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媚晨光,投照著院中的一片綠意盎然。
溫煦暖風在院中隨意游蕩,戲玩過樹梢,輕搖出柔靜的沙沙聲響,再穿梭在串串紫藤,不經意間,搖落數片花瓣,幾片隨柔風帶動飄落綠茵草坪,剩下的沒來得及將其帶走,只能墜落一旁水質清澈的池塘,在水鏡中攪出圈圈漣漪。
翠羽鳥兒自枝頭飛下,落在池畔,出于好奇,想要用喙輕啄漣漪中心的一瓣花瓣,卻被突如其來的震天怒吼所驚飛。
「臭小子!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怒聲傳出之處,是院中那棟美輪美奐的樓閣。
說話之人是當今國舅宗正卿,而承受他怒聲質問之人,則是他的兒子,聆風樓的樓主宗冽雲。
「不跟,不去。」四字發言說得隨便隨性又頗具耐煩,自家爹親年過半百仍中氣十足,那聲怒吼甚至令人耳膜嗡鳴微微發疼,宗冽雲伸手掏了掏耳朵,這才補上嫌惡的完整字句,「老頭,自我十二歲離家,每次我回家或是在外面遇見你,你不是問我留不留下,就是問我回不回家,你難道就不能換點新穎的說辭?」
「你也知道你十二歲時就離家了?」宗正卿沒好氣……不,是十分暴怒地瞪著自家的不孝子。
「別人十二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你又在做什麼?現下到了你這個年齡,別人和你又分別都在做什麼?」
別人的十二歲,若有雄心壯志就應該都在寒窗苦讀想著日後考取功名,若是平凡一些,就子承父業,要嘛放牛放羊,編草鞋砍豬肉,要嘛學習打理生意當個少東家。
反觀他兒子,離開他們家在京城的府邸之後便回了家鄉金烏城,在這里建了什麼勞什子的聆風樓,再之後……就沒有然後了,他至今還在游手好閑,不務正業!
「既然你如此看不慣我,又對別家孩子如此垂涎,不如你去認別家孩子做兒子?至于人選嘛,我看那位跟你蛇鼠一窩的紀右丞不就挺好?」宗冽雲語氣涼然地提議著。
別說他沒心沒肺,不講孝道,但他家老爹每次見著他,五句里面有四句都是數落他不學無術,一事無成,還遲遲不娶妻,就會讓他們擔心。
類似的話語經年累月,听到他耳朵都快生瘡,他不累他也覺得累。
「你!你以為我不想?可誰讓你才是我兒子?你看看你,跟人家一樣名字里都有個雲字,可你偏偏不去飛黃騰達,飄得高高在上,而是甘願當一坨扶不上壁的爛泥,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別人的孩子終究是別人家的,眼前這個不管再怎麼衰,始終是自己的。這個道理宗正卿懂。可看著他一臉無所謂,還處處還嘴不知悔改的死樣,宗正卿又被激得青筋暴突,暴跳如雷。
「等等,你先別急著死,若你真要死在我這里,最好先告訴我棺材你是想要滑蓋還是翻蓋的?我好命人去準備準備,為你把後事辦得體面一些,合你心意一些,也算是還了這些年你對我的養育之恩。」自家老爹實在過于煩人,宗冽雲嫌他沒氣夠不肯走,順勢火上加油。
「你、你你你……」不象樣,這個兒子實在太不象樣。但是,他又不是頭一次這麼不象樣,他又何需動氣?宗正卿在心里對自己幾下勸服,完了再次開口。
「我告訴你,為了讓你早日成家,我已經跟崔學士說好讓你跟崔小姐見上一面,然後談一談你跟崔家的親事,下個月十五,我不管你要不要,喜不喜歡,你就算用爬的都得給我爬回京城去見崔小姐一面!」
「呵?學士之女?」宗冽雲听出了宗正卿話中頗有逼婚之意,「你難道就不怕我給你丟臉?」
「你給我丟的臉難道還會少嗎?」
在宗冽雲上面還有兩位兄長,一文一武,全都入朝為官,還是官位不小的官職,本以為他能比兩位哥哥更有出息,他也確實自小就能文能武,卻沒想到他竟然那般不學無術,宗正卿至今在眾位官員好友面前都不敢把他搬出來,就怕他成了老友們茶余飯後的笑話!
「好啊,我無所謂的。」宗冽雲是真的無所謂。反正老頭都不怕丟臉,那他就只好盡他所能地去丟臉。
「你……」他未免也回應得太干脆了吧?
