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荔不喜歡休息室這種地方,原本是讓人放松的場所,卻總會讓人遇到意外,一道半遮半掩的房門,成了議論八卦的最佳地點。尤其對她來說,這種地方更代表了倒霉。
上次隔著一道門發現秘密,看到現在是前夫當時是老公的男人和初戀私會,這次是她被堵在房間里,被迫听牆角,外面起碼有五位女士討論她和高一寒的八卦。
「許荔和高一寒肯定是那種關系。」
「未必吧。」
「妳這麼肯定?」
「那當然,看眼神都知道,他們沒關系鬼才信,本來就是青梅竹馬,許荔出國兩年多,怎麼剛回來身邊就有高一寒陪著,現在又一起參加晚宴,說兩個人沒關系都不信。」
「有道理。」
「早看出來了。」
「可是……」有一道懷疑的女聲響起。
「可是什麼,信我的沒錯,我還知道一個秘密。」
秘密,許荔挑眉,她和高一寒有什麼秘密,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那位女士成功吊起別人的興趣,欲遮還露的沒有直接說,這下,許荔這個當事人都來了興致,她伸手推一把和她一起偷听的男人,忍不住瞪高一寒。
如果說許荔听得好笑,那高一寒就比較奇葩,听著別人給自己造謠,不但不惱火,還听牆角听得津津有味。
高一寒听到有趣處,笑著低語,「她說我們關系不清白,有一腿。」
「誰和你有一腿。」許荔給他一個白眼,「有趣嗎?」
高一寒笑不可抑,「有趣,妳不覺得她們說的有理有據嗎?」
有理有據個鬼,分明是幸災樂禍。
她想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腦子,到底從哪里看出來自己和高一寒有一腿,她和這個家伙雖然關系好,可兩個人都沒把對方當異性,哪怕算得上青梅竹馬,可就是彼此情竇初開最容易發生愛情的年紀,都很清楚對彼此沒有愛意。
尤其高一寒比許荔大三歲,他經常提起許荔小時候的糗事,完全沒把她當女生,明明是朋友關系,半點曖昧都沒有。
明明兩個人的關系這麼坦蕩,怎麼落在別人眼里那麼奇怪,就連她意外和高一寒坐同一趟飛機,都被當做證據。
最重要的是,但凡兩個人之間有一點愛媚,她大學畢業找男人聯姻結婚,高一凡都是最好的人選,怎麼選了前夫那混蛋,要知道她的婚禮高一寒送了昂貴的禮物,哪里像把心愛女人嫁給別人的男人,他分明是喜聞樂見,還明示許荔,自己結婚要還禮更貴更好的。
這麼一想,兩個人之間真是比白開水還要清白。
許荔無奈,听到外面的女人要揭秘,也屏住呼吸。
有人受不了她,沒好氣說道︰「什麼秘密,要說痛快點,別裝神弄鬼?」
「好吧,告訴妳們。」說秘密的女生壓低聲音,「我听說,他們兩個要訂婚了。」
秘密一出口,休息室里外兩個房間都安靜下來,外面過了幾秒才議論紛紛,有人懷疑有人刺探。這些許荔不在意,她和高一寒對視,都有點疑惑,訂婚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
許荔確實打算和高一寒訂婚,但也只是訂婚,沒有結婚的打算,說是聯姻,其實是為了敷衍兩家長輩。
尤其高一寒比她大三歲,被逼婚逼得無處可逃,一度躲到了國外,實在沒辦法,才想出這種餿主意,說許荔既然沒結婚的打算,干脆就幫他一個忙,兩個人先訂婚敷衍個三年兩載,到時候再說。
對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提議,許荔一頭黑線,可高一寒被逼婚逼得跳腳,催了她太多次,她剛有點動搖,還沒作決定,怎麼被外人知道了?
