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將位于山腰上佔地廣闊的獨棟別墅襯得猶如海上明珠,別墅主人金鑫報關行王董事長今夜廣邀名流,名義上是慶祝愛妻五十五歲的奢華生日宴會,實則是要在宴會里介紹甫從英國留學歸來的獨生愛女。
受邀的名流中,除了董事長夫婦的好友外,更邀請好幾名青年才俊與富家公子,一場變相的相親活動在衣香鬢影的夜宴里盛大展開。
在受邀之列的沈濯帶著女伴南月悅出席宴會,今晚的南月悅穿著一件黑色無袖高腰蓬蓬裙洋裝,上半身貼合她不大卻渾圓的胸脯與縴細腰肢,下半身是多層次網紗堆棧而成的蓬裙,裙長過膝五公分露出勻稱小腿與黑色細跟高跟鞋,搭配她雪色肌膚和黑色微卷及腰長發,看上去活月兌月兌一位真人芭比女圭女圭,美得讓參與宴會的年輕男子紛紛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南月悅身材不算太矮,但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一百八十三公分的沈濯身側,簡直像小鳥依人般令人愛憐。
尤其她有一張巴掌大卻圓潤的小臉,一雙眼楮猶如黑夜綴滿星辰,小巧鼻梁下粉色略帶豐厚的雙唇,讓她看上去十分可愛,就算已經二十七歲,但若讓她穿上高中制服,完全無違合感。
南月悅與沈濯一進入宴會大廳,撲面而來的冷氣讓光著兩條臂膀的她不禁縮了一下。
「會冷?」沈濯沒錯過她縮肩的小動作,垂眸淺聲問話。
「沒想到這麼冷。」南月悅揚眸抿了抿嘴,早知道就挑有袖子的衣服了!
「看樣子我今晚不該來。」沈濯微微聳肩,表情頗有後悔神態,「應該讓大伯母扒了妳薄不拉嘰的皮,我再出資為妳添購厚一點的皮膚,妳想,犀牛皮如何?」
「不好笑!」南月悅睞了他一眼,眼底滿滿的鄙夷。
瞧她毫不掩飾的不悅,沈濯難得勾起唇角,融化他堪稱雪山峰頂的千年冰霜,接著就動手打算月兌上的西裝外套。
「你要做什麼?」
「把外套給妳穿。」沈濯說得理所當然。
「這就不必了!」南月悅趕緊阻止,「宴會都還沒開始,我披著你的外套,擋住我這件美到炸裂的洋裝,這樣對嗎?」
「就妳話最多,別為了愛美賠上健康。」沈濯沒好氣睞了她一眼。
沈濯當然知道,在南月悅精心打扮的模樣外頭,罩上他的西裝外套,不僅給旁人一種名花有主的錯覺,也會毀了她的宴會穿搭,看樣子,她得為了好看冷上一陣子了。
「反正你是開藥廠的,感冒藥、止咳藥、頭痛藥應有盡有,我不怕沒藥吃。」南月悅說笑。
「胡鬧。」沈濯知道她是開玩笑的,畢竟世界上哪有人會想生病!
「執行長,你就別理我了,去跟王董打招呼才是正事。」南月悅看著宴會主人夫婦站在會場中央,一一向與會來賓寒暄問好,趕緊催促沈濯也快去加入戰局。
王董事長是在亞洲有多個據點的金鑫報關行創辦人,平日與德森制藥也有不少進出口事務的業務往來,與其他企業家打好關系,是南月悅一直督促沈濯做的事情,今夜當然也不例外。
接下德森制藥台灣分公司執行長職務是沈濯迫不得已的決定,他向來喜歡窩在實驗室做研究,會被推上營運戰線,實在是當初擔任台灣執行長的爺爺身體欠佳,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沈家血親接手,因此沈濯的父親才把兒子從實驗室挖出來,將他推到台灣擔任執行長。
畢竟同室操戈戲碼,從未在注重人倫血親的沈家上演,所以暫時將台灣分公司執行長的位置交給沈濯救火,再慢慢尋找合適的人選,是八年前沈濯父親的算盤。
只是,八年的歲月中,沈濯破碎的不僅是他原本完美的家庭,還有他對自己的人生規劃。
沈濯低首認真審視南月悅,稍後,薄唇輕淺勾起。
他這貼身秘書就連私下參加宴會,都還趕牛似地要他工作,畢竟在沈濯心底,與企業家打好關系也是工作的一環。
他的貼身秘書,可真敬業!
