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財小王妃 第九章 巧遇師父 作者 ︰ 米恩

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一陣南風刮來,從地上卷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雜草抵不住太陽的曝曬,葉子都卷成細條了。

每當盛夏,人們總是特別容易感到疲倦,就像剛睡醒似的,昏昏沉沉不想動彈,連林子里的小鳥也都在樹上歇息,懶得飛出去覓食。

此時的唯心兒就像路邊干枯的樹葉,沒精打采,一點精氣神也沒有,彷佛只要人輕輕一踫就碎了。

看著眼前沒有一絲生氣的好友,上官流煙眼角一抽,無言的問道︰「唯心兒,你現在是在演哪出戲?」

兩人成為好友多年,恐怕連君琴繁都沒有她這麼了解唯心兒,而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唯心兒為一個男子這般失神。

說起唯心兒,比起會逛青樓的君琴繁也是不遑多讓。

也不知皇室的血統是出了什麼差錯,男子陰險狡詐、無恥下流……咳!她家無憂例外。女子卻是不顧世俗目光、恣意妄為,比如君琴繁、比如眼前的唯心兒。

唯心兒自小便有個怪僻,那就是十分喜愛那些風度翩翩,看著如謙謙君子的文人,尤其喜愛他們吟詩作對,每每遇到詩會這樣的場合,她絕不缺席。

有一回,她甚至追著林祭酒的孫子追到了對方府上去,一臉痴迷的對著對方說,他的聲音很迷人,能不能再多吟幾句,嚇得那男子好幾日不敢出門,這事也就這麼傳了出去。

那件事讓唯心兒聲名大噪,勇奪萬江城第一花痴的名號,也讓君琴繁氣得半死,從那次之後管她管得極嚴。

唯兒心卻是覺得很委屈,她又沒做什麼,不過是讓對方多吟幾首詩而已,就被那些膚淺的三姑六婆說的這麼難听,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母親因為這事足足禁足她半年,一步都不許她踏出府,這麼殘忍的事,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從那次之後,唯心兒就是看中了哪個男子也都是偷偷的來,再不敢追到對方府上去,然而這一次……

「流煙,我覺得我病了……」唯心兒連嗓音都沒有一絲精神,就像病入膏肓似的。

上官流煙眼角再抽。「為了個男人,至于嗎?」

「那不是普通男人。」一提到心上人,唯心兒那雙無神的雙眸倏地有了一絲光彩。「那可是足以與謫仙相……不!在我眼中,就是天上的謫仙都比不上他……」

她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人就站在斗詩台上與人斗詩,一身白衣勝雪,一頭墨發簡單的束起,肌膚美得就像夏日盛開的荷花,眼瞳像烏黑的瑪瑙,黑發有絲綢般的光澤,衣衫雖然有些破舊,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種皇子般的矜貴。

他就這麼筆挺的站在那兒,言笑晏晏,風姿俊秀,爽朗清舉,額頭上還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種讓人忽略了性別的美,就似謫仙下凡。

只一眼,唯心兒便知道自己栽了,她知道這就是她要的男人,她要嫁給他!

睽違數年,她再一次追著男子跑,可惜那人神出鬼沒,一眨眼便消失無蹤,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他卻離開了萬江城,她怎麼能讓自己未來的夫婿給跑了?自然是一路追來。

追著他往赤海關的方向而來,她在半路遇上了一樣是追夫的汀蘭公主,兩人一拍即合,這才會結伴同行。

「繁姨就這麼讓你來了?」上官流煙不敢置信。

提起母親,唯心兒一臉感動。「我爹不肯,倒是我以為又要把我給禁足的娘竟是全力支持……」

君琴繁怎麼可能阻止?當初她自己不也是這麼把唯湛給追到手的?如今女兒要追夫,她不僅派了整整一隊的侍衛陪她去追,還派了看人極準的錢嬤嬤一路跟隨,只要對方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徒,便讓她全力協助唯心兒,助女兒如願抱得美男歸。

听唯心兒說成這樣,上官流煙不由得對那位能讓好友如此瘋狂的男子好奇了。

倒是一旁的花開一臉的嫌棄,幾次張口想吐槽,卻礙于唯心兒的面子,生生給忍下了。

而春暖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努力想在腦中從那叫花子的身上找出一絲絲所謂的謫仙氣質,可不到一會兒她便發現自己想像力太貧乏了,她放棄。

