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似吃了餃子之後平安的精神就好了很多,于是接下來的日子,潘芸卯足了力氣給平安琢磨吃食,鋪子那邊除了早晨過去一個時辰,其余時候都托付給了柳氏和潘薇。
幸好先前的震懾很是管用,一個點心屋到底也不算如何高利潤的生意,鋪子里還算太平,偶爾有點小爭執,不過是打個折或者多送一樣點心就解決了。
從來美食都是俘獲人心的無上利器,這一點適用于所有人,無論年歲大小。
平安早起有女敕女敕的雞蛋羹,撒了肉末的那種;中午有雞肉小餛飩、金銀小饅頭、紅燒排骨,骨湯炖豆腐之類,晚上就是金黃的羊肉鍋烙、草帽餅……
小家伙吃得滿嘴流油,待潘芸更是前所未有的親近,他同潘海一起,恨不得化身小尾巴時時刻刻掛在潘芸身後。
這一日,鋪子里試烤月餅,潘芸必須過去,但放心不下平安和潘海,就背著平安、領了潘海一起去了鋪子。
兩個小家伙本來還擔心劉婆子母子再來搗亂,但潘芸抱了他們安慰,「不要怕,姊姊已經同平安的爹爹一起把壞蛋攆走了,他們再也不敢來了。你們盡管好好玩,姊姊烤香噴噴的月餅給你們吃。」
「當真?」潘海對外婆和舅舅的厚臉皮太清楚了,一時不敢相信。
倒是平安崇拜爹爹,點著小腦袋應道︰「我爹爹很厲害!」
潘芸好笑,刮了他的小鼻子道︰「是,你爹爹厲害,你爹爹是大英雄。」
天氣晴好,秋高氣爽,院子里又因為烤爐燃著,半點不冷,潘芸就拿了草席,鋪了油氈、被褥,讓潘海和平安坐在上面玩耍。
她也盼著平安多曬曬太陽,希望他的身體能強壯幾分。
一盤月餅剛壓好模子,送進烤爐,待得拿出來的時候微微有些焦,卻添了一種別樣的香氣。
潘海和平安一人得了一塊,正吃得香甜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響後門。
潘芸怕兩個孩子害怕,手上還沾著面粉就直接撲了過去,把他們護在懷里,一疊聲的安慰著,「平安不怕,海哥兒不怕,姊姊在呢,肯定不是壞人,咱們不怕。」
兩個孩子躲在她懷里,雖然臉色有些驚恐,但到底平安沒有再毒發。
趙忠兄弟扔了手里的活計,上前詢問,開了門卻見是趙源。
他一進門,見得潘芸護著平安和潘海,也是愣了一瞬,轉而明白他突然敲門嚇到了孩子,于是就道︰「我以為孩子們在大院,這才過來鋪子。」
「爹爹!」平安光著腳跑了過去,一臉的歡喜。
趙源歡喜兒子居然能走動了,蹲身把他抱起來,見他衣衫上沾了面粉,再望向潘芸的眼里就多了兩分溫暖和感激,「讓你受累了。」
「趙大哥客氣了,都是應該的。」潘芸也歡喜趙源過來,笑道︰「你先陪平安和海哥兒玩會兒,我把月餅的火候定了,中午咱們都在這里吃飯,我答應給平安做澆汁魚吃呢。」
「好。」趙源遲疑了一瞬,還是添了一句,「再買壇好酒回來。」
潘芸眼神一閃,依舊笑著應道︰「好。」
秋日的陽光沒了夏日的毒烈,又比冬日的寡淡溫暖許多,曬得人身上暖洋洋,不自覺就放松下來。
趙源听著平安同潘海童言童語的說話玩耍,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了過去。
這幾天擔心孩子,又日夜調查幕後的隱情,讓他心力交瘁,而這一刻的安寧溫暖讓他忍不住貪戀。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在一陣誘人的香氣里醒了過來,平安和潘海趴在他頭頂的位置,許是怕他睡覺被風吹著,兩個小家伙幫他遮擋,結果不小心自己也睡著了。而他們頭頂又擋了一床被子,顯見是旁人又怕他們冷到,再添一層遮擋。