南月悅下意識用手模模自己的嘴角,確認手沒模到異物後,忍不住淺淺揚眉。
「放心,妳臉上沒東西。」沈濯加深嘴角笑意,讓他看上去向來寡冷的表情多了一絲人間煙火。
南月悅皺起眉頭,看著他的眼底全是遲疑。
「我先去打招呼,等等我們就回家。」沈濯低啞嗓音如若朝一口古井投入石子,發出低悶又沉著的聲音,不僅聲線迷人,說話的內容又動听。
不明白沈濯的人乍听下,會以為他憂心南月悅的身體狀況,但南月悅號稱「人間清醒」,她明白,他是擔心她如果感冒隔天就無法上班,又或者,他根本不想在這里久待,就拿她穿得少這件事做文章。
「嗯。」南月悅輕哼,「既然執行長不會久留,那我得去吃點東西,才不枉為了參加宴會,今天提早下班打扮。」
「妳忙!」沈濯瞧了眼南月悅,唇角的笑意未減。
南月悅站在原地望向沈濯往人群走去的背影,揉在眼底的愛戀與痴纏終于能肆無忌憚地浮現。
今夜的沈濯與平日上班一樣,用發油將齊眉的中分瀏海往上梳,露出方正額頭與深邃五官,一雙狹長眼眸終年含冰,高挺鼻梁下習慣性抿起的雙唇,讓他看上去一絲不苟,甚至給人生人勿近的感覺。
沈濯穿著南月悅替他挑選的藏藍色為底,淡淡白細條紋的合身西裝,內搭黑色襯衫與白色領帶,腳踩深咖啡色皮鞋,縱使南月悅替他選擇的西裝並沒有別出心裁的設計,但身形高身兆修長的沈濯,擁有寬肩窄腰與一雙大長腿的誘人身材,硬生生將打安全牌的西裝穿得十分出挑。
南月悅痴迷地望著沈濯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就算高大的他隱在人流里,她依舊不死心地企圖從人群中找尋他的背影。
明知沈濯的心不可能再為任何人躍動,也曉得她的感情只是多余,但南月悅卻無法理智地克制奔騰愛意,一顆裝滿沈濯的心髒藏在血肉里,任由心房收縮,讓融入痴愛的血液流遍全身。
她,無所遁逃。
唯有不斷磨練演技,假裝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佯裝她只把他當成姊夫,將他當成上司,兩人間的感情,如此簡單又明了的關系。
「她是不是南月家的麼女?」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從南月悅身後傳來。
「南月家?你是指在日本十大企業里,排行第四的南月物流?」另一道男子聲音隨即迭了上來。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與社交,南月悅假裝沒听到旁人議論她的出身,轉過頭刻意把眸光放向靠牆的點心自助區,似乎遙遙挑選心儀的點心模樣。
看樣子得離開了!她心下決定到點心區找清靜。
當南月悅挑選了些精致的蛋糕,打算站在角落一邊享用一邊等待沈濯打完招呼時,熟悉的身影悄悄靠近她,在她準備轉頭時,男性的嗓音徐徐傳來。
「小悅,妳怎麼一個人待在這?」來者穿著黑色手工西裝內搭高領毛衣,輕松卻不失禮的穿搭,讓他在宴會里顯得格外自在。
「秦副院長,沒看到我正在吃晚餐?」南月悅與長她五歲的秦尚邵已相識六年,私下對他說話向來沒大沒小慣了。
「我只看到貪吃的小老鼠,正忙著啃蛋糕。」秦尚邵聳聳肩,連眼尾也沾滿寵溺笑容。
