風。
這個笨家伙,看見她左右閃躲,就該知道她對玫瑰花沒好感,卻還是硬把花塞給她。
那雙看著她的黑眸,明明帶著戲謔的笑……雪雁開始懷疑,凱恩根本就知道她對花香過敏,還強行贈花的舉止只是想戲弄她。
他不是尋常的男人,先前的那次見面後,他肯定已經靠著「絕世」的管道,查出她的相關資料。另外,因為工作的關系,她的形跡一向隱密,今天的會面,絕對不會如他所說的,只是單純的路上巧遇。
只是,雪雁不明白,凱恩為什麼要調查她,更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會出現在她面前。
他再度出現,是有著什麼目的?
隱約的不安,又在心頭蚤動,她克制著翻攪的忐忑,不去看那雙黑色的眸子。
為了避免凱恩繼續糾纏不清,雪雁一把搶過玫瑰花,然後一揚手,毫不留情地將那一束十分昂貴的玫瑰扔到後座去。
凱恩不怒反笑,像是早就預料她會有這種反應。「不喜歡玫瑰,那我下次送百合如何?」
孟雪雁迅速瞪他一眼,很快地將視線又拉回後照鏡上。
雖然沒有開口做出任何表示,但是她厭惡的神色,已經給了他最明顯的回答。
「也不喜歡百合嗎?那蘭花如何?」
老天!這個男人的臉皮,簡直跟銅牆鐵壁一株堅固。她不耐煩到極點,幾乎想要伸手掐住他強壯的頸子,結束他那無止無盡的采問。
「我對所有的花卉都過敏。」雪雁咬牙切齒地說道,姣好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黑先生,昨天我的同事應該將該辦的程序都辦好了,不是嗎?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不是先生,是凱恩。」他伸手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她氣得發白的俏臉轉過來。
「放手!」她堅定地對著他那張笑臉說道,聲調上揚,幾乎快要吼出來了。
凱恩卻氣定神閑,笑意堆滿了眼,仍對著她說話,像是在教導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女孩。
「來,念一次,凱、恩。」他刻意放慢語調。
夠了!
她像是听到某種東西在腦袋里炸開,理智的繩索斷裂了,炙熱的怒火從眼里噴出來,連粉頰都因為極度的氣憤,而染上一層嫣紅。
先前對他的評價,都還只是維持在負十分左右,但現在,當凱恩那只手沒規矩地觸模她時,評價指數直線下滑,一路湯至谷底。
「放手!」她咬牙切齒地重復。
「不是放手,是凱恩。」他笑容滿面地堅持著,但那黑眸可沒那麼溫和;其中的固執霸道,擺明了除非她順著他的意,乖乖喚出他的名字,否則兩人就會這麼一路耗到底。
雪雁緊抿著嘴,凶狠地瞪著凱恩。
他臉上還是帶著那抹慵懶的笑意,教人看了就覺得心口怒火翻騰。她的手癢得很,熱切地希望能夠好好「關照」他那張俊臉……
她正在暗暗運勁,期待能一掌打掉凱恩臉上笑容的時候,車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讓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雪雁嚇一跳,轉頭去看,就見那名流浪漢身手俐落,慌忙地從車窗跳進後座。
「小孟,人跑了,快,前面那輛機車,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那個!」假扮成流浪漢的林杰匆忙吼道。
可惡!她從未有過這樣失誤,都是他害的,竟讓她分了神,忘記該要專注于任務。
忿忿瞪了那礙事的男人一眼,孟雪雁打檔踩油門,沒兩三下就將車子開出停車位,追著那輛機車而去。
時速從五十、六十,直至七十,雪雁緊抿著唇,一臉的專注,修長的美腿仍踩在油門上,而且還一路踩到底,放任小轎車狂飆,沒有松開的打算。
不像汽車受限于車道的壅塞,機車絲毫沒減速的打算,在車道里東鑽西竄,很快地就將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孟雪雁秀眉一擰,看不得那家伙就這樣子給逃了。要是讓歹徒逃了,她的一世英名肯定毀于一且。
她把心一橫,二話不說地將方向盤一轉,將車子的左側開上了人行道,硬是從旁超速將雙方距離拉近。不少行人發出驚叫聲,為求保住小命,紛紛急忙閃避,轉眼間人行道上已經清場完畢。
