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水滑般的過去,正月十五元宵節,十五過完也就宣告年節結束了。
縣衙那頭準備了元宵燈會,蘇雪霽已經辭去那邊的活兒,自然也就置身事外了,至于燈會,金金想去,他自然隨行。
天上的月圓正好,月光如練,縣城中最主要的幾個街道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把幾條街道照得亮如白晝,燈火滿市井。
最熱鬧的要數那些數不盡的吃食攤子和猜謎活動了,拎著燈籠逛街的孩子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要是想都能上前來猜,猜中了燈籠懸掛小布條上的謎語,那只燈籠就歸你了。
有吃有喝有得玩,有情男女還能借機相看,蘇雪霽帶著兒金金出去逛了一圈燈會,游人摩肩擦踵,川流的人群和燈火交織在一起,熱鬧異常。
蘇雪霽猜中了謎王,替她拿到一只天竺大象花燈,披著五彩的披帛,模樣可愛,羨煞不少旁人。
沿路過去,又拿了兩處的燈謎彩金,燈籠太多,兒金金索性把多出來的送給了看似家貧,無力買燈籠給孩子的人家。
他們在攤子上吃了酒釀浮圓子後,兩人又去走了橋,六安縣有走橋去百病的習俗,雖然人擠人,但蘇雪霽護著兒金金在曲橋上賞了月才回家去。
十六那天鋪子開始營業,年前兒金金便和魏家商量好,要多請兩個人,秦勺經過兒金金同意,叫了她娘家弟妹郝氏和母親秦周氏,郝氏當采買,秦周氏當雜工,做饃饃的事就由秦勺和大丫頂上。
兒金金也不去鋪子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開始替蘇雪霽準備一路到府城的干糧,年後,丁朱華確定要陪同蘇雪霽去應試,雖然由縣城到府城只有兩天的路程,並不需要準備太多食物,可她還是一口氣準備了兩人份四日的饃饃,有備無患嘛,至于里頭的餡料換成了各式各樣的肉脯和干燥的堅果,綠油水囊里裝的是水和酒。
干淨的水可以煮開加上肉干配著饃饃吃,而天寒地凍的,酒能去寒氣,還有保暖的作用。
最後,再放上她獨家的蟹黃辣椒醬,另外她把一百兩銀子拆成三份,一份縫在蘇雪霽的中衣夾層里,一份又分成三十兩的銀票,二十兩的碎銀讓蘇雪霽分開帶著,叮囑他遇到要花錢的地方絕不要吝嗇,他的健康安全是最重要的。
這一夜蘇雪霽摟著她睡還不夠,反覆折騰了她幾回,直到兒金金不理他,側過身睡到床的最里邊去,他才求饒。
「我下次喊停的時候一定要停!」她嘟著嘴,朝著里面的空氣說。
「媳婦說了,為夫的听見了,下回一定做到。」他在暗夜里對著兒金金肩上各處的紅印有些歉疚。
兒金金啐了聲,算是原諒他了。
十八這天,天未破曉,天色還漆黑著,半輪明月和幾顆寒星斜掛在天邊。
蘇雪霽本來不讓兒金金送他出門,可她習慣了,帶上小手爐把他送到門外。
「我和丁大哥約在城門口,你放心,我慢則一月,快則半旬就歸家了。」雖然還未真正的分別,蘇雪霽心中已生出不舍。
兒金金站在台階上看著穿著狼皮大蹩的他,他的個頭已經比去年還高大上幾分,就這樣瞧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悵然若失的她回到屋內卻怎麼也睡不著,做什麼也不得勁,熬到後來,就連肉肉都看出來她不對勁,過來挨著她。
她坐在床上發著呆,好半天忽然想到什麼,跑去日常放蘇雪霽衣服的五斗櫃里翻出他日常睡覺穿的中衣,聞著他的味道,摟著模著,這才漸漸睡去。
*
開了春,春草從大地中蘇醒,吐著女敕芽破土而出,睽違一個冬天沒有上山,兒金金差點被春日的白頭山給迷住。
不說整座大山原來光禿禿的枝干瘋狂的長滿綠芽,有些已經枝繁葉茂,河冰也開始融化,水流變得湍急,再看看放任一個冬季都沒管它的田地,那些個牧草比人還高,根睫又肥又粗。