年僅三十四歲的秦尚邵是「景泰大型綜合醫院」副院長兼心髒外科主任,雖然許多人私下質疑他能獲得副院長職務,全因爺爺是醫院創辦人,但他卻用高超的醫術與八面玲瓏的招商能力,一次次證明他除了含著金湯匙出生,實力亦是一等一。
然而外表俊秀,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金字塔頂端人士,卻在六年前一次法國行中,透過沈濯介紹認識了當時就讀大學,時年不過二十一歲的南月悅便一見傾心,雖一直沒敢放膽追求學長沈濯的小姨子,但他對她的愛慕與喜愛,只要長眼楮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也包括南月悅本人。
「是說,妳的晚餐吃蛋糕?」秦尚邵皺起眉頭,對南月悅不愛惜身體的舉動感到憂心。
「來之前沒能吃晚餐,只好用蛋糕果月復。」如果可以坐下來好好吃頓晚餐,她也不想站在角落囫圇吞棗吃蛋糕呀!
「這樣不行,我帶妳溜出去吃點熱食,等等送妳回家。」秦尚邵伸手就想搶南月悅手上吃剩下的蛋糕。
只是秦尚邵的手還沒踫到南月悅一根寒毛,手腕便被人用力握住,隨後,一道夾帶冰霜的聲音低低傳來。
「我跟小悅要走了,路上會外帶晚餐。尚邵,你快回到你女伴身邊。」沈濯邊說話邊松開手,守護南月悅的態度十分明顯。
雖然秦尚邵醫術了得,與德森制藥也有許多業務往來,更是與沈濯師出同門的學弟,以一位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秦尚邵,他為人大方,張口閉口都能哄得女生燦笑連連,加上與他交往過的女性,總會大贊他是懂得生活情趣的浪漫好男人,因此,秦尚邵的確是很不錯的情人人選。
但一說到結婚,秦尚邵瞬間變成最差勁的丈夫候選人。
秦尚邵有太多紅粉知己,下班後的生活奢靡浮夸,流連在花叢中,常常隔日是在沒回家的狀態下繼續上班,簡直跟月兌韁的野馬沒兩樣。
縱使沈濯清楚曉得,秦尚邵對南月悅十分仰慕傾心,也于私底下再三向沈濯表示,只要南月悅願意與他交往,甚至點頭答應和他共度下半輩子,他絕對會拒絕所有夜生活的邀約,也不再與其他女性有過多接觸,只希望沈濯能幫忙牽紅線。
沈濯相信,秦尚邵說得出口便做得到。
但是,秦尚邵可以果斷與周遭女性分手,女方能否爽快答應卻是未知數,到時讓南月悅陷入三角戀情糾葛中,是沈濯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縱使秦尚邵家境優渥,對南月悅又十分痴迷,但沈濯依舊覺得,南月悅值得更好的人。
「欸,現在才幾點就要走?壽星都還沒切蛋糕呢!」秦尚邵想方設法將南月悅留下來,就連壽星都拿來說嘴了。
「是誰擔心小悅沒吃晚餐?又是誰想偷帶小悅到外頭吃熱食?」沈濯揚起眉頭反問,但握住南月悅的手卻一點松開的跡象也沒有。
「呃……是我。」秦尚邵有一瞬赧然。
「是誰又覺得用甜食果月復對身體不好?」沈濯依舊不肯放過秦尚邵。
「呃……還是我。」秦尚邵知道自己雙標。
沈濯冷然眸光淡淡掃了學弟一眼,輕淺說了一句︰「我們走了。」拉著南月悅的手往入口處,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