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綻放著銀白的光芒,如棉花般的灑在雪地上,迸裂出冷厲寒光,帶點詭譎的陰影覆蓋在闃靜的深夜里。
榮微端著甫熬好的藥汁坐在圓桌旁,望著窗外,等著早已入睡的巽帕起來喝藥。
巽幀到底是怎麼了?
晌午的時候,听額娘說他無端端地要刺殺皇上,還被醇親王爺給送回府中。額娘眼都哭紅了,直說他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竟然會犯下這無法饒恕的大罪,倘若不是皇上不追究,只怕這抄家之罪會誅連九族。
她很想找他把話說清楚,但礙于身份,她實在是不方便,只能將滿月復的疑向往肚里吞,心里急躁不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一點也想不通;就算今兒個他是為了她,可也不關皇上的事,為何他……
「微兒。」
她失焦的眼眸猛地對準眼前狼狽的俊臉,心猛地狂跳,瘦弱的身子顫巍巍地抖顫著。
「幀?」她抖著杏紅色的唇瓣,心像是失了規律似的狂跳。「你怎麼了?」
她心疼地望著他消瘦的臉頰,抬起白玉般的縴縴玉指想要撫上他蓄滿胡髭的下巴,然而她的身份卻時時地鞭笞著她,令她不敢逾矩。
她以為自從前幾日的事情之後,他是不會再來找她的,可……她真的好想他,即使她不準他再來找她,但她仍私心地希望可以再看他一眼,真的,只要再讓她瞧他一眼,她心中的空虛便可以填補。
然而她現下才知道,只是見一面是無法滿足的,反倒是讓心底破掉的那一個洞更加擴大,貪婪地讓她想要緊緊地擁住他。
她是一個無恥的女人,已嫁了夫婿,心里卻直想著另一個男人,而那一個男人又是她夫婿的弟弟!
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這樣折磨她?
「我好想你。」他幽邃而深情的眼眸直視著她。
榮微顫悸地扯開唇瓣笑著,卻又驀地想到兩人的身份,隨即轉過身去,扭絞著雙手。
「你回去吧!」她咬緊泛白的下唇,不讓自個兒回過身靠近他。
「你仍是不願意原諒我?」他苦笑著,深情不悔的眸子緊緊地鎖住她的身影。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我們兩個之間早在我踏入多輪王府時便結束了。」滿眶的淚水在澄澈的水眸里打轉,她仍是死命地壓抑著內心的波動,絕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異樣。
是自己決定的,她絕不能後悔,更不能在這當口反悔,讓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廢了。
「沒有結束,不會結束!」他自窗外鑽進房內,大手有力地扳回她的身子,頓時發現她眼中凝聚的淚水。「微兒,你為我哭了,你仍是愛著我的,是不?」
他知道榮微是不可能不愛他的,這一段情路他們走得十分坎坷,但他們仍是為了那一線希望而努力,可又有誰知道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的關系?
最可笑的是,這一切全都是玄燁策劃的,虧他還那麼地相信他,將他當成了自個兒的主子看待,沒想到他的下場竟是如此?
老天待他未免太薄情了?
「我……我不是為你哭,我是……」她急忙側過身子望著炕上的巽帕,順口道︰「我是為了巽帕,他這些日身子不太好,所以我……」
巽幀不允許她再自圓其說,扳過她的肩頭,霸道地封住她結巴的小嘴,濕熱的舌狂烈地竄入她的口中翻攪著她的青澀,挑誘著她的羞澀。
「不!」她推拒著。
「你是愛我的。」他理所當然地宣布著,喘息著結束了吻。
榮微顫悸不已地瞅視著他散亂的發絲,雜亂的胡髭,消瘦的臉頰,還有那一雙牽動她心魂的墨玉眼眸;愛不該是如此地痛苦,然而生長在這個時代里,又要教她如何?
「我不愛你。」她斬釘截鐵地道,任由淚水滑落。
不能愛……若是放任感情沉淪,結果將是他們兩個都輸不起也賠不起的!
「你不可能不愛我,你是因為巽帕才故意這樣說的!」巽幀倏然暴喝,受傷的眼眸里有一絲狼狽。
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不愛他?
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三言兩語便可以說清,他們歷經了多少掙扎和責難,她怎麼可能會放棄這段感情?
「你不要這麼大聲,待會兒吵醒了巽帕。」她回過頭望著是否吵醒了巽帕,驀地感覺到身子被巽幀抱起,還來不及斥責,只覺得身子一輕,耳邊只听得到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著他沉重的心跳聲。
剎那間,她已站在聚地樓旁的小閣樓里。
「這是……」她瞪大水眸。
「巽帕不在這里了,你可以告訴我實話,不要騙我!」他斂下冷厲的黑眸,冷然地注視著她微愕的神情。
「我……」她囁嚅著說不出話。
他一步步地靠近她,直到他灼燙的身體壓上了她的身子,醇厚的氣息迷亂她的神魂,令她更是慌亂得說不出話。
「你應該听聞了我今日弒君不成,反倒是被醇親王送回府里……」他的唇輕輕地貼上她粉女敕卻稍嫌蒼白的小臉,濕熱的舌更放肆地恬誘著她冰冷的耳垂,恣意糾纏著。
「你真的刺殺萬歲爺?」她的心在狂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是死罪,難道他會不知道?