她把抱在懷里的肉肉放下。「去玩吧。」這一個冬季,肉肉長了四斤多的肉,圓滾滾的,個子也長了,兒金金心想都春天了,早晚要放它回歸山林,早一天讓它熟悉曾經住過的地方,便把它帶上山來玩。
肉肉只有一開始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之後就被飛舞的蝴蝶和枯樹上的螞蟻窩吸引了過去,把兒金金置之一旁了。
兒金金怕它跑得太遠,提高聲音叮囑它傍晚一定要回來,也不知它听進去了沒有。看看山,看看樹,看看燕屋里有沒有金絲燕來築巢,看看春回大地,她覺得整個人都松快多了。
她把所有的牧草都收割放進靈境里,以後可以拿來當羊飼料,她在山上模索了大半年,發現野山羊最愛吃這幾種牧草,所以她打算在野山羊最常出現的地方圈出一個棚子來,給它們吃飯和睡覺用,平日就滿山放養,她相信這樣放養出的羊肉最為美味。
倒是苜蓿草人可以食用,也許拿到鋪子做成小菜,還是夾在肉餡里,到了夏天這東西清爽口,應會大受歡迎。
割完牧草,清理田坎、犁田、耕地,一天就過去了。
肉肉有听懂她的話,太陽還未下山它就在燕屋等著了,兒金金賞了它一條破冰魚,吃完才帶它回家。
第二天,她把年前買的稻種從空間的小水泉里拿出來,準備播種。
要她說這小水泉還真不是沒有用處,起初她只是順手把買來的種子放到水邊去,沒想才隔一天就發了芽,那芽還十分的壯碩,長勢可喜,她索性把所有買來的稻種都放進水里,也不去管它。
空間的好處就是東西擺在那,就一直維持著它剛放去的樣子。
說到這個,空間里還擺著肉肉娘親呢。
一想到它是肉肉的娘,賣了,對不住肉肉;殺來吃,心里有疙瘩,而且現在家里也不缺那口吃的,她想來想去,還是把它拎出來挖坑埋了,將來肉肉要是回到山上,也好有個地方可以去看它娘。
今日她眼楮睜開就往靈境瞧去,一整片綠泱泱的苗種都在對著她微笑,所以她帶著飯菜和肉肉上山去,一天的時間便把秧苗都種上了。
第三天,她去請泥瓦匠替她做龍骨水車,做好後,利用靈境空間搬去了女神河邊組裝,將來等天氣熱些,那時的水稻正處于枝節成熟期,所需要的水分增多,每過幾天就可以用龍骨水車往稻田里灌水,她也不用再大費周章的去引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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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霽去了府城六天,兒金金把山上的事都忙過了一圈,鋪子也沒落下,她隔個兩天就回驛站去問有沒有信使過來,有沒有蘇雪霽給她的信?
梅氏見她隔天就回家,雖然臉上還是笑咪咪的明媚笑容,但她怎會看不出來兒金金听到沒有信件時的失望之情?
為此,她沒少寬慰兒金金。「你也太操之過急了,雪霽這會兒正專心在課業上,就算沒有信回來報平安,你好歹也多等個幾天。」
兒金金搔搔臉,有些不好意思。「也的確是。」
人家都說思念總在分手後,她想她的太白哥哥啊。
再隔兩天,兒銀銀來了,一臉的促狹,手里還晃蕩著一封信。「喏,你心心念念的家書,準備用什麼來換?」
兒金金一喜,「這還堵不住你的嘴!」她把一個用狼皮和狼毛縫制成的皮荷包從筐蘿里拿出來,遞給銀銀,那荷包最特別的地方就是本來該系上絡子的地方用狼毛替代了,還綴了兩個小鈴鐺,別致又可愛,僅此一家,別無分號。這段時間,她總算把女紅練起來了。
兒銀銀瞧著歡喜,手拿著不放,只是嘴上卻不松口,「既然是你的手藝,也算難得,就將就吧。」
這是蘇雪霽的平安信,信里說他與丁朱華已經到了府城,也找到落腳的客棧,一切順利,要她勿念。
信很短,卻像夏天吃了一大碗冰那樣,總算安撫了兒金金煩躁的心。
兒金金把信重新折好,收起來,放進首飾匣子里。
兒銀銀上回是跟著爹娘一起來的,那時金金的家里一堆人,姊妹倆連說個話的機會都沒有,這次只有金金一人在家,應該愛怎麼逛都可以了吧?