在場唯一沒有任何反應的便是海燕了,就見她無動于衷的端來一碗湯藥。「王妃,喝藥的時辰到了。」

三人看著那碗黑糊糊的湯藥,異口同聲問︰「流煙(王妃),你生病了?」

眼前的上官流煙面色紅潤、雙眸有神,看著甚至還胖了一些,著實看不出生病,難不成是她們看不出來的隱疾?這麼一想,眾人緊張了,就是唯心兒都一時忘了情傷。

上官流煙被三人這麼擔憂的凝視,頓時感到壓力巨大。

花開就罷了,這丫頭雖說大而化之,卻十分听話,她說一花開絕不會說二,麻煩的是小春暖,這丫頭一張嘴可是十分能叨念,要是讓春暖知道她有孕還得了?已經有個海燕日夜盯梢,她可不想再來一個。

「沒有,這是補藥,強身健體用的。」看著海燕那張蠢蠢欲動的嘴,她搶先說道,牙一咬,一臉苦哈哈的將那碗湯藥給喝下肚。

那干脆又俐落的模讓讓海燕滿意極了,端著碗交差去。

一旁的春暖、花開,甚至是唯心兒,都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轉性了?」

誰不知上官流煙最討厭吃藥,如今竟然像喝水一般一口灌下,不是轉性是什麼?

上官流煙壓根沒空理她們,端著一碟子的蜜餞,一口接一口,直到將嘴巴里的苦味給壓過去,才像活了過來似的松了口氣。

太難喝了!不過想到月復中的寶寶,再難喝她也會喝。

為了不讓她們太過關注自個兒的身體,她忙轉移話題。「那個男人現在跑哪了?可需要我幫忙?」

好歹是好友的心上人,若是有她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她自然不會推辭。當然,她也得替唯心兒好好把關,畢竟春暖、花開那二個丫頭的眼神著實太古怪了。

唯心兒一听,雙眼都亮了。「真的嗎?那太好了,他一進南陽城便消失了,我帶來的侍衛還在找,要是可以,你多派點人手幫我找一找。」

母親給她的侍衛不少,可南陽城比起之前的小城鎮可是大了不止數倍,幾乎要趕上三分之二的萬江城了,這麼大的地方,要找一個人可不簡單,她深怕待她找著人,人又跑了。如今有上官流煙的幫忙,那就好辦了。

幫忙找人?這對上官流煙來說是小事一件,先不說南陽城有三分之二的居民是楚家軍假扮的,就說她身旁還有個天听閣閣主大材小用來當她的貼身侍女兼保鏢,總之一句話,小菜一碟。

「把那人的特征告訴我,我讓人去尋,若沒意外,應該不出半日便會有消息了。」上官流煙拍胸脯保證。

唯心兒一听,雙眼更亮了,忙將那人的特征一一道出。

「他有一雙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凜冽桀驁的眼神,光潔白皙的臉龐,稜角分明,一對眉……」

「停停停——」上官流煙朝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這麼形容,別說半日了,就是找上半年也找不到人。」

「那要怎麼說?」唯心兒一臉的迷茫,在她心里,心儀之人就是長那樣呀……

上官流煙額角一抽,將視線轉向花開。

花開一臉興奮,就要開口,誰知上官流煙視線再轉,看向了春暖。

「春暖,還是你來說吧。」她不想節外生枝,還是找個靠譜點的好。

「是。」春暖看也沒看一臉哀怨的花開,絞盡腦汁的將那人的特征給說出來。「奴婢記得那位公子……呃,他身上穿著一件粗糙的藍色布衣,那布衣上頭有著……應該是五大塊的補丁,分別在胸口、衣擺、兩邊手肘和腰月復上。那位公子很瘦,一副長期沒吃飯的模樣,一頭長發糾結難分,遮住了大半邊的臉,瞧著像是有好幾日未梳洗……」

听完春暖的描述,上官流煙額角又是一抽。

說好的謫仙氣質、風度翩翩呢?為什麼她怎麼听那位「謫仙公子」就是一個叫花子?

此刻她無比懷疑,到底是她耳朵有毛病,還是唯心兒腦袋有病?

楚家軍的動作很快,果真不到半日便將人給找到了,據說那人正要參加醉月樓里學子們舉辦的斗詩會,沒想到卻被當成叫花子給扔了出來。

唯心兒得知此事,立馬興奮的奔去找人。

上官流煙緊跟在後,她被關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有事可做,怎麼可能會放過?自然是跟著听壁腳去了。

唯心兒執拗的站在那散發著餿臭味的男子身前,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你明明就沒錢,為何不吃我送來的飯菜?」

男子一臉「你傻了」的表情。「我為何要吃?裴某雖窮,卻沒窮到要賣身的地步。」

唯心兒臉蛋一紅。「這怎麼就是賣身了?我只是請你吃飯……」

吃飯而已,他是想到哪兒去了,又、又不是要他吃了她……

「郡主難道對裴某沒有意圖?若不是,又為何一路追隨著裴某?」男子冷冷一笑。吃飯?他才不信有這麼簡單。

雖說他也鬧不清這玟馨郡主對他有何企圖,但會這麼一路對他窮追不舍肯定是有所圖,就是不知道她圖的是何物就是了。

畢竟他一窮二白,身上值錢的東西全在斗詩會上給輸了精光,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出入那不入流的地方……

