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種藥養太子 第五章 娘子桃花運旺盛 作者 ︰ 米恩

書黎遠遠便見到顧南弦的身影,也看見她身後摘了一個人,瞧那身形像是個男子,當下臉色就變了。

「這臭丫頭當真給我救了個男人回來!」

說不出心中的煩躁是什麼,總之見她竟捎了除他之外的男人,他就是渾身不舒爽,就是方才的燒雞腿都不香了。

直到顧南弦的身影走近,書黎那焦躁的心情突然就定了,因為他總算是看清了她背上的男人是誰。

「村長?您這是怎麼了?」

村長在看見顧南弦帶著他進的屋子時已是瞪大了眼,又听有人喚他,這一看雙眼再次瞪大。「書公子?你怎麼會在這?」

這藥王谷中沒人不認識書黎,主要是他那張臉太招搖,且還是這百年來唯一一個在毒谷里撐到救援來的人,不出名都難,結合方才顧南弦說她嫁人的話,村長似是明白了什麼,那蒼老的臉有些不敢置信。

但書黎就在面前,他也不好多說,只能低聲問道︰「弦丫頭,你嫁的人……」

其他屋子還未整理,這房里唯一的床榻又被書黎給佔了,顧南弦只能暫且讓村長坐在椅子上,直到將他收拾妥當,才回他一抹微笑,大方的道︰「村長爺爺,給您介紹一下,我的相公阿黎。」

書黎在听見她稱呼他相公時,心髒不由得跳快了幾拍,俊顏卻仍是淡漠,那模樣說有多傲嬌就有多傲嬌。

村長朝書黎笑了笑,抬頭看著這家徒四壁的屋子,忍不住開口問︰「弦丫頭,你怎麼會搬到這兒來住?就是你嫁了人,可你爺爺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他的東西全都留給了你,你不住你家住到這兒做什麼?」

說完,想到老友臨終前托付他的事,村長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臉色也愈來愈難看。顧南弦仍是不回答,只是問︰「村長爺爺,您先喝杯水,我給您看看腳可好?」

她倒來從空間里帶出來的井水,此時的村長太過虛弱,井水對他能有一定的恢復作用。

村長心里有事,拿過水便喝,隨意的點點頭算是應了。

就在他點頭的剎那,顧南弦發覺那個和書黎一樣傲嬌的空間又開始轉動了。

即使體驗過,可再次看見那上千個藥格在意識中轉動,顧南弦仍然覺得很是壯觀。

她想起爺爺告訴她殺一人救百人,只有如此才能洗去她手中的鮮血,當時她並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此刻她完全明白了。

她被選中成為藥王的傳人,這萬藥閣的存在除了要宣揚藥王谷之名,最重要的便是要讓她行善,只是她上輩子殺了不少人,有壞人也有無辜之人,這麼算起來她恐怕得救上上千甚至上萬的人才能洗去這一身的罪孽……唉,任重而道遠呀!

既然不是能一蹴可幾的事,她也只能先拋到腦後,專心處理眼前這微小卻也珍貴的「功德」。

她將手放至村長腫脹的腿腳上,很快的診斷書再一次出現在眼前,隨即幾個藥格便泛著金光,爭前恐後的飄浮而至。

相較于頭一回的興奮,這一回顧南弦鎮定許多,也有了欣賞這些藥格的閑情逸致,她發覺這些外表看似不起眼的小藥格一個個都是鑒金做成,本身材質就十分驚人,且這些藥格中靜靜躺著的不只是藥材,甚至還有著一粒粒像芝麻或豆子一般大小的東西,她仔細一瞧發現這玩意兒像是種子。

這是讓她用完了還得還的意思?

她有些不明白,索性叫來上回使用過的藥格察看,卻發覺里頭短少的草藥早已補上,一點兒也沒少,既然有自動填滿的功能,那這些種子到底是用來干麼的?