這一逛,就看到了肉肉,兒銀銀驚嘆了半天,想去逗它玩,可肉肉除了兒金金以外,並不親人,連眼神都不給一個。
兒金金啼笑皆非。「它就那德性,跟它熟了就好。」
兒銀銀沒有留下來吃午飯,帶著兒金金送的荷包還有紫苜蓿、兩條大肥魚、兩大塊的豬肋骨回去。
「不年不節的,讓我帶這麼多東西回去,看娘怎麼說我!」說歸說,但她也知道梅氏看見這些會有多高興。
不是貪圖金金這些孝敬的東西,而是知道她現在過得好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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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總共要考九天,考試結束後,一等考官閱卷完畢,便要對外公布錄取名單,而一般放榜都是在鄉試後的半個月內,恩科也是照著這個流程走。
半個月後兒金金又收到蘇雪霽一封信,信里說待明日看完榜便可回家,雖然沒有寫上返家確切日期,她扳起指頭算了下,或許她的太白哥哥已經在回家路上了。
掐著指頭數著蘇雪霽回家的日子,燒了一桌都是他愛吃的菜,但左等右等,等得菜都涼了,蘇雪霽的人還是不見蹤影。
這是在路上被什麼耽誤了嗎?
她等得心浮氣躁,一顆心空落落的,忽地大門被擂響了,一陣陣的敲鑼打鼓聲由遠而近,引得胡同里的人家都跑出來看。
打開門,兒金金等到的是報喜人。
縣衙的門丁率著遠從府城來的報子鳴鑼報喜,「這里可是舉人老爺,蘇解元蘇雪霽的家?」
兒金金呆呆的頷首。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老爺鄉試中了一甲第一名,已經是解元老爺了!」
鄉試解元,若是不再參加會試和殿試,朝廷也會擇優放官,即便不做官,也是一縣的名流。
兒金金趕緊拿錢打賞,雖然事前沒有準備,她還是包了厚厚的打賞銀,樂得那些報喜人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丟,又往別處去了。
不過,這不是還要撒喜錢?她看見人群里虎子也在那,招手讓他來,拿了三十兩的銀子讓他去換成銅錢。
虎子點頭,給兒金金跑腿去了。
然後,她就被包圍了,左鄰右舍,鄉親鄰里的都知道了這好消息,性子急的已經去買了爆竹,劈里啪啦放了起來,蘇雪霽中舉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了去。
不說熟識的人紛紛來道喜,不認識的也借機上門混個臉熟,舉人,還是解元,方圓數百里也不曾出現過舉人啊,值得普天同慶!