這麼直白的問話,讓唯心兒臉蛋更紅了。

她心儀眼前之人不錯,可惜她除了對方的名字,其他一無所知,母親允她前來追夫,卻也開出了條件,在確定對方的身分之前,絕不可吐露自己的心意。

正因這個條件,唯心兒就是想傾訴愛慕都沒辦法,只能道︰「本郡主只是、只是覺得與你十分投緣,還有!我可不是追著你來的,我是來此找我的好友,你別誤會。」

「哦?」男子壓根兒就不信。

見他一臉的懷疑,唯心兒也是心虛的很,卻還是堅定的說︰「先吃飯吧,你不是一整日沒吃飯了?」她見不得心儀之人餓肚子,甚至向人乞討。

「我不餓。」在沒搞清唯心兒究竟想做什麼之前,他是不會再上同樣的當。

有一年就有一位姑娘這麼同他說,他興高采烈的吃完飯後,那姑娘居然想把他綁回家當女婿!從那次之後,他就知道姑娘家的飯可是亂吃不得。

「你怎麼可能會不餓……」她可是知道他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

躲在一旁偷听的上官流煙強忍著空氣中彌漫著的酸臭味,對著一旁的三名丫鬟問道︰「問你們個問題,你們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三人同時看向她。

「你們可有看出眼前之人哪里有氣質了?」不論她怎麼看,眼前的男人就是個叫花子,偏偏被唯心兒形容得像天仙似的,好友的口味何時變得這麼重了……

「奴婢看不出來。」三人異口同聲道。

上官流煙頓時松了口氣。看樣子她眼光還是沒問題的,沒有因為有孕而迷了眼……

「裴知墨,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吃女人的飯怎麼了?究竟是餓死比較重要還是清高重要?」唯心兒快氣炸了,不過就是吃頓飯,有這麼困難嗎?

「這與清高沒有半點問題。」是原則問題,他這輩子栽在吃食上,一次就夠了,他的原則便是絕不會犯第二次錯。

裴知墨?一旁的上官流煙擰起眉,怪了,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王妃,那人的名字怎麼與你的化名一模一樣?」花開小聲的問著。身為上官流煙出入賭坊必帶的第一丫鬟,花開如何會忘記自家王妃的化名。

這話讓上官流煙俏臉微變,再仔細听那人說話的語氣,她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轉身想溜,誰知一個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花瓶,雖說海燕眼明手快穩了住,卻還是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誰!」男子極快的轉過身,看見了躲在門外的三人。

一對上男人的眼,上官流煙便知道要糟,她立馬旋身,扶著額歪倒在一旁的海燕身上,一臉虛弱。「海燕,我覺得頭有點暈,趕緊帶我回房去。」

海燕一臉古怪的看著上官流煙,不是她不信,而是上一刻還好端端的人兒,下一刻卻裝頭痛,裝就罷了,偏偏裝得如此不自然,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假的。

男人雖只看了上官流煙一眼,可這一眼就讓他認出了眼前女子的身分。

「上、官、流、煙!」

听著後頭傳來咬牙切齒的叫喚,上官流煙心中一陣哀嚎,既然被認出來了,她就是再躲也沒用了,只能轉過頭,揚起一抹諂媚的笑,低聲喊著——

「師父!您老怎麼會在這?」

唯心兒一臉的不解,看向自家好友。

春暖、花開也是一臉的困惑,看向自家王妃。

師父?她們耳朵沒毛病?

「你還有臉認我?」裴知墨一听見這兩個字,一雙黑眸倏地瞪大,看著眼前笑得一臉無辜的小姑娘。

遇到上官流煙那年,裴知墨不過才十歲。

他自小天資聰穎,體質特殊,一眼便被天屹老人看中,收為唯一的入室弟子。

天屹老人是個奇人,不僅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甚至有神機妙算、未卜先知之能,可以說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會之物。

這樣一個奇人可是各國爭相邀請的座上賓,希望能拜他為師之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可惜天屹老人脾氣古怪,直到知命之年才收了一個入室弟子,也是這一生唯一一個弟子,那個人便是裴知墨。

裴知墨十歲那年與天屹老人雲游至萬江城,他便是在那時遇到上官流煙。

人人都說天屹老人有多麼的厲害、多麼的了不得,一個個將他給夸上了天,然而在裴知墨眼中,自家師父不過就是個糟老頭!

