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燚德納妾之後,不少人好奇這一位妾室,畢竟李燚德是出了名的懼內,本以為這一位妾室少不得要囂張跋扈一番,誰知道過了兩個月了,這妾室乖乖地待在後院,極少出現在人面前。
不少人心思浮動,想著與李燚德攀上關系,以前是想過美人計的,可不管用,如今李燚德納妾了,少不得有用,想給李燚德送美人的人不在少數。
連路菀之的娘家也偷偷派人過來問她是否要送一個美艷的美人過來,這是怕她在何歡面前吃虧。路菀之卻是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把這個當成笑話說給了何歡听。
「本來李燚德的後院就跟鐵壁銅牆似的,什麼人也送不進來,這不你讓他動了凡心,不少人就打起了美人計的主意,我娘家也要送美人,天啊,光是想到收下,我這小日子就過的不太平了。」路菀之夸張地拍了拍胸口,一臉的懼怕。
「我一口拒絕了,李燚德的事,我可不管。」路菀之優雅地喝了一口花茶。
何歡坐在一旁,笑著問,「你是他的妻,豈能不管。」
「呸,不管,反正他別給我惹麻煩。」路菀之放下茶盞,看了一眼何歡,「我以前以為你也是一個麻煩。」
何歡一怔,路菀之笑著說,「不過李燚德眼光還不錯。」
她臉頰緋紅,「只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他待你倒是不錯。」路菀之這般說,目光在她的頸子上繞了一圈,她一副什麼都明白地點點頭。
何歡被看的渾身發熱,「爺對你也是好的。」
「不過是面子情,不過你來了也好,早日懷上孩子……」
「少夫人,」何歡連忙打斷她的話,「萬萬使不得。」
「這話不能說?」路菀之挑高了眉。
「不能說,我也沒這份野心。」她小聲地說。
路菀之皺眉,這可不行,何歡不生孩子,難道要她生,她與李燚德不過是表面夫妻,要她跟李燚德生孩子,那可不成。
「我身子不好?」路菀之嘆了一聲氣,「只怕要靠你了。」
何歡蹙眉,抓緊了手上的絲絹,「你不要這般說,好好調理就是了。」
要不是與李燚德有言在先,路菀之真想和盤托出,她和李燚德沒夫妻之實,談什麼生孩子,「你……」
「少夫人,」何歡輕輕地喊了路菀之一聲,如果撇開她們的身份,她真的很喜歡路菀之,路菀之沒有什麼壞心,待她敞亮,但是沒有正室還沒懷上,她一個妾室就懷上的道理,何況,「爺有用避嗣藥。」
路菀之睜大了眼楮,半天說不出話來,在見何歡平靜的小臉,她收起了吃驚,「你不生氣?」
「就算爺不用,我也會用。」何歡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羞澀,「他用了也好,我也省了那一份苦。」
路菀之張了張嘴,看著單純的何歡,她端起花茶又喝了一口,「你,喜歡他也好,但別太喜歡了。」
這不是何歡第二次從路菀之的嘴里听到這樣的話了,她困惑不已,「爺真的這麼不好嗎,你既嫁給了他,為何不與他好好過日子?」
何歡早知道他們二人關系冷淡,李燚德不是在她的院子里就在前院,很少來路菀之的楓林軒,她再遲鈍麻木也看出了端倪。
外邊傳言李燚德和路菀之恩愛夫妻,都是假的,她覺得他們兩人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我若是與他好好過日子,你豈會有好日子過,傻!」路菀之白了她一眼。
何歡說不出話來,如果路菀之和李燚德兩人關系很好的話,那她……心口徹疼,她茫然地看著路菀之,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哪有一個女子能接受自己喜歡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憋得慌,你也別想我大方,如果我真的喜歡李燚德啊,我就不會讓他納妾的。」路菀之笑著說。
看著路菀之這樣的瀟灑,何歡心中說不出的羨慕。
「你也別假裝大方,捫心自問,你願意?」路菀之反問。
何歡垂下眼,「這事,我做不了主。」
路菀之聞言,笑了笑,沒再提這一茬事了。