銅錢很快換回來了,錢莊的伙計還幫著把一蘿筐一蘿筐的銅錢抬到家里,知道這是蘇秀才,不,現在要稱呼蘇舉人,家里就夫妻二人,伙計征得兒金金的同意,幫著撒喜錢。
事後,兒金金各給了伙計和虎子二十文的打賞。
這一晚,就連縣令都派了師爺來祝賀,還說等蘇舉人返鄉,定要設宴招待,言語中透露想聘請蘇雪霽為幕僚,屆時請務必賞臉雲雲雲。
這種喜事不用兒金金回家說,兒家也得到了喜訊,更遠的也傳到了蘇家鎮的蘇家二房耳里,只是他們會有何種反應,兒金金完全不關心。
喧囂熱鬧又忙碌的一天過去,蘇雪霽終于在星月齊輝,滿天星斗的深夜里回到了家。
去的時候兩個人,回來仍是兩人,看著風塵僕僕卻不失精神的蘇雪霽,兒金金終于放下心來。
丁朱華只喝了口熱茶,就說要回家瞧他爹娘,不打擾小倆口小別勝新婚了,害得兒金金連個謝字都來不及說。
自家男人和他兄弟上府城那段日子,丁大爺沒少上門來問有沒有兒子的消息,明知沒有,兒金金總是溫言安慰老人家沒事就是好事,也算多少寬慰了老人家想兒子心情,今夜丁朱華終于歸家,丁大爺和大娘應該會樂壞了。
回到屋內,門才剛關上,蘇雪霽便摟住了兒金金的腰,緊緊的,頭抵著她的肩,拼命的汲取屬于她身上的香氣,狠狠的啃了一口又一口。「我想你了媳婦。」自從兩人成親,他們還沒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
兒金金也一樣想他,但嘴上不忘嫌棄,「你身上都是汗臭味,做什麼那麼趕?說好最遲十五天就到家,遲都遲了,還差這一天半天的。」
其實她也能理解出門在外,哪能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能到家,外頭多的是變數,但是嘴上又不肯輕饒這讓她吃不香睡不好的男人。
蘇雪霽不用聞都知道自己的味道有多重,想著早一刻回來看見她,一上馬車就一路奔馳,把人和馬都累壞了。
「給你下碗面吃?你先去沐浴,出來剛好趁熱吃。」
蘇雪霽不放手,兒金金一躍跳在他身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兩腿環住他的雙腿,自動的熱情獻吻。
她也想死他了!
蘇雪霽笑起來,又抱著媳婦親了半晌,該磨蹭的地方都磨蹭夠了才沐浴去。
兒金金則是笑咪咪的去了廚房。
從淨房出來的蘇雪霽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看見熱騰騰的湯面已經放在桌上,坐下就要開動,一路馬不停蹄的,他還真餓了。
兒金金拿了干淨的棉巾替他擦拭起頭發來,一時間,屋子里溫情脈脈。
「還是家里好。」痛快的沐浴,又吃完了湯面,蘇雪霽身上的疲乏盡去,他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也不讓兒金金擦發了,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攬著她腰肢不放。
兒金金用食指點著蘇雪霽的唇,半命令,半溫柔。「這些日子我看你也累壞了,好好睡上一覺,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蘇雪霽眼下一片青黑,眼底也有紅絲,這些日子可見勞心勞力,連個覺都沒睡好,往後有的是時間,還怕沒話可以說。
「陪我。」他說,人都歪到她身上了。
「遵命,我的舉人老爺!」兒金金拉長了聲。
因為看見夫君歸來,已經有許多日子沒睡好的她,現在心里最重要的人回來了,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心下安然,困意襲來,便有些語意不清。
蘇雪霽把娘子安置到床上,轉頭卻看見枕邊被蹂躪到不像話的布料,打開一看……這不是他的中衣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因為對自己過于思念,把沾染了自己味道的衣服拿來助眠,讓自己陪她睡覺嗎?
他十分動情,在兒金金的唇印上了自己的,接著吹熄了燭火,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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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霽中舉,還拿下解元,意味著一腳已經踏入仕途,舉人在地方上尤其受人尊敬,除了具備做官的資格,見縣太爺還要給座位,平起平坐,可以被人尊稱為老爺。
至于舉人老爺能免除的地稅、徭役就更多了,就算舉人老爺在家什麼也不干,把免徭役的名額掛出去,也是個大財主。
不過對兒金金來說,最令她高興的是,官府還會發放足夠的盤纏讓舉人老爺去京城參加會試。
在雞鳴和犬吠中起床,兒金金已經不見蘇雪霽的人影,盆架上有著干淨的水和巾帕,她胡亂的漱洗過後,跌上繡花鞋,看也沒看堆在堂屋里,昨夜蘇雪霽帶回來的行李箱籠,就往廚房去。
熟悉的香氣,熟悉的人影在灶上忙碌著,听見兒金金的動靜,穿著半舊布衣的蘇雪霽回過頭來。「左右沒什麼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肚子餓了嘛。」看見她的太白哥哥仍像以前那樣站在那里,兒金金喪失了許久的好胃口都回來了。
「我煮了豇豆粥,你來嘗嘗味道。」對蘇雪霽來說,中舉只是一個過程,就好像他離家去辦一件事,事情辦妥,他自然又回到他認為的生活軌道里,做他該做的事。
夫妻倆剛坐下來吃飯,蘇雪霽就發現睡在偏房的肉肉探出了頭,看見他,卻視而不見的別開眼,然後動作迅速的蹭到了兒金金腳邊。
兒金金很奴才的起身去給它張羅吃食,滿滿的一大盆,肉肉來者不拒,吃得小肚子都圓了起來,很難得的,它抹了嘴,沒有離去,而是踱過來把兒金金的腿當成樹干,三兩下爬上她的大腿,把頭埋進了她胸口。
唔……忍無可忍的男人看著肉肉那心滿意足的圓臉,火山噴發了,它以前的目中無人也就算了,可他娘子的胸脯,是他私人專有的洞天福地,是生人勿入的禁地,它竟敢!