「墨兒,為師餓了。」天屹老人一身破衣,躺在破廟的干草堆中,翹著一雙腿,懶洋洋的說道。

裴知墨頓時瞪眼。「師父,徒兒今早不是才討了一籠的饅頭。」

說起這事他就有氣,一籠哪!整整一籠的大白饅頭,一個個雪白雪白,軟女敕香甜,他卻只分到一顆,其他全被眼前無恥的師父給搶了去。

「那是早膳,你瞧瞧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天屹老人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催促著。「快去,往城里的最多桃花樹的地方去找,趕緊地!」

裴知墨悲憤欲絕的被自家師父趕去乞討。

若是讓人得知頂頂大名的天屹老人就窩在這破廟之中,且還運用卜卦之術指使徒弟去討飯,不知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裴知墨不曉得,他只知自家師父是個怪人,明明多的是人願意將他請回家供著,他偏偏要像乞兒一般四處為家,明明隨隨便便擺個攤,大把銀兩就能信手拈來,偏偏要他去乞討,人人都欣羨他拜了個好師父,壓根兒沒人知道他心有多酸……

心酸歸心酸,肚子還是得填,他只能乖乖听從師父的話去「體驗人生」,沿路找哪里的桃花樹是最多的。

萬江城很大不錯,可要說哪兒有大片的桃林,那肯定是青龍大道上桃花胡同里的上官府了。

裴知墨問了幾個熱心的大嬸,便毫無困難的來到上官府外。

看著眼前的高門大院,明顯是官宦之家的府邸,他擰起了眉。「師父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連這種地方都讓我來討飯,就不怕他唯一的徒兒被人給活活打死嘛……」

裴知墨在餓死與被打死之間掙扎,絲毫沒發覺有個小姑娘悄然來到他身旁,眨著大眼好奇的看著他。

「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裴知墨被這軟軟的聲音嚇了一跳,低頭一看,才知是個小女娃。「這是你家?」

小女孩點點頭,指著自個兒。「嗯!我家。」

一旁的小丫鬟花開早在這像是乞兒一般的男孩四處張望時便留意他了,如今見自家小姐竟上前搭話,連忙跑了過來。「小姐,咱們別理他,趕緊回去吧。」

這兒是上官府後頭的一塊畸地,每每小姐無聊便會躲來此,平時壓根兒就沒見到半個人,今日怎會突然跑出一個乞兒來?

小女孩卻沒走,而是看著眼前的男孩,又問︰「你還沒說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裴知墨方才听她身旁的小丫鬟喚她小姐,知道是個能作主的,也就不客氣了,仰著下顎說︰「我來討飯的!」

師父的卜卦之術從未失算過,只要按照他指的地方來討,總能討到吃食回去。

誰知這一回,他竟是踢到了鐵板。

小女孩一臉古怪的看著他。「你是乞兒?」

裴知墨此時年齡雖小,卻知羞恥,頓時惱怒的瞪著她。「不是!」

「不是為何要來我家討飯?」小女孩又問。

「自然是肚子餓了。」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肚子餓就要討飯?」她眨著眼問。

「肚子餓不討飯要做什麼?」裴知墨一臉「你腦子有病」的表情。

小女孩糾結了。「我不討飯,我想吃飯的時候,只要吩咐廚子一聲就行了。」

「那你就趕緊吩咐廚子給我煮飯。」他非常的理直氣壯。

花開,「……」這哪里是來乞討,壓根兒就是來打劫的吧?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拿掃帚把這不要臉的小乞兒打走時,自家小姐又開口了。

「先生說過,做人不能不勞而獲。」小女孩年紀雖小,腦子還是很清楚的,沒被他的話給繞進去。

裴知墨一愣,這小女孩不好糊弄呀……

為此,他難得打起幾分精神,開始與她辯論。「乞討本就是不勞而獲的事,你先生沒教過你嗎?」

「可你剛剛才說你不是乞兒,乞討可是乞兒才做的事。」小女孩環起短短的小手,挑起眉說。

裴知墨一梗,知道自己遇到了對手。「廟里的和尚也乞討,可他們也不是乞兒。」

「所以你是和尚?」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像和尚了!」他炸毛。

「既不是和尚也不是乞兒,那你為何要來我家討飯?」小女孩覺得眼前的男孩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看著小女孩那憐憫的眼神,裴知墨險些甩頭走人,可師父的規矩不能破,要是今日沒在這里討到飯,師徒二人可就得餓上一整日了。

為了不餓肚子,他抽著額角,耐心的又說︰「小丫頭,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你不了解的,有時候討飯並不一定就是和尚或是乞兒,而是一種歷練……」

他天殺的就是這麼被他那無良的師父騙來的!

「我叫上官流煙。」小女孩似乎很不喜有人喚她小丫頭,抿著小嘴說︰「先生說過,不論任何事都不該有不勞而獲的想法,你要吃飯也不是不行,卻該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這丫頭從哪里看出他身上有東西能夠以物易物?