回去的路上,何歡明顯心不在焉,走著走著,踫到了往梓桐院方向來的李燚德,她溫婉地行禮,「妾身見過爺。」
李燚德扶了扶她,「起。」待她站正,問了一句,「從路菀之那兒回的?」
「是。」
「做了什麼?」他隨口問,大步往梓桐院走去。
她跟在他的身側,被他的話問的一時愣住了,很快回過神,「沒什麼,就是聊嗑。」
「怎不見你與我聊嗑?」他逗她。
她與他又沒什麼話說,她輕輕地說,「爺事務繁多,妾身不打擾你。」
他瞥了她一眼,到了梓桐院,大手一張,將她抓到了身邊,「說吧,我現在听著。」
「妾身沒什麼好說的。」
「對路菀之就有話可說,對我就無話可說?」他輕笑一聲,大掌放在她的腰上,「既然如此,不如做一些有趣的事?」
他嘴上掛著的有趣的事,怕是不正經了。
她紅了臉,急中生智,深怕他胡作非為,她的名聲可還要不要,她可不想落得一個紅顏禍水的名聲,「听聞爺畫畫極好,妾身可有這榮幸看一看?」
「當真要看?」
「是。」可不要做什麼有趣的事了。
「要看我作畫,也不是不成。」他高深莫測地說。
她松了一口氣,但這一口氣卻松的太快了。用過午膳,她與他一同去了書房,文房四齊也備下了,他要她靠坐在暖榻上,她一頭霧水,「爺?」
「我要作畫,畫你。」他說。
「妾身想看的是爺之前的畫作。」她並不是要他來畫她呀。
「正是技癢,你快坐下。」
整整半個時辰,她乖乖地端坐著,坐的腰酸背痛,他也沒畫好,可心里又想著他難得要給她作畫,她要保持儀態,硬是端莊地坐在那兒好一會兒。
可催也不好催,她腰酸的很,心想他到底在畫什麼,怎麼畫了這麼久還沒畫好!
最後,她實在是坐不住了,也顧不得禮數,偷偷地動了動身子,悄然走到桌案旁,看到了那紙上的畫。
她驚呼一聲,雙手捂住眼,大聲地斥道,「你不要臉!」
什麼叫畫她,根本就是騙人,還騙她端端正正地坐了這麼久!
騙子!忍無可忍,她抬腳往他的小腿踢去,被他躲了一個正著,反倒是她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地朝他摔了過去。
他順勢抱住她,低低地笑語,「好一個投懷送抱!」
「放開我!」
「不放,我覺得這姿勢不錯,我們試一試?」他抱著她走向了曖榻,兩人倒在了曖榻上,衣衫曖味地重疊在一塊兒。
「爺找其他人試去!」她厲聲道,虧她以為他是正人君子,白瞎了那張臉。
「找其他人,誰?」
「听說不少人給爺送美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提起了這件事,可她就是忍不住地想問。
「誰跟你說的?」他笑問。
她不語,他也猜出了是誰,「路菀之,那我問你,我可是收一個了?」
沒有,他沒收下,一個也沒收下。
他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這樣一個,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誰吃不消誰!她面紅耳赤,「你……」
「我不會要別的女子了。」
乍听之下,她呆了呆,好半晌,小嘴才吐出一句,「為何?」為何只要她一人?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正好灑在他們的身影上,他眼底似有萬丈光芒般,令她手心發燙,他以額抵住她的額心,語氣漫不經心地說,「只要你。」
那一刻,她仿若听到了撥動的聲音。
是她的心弦。
被他撥動了。
「只要妾身?」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被他這麼一句話給驚住了。
說他喜愛她,也是有些,可那些話都比不上他一句只要她。
她想到路菀之說的話,哪一個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朝三暮四,後院女人無數。她心底深處,也是如路菀之那般想的。
可也只是想一想,她沒有底氣,沒有身份說這樣的話。
「是啊,」他笑了笑,吻住她的唇,「你吃味兒的模樣真是令人歡喜。」
她,吃味兒了嗎?