「你一向都是這樣開車的嗎?」車子左側一下子高了二十公分,車內有些傾斜,凱恩反應迅速地抓住右上方的握把。即使在危急時,他的神態看來仍然有著一貫的慵懶。
「是又怎樣?」孟雪雁挑釁地瞪他一眼,同時來了個九十度的急彎甩尾,打算利用離心力,讓他那張俊臉摔平在玻璃上,給他一些顏色瞧瞧。
像是洞悉了她的詭計,在轉彎的瞬間,凱恩健碩的身軀往左方一側,所用的力道恰好抵消了離心力。他伸出手,把握機會地攬住她的縴腰,將她窈窕的身子往懷中帶。
車身停止回轉,加上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巧妙地施展力道,兩人的身軀撞在一塊兒,竟像是她主動撲往他懷中的。
「這麼迫不及待嗎?」凱恩戲謔地問道,在兩人身軀接觸的瞬間,眸光變得深濃。
她的嬌軀甚至比他記憶中更加柔軟美妙,帶著他懷念的淡淡幽香。他一向厭惡與人的接觸,唯獨對她,就像是上了癮似的,簡直想要抱住她一輩子,永遠不放開手。
「把你的髒手拿開!」雪雁吼了一聲,憤恨得幾乎想咬他。
糟透了!詭計沒有成功,還平白無故被他吃了豆腐,她的心情惡劣到極點,開車的架勢更加凶猛了。
眼看機車已經消失蹤影,雪雁咬著唇,沒有心思再去管凱恩。她俐落地一轉方向盤,將小轎車駛入一條小巷內。
「小孟,那人沒彎進這巷子啊!」後座的林杰壓住差點飛掉的破爛帽子,緊張地叫著。
「這里是捷徑。」她面無表情地交代。
車子筆直往前駛去,撞飛了一些暗巷中的垃圾,其中一只餅乾袋飛進車里,前座的凱恩眼尖,動作迅速地側頭一閃,讓餅乾袋往後繼續飛行。
啪的一聲,餅乾袋在林杰臉上降落,結實地打在他臉頰上,餅乾屑掉了他滿頭滿臉,與他那滿臉烏黑的流浪漢打扮相得益彰。
「呸、呸、呸!」林杰一把抓開沾了污水的餅乾袋,模樣十分狼狽。「小孟,你是嫌我扮相不好,還想幫我做造型嗎?」
從後照鏡里瞥伙伴一眼,紅唇莞爾地彎了彎,笑意讓那張美麗的臉龐更加出色了。
「用不著我幫忙,你現在就挺像了。」她淡淡一笑。
凱恩點了點頭,大表贊同。「我同意。」
「不關你的事吧?」林杰小聲地嘀咕,翻了個白眼,將那垃圾丟回窗外。嗚嗚!他覺得好寂寞、好委屈啊,小孟竟然跟外人聯手一同取笑他。
「坐好!」雪雁輕喝一聲。車子來到巷口時,又是一個急轉彎。
前座的凱恩早有防備,老神在在地揚起濃眉,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贊揚她的開車技術。
反倒是後座的林杰,一個不注心,整個身子往外一飛,整張大臉結實地貼到了玻璃上,眼楮鼻子嘴巴全都貼成了平面。他哀叫一聲,眼楮含著哀怨的淚水,更加確定雪雁在欺負人。
雪雁展露的這幾招,沒有如願整到凱恩,反倒是讓同組的林杰吃盡苦頭。
林杰模著撞得紅腫的鼻頭,哀怨地看著雪雁的背影。他張開口,本想抱怨,卻發現那來取款的賊人正在前方不遠處。
「小孟,你好樣的!」林杰興奮地喊著。他這鼻子沒有白疼,如今可真的讓他們給追上那個歹徒了。
「少廢話了,還不快想辦法讓那人停下來。」雪雁油門踩到底,持續接近那輛機車。
「姑娘的吩咐,屬下馬上照辦。」林杰眨了眨眼,嘻笑著掏出手槍,頂高了破爛帽檐,上半身從車窗伸了出去,在極為顛簸的情形下開槍射擊。
槍聲響起,砰的一聲,一槍中的。
前方重型機車頓時因為後輪爆胎,整部車摔飛出去,連人帶車的滑行了好幾公尺才停下。
凱恩揚起濃眉,對林杰神準的射擊技術有些微訝。看來警方飛鷹小組的成員實力不容小覷,也難怪許多不法組織,對于飛鷹小組有幾分忌憚。
孟雪雁見機車翻倒,立刻踩下煞車。小轎車的四輪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剛好停在聲吟喊痛的機車騎士前方,只差個十幾公分,機車騎士險些就要被輾成肉餅。
車子才剛停下,她和林杰已先後跳下車。
「嗚嗚,好痛……」歹徒癱在地上哭泣著,肩膀垮了一邊,全罩式安全帽已經掉落在一旁。他看來年紀很輕,大概只有二十多歲。
「還敢喊痛?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敢犯下綁架案,既然有膽子做壞事,難道連一點小傷都忍受不了嗎?」雪雁冷冷地說道。
「嗚嗚,好痛啊!」歹徒痛哭著。「我的肩膀好痛,求求你送我去醫院。」
他可憐兮兮地哀求著,痛得鼻涕眼淚直流。
「呃,小孟,還是先送他去醫院的好。」林杰小聲地說道,偷瞄雪雁一眼。同組這麼久,還不曾看過她如此生氣的模樣。這些忙情緒上的失常,是為了一旁這個始終嘴角含笑的帥男人嗎?