就在宗正卿懷疑宗冽雲是否有何古怪企圖時,突然有人敲門來報。
「樓主!有位姑娘想要見你。」
「沒空,不見,讓她滾。」听見姑娘二字,宗冽雲就禁不住直皺起眉頭。
原因無他,只因他天性浪蕩,喜愛游戲人間,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奈何有許多姑娘總會因他不經意的某個舉動就此對他傾心,實在令他困擾不已。
當然,尋上門來,用盡法子想要纏上他的女子從來就多不勝數,他不想見也沒時間去見,更不想給予她們更多的誤會與遐想,讓她們滾蛋是最為直接的拒絕辦法。
「可是……那位姑娘有樓主你的信物,而且蘇管事讓小的帶她過來……」
「嗯?」
這一聲嗯尾音拖得忒長,一來是疑惑,二來是尚未來得及反應。
就在這怔忪之間,房門被開啟,一個穿著打扮是村姑模樣的年輕姑娘被引領著走進來。
那姑娘雖不是長得特別美,皮膚還有點黑,但她給人感覺單純淳樸,五官柔美,眼兒大大,鼻子和嘴巴都長得小巧可愛,除卻她一身寒酸的穿著不說,倒也稱得上是溫婉可人。
而她在瞅見宗冽雲的瞬間,立刻用充滿驚喜的女敕嗓喊出令人驚愕的字句,「夫君!」
沉默,回蕩在有四個人面面相覷的屋內。
那死寂與訝然交雜的氣氛足足維持了一刻,最先由宗冽雲開口說道︰「你小妾?」
他問的是自家親爹,那緩緩調轉的眼眸里,蘊含著一絲等著看好戲的不懷好意。
「你認識我這麼久,何時見過或是听說過我有做過對不起你娘之事?」宗正卿吹胡子瞪眼地給予反問。
「這里就只有你,我,他,三個男人。不是你,我,難不成是他?」宗冽雲順手拿起擱在一旁的煙管,漆黑管身上的細致金紋,隨煙管指向,在光線的折射下隱隱發亮。
「不不你、你是我!這位姑娘說是來找樓主的,所以她,她……」
帶領年輕姑娘進來的幫工連連擺手,在話只說到一半之時立刻噤聲,只因宗冽雲如寒芒般的瞇眼瞪視使得他邊打著哆嗦邊閉上了嘴。
「說,妳到底找誰?誰又是妳夫君?」
煙管最後的指向是村姑模樣的姑娘,管身的紋樣似乎失去了第一眼時的細膩柔亮,而是隨著持有它的主人,在冰冷語調月兌口之際也一並泛出無溫光華。
「就是你啊。」年輕姑娘的嗓音依舊軟女敕,且蘊進了一抹與嬌羞勾了邊的微怯,視線卻毫無畏懼地看向半躺半坐在臥榻上的宗冽雲。
「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宗冽雲的臉上本就無半點笑意,此時听著她莫名其妙的指控,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更是添上幾分森寒。
「我搞錯了?什麼搞錯了呀?」年輕姑娘不明所以,只能搖晃著一顆小腦袋,求助般看向他。
「妳滾……」
這位姑娘看起來呆呆蠢蠢,腦子也好像不太靈光,宗冽雲不願多跟她廢話,直接就想讓她滾。
可他滾字才剛說了半個音,一旁的宗正卿就多管閑事地出言阻止︰「慢著,讓我來問問她。」
眼見自家兒子根本沒打算追究來龍去脈,只是急著冷血趕人,他只好親自向年輕姑娘問明事實︰「丫頭,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魚桃桃。」
「什麼?妳叫魚逃逃?妳家是捕魚的吧?給妳取這樣的名字,真的沒問題嗎?」宗冽雲很不給面子地給予嘲諷。
「不是,我是桃子的桃,因為我娘愛吃桃子,我爹才給我取名桃桃,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
「原來如此……」回話的人是宗正卿,但他馬上又瞪向兒子,「現在是你問還是我問?給我閉嘴。」接著他又轉向魚桃桃,「妳家住何處?」
「我家鄉是魚村。」
「哪個漁村?」
「我是說我家住魚村,我們全村人都姓魚,但我們不以捕魚為生,不是漁村。」
「剛才說妳有他的信物,那信物在何處?」
「在這里。」魚桃桃對人毫無心機,當即便自脖子上解下一樣東西,遞給宗正卿。
「這這這,這是……」宗正卿盯著那樣東西許久,最終仍是不得不看向宗冽雲,「這不是你的咒牌嗎?怎麼會在她手上?」
宗冽雲年幼時身體羸弱,又被說容易瞧見不干淨的東西,宗家夫婦怕他很難長大,便求助于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長。
那位道長就打造了兩樣東西,刻上驅邪經文,讓宗冽雲盡量不要離身地帶在身上,一樣是墨玉所制的玉牌,另一樣正是魚桃桃此刻拿在手上的純金咒牌。