他臉色一僵,看了自己身上那滿是補丁的布衣。

難不成要他光著回去?那他寧可餓死!

「你要給就給,不給就說一句,何必刁難?」他臉色很難看。

「我沒說不給。」小女孩歪著頭,又問︰「我看也知道你身上沒半樣東西能換,既然要換,那就用腦換吧。」

她正是好學的時候,先生說過,高手在民間,任何人都有值得學習的價值,像她前幾日就用一串珠花與女乃娘的孫女換來了一首童謠。

女乃娘的孫女雖目不識丁,卻十分愛唱歌,據說那首童謠是她自創的,十分好听,自己便與她換了。

「用腦?」裴知墨一愣,狐疑的看著小女孩。她的意思可是他想的那樣?

好在小女孩沒讓他猜測太久,直言道︰「只要你能教我一些讓我感興趣的東西,我便讓我家廚子給你留一桌席面。」

席、席面?裴知墨驚呆了。不是饅頭,也不是吃剩的剩飯,更不是稀得可憐的白粥,而是一整桌的席面?

不成!他得確定一下。

「小丫頭,你可知席面是什麼?」他連忙問,深怕眼前的小女孩分不清什麼是宴客菜、什麼是剩菜。

「我說過,我叫上官流煙。」小女孩瞪眼,即旋一臉「你當我傻」的表情,回想了下昨日母親說要辦桃花宴時讓廚子做的菜名,扳起了白白女敕女敕的手指頭一一數著,「我記得一共有十道菜,叫花雞、酸菜白肉鍋、燒豬頭、銀針炒翅、象拔虞琴、酥炸鯽魚、清湯雪耳、蟹肉海棠果、燈燒羊腿,還有一道什麼來著……」

裴知墨一邊听一邊抹著險些滴落的口水,激動得險些沒給她跪下。「你說真的?真會給我那些菜嗎?」

天知道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自從被天屹老人拐來當徒弟後,有多久沒吃過這些菜肴了。要是沒吃過也就罷了,偏偏他吃過,那味道每每在他啃著饅頭的時候便會時不時的回想著,權當是配菜,如今真能吃到,就像作夢似的。

「那要看你拿什麼來換。」她可不會平白無顧給白食。

這話讓裴知墨頓時清醒了點,他能拿什麼換?

他跟著天屹老人所學的大多是玄學,別說那些五行八卦什麼的一時半刻教不會,就說天屹老人曾在他拜師時說過,除非將來他要收入室弟子,否則絕不能外傳。

這麼說,他的席面豈不是要飛走了?

他臉色難看的看向面前的小女孩,發現她不知何時蹲,正聚神會神的看著地上。

「你在看什麼?」他問。

「看一共有幾只螞蟻。」她回。

裴知墨額角一抽,果然是個孩子。

「那你算出來沒?」他隨口又問,因不甘心到手的鴨子飛了,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他能教她什麼。

「算出來了,從這到牆角為止,一共兩百零六只螞蟻。」

裴知墨听她回得一本正經,忍不住嗤笑出聲。「這麼遠你算得清?」

她連走都沒走近呢!這螞蟻又小,她又不似他有過人的眼力,如何看得清?

因為好奇,他忍不住算了算,沒想到居然真是兩百零六只。

「你是怎麼算出來的?」他詫異的問。

小女孩再次用「你當我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自然是看出來的!」

這大哥哥腦子不行呀,她是不是找錯人交易了?

見她一臉的鄙視,裴知墨氣不打一處來,他居然被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輕視了?這口氣怎麼能忍!「我不信,咱們來比一比。」

「要比什麼?」小女孩正是好玩的年紀,有人陪她,她當然不會拒絕。

于是一大一小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比試了起來。

為了試探她的眼力是否真的極好,他拿了幾個小石子,在上頭寫了數字,向前扔去,誰要她能看出石子上的數字,便算是贏。

前兩局她答出,裴知墨本以為她是瞎貓踫上死耗子,沒想到一共十局,她居然十次都看清了。

這眼力……比起他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游戲挺好玩的,咱們再玩!」小女孩玩上癮了。

裴知墨可不是為了陪小女孩玩而來的,早膳才吃了一顆饅頭,他都快餓死了。

眼看她與自己的眼力不相上下,他倒是想到有什麼能夠教她了。

「你想不想學賭術?」他問。

他對賭術一點興趣也沒有,覺得那就是騙人之物,偏偏天屹老人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本書,名為《賭經》,自己不想學,便逼著他,說是能當成走投無路時的一項技能……

總之,比起奇門遁甲之術,用賭術來換,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才是。

「那是什麼?」小女孩眨著大眼問。

「呃……」他有些難以回答,想了半晌才說︰「就是像我們剛剛玩的扔石子游戲,只不過能讓你賺很多很多的錢。」

說實話,要不是為了一口飯……不,是一整桌的席面,他也不會用這玩意來交換,簡直就是教壞小女孩!