想起自己先前受過的種種磨難,林杰偷偷瞪了凱恩幾眼。
「為什麼要送醫院?」雪雁連眉頭都不動一下,看起來無情極了。
「他受傷了啊!」
「對啊,我受傷了……」歹徒還想說話,一接觸到雪雁的眼楮,隨即畏縮地低下頭去。
「只是肩膀月兌臼,死不了人的。」雪雁淡淡地說道,握起對方的手腕。才輕輕一踫,那人就哭爹喊娘,眼淚泉涌。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他哀嚎得像是即將被屠宰的豬只。
凱恩在一旁看著,從雪雁的手勢,猜出她打算做什麼,這個女人實在是個驚喜,不但能夠飛車追逐,竟還能夠一眼看出對方的傷勢,就地處理。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道。她有足夠的力氣,能把月兌臼的手臂推回原位嗎?
「不必麻煩,閣下覺得哪邊涼快,就閃哪邊去吧!」她完全不領情,壓住歹徒的肩膀,對方又是一陣鬼哭神號。
「閉嘴。」她輕喝一聲,握住那人的上臂,模索到某一處,運施巧勁用力地一推。
就听到喀咯一聲,那人的肩膀恢復正常,臉上痛楚的神情轉為困惑。
「還痛嗎?」她問道,剛剛那一下輕推,已經將月兌臼的手臂推回原處。
歹徒搖了搖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雪雁。也難怪他會被逮住了,踫上了如此神通廣大的女警,當然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精彩。」凱恩挑眉,舉起手給予掌聲鼓勵。
雪雁理都不理他,甚至懶得看他一眼。「那好,給我回警局去。」她扯著歹徒,把那人扔上車。
那人無法反抗,眼淚汪汪地被扔上車,心中十分懊悔。
嗚嗚,這個女警好凶啊!誰來救他啊,他後悔了,再也不敢做壞事了……
好不容易將犯人交由同伴押解回警局,父由其他同伴詢問後,雪雁才有精神來面對這黏度超強、臉皮超厚的男人。
「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她雙手插腰,瞪著那英俊得沒有天理的男人,清澈的明眸里滿是戒備。
她真的不喜歡他,特別是他所主持的「絕世」拍賣會所蘊藏的背後意義。根據情報顯示,幾乎已經能夠確定,那個拍賣集圍有著層層的內幕。
「是凱恩。」他再度強調,非要她喚出他的名字。「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吃個飯而已。」
吃飯?她寧可啃著冰冷的御飯團,也不想跟他用餐。遇見他之後,滿肚子的怒火已經夠讓她撐的了。
凱恩紳士般地伸出手,微笑請示。「能賞個光嗎,雁雁?」
「為什麼?」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完全不認為這男人死皮賴臉地黏著她是因為貪戀她的美貌。
清秀,或許;但她絕不屬于那種,能讓人只看一眼就瞬間鐘情的絕世美女;唯一可能而合理的猜測,是這家伙想利用她探听消息。
這個猜測,讓她眯起了眼楮。
飛鷹小組不是人人都能待的地方,成員都是出類拔萃的菁英,但很不幸的,組里陽盛陰衰,她是唯一的女性成員。
看來派去監視「絕世」拍賣會的組員,明顯地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逼得「絕世」拍賣會不得不開始動作。而這家伙大概就是「絕世」派出來的先鋒部隊,以為她是個女人,就可以從她這里下手破壞。
「為什麼?」他眼里閃過有趣的光芒,模樣仍是氣定神閑。「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你。」
孟雪雁挑起了眉,壓根兒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喜歡她?她和他見面才兩次,全部時間加起來不到兩個小時,這男人竟然能如此厚臉皮地說他喜歡她?虧他說得出口!
望著他臉上那老神在在的笑容,她知道,凱恩顯然對自己的外貌與男性魅力很有自信。
沒錯,他是長得挺帥的,身材樣貌職業都好得沒地方挑。但是她偏偏就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早就清楚地知道,男人的價值不在那張臉皮,而是那顆腦袋里的東西。
想利用她?這男人也太小看她了。
或許她是飛鷹小組里唯一的女性成員,或許全天下的女子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但是很遺憾的,美男計對她可是起不了作用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辦案的能力,絕對不會比組里的男性隊員差。
好,既然他想玩游戲,她也願意奉陪。反正她閑著,干脆幫幫小陳他們的忙,陪他斗個兩三回,看看到底誰能在這場諜對諜里拔得頭籌,取得有用的資訊。
「只是吃個飯而已?」她揚揚眉,紅唇扯出諷刺的笑容。
「當然,至于有沒有後續,全由你決定。」他雙眼一亮,自信滿滿的臉上笑得曖昧不已。
男人,哼!
孟雪雁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聲,臉上卻無一絲波瀾。
「哪家餐廳?」她問道,已經在思索著,該穿什麼衣服赴約。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比在那薄情的唇上,眉梢帶笑地說了兩個字。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