趙源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般小心翼翼的呵護,純粹又簡單,卻分外讓人歡喜。
潘芸端了一大盤魚從灶間出來,見趙源坐在兩個孩子身邊笑著,同往日完全不同,卻分外真實,她忍不住笑道︰「趙大哥,你醒了,可以吃飯了。」
趙源抬眼看去,只見穿了藍衣的姑娘笑意盈盈,手里的盤子,一條大魚被炸成了飛躍的姿態,澆了湯汁,香氣越發濃烈。
人間煙火,他突然想到了這四個字。
「好,我叫兩個孩子起來。」
秋桂幾個因為要烤月餅,輪流休息吃飯,所以廂房的飯桌上只有潘芸和趙源帶了平安和潘海,潘薇匆匆過來吃了一碗飯就又去前邊忙了。
潘芸忙著給兩個小子挑魚刺,好不容易照顧著他們吃飽,兩個小子就又去院子里玩了。雖然平安不能跑跳,但由潘海帶著走動,瞧著倒也恢復很多。
潘芸終于有空閑填飽自己空蕩蕩的肚子,抬頭時見趙源看著自己,不禁紅了臉,問道︰「怎麼了,趙大哥,可是魚不好吃?」
「不,非常好吃,這是我這幾年吃過最香的一頓飯了,方才在院子里睡得也好。」
趙源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光,神色里歡喜褪去,到底又添了幾分愁緒。
潘芸想了想,又問道︰「可是平安中毒的事找到線索了?」
趙源嘆氣,忍不住苦笑。
這些年他自認算朋友遍天下,行事瀟灑又無所顧忌,當真是活得肆意。
可是早晨得知真相之後,他極想找人說說,卻發現根本無人可說,最後能來的也只有這一處,能讓他放心傾訴的只有這個認識了沒多久的姑娘。
「查到一些線索,背後之人許是我的……二哥。」
「二哥?」潘芸嚇了一跳,皺眉道︰「親哥哥?」
趙源搖頭,「庶出的哥哥,自小一起長大,對我極好。他體弱不能習武,喜歡讀書。」潘芸替趙源倒了一杯酒,卻是沒有說話。
趙源喝干烈酒,問道︰「怎麼不相信?」
「不。」潘芸搖頭,神色里沒有半點意外,低聲說道︰「我們農家有句老話,叫羊肉永遠貼不到狗身上。庶出就證明他和你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你又叫他哥,那就是他娘在你娘還活著的時候就進門了。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孩子們自然免不了要搶爹的關注啊,就是同胞兄弟還有吵架的時候呢,一個庶出哥哥會對嫡出弟弟如何掏心掏肺的好?簡直不能想象。」
趙源端了酒杯,愣愣看著潘芸,半晌沒有說話。
有時候就是這般,旁觀者清,永遠要比當事人看得更明白。
小時候父親帶著他和大哥習武,他不是沒看見過二哥羨慕的神色,那時候還為二哥可惜。
同是鎮國公府的公子,宮里赴宴永遠是他和大哥跟隨爹爹,沒有二哥的份;同樣是爹爹的兒子,大哥繼承了兵權,他肆意自在的活了二十年,而二哥日夜苦讀,卻還要被爹爹罵一句讀書讀傻了。
若是他,怕是也要生出不平之心,更何況先前繼母毒害爹爹,又暗害大哥的丑事暴露,她只說心有不甘,他卻一直沒有仔細想想到底是什麼不甘。
如今想來,這份不甘就是為了兒子。因為她已經扶正,做了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就是先前因為婚事被毀的不甘也該被撫平,唯一剩下的就是兒子被兩個元配之子壓了一頭,鎮國公府也要落在大哥手里,所以才下了毒手,以至于被發現就痛快赴死。
難道身為兒子,二哥就真的一點都沒發現母親在籌謀,想為他奪得鎮國公府嗎?那麼聰明的二哥,讀書幾乎過目不忘,是京都聞名的才子,居然沒有看出母親故意把他這個弟弟捧殺養廢,也一點都沒察覺昏迷的大哥是被母親下了毒?