小女孩听完他的形容後想了想,雖說她不差錢,不過方才那游戲她倒是挺喜歡的,于是便說︰「好,我換了!」

就這樣,荒謬的條件交換定下了。

裴知墨本以為這就是一頓飯的交易,沒想到天屹老人在吃了上官府廚子整治出的一桌席面後,居然天天讓他上門討飯,甚至為了吃,直接讓他收上官流煙這小丫頭當徒弟。

當徒弟就當徒弟,反正他傳授的也就是那本《賭經》上的技術,對他而言沒什麼差別。

誰知是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眾人呆呆的看著眼前換了一身衣裳並梳洗得干干淨淨的男子,一個個小嘴像是能塞下一顆雞蛋似的。

「看什麼,沒看過美男嗎?」裴知墨不悅的瞪著眼前一排女人。

眼前的男子眉如潑墨,瞳仁烏黑,宛如冬日的一輪皎月,眉頭這麼輕輕一擰才多了一絲煙火氣。

眾人連忙把視線挪開,唯一沒挪的便是唯心兒,一雙眼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心上人,只差沒貼上去。

叫花子與謫仙……差太多了!眾人不免佩服裴知墨的潛力,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質,能把自己搞得像叫花子也是不容易呀。

花開默默的來到自家姑娘身旁,低聲問︰「王妃……你沒認錯?這……這人真是你師父?」

撇開那俊美出塵的容貌不提,眼前的男子實在太年輕了,那模樣看著與自家王爺差不多年紀,就是相貌也是有得比拼,可做人師父的不都是七老八十,留著一臉的長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花開早已把早年遇到裴知墨一事給忘了一干二淨。

上官流煙沒說話,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沒看見我餓了?還不讓人上菜?」裴知墨挑眉,瞪著自家沒眼力的徒兒。

「師父想吃什麼?」本想消失的上官流煙立馬諂媚的問。

「有什麼好吃的全都來一份!」幾年不見,他這小徒兒混得挺不錯的,又打著他的名號贏了這麼多錢,不狠狠吃她一頓說不過去。

上官流煙哪敢說不,忙讓人上菜。

在裴知墨用膳的時候,唯心兒才嘟嚷說︰「同樣是請吃飯,為何我的飯就吃不得……」

上官流煙從沒有一刻這麼希望好友閉上嘴。

果然,她才剛說完,就見吃了半飽的裴知墨沉下臉,箸子一擱,沉聲說︰「上官流煙,你難道沒有話要同我說?」

「你們先出去。」上官流煙在他開罵之前趕緊趕人。

她現在好歹是個王妃,當眾被罵多丟人哪!

「我不出去。」唯心兒深怕自己一走,他就溜了。

「奴婢要保護王妃的安危。」海燕自然也不會離開。

眼前的男人自稱是王妃的師父,可這年紀一看就不像,她方才已經給王爺報信了,在王爺來之前,她得寸步不離。

春暖和花開就听話多了,上官流煙一發話,兩人便乖乖的離開。

上官流煙額角一抽。「你們先出去,在門外等著就是。」

唯心兒一臉的不情願,可好友的面子還是得給,出房門後就在門外候著,哪兒也不去。

至于海燕,仍然是動也不動,還是那一句。「奴婢要保護王妃的安危。」

上官流煙對這油鹽不進的丫鬟也是沒轍,便由著她了。

「師父……」

一句師父頓時勾起裴知墨的火氣。「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我當初是怎麼教導你的?你全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不僅當耳邊風,居然還敢盜用我的名字!」

裴知墨是個奇才,學什麼都快,且舉一反三,天屹老人的傳授,他不過幾年的時間便全學會了,然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他再不願意,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學到了天屹老人的「不務正業」。

明明有一身奇術,偏要學人當詩人,沒事便附庸風雅、吟詩作對,這就算了,偏偏還吟得特別的爛!

然而他卻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不僅清高的很,甚至自認比起那些文人墨客也是不遑多讓。

這樣的裴知墨越是年長就越看不起那些商人、賭客,縱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賭術,也是從來不用。當然,凡事都有例外,要他出入那被他嗤之以鼻的賭坊,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快餓死的時候。

每次他從賭坊贏了一筆錢出來後,就會再接再厲的去參加大大小小的詩會與人比拼,偏偏沒一次能贏,身上的財物全數輸光,這麼無限循環下來,雖沒富有過,但也不至于會餓死,直到他來到萬江城……

他記得那一日,他再次在文斗會上輸個精光,餓得頭昏眼花,不得已只好找間賭坊,想賺點生活費,誰知他才剛靠近,那些人一看見他的臉便立馬高喊——

「裴知墨來了!快,趕緊關門放狗!」

他當場一僵,關門放狗是哪招?還有,他們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

一連走了幾間賭坊都是同樣的情況,聰明如他,驀地想到自己在萬江城有個小徒兒。

知道他的名字還能易容成他的模樣,除了上官流煙還能是誰?