許荔疑惑的目光盯著高一寒,想得到答案,高一寒先是無奈,繼而猜到了出處,大概就是他上次隨口一說,被父母當真傳了出去。
果然,外面那人道出了原委,是高母與朋友見面,藏不住,炫耀要有兒媳這件事,不小心透露了消息。得到答案,討論聲越加熱烈,許荔和高一寒目光踫撞,非但沒有愛意流淌,兩個人各自嫌棄地錯開目光。
「訂婚,怎麼會,高家人會願意?」
「我也不信,可我媽說高阿姨還挺高興,很滿意許荔做兒媳婦。」
「這消息準確嗎,我怎麼覺得不可能,高一寒如果喜歡許荔,也不會等這麼久。」
女士的聲音酸溜溜的,彷佛有醋味,那人繼續說道︰「許荔根本配不上高一寒,她都結婚一次,殘花敗柳憑什麼和高家聯姻。」
「好酸,我知道妳看中了高一寒,吃醋了。」
「閉嘴,誰吃醋了,她就是配不上。」
果然世上沒有秘密,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和高一寒訂婚演戲,別人卻都知道了。
聊天漸漸沒了意思,只是在無意義的感嘆和詆毀,感慨她家世好才能這麼得意,詆毀她性格古怪沒女人味,憑什麼得到這些男人的心。這些許荔都不在意,直到一個名字從別人口中冒出來。
「許荔真不知道遇上了什麼好運,憑什麼她嫁兩次都這麼好,之前嫁給鄭時川就算了,現在又要禍害高一寒,她真惡心。」
「什麼,她前夫是鄭時川?」
「不然呢,妳別說不知道。」
說話的人噎了一下,「我知道鄭時川結婚離婚,可沒把許荔和他扯上關系。」
說出這個名字,女士們面面相覷,醋味越來越濃,有不解,更有嫉妒在胸膛翻涌,七嘴八舌說起來。
「很正常,他們婚姻不到一年就結束了,忘記也正常,都過去兩年多了。」
「就是啊,許荔既然離婚一次,就不該再招惹高一寒,她總要有點自知之明,或者干脆和鄭時川復婚算了。」
「鄭時川未必要她,人家有在乎的人,根本不喜歡她,就算把人搶到手,還不是離婚。」
「自作自受。」
「鄭時川喜歡誰?」
「前女友嘛,叫什麼忘了,不過抓奸在床那天我就在當場,是鄭老爺子的壽宴,鄭時川和前女友在房間里……」
一些陳年舊事被翻出來,嬉笑聲飄蕩在房間里,氣氛變得愉快。
高一寒臉色一凜,抬手要推開門,許荔攔住了他,她倒是很平靜,垂眸不語,听外間的人議論自己。她和高一寒,還有前夫鄭時川。
看她臉色,高一寒也只能忍下不爽,氣憤過後,也松了一口氣,看許荔這麼滿不在乎的樣子,終于放下了,這樣也好。
「要命,原來還有這麼多事,我還以為鄭時川和許荔是因愛結婚,原來都是假的,那離婚也很正常了,不過人家兩家生意來往一直沒斷,也許會舊情復燃?」
「怎麼可能。」
「對了,既然兩個人離婚了,鄭時川和前女友怎麼樣了,前女友是誰啊?」
「叫馮……馮什麼我忘記了,一個不出名的畫家,不過長得漂亮。」
「畫家?」
「對啊,那女人和鄭時川大學同學,大概是學校里認識。」
「他們離婚真的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有人知道內情頗多,神神秘秘說道︰「兩個人偷情都被許荔抓到,怎麼可能不離婚,剛才在樓下妳們沒發現嗎,鄭時川剛出現沒多久,許荔就和高一寒消失了,不知道躲到了哪里,都不肯多看對方一眼,我還注意到,鄭時川倒是盯著許荔看了好幾眼,就是那個眼神不太友好,凶得要吃人一樣,說來也怪,都離婚了,鄭時川怎麼沒和前女友舊情復燃,為什麼沒結婚?」
「也許是隱婚了呢,為了保護自己的女人,選擇隱婚,這難道不是正常?」
