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哥哥……宗哥哥!」
他是被一陣宛如殺豬般的慘叫吵醒的。
他極為困難地睜開眼,有血自左額流淌而下,染紅了他的眸,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且不真實。
殷紅的視界里,有堆堵山路的亂石與被砸碎的馬車殘骸,更有那自山上一路跌跌滾滾而來的一顆球……
腦海中,不需他用力回想,就自動自發讓他回想起眼前這顆球的來歷。
他記得今年的元宵燈會之上,他曾為這顆球解了燈謎,挑選了一盞花燈,僅止而已。
但對這顆球來說卻不僅如此。
她就此將他纏上,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纏法。
他沒想過要躲她,只是在家待膩了,今兒個例行離家外出游歷,卻萬萬沒想到會遇上一場人造落石。
「女兒,妳別跑那麼急啊,小心一點!……他會是妳的啊,他都是妳的了!」
那顆球的身後,有她的爹親一路追趕而下。
見……見鬼的他會是她的。
若非這場人造落石,他身上昂貴的狐裘就不會破損,那潔白柔軟的絨毛也不會沾上難洗的血污,此刻,他亦不會一身狼狽。
他真的好佩服這對父女的大膽與任性妄為,他幾乎在瞧見他們的第一時間就明白到他們想做什麼。
「嗚嗚嗚,宗哥哥這樣太可憐了,爹爹,你快讓人把這些石頭搬開呀!」
「搬搬搬,爹爹馬上讓他們搬,乖女兒別哭……來,來人啊!快把石頭搬開,看看他殘了沒有……沒殘就再把石頭壓回去,等他殘了再說!」
果然,他就知道,這位寵女兒的爹是想弄殘他,好把他留在他女兒身邊,真是腦殘得可以。
但是,他承認他雖然還沒殘,但也差不多快了。
即使他剛才在听見動靜之時就有做過準備,但仍是被落石砸中,他的雙腿現下無法行動,肋骨也好似被砸斷了數根,但他還有手。
「嗚嗚,宗哥哥,我來救你了。」
救?他可不用她救。
「滾!」恨惱的單字自他干澀且沙啞的喉間滾出,看著眼前那顆球被震懾著伸到一半的手,他又毫不留情地補上一句,「我就算是死,也絕不受那種屈辱。」
除非他願意,否則在這個世上就絕對沒有人能留得住他。
他用行動證明了那句事實。
在那顆球萬般錯愕的目光注視下,他拼盡全力,用仍能使得上力的手撐起自身,一下翻身,翻入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