顧南弦迷糊了,突然想起空間中的那塊小藥田,于是調動意識,隨手拿了一種草藥的種子將之灑上,又澆了些井水後便不理會了,反正這空間的一切都需要她慢慢模索,直接做就是了,結果會告訴她答案。

一心二用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在做這些事的同時她也清楚了村長的傷勢,簡單來說便是人老,骨頭太過脆弱,這一摔將腿骨給摔裂了。

她配了一帖活血療傷藥,又配了一帖接骨的藥膏後,拿來兩塊板子,先做好暫時的固定免得加重傷勢,才對村長道︰「村長爺爺您先坐會兒,我去給您配藥。」

村長听見這話驀地回過神,看著自己不知何時被捆上板子的左腿,很是詫異。「配藥?弦丫頭,你什麼時候學會的診病?」

或許是方才痛迷糊了,又高興自己獲救,一時間沒能想太多,直到此時坐在屋里,加上喝了那杯水後莫名覺得精神許多,村長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怎麼與他認識的顧南弦完全不一樣,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顧南弦是好友唯一的孫女,幼時常常跟在他身後村長爺爺長、村長爺爺短的喊著,嘴甜又可愛,他甚至動過心思將她嫁給長孫。

可惜隨著她年紀漸長,與吳氏愈來愈親近,對他的態度也變了,且個性不像年幼那般討喜,甚至變得很是驕縱任性、尖酸刻薄,別說是喚他一聲村長爺爺了,就是見著了也當沒看見,連聲招呼都不打。

然而今日的顧南弦竟好似又回到年幼之時,不僅又喊他村長爺爺了,且對他尊重有禮,讓他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對于這個問題,顧南弦知道以後肯定會有許多人問,早已想好了說詞,「村長爺爺,我前陣子不小心摔下山坡,整整昏了三日,醒來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倒是這三日里我夢見了爺爺,還夢見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告訴我,他救我是要讓我代他去救更多人……」

正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身為殺手要是連這點特長都沒有,她早就不知死上幾百遍了,當場就編了一套神仙救命、傳授醫術、揚名立萬的戲碼。

村長听得一愣一愣,一旁的書黎卻是額角一抽一抽。

編!你再編!看著那雙明顯靈動幾分的圓眸,書黎很確信她在糊弄村長。

從頭到尾他神色淡然,村長卻像是一會兒激動、一會兒感謝、一會兒目光含淚,甚至當場開口問了她好幾種草藥名稱。

至于為何只問草藥名稱,那是因為之前的顧南弦曾干過把野草當草藥的蠢事,所以只要她能說出口村長便信了。

不得不說,人老了果真特別容易騙……咳!是相信鬼神之說。

而村長的這份相信在顧南弦配了藥回來後更是達到了十成十。

看著眼前彷佛有神光加持的顧南弦,村長忍不住嘆道︰「你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忘了事也不打緊,有些事想不起來也無所謂,你爺爺過世前一直很擔心你,如今你得到老神仙的傳授,能夠再次發揚藥王之名,你爺爺也能安——不對啊,弦丫頭,你怎麼會住到這兒來?」

顧南弦一邊替村長抹上接骨的膏藥,一邊眨著雙眸無辜的道︰「我也不曉得,我一醒來便在這兒了,嬸娘說我嫁了人本就該去外頭住,可我印象中這兒似乎不是我的家,加上昏了三日家里早就沒了米糧,于是我便一邊問一邊找,想回去向嬸娘要點米糧,誰知嬸娘說……」

有狀不告是傻子,她不是傻子,所以原原本本將吳氏拐騙家產的事告訴了村長。

村長听完那叫一個氣呀,忍不住破口大罵。「那個惡婦!」

顧謙先前來找他,並將一些東西交給他時他還當是顧謙多心,畢竟不只是他,整個藥王谷的人都知道吳氏對顧南弦的寵愛,甚至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疼,就是他這麼不待見吳氏也不能否認這點,誰知道不是老友多心,而是他缺了心眼!

他以為吳氏不過就是貪了些,對幾個孩子該是真心疼愛,沒想到他竟是錯得離譜,吳氏這心腸可是比毒谷還要毒,捧殺也就罷了,居然還謀財……不只如此,說不定還害命!

想到顧南弦便是與吳氏爭吵才會滾下山坡,村長頓時感到十分害怕,不行,他絕不能放任這個惡婦繼續橫行霸道!

「弦丫頭,你別怕,有村長爺爺替你作主!那些家產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他怎麼可能不留給你反倒留給外人,就算那人是你叔父也沒有這個道理,你年紀小被那毒婦蒙騙,如今村長爺爺知道了這事,斷不可能再讓那毒婦鳩佔鵲巢!你別擔心,你爺爺早已替你留了後路,至于吳氏,她還真以為我是怕了她?那是我不欲與一個晚輩計較罷了。」村長這話倒是真的,顧謙生前為了家庭和諧不願與吳氏撕破臉,他自然也不欲去摻和,可如今老友都走了,他還怕什麼?若是讓老友知道自己得了托付卻沒能替他照顧好孫女,他百年後哪里還有臉去見好友?