「還真有可能隱婚,不然鄭時川突然多個兒子,不是前女友給他生的還能……」
砰!身體的本能比思緒還要快,許荔手掌拍在門上,她神色冷冽,不再有絲毫笑容。
熱烈的討論聲被聲響打斷,房間里,高一寒看著神色不愉的許荔,頗為頭疼,外間休息室里,盡情八卦別人的幾位女人面面相覷,心跳都快起來,她們意識到休息室內間有人,听到了那些閑話,想去看看是誰,又不太敢。
面面相覷十幾秒,幾人默契地走出了休息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加入到大廳宴會里。
走出那道門,看著空蕩蕩的休息室,聞到女士們留下的香水味,許荔竭力想舒展眉頭,卻做不到,「無聊。」
她不看高一寒,卻能想象到好友的臉色一定也不好看。
高一寒的確無奈,不只是因為她們說了兩個人的八卦,還因為那些人提起了鄭時川,作為許荔的多年好友,她和鄭時川之間的大部分事情高一寒都清楚。
就連她為什麼和鄭時川離婚,只是因為馮琦?許荔雖然沒說,以自己對她性格的了解,也能猜出一二。
當然不是。許荔平時看著漫不經心,對什麼都不在意,其實佔有欲頗為強烈,她可以不計較鄭時川的心給自己幾分,卻沒辦法忍受自己要不來的,是別的女人輕而易舉得到的。
那對一個驕傲的女人來說太殘忍了。
「心里不痛快就打我吧。」高一寒看著許荔,是哥哥看妹妹的心疼,「妳小時候打不過我,不還去學了兩年跆拳道,現在隨便妳打,我不還手。」
許荔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口氣,「為什麼打你,又和你沒關系。」
她不會因為鄭時川遷怒朋友,盡管剛剛離婚的那段時間失控過,不允許任何人提到鄭時川的名字,高一寒每次提,追問為什麼離婚,許荔都會翻臉,時間久了就沒人再敢提。
尤其她決定去英國繼續學業深造後,身邊好奇的人更少了,畢竟不是在國內,隨時隨地都能听到鄭時川的名字,像是有人織了一張網把自己纏住,逃不月兌。
在英國的兩年多,許荔已經徹底放下鄭時川的一切,除了……想到幾個女人最後議論的事情,許荔平靜的心情瞬間破碎,她失神地看搖搖頭,「我……我先回去了,很累。」
她不想被高一寒看出什麼擔心自己,率先往外走。
可她終究沒修煉到家,高一寒察覺到情緒不對,卻默契地沒再提鄭時川,兩人往外走,「都回來三天了還這麼累,都做什麼了?」
「陪我媽逛街美容,她對我兩年多不回來不滿意,要我補償她。」許荔想用別的念頭掩藏心中煩亂,「我原本計劃盡快去公司上班,我媽不同意,要我多休息一段時間。」
想起媽媽拉著自己瘋狂購物展現母愛的這兩天,許荔很頭疼,她寧願工作,讓自己累一點辛苦一點,可爸媽不同意,必須休息,甚至暗示多留出一些空閑和高一寒相處……
之前許荔還沒細想爸媽為什麼提起高一寒,現在懂了,大概閑話已經傳到家人耳朵里,都以為她要和高一寒發展感情。
家人的心思不難理解,難得許荔願意開始新生活,當然要支持她,趁休息和高一寒多多溝通,多相處,最好立刻訂婚,畢竟從她離婚開始,家人都心疼得不行,大哥更是頻頻介紹青年才俊給她認識。
想到這,許荔頭疼地看著高一寒,「我們訂婚的事……」
「只要妳答應,我們隨時訂婚。」
「我……」許荔遲疑,她還沒想好,和高一寒訂婚雖然暫時緩解家人帶來的壓力,可後續也很麻煩,她思考著,順手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