他當下便氣急敗壞的找上上官府,誰知那丫頭居然嫁人了,不僅嫁了人,還跑去赤海關!

那他找誰討吃的?于是他便一路追了過來。

「你這臭丫頭,當初不是教過你,不到性命攸關,絕不能濫用賭術?你不僅濫用,還盜用我的名號,你這麼缺錢嗎?」

上官流煙怯生生的搖首。「不缺……」就是缺她也不敢說實話。

「你沒飯吃?」他再問。

「我、我每天都吃兩碗飯……」現在有了孩子,逐漸邁向三碗飯。

「那你上賭坊做什麼?」

「呃……好玩?」除了這理由,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答案能夠讓他息怒。

「你——」裴知墨險些沒昏倒。這丫頭都幾歲了,還玩!

他明明記得他三年前見到她時,她早已不玩了,現在是童心未泯?

咬牙切齒的在她肚子上轉了一圈,他才道︰「看在你有孩子的分上,這次就放過你,要是再有下回……」

「保證不會!」沒想到能夠這麼輕易就過關,上官流煙欣喜萬分,忙拍胸口保證。

「哼!」裴知墨冷哼一聲,才道︰「我明年初要去鳳傾國參加一場文斗會,在這之前就不走了。」

開玩笑,他自小便跟在天屹老人身旁,身為他唯一的弟子,好處沒撈到,卻是被他使喚、糟蹋、蹂躪了好些年,他至今還未享受到身為師父的權利,如今好不容易有這機會,自然得嘗嘗當師父的好處。

這意思是要靠她養?上官流煙俏臉一僵。

「怎麼?不願意呀?」

「沒有的事,徒兒歡迎都來不及了……」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在確定甩不開這尊大佛後,她也認命了,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的問︰「不過師父,你怎麼知道我有孩子了?」

這事除了海燕外,就是春暖花開都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

「哼!」裴知墨又哼了聲。「你忘了你師父我師從何處?」

他不僅看出她肚子里有孩子,還看出那孩子身上帶著真龍之氣,要不他會這麼簡簡單單放過她?只不過這事可是天機,他是不會說的。

對呀,師父可是天屹老人唯一的入室弟子,嚴格說來,天屹老人可是她的師祖呢!

一想到這,她突然覺得眼前打算賴著不走,白吃白喝又白住的裴知墨順眼多了。

她突地朝他甜甜一笑,諂媚的說︰「師父……」

「想都不要想!」

「你都還沒听呢。」她瞪眼。

「你肯定沒好事,我干麼听?」裴知墨理所當然的說。

「我……」呃,她還真說不清這是好事還壞事。

小時候她不懂事,長大後才知道天屹老人竟是這麼一個名動天下的奇人,裴知墨年紀輕輕便出師,想必已得到天屹老人的真傳,若是有他的幫忙,平定蠻國還不手到擒來?這麼一來君楚灕也能早日回來。

誰讓她肚子里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君楚灕壓根兒就不讓她去赤海關,可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她很想他……

「別打攪我吃飯,趕緊出去。」裴知墨才懶得管她心里的惆悵,他還餓著呢,這徒兒真是一點也不上道。

上官流煙還能怎麼辦,只好不情願的起身離開,誰知在離去時一個不小心絆到了桌腳,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傾倒。

海燕反應極快,伸手便要去扶,然而裴知墨動作更快,大手一撈,將她給帶離飯桌。

「你做什麼?我還沒吃飽呢!」好好一桌菜,要是讓她給壓垮了,他肯定發飆。

上官流煙心有余悸的被他攬在懷中,嚇得心髒直跳,正要說話,便听見一道低沉的嗓音。

「煙兒。」君楚灕一進房,看到的便是嬌妻被人擁住的畫面。

上官流煙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男人,半晌才鼓起勇氣問︰「無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兩人已有一個月沒見,她可是十分思念他,然而他似乎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想她……

「沒有。」君楚灕抿著薄唇,輕聲道。

「你騙人。」她擰著雙眉,伸手撫上他的唇角。「你只要心有不悅就會抿著唇,左邊的眉角會有些下垂,最重要的是,你不看我。」

上官流煙有些委屈,她這麼久沒見到他,他卻一來就不高興,兩人每日都互通書信,對赤海關的事,他從不瞞她,她知道他忙著收攏勢力,知道他一日幾乎睡不到兩個時辰,也知道蠻國的烏木齊克並不好對付,但他從不為這些事心煩,在他心里,這不過是過程,並不是難關,他不會為這些事務而影響情緒,若他不是因此而心煩,那可不就是因為她?