若是他沒有從懸崖下生還,大哥也「病死」,如今二哥就繼承鎮國公的爵位了。
「你怎麼了?是我話說得太重了嗎?」
潘芸見趙源石雕一樣不動,很是擔心,正要轉圜兩句的時候,趙源卻是猛然提起酒壇子狠狠灌了下去,末了重重喘氣,沉聲道︰「不,你沒說錯,是我一葉障目了。」
「哎呀,都有這樣的時候,畢竟誰也不是長了兩顆腦袋,是不是?」潘芸笑著給他夾菜,「吃塊魚,想明白就好解決,但得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忙。」
「好。」趙源棄了酒壇子,就著酸甜的澆汁魚吃了兩碗米飯,然後又陪平安和潘海玩了一會兒才告辭。
潘芸免不得惦記,但日子總要過下去,整個鋪子都為了中秋禮盒忙成了一團,就連黃阿婆和老黃也跑來幫忙,鋪子越發熱鬧了。
夜深人靜之時,京都皇宮的勤政殿里,皇帝和太子迎來一位特殊的訪客。
趙源一身黑色披風罩身,在夜色里彷佛復仇的幽靈。
進了大殿,他直接跪下來磕頭請罪,「草民深夜請見,擾了皇上及太子殿下歇息,草民有罪。」
「起來吧。」
皇帝信任老鎮國公,一直榮寵有加,趙源兄弟三個自小同皇子們一起玩耍,先前鎮國公府的變故,皇帝和太子更是都出手相助過,所以皇帝看待趙源就像看待自家晚輩一般,說話也比較隨和。
太子同趙源的大哥趙恆是莫逆之交,也是笑道︰「父皇同本宮都好奇,你到底又有什麼事尋來?你也別客套了,快給我們解惑吧。」
趙源這才起身,眼見殿里沒有旁人,就是暗處有侍衛也定然是皇帝父子信賴的,于是他低聲道︰「上次繼母惹出的麻煩還沒結束,甚至還要牽出一樁動搖國本的陰謀。」
「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皇帝同太子都是驚訝,比方才多了三分警醒。
趙源又道︰「前些時日草民在外游逛,想尋個營生,突然接到一封書信,說草民年少時的通房丫鬟為草民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已經五歲有余。丫鬟生病將死,盼草民接回孩子,而草民趕到的時候丫鬟已經死了,草民無奈,只能將孩子接回京。
「草民私以為這事蹊蹺,畢竟當年丫鬟消失得很突然,于是草民把孩子暫時寄放在一戶人家,帶人調查,沒想到孩子突然出事,原來有毒藥潛伏在孩子身體里半年,受驚嚇毒發,若是沒有解藥,半個月必定會死掉,無法可解。隨後草民接到了飛箭傳書,要草民設法殺掉平西大將軍劉通,才可以得到解藥。」
皇帝听到這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惱道︰「好大的狗膽,居然敢謀害大將軍!」
趙源低頭沒有應聲。
太子也是臉色不好,他是先皇後所生,劉通是他的親舅舅,可以說劉通手里的兵權是他登位的保障之一,若是劉通死了,劉家子佷都是不成器的,兵權無人為繼,只能旁落,而無論落到誰手里,都等于斷了他的一條臂膀。
「父皇,還是听趙源再說幾句,這事不會如此簡單。」
皇帝這會兒也壓了火氣,問道︰「你打算如何行事?」
「草民雖然自幼不成器,但忠于大夏,忠于皇上和太子,這樣簡單的道理草民還知道,怎麼會為了孩子的性命就試圖殺掉一國大將軍,動搖國本?所以草民加緊調查,今日勉強查出一些頭緒。」趙源深吸一口氣,彷佛極不願意提起,神色很不好,低聲道︰「這半年出現在那個通房丫鬟和孩子周圍的人,有一個是草民二哥女乃兄弟的表弟。
「草民懷疑給孩子下毒的人是……草民的二哥,但他為何給孩子下毒,逼迫我殺掉大將軍到底有何目的,草民怎麼也想不明白。按理說他體弱不能習武,一直閉門讀書。先前繼母作怪,差點害了大哥和草民,他為此自責得差點吐血身亡……」
皇帝同太子對視一眼,心里都覺得老鎮國公這個三子自幼紈褲,被繼母養廢了,雖然歷經一場爭斗,但依舊有些天真傻氣。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無欲無求之人,只不過是利益還沒大到讓他們鋌而走險罷了。