他直接起身,氣勢洶涌走過來,拎起了懵樣的肉肉,鞭三十,驅之別院!
蘇雪霽這醋桶酸味四溢,兒金金悄悄的翹起了唇角。
兩人吃過飯,蘇雪霽又把收拾碗筷的活兒包攬了去,兒金金閑著沒事,便去開他帶回來的十幾個箱籠。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有打包這麼多行李讓太白哥哥帶去府城啊!
箱子里有許多新奇的玩意,都是府城的特產和府城碼頭一些行商從外地帶回來的異國物品。
原來,蘇雪霽此行,除了吃住,節儉成性的他幾乎沒有別的花銷,娘子給他帶了太多銀子、銀票,他原來想著要原封不動帶回去繳庫的,可考試後,被丁朱華慫恿著去逛了圈府城的街市,便有了別的想法。
論熱鬧,六安縣是完全沒法和府城比,一個是堪比郡州的大城,一個只是諸多大縣中的一個小縣,他心想著自己難得來一趟府城,家里也有個鋪子,不如買些稀罕的貨,擺在鋪子里賣,也好給金金增添一點收入。
他一不小心就掃了幾條大街,他眼光也毒,黃桂稠酒、黑白茶葉、絲綢和各式各樣的小巧精致不佔地方的瓷器,因為一不小心買的太多,那從拜佔庭過來的貨商還送給他一小箱的玻璃彩色珠子當添頭。
這也是為什麼,他本來想快馬回家,後來卻不得不改為馬車的原因。
兒金金對這幾箱新穎的東西很感興趣,也很從善如流的讓秦勺把鋪子清出一塊地來,設了櫃子,把物品全擺進去,這是免費看不要錢,要掏錢出來買也歡迎的區域。
另外,只要買賣超過五十兩銀子就送一顆玻璃珠子,原本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的想法,哪知這批為數不多的玻璃珠子卻入了許多半大小子、小小子、小姑娘的眼,到後來,有些父母甚至專程為了那些珠子而來,出了高價要蒐羅那些彩珠,因為家里頭的小子哭鬧不休,嚷著誰家的小子拿出來炫耀,為什麼他沒有……明明他們家比誰家更有錢,受不住兒子哭鬧的爹娘只能投降。
虎子和大丫也眼紅,但是兩人都忍著沒敢說,直到最後一顆珠子送出去,兩人還是什麼都沒說,可虎子的眼眶紅了。
這一切,兒金金都看在眼里,她把兩人叫來,各給了他們一個小荷包,也不說里面是什麼,等她走後,兩人打開荷包一看,居然是兩粒圓滾滾、色彩斑爛的玻璃珠子。
虎子激動得話都說不清了。
大丫摩拿了那兩顆珠子後,很大方的把自己的給了虎子。「拿去玩吧,阿姊年紀大,已經不玩這個了。」
然後她高高興興的看著弟弟興高采烈又鄭重的把珠子收進荷包,有些害羞的伸雙臂抱了她一下,小臉爆紅的轉身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