顧南弦告狀得逞,卻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而是道︰「村長爺爺,這事咱們以後再說吧,我如今過得也還好。您看,這些東西都是我今日去藥王城換回來的,有了老神仙的相助,這日子也算是有盼頭,叔父的事您先別插手,若是之後有需要您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告訴您,請您替我作主。」

並不是她心軟不想教訓吳氏,而是顧慮到顧士笙,吳氏再不好仍是顧士笙的親娘,她可以不認吳氏,卻不能不認顧士笙這個三哥,這是顧家唯一一個對她好、真心關懷她的人,她不願惹他難受。

有些事得徐徐圖之,只要吳氏以及她那兩個兒子不主動招惹,她倒是可以暫時將他們的事給放一放。

村長聞言,就是心中再想替她出氣也只能無奈嘆氣。「弦丫頭,你這失憶也不知是好還是壞……罷了,就如你所言,若是之後有任何問題盡管來找我,若是我不在便找你子毅大哥。」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書黎一听見最後那個名字,倏地眯起眼,顧南弦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哥哥?

很快書黎便知道這位哥哥是從何處而來了。

顧南弦本想捎著村長回去,但村長不肯,兩人正說服對方時,一個高壯的青年跑了過來。

「有沒有人?請問——爺爺?」找了整整一日的顧子毅看見自己爺爺好端端的坐在屋內,一口氣總算是放下了。

「阿毅,你怎麼知道爺爺在這里?」村長有些訝異。

顧南弦這屋說好听點是偏僻,說難听點就像鬼屋似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方圓數里見不到一個鄰居。

顧子毅找著了人,這才感覺到喘,扶著門大口大口的吸氣,好不容易順了氣才道︰「你的鞋……落在外頭了!」

村長這才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腳,這疼到鞋不見了都不曉得。

顧子毅見自家爺爺的腿被夾了板子,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擔憂的直問︰「爺爺,您這腿是怎麼回事?疼不疼?」

孫兒不提,他都要忘了自己的腳受傷,只感覺到患部沒了疼痛,甚至有著陣陣的清涼感,忍不住嘖嘖稱奇。「弦丫頭,你這膏藥配得真是極好,不愧是老神仙的藥方,村長爺爺這腿好多了,都不太疼了!」

顧子毅這才留意到一旁的顧南弦,只見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竟不似以前那樣遮遮掩掩不想讓人看見臉,甚至笑盈盈的喊了他一聲子毅大哥。

這一聲久違的呼喚讓顧子毅詫異的同時也揚起了微笑。「南弦,好久不見,是你救了爺爺?」

見三人和樂融融的交談,完全把他給落在了一旁,尤其是那顧子毅眼楮像是要黏在顧南弦身上似的,讓書黎胸口莫名感到有些悶,忍不住輕咳出聲。

「咳!」

可憐他這輕輕一聲咳宛如飄過的微風,絲毫沒引起三人注意,甚至于他們的話題已經從村長的傷腿跑偏到了顧南弦小時候追在顧子毅後頭跑的趣事。

書黎只能再加大力道,「咳咳咳——」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力道不足,仍然沒能引起三人的關注,這讓他有些惱了,干脆捂著胸口發出撕心裂肺的干咳。

這般大的動靜,總算引起了顧南弦的注意。「你怎麼了?可是胸口疼?」

看著顧南弦擔憂的眼神,差點連肺都給咳出來的書黎漲紅著臉,驀地察覺到自己這行為著實幼稚得很,但戲都唱一半了,只能裝模作樣的道︰「是有些疼……」

事實上在喝了兩帖顧南弦替他熬的藥後,除了胸口有些悶脹之外早就不覺得疼了,這效果快速的讓他感到很是神奇。

可既然要裝自然得裝得像樣點,就見書大戲精捂著胸口,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他有傷在身是事實,顧南弦怎麼也想不到他是在裝,于是轉身對顧子毅道︰「子毅大哥,我相公人不舒服,村長爺爺想必也累了,今日就不多招待了,你趕緊帶村長爺爺回去吧,我明日再上門替村長爺爺換藥。」

顧子毅詫異的問︰「你什麼時候嫁的人?」

還有那藥真是她配的?顧子毅都快要不認識這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小丫頭了。

什麼時候嫁的人干你屁事?