「因為……」他的舌停在她的耳蝸上。「因為他不該蓄意賜錯婚,故意拆散了我的姻緣!」
憑這一條罪狀,他便有足夠的理由殺他,而且不只是殺他一次,而是該千刀剮再狠狠地鞭打他的尸體。
「萬歲爺?」這怎麼可能?「他沒有必要這麼做的,是不?」
「又有誰知道?他是天子,他要怎麼做,又有誰能奈他何?」他的舌往下滑,恬吻著她雪白的頸項,再扯下她的衣襟,露出瓖金邊的肚兜。「這次我沒刺殺成功,下次我一樣還是會刺殺他!」
「不,你不能這麼做!」她猛地推開他,緋霞飄上她的粉臉。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萬歲爺是天子,是大清的皇帝,他怎能想要弒君,怎麼能夠有這種想法?盡管萬歲爺做了什麼事,為人臣子的又怎能向他問罪?
「那你跟我一起走,讓我們一起離開京城!」他斂下詭邪的星眸睇著她。
倘若無法得到她的話,他不在乎大清會變成什麼樣子,而玄燁……不管用什麼辦法,他一定會要他付出代價!
「不行,我怎麼能跟你走?」她笑得淒迷,不懂他為何還不死心。「你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不再是康親王府的格格,而是巽帕的福晉,是你的……」
「住口!你是我的,我不準你再說那種話!」他霸氣地封住她戰栗的口,想吻去她臉上那抹淒美的笑;然而吻著她,心頭的意志卻更加堅定,更讓他抱定了非帶她走不可的意念。「只要你答應跟我走,我可以不再弒君,畢竟我若是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再也見不著你了?」
無法擁有她與死無異,但是倘若他還活著,即使痛不欲生,他仍是可以遠遠地瞧她一眼,可瞧上一眼之後,又要他如何不奢望地靠近她一步?
「我們不能這麼做!」淚水在清麗的眸子里打轉。「倘若這麼一走,多輪王府怎麼辦?這里頭有多少條人命,你可算過了?」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暴喝一聲,眥目欲裂。
要他心里懸著那麼多人,事事皆以那些人為重,可又有誰替他想過了?
「我們不能那麼自私。」她忿然抗拒著,然而只有她自個兒明白,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是多麼地想跟他一起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沒有任何可以阻撓他們的地方去,可是,她真的不能那麼自私。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為何咱們不能自私一點?」他低鳴著,聲音夾雜著揪人心肺的悵然。
「不行,巽帕的身子才好了點,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她喃喃自語著,小手不斷地推著他的胸膛,像是要將他推出她的生命般地絕決;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倘若再待下去,只怕再下一刻,她便會允了他的提議。
不行,她必須趕緊離開,即使她的所作所為會傷害他,但這也是為了保全他。
巽幀見狀,大手猛地收緊,指尖幾乎掐入她縴細的肩頭。「你嫁給了巽帕,難道你把心也給了他?你最好不要逼我殺了他!」
「你!」榮微瞪大水眸,難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話。「你瘋了,他是你的大哥,是你體弱多病的大哥,你居然……」
「是的,我是瘋了,自從你嫁給巽帕的那一天開始,我便已經瘋了,而且是徹底瘋了,只要是任何一個藏在你心底的男人,我全都不放過!」他眯緊迸射妖詭紅光的眼眸,大手褪去她的衣裳,露出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倏地又扯下她的肚兜……
「巽帕是那麼地疼你,你居然喪心病狂地想殺他,你……」晶亮的淚水沿面滑落,而他則順著滴落的淚珠往下吸吮……
「巽帕、巽帕,自你進入多輪王府之後,你的嘴上便直繞著他的名字,難道你不知道我也會嫉妒?」他攬住她的腰,輕松地將她抱起置于一旁的炕上,迅速地欺身而上。
熊熊妒火幾欲將他焚為灰燼,痛楚地噬魂嚼魄,淒厲地撕心裂肺,慫恿著體內莫名的鬼魅飄動,幾欲掙月兌的束縛。
「可是那不一樣,他是你的兄長。」
「我不想听!」
他狂暴地褪去她貼身的褻褲。
「不可以……」
「微兒,跟我走,跟我走吧!」
「不……」她放肆地嬌吟著,幾乎忘記自己先前仍不斷地抗拒他,然而現下卻像是個蕩婦似地攀住他,貪婪地索求更多;深深的罪惡感隨著激烈的欲潮被拋至腦後,忘情地沉淪在激情之下。
「為什麼!?」他猛地喝道。
「不,巽幀輕點……」一陣輕微的痛楚猛地攫住她的心神,瞬間拉回她的理智。「你這樣會傷了我月復中的孩子……」
「什麼?」他猛地停住動作,震懾不已。
「是你的孩子。」她仍是無助地喘息著。
巽幀粗喘著氣,瞪大詭邪的眼眸,直望向一臉緋紅得宛如抹上玫瑰色的胭脂般的榮微。
「我已經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了巽帕,而他也答應將這個孩子視為己出,而不讓額娘知曉我們之間的事。」她羞赧地說著,卻被他打斷。
「不,這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納在巽帕的名下?」他擒住她的身子,不以為她所說的會是個好方法。「你既然已有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同額娘商量,我要額娘答應我將你納為我的福晉。」
「榮媚呢?」她幽然說道。「我阿瑪不會放過你的,況且大清律例也容不得你放肆的。」
「既然如此的話,我倒不如入宮刺殺玄燁。」他怒聲道。
是他立下的律例,為何他不願意再為他開聖口,讓他可以改娶榮微?明明是他犯的錯,可是到了最後,後果卻由他承擔,這豈還有天理?
「不,我不準你這麼做,我不準。」她猛地抬起身子,卻又感覺體內一陣歡愉的翻騰,令她不自覺地又軟子。
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她的心里亦有他,況且她還有了他的孩子,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值得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