她怎麼可以吃味兒,她只是一個妾,她有什麼資格吃味兒。
但,他的話卻實打實地綴在她的心口,像是紋在了她的胸口,她無法不動,心若是不動,無異于死人。
她閉上眼,在暖暖的陽光下,情不能自已地迎含著他的吻。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習慣了這個男人對她的獨寵,她雖是妾室,卻佔了他所有的寵愛,他一個美人都不收,是不是對她……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路菀之曾經對她說的話,不由地被她丟到了腦後,什麼話都想不起來了。
在這後宅里,只有這個男人與她朝夕相處,與她同床共枕,會逗她,會送小禮物給她,她本以為是冷清的後宅生活,因他變得栩栩如生。
要她如何繼續自持下去?
她不知道了。
也不想知道了。
就想這般放縱,同他日日夜夜地相處,如每一對普通的夫婦那樣,朝送他出門,迎他而歸。
午後的暖榻上一派春意。
最近李燚德很忙碌,何歡的梓桐院里少了李燚德的身影,她一開始還不覺得了,後來才驚覺少了一個李燚德,梓桐院竟安靜了不少。
她無端地竟開始有點想他,也是怪哉。
很快就要到年關了,天氣愈發的冷,淺陌端了一碗紅豆湯過來,「姨娘,小心著涼,先用些紅豆湯,曖暖身子。」
何歡笑著關上了窗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今年的初雪。」
「該快了,越來越冷了。」淺陌將紅豆湯放在她的前面。
她坐下,端起喝了一口,淺陌看她安安靜靜的樣子,憂心忡忡,姨娘的性子太溫良了,怎麼不懂得固寵呢,這個時候正是關心少爺的好時機,「姨娘。」
「嗯?」
「廚房那兒還有一些紅豆湯,你可要送一些給少爺用?」
何歡算了算日子,似乎有五日未見他了,知道他忙,也不敢給他添亂,「他那兒應當會有準備。」
淺陌見她沒有一口否決,似有些猶豫,開口勸道,「姨娘送的是心意。」
「他,會喜歡的嗎?」
「一定會。」
何歡慢條斯理地吃完了紅豆湯,「那好吧。」她抿著唇,眼里是躍躍欲試,雖然她嘴上沒說什麼,其實她怪想他的。
她溫婉地吩咐了淺陌準備食盒,往書房走去,最近李燚德都在那兒,若是了就會歇在那兒。
這些消息都是淺草和淺陌說給她听的,她們的消息來的快。
她提上了食盒帶著淺陌往書房去,走著走著,越靠近書房,她的心跳的越快,好像專門來私會情郎一樣,她忍著嬌羞,走到了書房,門口站著一個小廝,朝她行禮道,「見過姨娘。」
「爺可在?」
小廝應了一聲,「在的。」
「勞煩通報一聲,姨娘專門準備了吃食給少爺用。」淺陌道。
「是。」
何歡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天有點冷,這一路過來,臉頰被吹得發紅,她揉了揉臉,淺陌擔心地問,「姨娘可是著涼了?」
「無礙。」
很快,小廝便走了出來,對著她說,「姨娘,少爺有請。」
何歡臉上露出笑意,拿了食盒,走進書房,桌案前李燚德正在看什麼,她慢慢走了過去,「爺。」
「怎麼來了?」他笑著說。
「做了紅豆湯。」
「會心疼人了。」他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
她先將食盒放在桌案前,這才將小手搭在他的手上,他抓住她的小手,微微使力,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鼻尖觸了觸她微涼的臉頰,「這麼冷,到處走什麼。」
「悶得慌,所以走一走。」她說,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爺,用紅豆湯吧。」
「你個不識趣的,這事不該是你來做嗎?」他蹭了蹭她的臉。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你正經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