書黎暗暗咬牙,胸口的煩悶讓他更加不爽快,立馬哼哼唧唧起來。「南弦,我口好渴……」

這是書黎頭一回沒有連名帶姓的喊顧南弦,這感覺……還挺不賴。

顧南弦見他似乎很不舒服,只能先將兩人送出門,而後返回來替他診病,然而當她手一模,發覺比起昨日,書黎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

然而好是好了,某個發現卻讓她柳眉緊捧,開口便道︰「躺下!月兌衣服!」

她早該想到,一個人躺了大半年,身上怎麼可能一點褥瘡都沒有。這話題轉變得太快,讓書黎一時間有些懵了。

不是,他都還沒開口問她與那個子毅哥哥是什麼關系?她就先發制人是怎麼回事?還一言不合就開月兌,這麼直接的嗎?

他緊緊揪著自己的衣領。「你想干麼?」

顧南弦沒有回答,而是又道︰「我先把這里收拾收拾,再燒一鍋熱水,在這之前你先做個心理建設,等我回來就把衣服給月兌了。」

心理建設是什麼鬼?

書黎正想問,顧南弦卻是早一步捎起今日的戰利品往灶房走去。

走沒兩步,她突然想起什麼事,旋身又道︰「對了,還有褲子,若是你自己月兌不了,就等我回來再幫你也行。」

連看都不必看,她便能猜到書黎身上褥瘡最嚴重的地方就是他那雙動彈不得的雙腿。

書黎整個人幾乎石化,「褲子」這兩個字殺傷力太大,讓他幾乎沒了反應,直到耳邊傳來顧南弦在灶房收拾的動靜以及燒火的聲響,他才整個人清醒過來。

他突然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沖動,此時已不是暴風雨猛不猛烈的問題了,是攸關他能不能保住自己褲頭……

他嘗試著挪動那如木頭一般的雙腿,打算用爬的也要爬出這里,然而他不過才挪動半分就搞得自己滿身大汗,連床榻都沒能下去顧南弦便回來了,他頓時臉色大變。

「想去哪兒?」顧南弦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男人。

她之前便發覺丈夫是個傲嬌,如今才知道他不僅傲嬌還很可愛,居然想逃跑,他以為他逃的過她的手掌心嗎?

「沒、沒有,我就是活動活動筋骨!」書黎忙打哈哈。

說要逃太丟男人臉面了,褲頭雖重要,面子也挺重要,兩者都不能丟!

「是該活動活動了。」她點頭,端過用空間井水煮開的熱水,以及一碗她方才調配出的膏藥,揚眉道︰「還不月兌?」

「不是,你怎麼老讓我月兌衣服?你能不能有點女子的矜持?還有我、我方才其實只是口渴才會咳,我胸口早不疼了,不必月兌了。」

見他又像姑娘家似的拖拖拉拉,這回顧南弦可不慣著他,喇的一聲直接把他衣服給剝了。

「你……你……」書黎羞憤難當地掩住自己胸前兩顆小紅豆,急急忙忙想背過身躲避她的視線。

本以為顧南弦會強行將他扳回,誰知她竟是說︰「很好,就保持這個姿勢躺著,別亂動。」

聞言,書黎矜持的身子驀地一僵,什麼意思?難道他的背面比正面好看?他突然有種想轉回去的沖動……

顧南弦不知道他此時亂七八糟的內心戲,而是有些凝重地看著他背上地褥瘡,用布巾沾濕那用井水燒開的熱水,待溫度合宜後才小心翼翼替他擦拭背部。

她也不曉得這井水有沒有效果,但什麼都得試試不是?

當她的手一踫上他的背,書黎便知她為何讓他月兌衣了,一時間心頭的紛亂、羞意全數散去,只留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的雙眸有些發澀,直到她替他擦拭完整個背,繞到前頭想替他擦拭胸口時,他驀地抓住了她的手,悶聲道︰「你……你不需要做這些事。」

自他不能自理後,他早已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洗過澡,那味道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別人。

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得比狗還不如的生活他早已撐不下去,讓他支撐著活到現在的原因就只有兩個字——復仇。

只是這樣的機會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渺茫,他不止一次想過干脆死了算了,這樣他就不必再這般屈辱的過下去……

然而顧南弦出現了,感受著她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背,彷佛怕弄疼他似的小心翼翼,他總算又有了身為人的感覺,讓他雙眼澀紅不已。