她可沒漏看他一進門時,那瞬間冷疑的表情。

君楚灕暗嘆了口氣,他自以為他將情緒隱藏得極好,畢竟他自小便學著帝王心術,讓人看不出心緒是肯定的,他卻不知他的傻姑娘竟變得這般敏銳。

將她給擁入懷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你從未同我說過你還有位師父。」

他突然發覺,兩人雖然一同經歷了許多事,但他仍然不夠了解她,就例如她不知上官流煙直到被他抱在懷中,感受到他的體溫,心中那股委屈這才稍稍平復。沒有見過,我不是不說,只是忘了……」

說句大實話,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裴知墨,且自重生以後,她一心一意只這說詞顯然不能讓君楚灕滿意,他薄唇抿了抿,又說︰「你的師父很年輕。」那模樣看著與他的年歲差不多,不只年輕,還生得十分俊美,與他相較甚至不分遲鈍的某人還未嗅到那股酸味,而是偏著頭想了下。「師父似乎只比我大五歲,有時想想,她也覺得虧,明明兩人的年歲差不了多少,她卻得喚裴知墨師父……君楚灕默了默,最後道︰「他剛剛抱著你。」

「抱?」少根筋的某人仍然沒發覺那股酸味都快變陳年老醋了,實話說︰「那是說起這事,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好端端一個人,雖說不上是美麗動人,但君楚灕見這傻姑娘仍听不出他話中意,忍不住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悶聲說︰「我上官流煙就是再遲鈍,听見這麼直白之言,也猜出了自家男人為何不高興,心一但她可沒傻得把「你在吃醋」這四個字說出口,而是緊緊的抱著他,立馬保證。會再讓人佔了便宜。」

要是裴知墨在此,肯定會給她一記白眼。

當他愛抱呀?他還不是為了那一桌子的菜,要不她愛怎麼摔就怎麼摔,他才懶得要摔也離遠點摔?這事還能控制?君楚灕無奈一笑。雖說這保證有些不靠譜,卻「傻丫頭……」他吻了吻她的頭頂,寵溺的輕喚。

「不生氣了?」她抬頭問。

「不氣了。」他輕咳了聲,顯然是對自己方才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幼便學著收斂心緒,唯有在上官流煙面前才會情緒外顯,然而吃醋這事畢竟「你身子可有什麼不適?」天知道當他得知她有孕時有多高興,恨不得立馬回南相逼,他早已回來了。

除了這些事,最讓他頭的疼莫過于曲銘與藍天倚兩人明里暗里的較勁,一個個想他費了一些力氣才讓兩人知道他不會納側妃,兩人雖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麼,畢再效忠于他。

上官流煙搖搖頭,忍不住抱怨。「我一點事也沒有,也不覺得身子有什麼改變,她實在是怕極那苦到讓她舌頭發麻的湯藥。

「傻瓜,那藥是給你補身子用,可以讓你孕期舒坦一些……」一知曉她有孕,他苦?于是便讓人尋了名醫,配出這味能夠減緩此類癥狀的湯藥。

上官流煙听完自是感動,卻還是擺出一張苦瓜臉。「這得喝多久……」

「煙兒乖,只要再喝上兩個月就好。」到時胎兒坐穩,她也能比較輕松。

上官流煙能怎麼著?自然是忍了唄!

夫妻二人許久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當然,大多都是上官流煙說著,君楚灕「這幾日,我可能會領兵出戰。」君楚灕斟酌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她。

「出戰?」上官流煙驀地直起身子,俏臉有些蒼白。「你是說,你要帶兵親征?這消息讓她有些慌,戰場上刀箭無眼,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君楚灕見她嚇白了小臉,忙說︰「你不必擔心,我定會保護好自己。」

他本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先將赤海關的勢力收攏再向蠻國開戰,待戰事平穩之後雖說上官流煙已遠離萬江城,南陽城又是他的地盤,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上官會引來盛豐帝的殺機。

這是他絕不能允許之事,他希望兩國的戰事能在一年內平定,他也在上官流煙生上官流煙沒想到他竟是為了她的安危才會提早行事,偏偏她什麼忙都幫不上……思及此,她雙眼發亮的拉著君楚灕說︰「無憂,你有沒有听過天屹老人?」

「天屹老人?」君楚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天屹老人的大名他自然是听過,此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據說在他年輕時,曾助當軍師,幾乎是攻無不克,每戰必贏。

可惜在那之後,天屹老人便消失無蹤,這麼多年來,再無人听說過他的蹤跡。「怎會突然提起此人?」他問。

上官流煙彎起了唇角,說︰「我師父便是天屹老人唯一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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