「我不是跟你說過,之前有對腦殘父女想弄殘我,把我囚禁在他們府上一輩子?他們就埋伏在我外出的路上,炸大石砸我,咒牌大概就是我遇襲之時弄丟,然後被她撿了去。」宗冽雲不慌不忙地回答著。
但他的說辭馬上就引來魚桃桃的反駁︰「才、才不是,這塊咒牌明明是夫君你送給我的。」
「他什麼時候給妳的?」
「就是在我們成親之前,夫君說他沒有什麼能夠給我,就只有他身上這塊咒牌,夫君還說,咒牌上刻了經文,過去一直都在保他平安,他希望它也能保佑我,讓我平平安安,健康喜樂,跟他一起活到七老八十。」
「妳、妳……你們成親了?」問這句話似乎有點多余,畢竟人家姑娘一進門就喊了聲夫君,但宗正卿除了感到不可思議仍是不可思議,才不得不再一次跟她確認事情真偽。
「對呀,夫君跟我在我的家鄉成親了。」
魚桃桃才說完,宗冽雲馬上就搶白道︰「不可能,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如何跟她成親?」要說謊也應該好好打張草圖,只是看她一臉蠢樣,別說草圖,她可能連說謊兩個字都不知道該怎麼書寫,才會厚顏無恥地跑來佔他便宜。
「我,你……你就是我夫君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說不認識我?」他回答得太干脆了,是干脆地急著跟她撇清關系,這讓魚桃桃疑惑著,問得委屈。
「呵。」宗冽雲以哼的方式,嗤出這聲笑。
沒辦法,她的提問實在過于腦殘,他根本連回答都懶得去回答。
「夫君你、你怎麼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你以前對我好好,都不會欺負我的……」魚桃桃覺得他變得好多,可他到底哪里變了,她又說不上來。
是……因為他此刻穿著的那身衣服?那件衣裳,看起來好昂貴氣派,上面有好多金絲銀線,還有她說不出名字的各種繁瑣繡紋,跟她身上款式簡樸的衣裳根本就是天和地的差別。
但是,不管他穿得到底有多高貴優雅,他的面容始終是她所認識的夫君的模樣。
「我沒有變,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還有,別喊我夫君,我不是妳夫君,也從不認識妳。」她太得寸進尺,也太不知進退了,從進來開始就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若非他手上煙管質地用料足夠堅固,怕是早在她惹毛他的瞬間就被他一手捏碎了。
「你為什麼要一直說不認識我?你知不知道我走了多遠的路,又有多辛苦才找到你的?你怎麼……」
「我不想知道妳走了多遠的路,又找我找得有多辛苦,我只知……」他深知,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給予人家美好的幻想,他對女人向來都是如此,對于面前這個更加引他厭惡的女人,他更是當即給予無情痛擊。
「妳用來行騙的說辭太過低級,妳所編造的那些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但妳卻扮演出滿滿的委屈?妳實在有夠鮮廉寡恥的。」
「什麼……」他說的話不夠直接,還用了好多魚桃桃不認識的詞匯,她一時間無法全部弄懂他的意思,但他最後那句話似乎是在說她無恥?
「夫君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桃桃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在她的印象之中,夫君從不對她生氣,可她知道,此刻他又確確實實在生著氣。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她有很多事情都搞不懂,現下的狀況,讓她不由得心下一陣慌亂……
「你的這里到底是不是有問題?」
這回,宗冽雲手中煙管的指向先是腦袋,然後是一旁的柱子,「我猜,以你那個模樣,十有八九是這里出了問題,否則你就不會像這樣一直說不听。既然如此,柱子就在那邊,麻煩你自己用力撞上去,如此,你就能跳過這輩子直接去到下輩子,到時,說不定你就能變得聰明一些。」
「夫君……」她還是不懂他意思。
他是說,叫她自己撞柱子自盡?她真的做錯了什麼嗎?不然夫君為什麼要她那麼做?