「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書黎下意識問出這句一直藏在心頭的話。

「我有什麼理由不對你好?」顧南弦沒再繼續動作,而是坐在榻旁靜靜的看著他,「你不值得我對你好嗎?」

她不知道書黎的心結,只知道此時的他沒了平時的武裝,那蜷縮成一團的模樣就像只脆弱的小貓,讓她無法忽視。

她是真沒有理由對他不好,撇去他是她的相公不談,第一眼見到書黎,看見他那漂亮的臉龐,她便有股莫名想要保護他的。

這感覺很奇妙,不知是因為他那出眾的顏值、傲嬌又可愛的個性,又或者是在他像英雄般救下年幼無助的自己那一刻,她那顆懵懵懂懂的心便認定了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但她就是有種感覺,她不能拋下他不管,否則她將會後悔一輩子。

書黎沒有回話,因為他是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對他好。

顧南弦嘆了口氣,輕聲又道︰「你是我相公,我不對你好難道要對別人好?你不會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有我在,最多半年你一定能重新站起來,相信我好嗎?」

听她像哄小孩一般哄著他,他忍不住譏諷道︰「若是好不了呢?你難道要照顧一個癱子一輩子?」

顧南弦本想回他一句不可能好不了,不過她下意識覺得他要的應該不是這個答案,于是想了想後道︰「我不能給你肯定的承諾,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也不可能拋下你不管。」

人生無常,上輩子一顆飛彈過來她便莫名其妙死了,這輩子會遇到什麼誰也不知道,她做不到一輩子的保證,也說不出花言巧語哄騙他。

然而就是這麼一句坦白的話,卻狠狠地撞擊著書黎的心,讓那顆本已幾乎死去的心房再次活了過來。

他一掃方才的灰暗與陰沉,猛地轉過頭,靜靜的盯著她,然後很慢很慢的道︰「顧南弦,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騙我。」

他曾听過無數奉承、諂媚,極少有人肯與他說實話,這半年來他經歷了前半輩子加起來都不曾有過的苦難,也經歷了沒有身分地位的光環後自己什麼都不是的苦澀,他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抱著她哭。

這傻丫頭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不騙,騙你能得什麼好處?」顧南弦眨著雙眸問道。

書黎笑了,笑容如春風拂面,令冰雪消融,那漆黑的眼眸彷若晶瑩的黑曜石,清澈純淨又蘊含著溫柔,就這麼靜靜的注視著她。

胸口的躍動微微加快了幾分,這一刻顧南弦像是明白了自己放不下他的原因。

他那干淨又純粹、溫柔又閃耀的笑容,那年他便是這麼對她笑著,為了哄年僅六歲,因為害怕與疼痛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自己,她想守護這樣的笑容,讓他永遠都能這麼對她笑著。

「顧南弦,我認下你這個妻子了。」書黎突然斂起了笑,慎重的說道。

這話讓初明白自己情感的顧南弦回過神,輕笑出聲。「你不認也不成,容我再次告訴你,婚書上可是蓋了你的手印,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誰想賴了?倒是你,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你可給我記得牢牢的,一個字兒都不許忘!」

哼哼!他可是把話說在前頭,這輩子她都休想甩掉他!

得,傲嬌的黎大爺又回來了。

顧南弦笑盈盈地看著他發紅的耳根,輕聲道︰「水都快涼了,趕緊放手,等我替你擦完身子,你想怎麼握就怎麼握。」

本以為書黎又會嚷著她不矜持,誰知這一回他卻是說︰「這可是你說的,你模也模了、看也看了,算起來我太吃虧了,等以後你說什麼也得讓我模回……咳!我是說,以後不管你去哪里都得帶上我。」

要不誰知道下回又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什麼子二哥哥、子三哥哥來。

「成!」顧南弦大方的應允,接著又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那就先把褲子給月兌了吧。」

既然以後都得還,她還不趁機模個夠本?

書黎突然想收回方才的話,可來得及?

時光匆匆,很快便到了端陽節。

這一個多月里顧南弦又上山采了幾趟藥,且全都送到了奉藥堂,這讓以為她再也不可能出現的馬春泉與蘇曉十分震驚。

「顧姑娘,你這幾趟出城……都沒事吧?」蘇曉努力想從她身上看出端倪。

早先與她說過緣由,他還以為顧南弦那次回去後便不會再過來了,沒想到才隔沒幾日她便又上門,且帶來的草藥甚至比上回要多一倍。

這還沒什麼,她離開前問了他奉藥堂還缺什麼藥材交貨,他如實回答,當時也沒當回事,誰知又隔幾日她便帶來了他們所需要的藥材。

但最讓他們疑惑的是,奉順堂的人怎麼會沒對她出手?

