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想到可能懷孕，樓馨若緊張的手都要發抖。
渣男的共同特色就是不肯負責任，不管人前甜言蜜語說得有多凶，一提到要負責任，跑得比飛還要快。
也就是說，若有孩子的後果就是得拿掉或者生下來自己撫育。
她行嗎？
這兩樣目前的她都辦不到啊！
要是選擇後者，勢必得勞煩到姊姊，但姊姊因為結婚之後一直生不出孩子而在實行人工受孕療程，已經失敗了好幾次，可說是身心俱疲，兩夫妻吵架幾乎都是為了此事，她要怎麼跟姊姊開口說自己懷了姊姊最討厭的項清臣的孩子，要請她幫忙呢！
而若是拿掉孩子……
她迅速閉眼低下頭去不敢想像。
偷瞟了坐在隔壁的項清臣一眼，他雙眸盯著婦產科看診間牆上的叫號燈，看得出來臉色緊繃，精神緊張。
他現在一定在想著要怎麼月兌身吧？
他這麼有錢，八成會拿錢給她，叫她把孩子拿掉吧？
感受到隔壁傳過來的視線，項清臣轉過頭，樓馨若一見他轉頭了，立刻撇開頭去，不想正眼直視他的臉。
樓馨若不知道此時的項清臣心里起了一個卑鄙的想法──如果真有孩子，就能把樓馨若拴住了吧？
只要她不離開，他相信就有機會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為此，他感到興奮，因此緊握在膝上的雙拳隱約可見顫抖。
樓馨若瞥見了，以為他怕這個未在預期中出現的孩子會成為他的麻煩、負擔。
反胃感再度襲來，她難受的摀嘴。
察覺的項清臣手剛憐惜的踫上她的肩，立刻听聞她壓抑沙啞的低吼，「不要踫我！」
烏眸竄過一絲哀傷，緩緩收回手。
「要去廁所嗎？」他輕聲問。
樓馨若沒回應，背對著他干嘔數聲，感覺好一點。
項清臣心想，通常害喜不是聞到食物味道才會引起的嗎？
怎麼馨若好像時不時就想吐？
如果真有孩子，那這孩子八成來折磨她的，才會老是讓她不舒服，等孩子出生之後一定要打他。
他再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找個有經驗的阿姨來照顧她，減輕她的不適才是。
項清臣妄自幻想著「美好」的未來，甚至已經到了跟兒子接球、幫女兒篩選男朋友的階段了。
「三十五號，樓馨若小姐。」
護理師的聲音把他自妄想中拉回來，他連忙想幫扶樓馨若一把，卻見她已經自行站起，踩著彷佛從容就義的腳步走往診間。
他迅速追上。
醫師詢問過上回月經來的時間，並經過驗孕試紙驗尿，最後判定──
「你懷孕了，從月經期來判斷，應該是五周了。」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樓馨若的心情如五雷轟頂。
她小臉蒼白顫聲開口，「那醫生……」
她想詢問若是要拿掉孩子，得在什麼時間處理，但她尚未問完，項清臣已經插了嘴。
「那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他甚至還拿出手機，準備錄音，一臉興奮期待，就怕單用腦子記憶，要是漏了重點就不好了。
醫師瞟了他看起來有點小題大作的錄音APP一眼，笑道︰「你們一定很期待這個孩子。」
「當然。」項清臣轉頭朝樓馨若燦爛一笑。
樓馨若傻了。
他要孩子？
他還回應醫生說他期待孩子？
這是場面話嗎？
這肯定是場面話，也許出了診間，他就會開始跟她談判孩子的去留問題了。樓馨若堅定的相信。
醫生向項清臣說明懷孕初期的注意事項，項清臣一臉認真的豎耳傾听，儼然就是個喜當爹的好爸爸。
他那認真的模樣，樓馨若瞧得不禁有些動容，心想也許他真的想要孩子，想要她……
然而當兩人走出診間，她又警告自己別太天真，那是因為有醫生在，所以他演演戲罷了，就像這幾個月他在她面前一直在演戲。
回到了病房，樓馨若一個不小心被腳下松月兌的拖鞋絆倒了。
項清臣連忙穩住她的身子，溫柔的叮囑，「小心點，醫生說前三個月很容易流產。」
他殷勤的扶她到床邊坐下。
「中午要吃什麼，我去買來給你。」