而且他在說完之後還扯出了一個笑,那個自他唇邊綻出的笑容陰慘慘的,沒有半點溫度,跟她認識的夫君完全不一樣,可他那張臉……
他那張就算化成了灰都絕不會教她認錯的臉,分明又是屬于她夫君的……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是選擇自己滾,還是我命人幫你滾?」
鬧劇,即使演得再精彩再有魄力,卻依然還是場鬧劇。
這場鬧劇也演得有夠久的,久到令宗冽雲失去了耐性,此刻他便毫不留情地選擇出手將它打斷。
「可是,我是……」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可他的態度竟然如此的冷血無情,害她禁不住難過地紅了眼眶。
眼見眼前的夫君絲毫沒有要安撫她的模樣,眼見他在她視線中更加變得模 ,那促使視界模 的還是委屈與傷心所產生的淚。
就在她即將被無助與難過所吞噬,一旁驀地響起宗正卿的低喝。
「臭小子!你平時就是這樣欺負姑娘家的嗎?」因為實在對自家兒子的混賬行為看不過眼,他只能自個兒對淚眼婆娑的魚桃桃說道︰「丫頭先別哭,告訴我,你今年幾歲?家里都有什麼人?」
「我,我今年十七。」她吸了吸鼻,這個老伯好好,跟夫君完全不一樣。魚桃桃本就沒有心機,遇到有人對她和顏悅色,她更是當即便如實回答對方的提問。
「這麼小?」不,其實是配給他兒子太小了,至少也該再大那麼一兩歲……
「對啊,她這麼女敕,行房的時候我還怕會把她弄壞,換作是我就會挑十八,二十的,她這種乳臭未干的,我會選她?想想都不可能。」
宗冽雲忍不住插嘴。
「你閉嘴。」宗正卿給了宗冽雲一記瞪眼,是充滿爹親威嚴的那種,頗有小時候那種再不听話就揍到你開花的趨勢,但換成現下,他的意思卻是,再給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把你的嘴給堵上。
「丫頭你繼續。」
「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爹是獵戶,他為了養活我,給我更好的生活,早年累壞了身子,在我跟夫君成親之後沒多久就也過世了。」
「那豈不是死無對證?」抱歉,他就是喜歡多嘴。宗冽雲自覺自己到底是當事人之一,但瞅見老爹那個急急投來的凶惡瞪眼,他有些無奈地舉了舉手中煙管,以示願意轉回沉默。
「能不能說說你們成親之後他都對你做了什麼?」宗正卿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這姑娘到底吃了多少虧,他兒子到底又佔了人家多少便宜為好。
「我們就生活在一起啊。」
「咳咳!我是說,每天晚上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夫君說我們已經成親了,就跟我睡在一起。」
「他跟你睡了?!」快……快暈了!宗正卿覺得自己快要暈厥過去!
「嗯,我們一起睡……」老伯的表情變得有些可怕,害魚桃桃回答得十分膽怯。
「他還做了什麼?」
「夫君抱著我,還經常親我……」說到最後直接消音。
宗正卿以為那後面消音的意思是拖著一大串不可描述,她一個姑娘家根本難以說出口,不禁震怒,「臭小子!看你做的好事,事到如今你還想不認賬?」
「所以,你信她,不信我?」宗冽雲問得好笑,也問得嘲諷。
他敢說他從未听過如此荒唐之事,真是令听者為止緘默,是無話可說的緘默。
「若換成是別人,我或許還會覺得委屈,但換成是你?哼!」宗正卿的這聲哼,蘊含著不屑與鄙夷,剩下的,請他自己細細品味。
「好,既然如此,那你的言下之意是要我娶她?」
「你不是早就已經娶了嗎?」不要把自己做過的壞事都一筆勾銷!
「你想讓我去見的學士之女呢?」宗冽雲提醒他不要忘了這件事。他們是有頭有臉的皇親國戚,在高官之女和平民村姑之間,他應該要很能很干脆地做出抉擇。
「不管是學士之女還是這位魚姑娘,總比你這酒樓里的庸脂俗粉要好上太多!」宗正卿沒有門戶偏見,但對聆風樓的那些妖艷賤貨有,「總之只要不是聆風樓的女人,誰想當我宗家的兒媳都可以,還是你問那種話是看不起你大嫂?」
「我怎敢?我對大嫂是一萬個尊敬,但她不同。」大嫂原是賣豆腐腦的,可不管如何,他大嫂賢良淑德,是個能讓大哥感嘆夫復何求的好妻子,至于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魚桃桃,她怎能跟大嫂相比?
「渾小子,我實話告訴你,崔小姐那邊我是厚著臉皮去找人家談的,本來讓你去見人家我就覺得丟臉,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得先給我……」
「老爺……三少爺。」
就在宗正卿想著要解決宗冽雲和魚桃桃之事之時,宗家小廝突然走了進來,在打過招呼後便對宗正卿一陣低語。
之後,宗正卿不得已對宗冽雲下達命令,「臭小子,我現在有要事需要回京一趟,你給我把魚姑娘先留下來,等我回去順便跟你娘商量商量,回頭再來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