「能出什麼事?」顧南弦有些納悶的反問,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眸說︰「你指的不會是我每回出城便追著我跑的幾名大漢吧?」

這話一出,兩人頓時緊張了。

「果然有人追你!你可有事?」馬春泉著急的問。

蘇曉也是一臉緊張。「顧姑娘,他們可有傷到你?你可別為了幫我們受了傷都不敢說,你若是出了事,讓我們怎麼對得起顧爺爺。」

顧南弦見兩人擔心的直轉圈,忍不住笑道︰「你們放心,他們連追都追不到我,怎麼可能傷到我?」

那日從藥王城出去後,她便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人數不多,也就三、四個大漢,當時她並沒有理會,因為趕著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家中,她一出城便用了全力奔跑,一個半時辰的時間硬是讓她縮至一個時辰,那速度說是用飛的也不為過。

至于後頭跟蹤的人,她壓根兒就不知是何時甩開的,就是她真被堵著了,她相信也沒人能攔得住她的腳步。

不過今日可就不一定了,想到胡攪蠻纏的書黎,顧南弦嘆了口氣,忍不住想著,男人難道不管三歲還是三十歲都是這般幼稚嗎?

她明明與他說明過了,今日她是要進城賣藥不是去玩,他卻像听不進去一般堅持要跟,不論她如何與他講道理,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句話——你答應過以後不管去哪兒都會帶上我。

這句話配上他那不停瞟向自己褲頭的控訴小眼神,讓顧南弦連拒絕都無法,誰讓她那日為了處理褥瘡把他褲子給月兌了……

不得已,她只能連夜替他造了張輪椅和面具,遮去他那張太過招遙的臉,推著他進城。

如今書黎就在門外等著她,所以她才說今日那些人若是再找上門,她恐怕沒法兒像之前那般把人給甩了。

蘇曉听完有些不可置信,然而顧南弦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就是他想不信都不行。

一旁的馬春泉見她神色自若,似乎不像說笑,擔憂了好些日子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由衷地感謝道︰「沒事便好,顧姑娘,這段時間多謝你了。」

他不知顧南弦怎麼有辦法摘來這麼多草藥,且一趟比一趟還多,不過才三次他們便已交出合同上三分之一的藥材,最重要的是不論他們缺什麼,顧南弦都能不負所托替他們找到,這能耐讓他很是佩服。

「互惠互利罷了,談什麼謝。」顧南弦淡淡笑著,那笑容在陽光下很是明媚燦爛,讓一旁的蘇曉一時間看得愣了。

比起頭一回來奉藥堂時那身破損磨白的衣裳,今日顧南弦換了套干淨的紫色勁裝,正抬首與馬春泉說話,瓜子臉、柳葉眉,晶亮的眸子似是會說話,笑起來時臉上有淺淺梨渦,那模樣與氣質竟是勝過他所見過的藥王城第一美人,溫婉典雅、端莊大方,卻又帶著那些柔弱美人所沒有的英氣颯然。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本該格格不入,可放在顧南弦身上卻是意外的融合,彷佛她天生就該如此。

「都給算好了,今日顧姑娘是想要米糧還是銀兩?」馬春泉結算了今日的藥材,臉上早沒了之前的愁眉苦臉,笑著問道。

有了顧南弦的幫助,奉藥堂的情況好了不少,不僅解決了合同問題,一些老客戶也漸漸回籠,誰讓這段時間奉順堂的名聲又一次被馬雄母子給搞臭了。

以馬雄那貪婪的個性,怎麼舍得長期這麼高價收購、低價賣出,在自以為斗垮奉藥堂後便故態復萌,不僅再次用次等藥材充當好藥,甚至還一個不小心配錯了藥,差點害了一條人命,這半個月來奉順堂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比之前還要不如。

最重要的是,馬雄的靠山馬盈盈近來的日子並不好過,馬盈盈再得寵也只是側妃,上頭還有個成王妃壓著。

成王妃可是卓蘭大將軍的長女,身分高貴、個性剽悍,早在成王執意要納馬盈盈一個外地的民女為側妃並大張旗鼓迎回府時她就惱了,成王拿了大筆錢財給馬盈盈一事更是踩到成王妃的底線,成王妃這陣子可說是死命折騰馬盈盈,馬盈盈自顧不暇,哪還有辦法惦記著娘家。

若不是如此,奉藥堂也不可能撐得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馬春泉本以為還得守上一陣子才能撥開雲霧見青天,沒想到這一日竟會來得這麼快,而這一切全是眼前少女的功勞,若是沒有她,他恐怕撐不下去。