樓馨若盯著他，想從他眸中瞧出有幾分真心。
「你要孩子嗎？」她問。
「我要你。」
樓馨若驀地胸口一窒。
「因為是你的孩子我才想要的。」他曉得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因而握上她的手誠摯地說︰「我們結婚，好不好？」
為什麼？
樓馨若心中百般不解。
他不是渣男嗎？
他不是出軌劈腿，拋棄了她嗎？
他不是欺騙她，偷偷去跟其他女人約會嗎？
那麼他為何要跟她結婚？
為什麼有孩子是那麼的高興？
難道……難道他對她是真心的？
一切都是誤會？
見她雖沉默不語，但並未像之前一樣強硬的將手抽回，項清臣就知道事情有轉機了。
他開心的嘴角噙笑，「要吃面還飯？會想吃酸的東西嗎？」
只見樓馨若躊躇了一下說︰「漢堡，有很多起司的。」
「好，我現在去買，再買杯果汁好不好？」
她點了下頭，項清臣就趕忙出去找東西了。
醫院樓下有美食街，但是沒有看到賣速食漢堡的櫃位，于是他離開醫院尋找，還好附近就有一家賣早午餐的，營業到下午五點，項清臣點了漢堡跟現榨柳橙汁，還不忘交代要double cheese。
拎著買好的午餐，可說是心情十分愉悅的項清臣行進間忍不住哼起歌來，直到他走進病房，哼歌聲戛然而止。
她不在！
「馨若？」
怕是自己眼花，他朝空無一人的病房喊了聲，從門口一直找到窗前，甚至還開窗往外看，就是沒看到人。
他緊張的又轉向關起來的廁所，一樣沒人。
莫非，她要他出去買漢堡，讓他以為她態度軟化了，願意給他機會了，是調虎離山之計，好有機會逃跑？
「可惡！」惱恨的拳捶向病床欄桿。
他轉念一想，說不定她尚未走遠，現在出去追還找得到人！
他飛快地轉身沖出病房，差點就在門口跟來者撞上。
「你要去哪？」樓馨若詫異地問，眸中有著驚魂未定。
「你去哪了？」由于太過緊張和著急，沖口而出的質問活像在低吼。
她還在？
她沒走？
「我去倒水。因為沒水杯，所以去樓下買了一個。」她拿起一個保溫瓶。
「是嗎……」忽然間，他整個心情都松懈了，剎那間，竟有欲淚的沖動，眼眶也濕了。
「怎麼了？你臉色怪怪的？」
「沒事……」他哽咽了下，連忙調整了呼吸，把手中的紙袋拿起來。「我漢堡買來了。」
「謝謝。」
樓馨若瞟了他一眼，並未忽略他的情緒轉換。
他剛看起來超緊張的，張皇失措的神色直到見到她才安定下來。
她爬上床，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以為我走了？」
正在飲料杯上插吸管的項清臣手一頓。
「沒有啊。」說完把杯子交給她。
她不動聲色，靜靜地吃著漢堡，只是月復中的孩子似乎要跟她作對，吃了兩口就又想吐了，還好柳橙汁沒給她反胃感，因此喝完柳橙汁感覺累的她就說想睡了。
項清臣殷勤地把抬高的床墊放下，幫她整理好被子後接著說︰「你休息，我先回公司一趟，再幫你帶東西過來。」
樓馨若兩手抓著被子上緣，望著語氣溫柔，神色柔和的他，輕點了下頭。
他笑了笑，模模她的額頭，把呼叫鈴放到她枕邊。
「要有什麼事記得呼叫，如果無法處理的，趕快打電話給我……」以下省略五百字叮嚀。
他好像老媽子。
樓馨若一時沒忍住，噗哧笑了出來，也打斷了他的殷殷叮囑。
「笑什麼？」看見她笑，他也忍不住笑了。
「你走吧，我都幾歲的人了，不需要交代這麼多。」
「噢。」他露出有些許受傷的眼神，竟然讓人有些不忍。
「反正……嗯，你路上小心就是了。」
一听到她的關心，烏眸注入欣喜。
「好。」項清臣留戀不已的順了順她的發絲後，方才走人。
他的身影一在門口消失，樓馨若立即拉起被子蓋住整張臉。
怎辦？她越來越想相信他，覺得他可能真是無辜的了。
現在還有一個大問題是她要怎麼跟姊姊解釋這件事？
越想越頭痛，人益發昏昏欲睡，她覺得是肚中孩子在作怪，存心不讓她思考。
「欸，姊姊……唉……」她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