顧家祖孫對他的恩情,他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都不為過。

顧南弦偏頭想了下,家中就只有她與書黎二人,前兩次換的米糧還夠用,且今日她還帶著書黎,要擠那些采買之物也不方便,于是便選擇換了銀錢。

馬春泉為了報答特地多算了一些,轉身讓蘇曉去取,然而他喊了半晌,蘇曉仍是傻傻的杵在那兒。

他忍不住一推。「阿曉,你在發什麼愣?」

蘇曉這才回過神,紅著臉看著困惑地盯著他瞧的顧南弦,抓了抓腦袋後才連忙進屋去取錢。

馬春泉見自家小徒弟那德性,又看向顧南弦,心中恍然大悟。

眼前的少女與初見時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臉上的爛瘡早已消失殆盡,只剩下一些帶著淡粉色的痘疤,臉上的白皙漸漸顯露出來。

顧南弦本就生得極美,只是被吳氏害得險些毀了容,在沒了那些礙眼的膿瘡後就像一塊琢磨了一半的美玉,正慢慢綻放出屬于她的光采,可以想像等到她臉上那些淡淡的粉紅印子完全消失,將會是多麼的美麗,怪不得蘇曉那渾小子動了心思。

馬春泉的視線不由自主掃向門旁的男子。

那男子穿著一襲白衣,雖說臉上戴著面具,卻依稀看得出那面具下的模樣該是多麼俊美絕倫,冷漠高貴的氣質中隱隱透出王者才有的霸氣,此時他渾身上下似乎散發著陣陣寒氣,靜靜地斂著眼眉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還是馬春泉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這樣氣質出眾的男子,可惜這樣一號人物竟坐著輪椅……

馬春泉沒能忍住好奇,開口問道︰「顧姑娘,那位公子是?」

顧南弦看向全身明顯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的書黎,微挑起柳眉,向馬春泉介紹。

「馬叔,那位是我的相公,阿黎。」

顧南弦在內廳,書黎則在門口處待著,這距離以普通人來說壓根兒就不可能听得見顧南弦的聲音,何況外頭就是大街,街上熙熙攘攘、吵鬧不已,然而書黎卻是听見了。

這一個月來顧南弦替他解了不少毒,他的下半身已經有了些許知覺,可以微微挪動幾分,就是內力也恢復了不少,這發現讓他欣喜若狂,這還是他這半年多來頭一次對恢復有了信心。

因為內力的恢復,顧南弦對馬春泉說的話自然也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心中的不舒暢頓時少了大半。

他實在是搞不懂,這丫頭怎麼走到哪兒都有桃花?

想到那沒幾日便往家里跑的顧子毅,以及方才那看著他媳婦兒發愣的蘇曉,書黎便覺得自己的牙像喝了醋一般,陣陣泛酸。

馬春泉沒想到顧南弦竟成親了,替自家小徒弟默哀一瞬後便笑著道︰「兩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剛好回來的蘇曉如遭雷擊般失魂落魄,將銀子遞給馬春泉後便一直恍恍惚惚的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吭。

剛發現自己單戀就失戀,實在太慘了……

「謝謝。」顧南弦落落大方的接受稱贊,在接過銀子以及確認下次要交的藥材種類與數量後,她突地從她的小藥包中拿出幾瓶瓷瓶遞給馬春泉。「馬叔,你瞧一瞧。」

馬春泉接過,打開一嗅,雙眸倏地一亮。「這是上回你制的金瘡藥?」

「對,我這回多做了幾瓶,若是好賣下回我再制些別的藥丸。」顧南弦點頭。

這金瘡藥的藥方是她在當殺手時從一本中醫藥方上記錄下來的,名字也夠狂,就叫「天下第一金瘡藥」,主要是由茶、血竭、冰片、乳香、沒藥、樟腦、麝香等數種藥材炮制而成,她用過幾回,效果不比西藥差,便想著制一些來試試。

馬春泉如獲至寶般頻頻點頭。「好賣!簡直是太好賣了!顧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日你將這金瘡藥交給我不久,便有人上門求藥,正是威遠鏢局的鏢師,這藥一撒上去血馬上就停了,甚至還隱隱有著癒合的跡象……」

顧南弦听著馬春泉的描述,唇兒微微彎起。

這些日子空間里的藥田種出了不少藥植,她發現自己這個空間當真是個寶,不管她撒下什麼種子,皆是一日內便能收成,最快的還只需要一個時辰。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加的井水愈多,它們生長的速度愈快,最重要的是若是成熟了卻不去收成,這些藥植的年分會自行累加,一天的時間等于一年的藥齡,這逆天的功能讓她作夢都差點笑醒。

就是可惜空間里的藥田只能種植萬藥閣的種子,外頭的種子撒下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再者井水的使用也有限制,不是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盡管如此她依舊感到知足,方才她給馬春泉的金瘡藥便是用了空間里種植出的草藥制成,效果比起一般金瘡藥要好上數倍,她相信再這麼下去很快便能賺到盤纏,離開藥王谷到大陸上行醫。

她可沒忘記自己重生的使命,為了賺取功德、贖一身罪孽,她還得救助更多的人,唯有這樣萬藥閣才能持續升級,為了這個目標她可是很努力在存銀子,畢竟義診要花費的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

馬春泉想了想,最後以一瓶十兩銀子的價格收購了顧南弦的金瘡藥。

這金瘡藥雖不是什麼稀有的藥,卻是能救命的良藥,尤其顧南弦研制的金瘡藥效果可是其他人的數倍,在緊急時能救下一條命,這麼算起來十兩銀子一點也不貴,相信就是賣二十兩銀也不會少了客源。

將該賣的全賣完,顧南弦才推著書黎離開奉藥堂。

今日的藥王城依舊熱鬧,來時顧南弦為了怕書黎因他人的目光感到不舒服,特地挑了人少的街道繞行,然而為了能在天黑前趕回藥王谷,顧南弦不得不順著最熱鬧的街道走著,一邊走也不忘看著書黎的臉色。

「你不高興?」她試探的問。

書黎一听她竟察覺出自己的情緒,精神一振,冷哼了聲。「你還知道我不高興?」

「怎會不知?」她看著自家傲嬌的丈夫,有些好笑。「你這全身只差沒寫上『我很不爽,快來安撫我』幾個大字,我要不瞎就不會看不出來。」

若是她不給順順毛兒,這男人恐怕會繃著一張臉與她較勁到回家。

書黎聞言俊臉一僵,他還真不知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竟會將情緒表現得這般明顯,本想否認,可轉念一想,自己的褲子都讓她給月兌了還裝什麼裝?

于是他又一哼,正想著要好好說她一頓,話卻是梗在口中。

他要說什麼?讓她以後離那姓蘇的遠一點?還是不許她見那個顧子毅?不論是哪個他都覺得難以開口。

顧南弦見他僵著側顏一句話也不說,眨了眨眸,試探性的問︰「所以你在不高興什麼?是因為我讓你等太久了?」

書黎咬著發酸的牙。「這與等你有何關系?」

難道在她眼中他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他早知她今日就是來藥王城辦事,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不開心?

顧南弦偏頭想了想,又問︰「難道是因為不喜歡那些人看你的眼神?」

這點她倒是有深刻的體會,自己之前頂著那張毀容級別的臉蛋進城,回頭率可是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那百分之一不是例外,而是那人是個瞎子,其中惡意的眼神佔了絕大部分,若不是她心理素質夠強大恐怕早有陰影了。

而書黎的回頭率也不比她差,雖說他那張妖孽級別的臉龐被面具給遮去大半,又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仍然是吸楮一百,可以說是走過路過沒有一人錯過,全數將眼楮黏在他身上,就是在看見他腿下的輪椅時眼中的惋惜太過明顯,說不準正是因此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書黎轉頭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的說︰「你就不會檢討檢討自身?」

他會在意那些人的眼神?這大半年來他遭遇過的事可比那些眼神要糟糕一百倍,再說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理這麼多做什麼?

這臭丫頭平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今日連他在生什麼悶氣都猜不出來?

「我?」顧南弦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圓眸,回想著自己從踏出家門一直到此刻,似乎沒有做出什麼惹怒他的事,于是理直氣壯的道︰「我應該沒有什麼該檢討的地方。」

這回答讓書黎氣結,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說自己是因為她桃花太旺而不高興,最終只能氣得撇過頭。「算了!你別理我!」

顧南弦著實搞不懂書黎是怎麼了,又因著要趕回谷里也就沒多理會,只輕輕哦了一聲便帶著他趕路了。

見她還真信了,書黎氣得差點內傷。

他讓她別理他,這丫頭就真不理了?那他要她別月兌他褲子的時候她怎麼不听?現在月兌也月兌了,居然不負責任?

真真是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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