「趙睿身為鎮國公府的二爺,若是沒有人指使,沒有理由謀害劉通。如今不如將計就計,引出他背後的主使。」皇帝一句話下了定論。趙源半垂的眼陣里閃過一抹異色,抬頭的時候卻是一臉的懵懂,「皇上是說,請大將軍假意被草民殺死,然後等待趙睿下一步如何行動,最後得益者就是幕後主使?」
「正是,朕會召見劉通說明此事。兵權事大,即便劉通假死,軍營也不能亂。」皇帝臉色不好,兵權從來都關系著軍權,如今有人想動兵權就是有意帝位,說不定幕後主使跑不了其余幾個皇子。
太子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心里隱約有些高興,畢竟平日幾個皇子都把他當成靶子,明里暗里扯不少後腿、下絆子。這次若是成功,他的太子之位就更穩固了,同樣也是殺雞儆猴,看誰還敢再覬覦他的位置。
三人各懷心思,又商量了片刻就各自分頭行動了。
城東梅園夜半迎回了主人,旁人還罷了,近身侍衛隊長趙勇和內院總管大丫鬟流雲卻是清楚的。
趙源換了衣衫,喝了茶水,墊了兩塊點心,就召了兩人囑咐道︰「明日我要接幾位貴客到府里小住,你們準備一下。」
趙勇是個沉默寡言的,他不像文成武就常跟在主子身邊,他平日的職責就是守衛整個梅園的安寧,不論有沒有貴客上門,他會一如既往的忠誠盡責。
但流雲卻不成,她要負責安排貴客的食宿,于是就多問了幾句,「公子,貴客要如何安排住處?把花園一側的香雪閣拾掇出來?」香雪閣布置得很是精致溫馨,府里眾人一直都猜測這是將來安排公子心儀女子之地,流雲這麼問也不無試探的心思。
結果趙源卻是擺手,道︰「香雪閣倒是合適,只不過離主院太遠,不安全。貴客就安頓在主院吧,把西廂房拾掇出來,南間住兩位女客,北間住兩個小男孩。記得南間不要燻花香,屋里多放果子就好,北間燒熱炕。另外再多尋些食譜回來,最好是點心方子。」
流雲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低頭應道︰「是,公子,奴婢一定安排妥當。」
又閑話幾句府里的瑣事,流雲才同趙勇退出正房。
夜風有些寒涼,流雲攏了攏袖子,低聲同趙勇笑道︰「勇哥,你說咱們公子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女子了?但這女子怎麼還帶了孩子?」
趙勇冷淡掃了她一眼,搖搖頭就往前院去了,半個字都沒回應。
流雲氣得跺腳,低聲罵了一句,「木頭疙瘩。」
但該安排的還是要安排,她也忙碌起來。
趙源再次來訪大院,正好踫到擔著豆腐出門的老黃,還有拎著工具的張小樹。
兩人是第一次見到趙源,听到他來拜訪潘芸,都神色古怪。
畢竟潘芸是個沒出嫁的姑娘,雖然大夏禮教不算森嚴,潘芸為了家計更是拋頭露面女扮男裝做生意,但到底是個姑娘家,隨便有男人找上門,說起來不好听。潘芸剛做好飯,正在屋里哄平安和潘海穿衣起床吃飯,兩個小子調皮,在炕上翻滾,笑得咯咯有聲。
趙源突然上門,潘芸嚇了一跳,迎他進來,問道︰「趙大哥,你怎麼這時候來了?可是有事?」
趙源抱了抱平安,又拍拍潘海的頭,笑道︰「你們快去洗漱,一會兒帶你們出門。」
兩個小子听得這話,立刻乖乖跑去洗臉洗手。
潘芸看得好笑,就道︰「這兩個小子就欺負我,平日都要抱在懷里擦臉才肯睜眼楮。」
「那也是你嬌慣他們,他們才這般享福。」
趙源這話說得真心,惹得潘芸臉紅,她問道︰「吃過早飯了嗎,可要一起吃一些?」
趙源搖頭,示意她坐下,這才低聲說道︰「毒害平安的幕後之人有些頭緒了,但其中涉及朝堂爭斗,風險很大。平安一直住在你這里,我又出入幾次,怕是被有心人發現了。我打算把你們一家和平安都接回我的梅園小住,梅園里護衛森嚴,你們都平安無事,我才能分心去處置這事。鋪子這邊可以關門,也可以只賣些普通點心,總之,你們是不能留在這里了。」
潘芸听得一時愣怔,沒有應聲。雖然她不願意正視,但這麼多次相處下來,她對趙源確實生出傾慕之心,如今不等進一步就要登堂入室住進他家,這實在太突然了。
趙源不知她的心思這般千百纏繞,還以為她舍不得生意,就勸道︰「不過是一個月的功夫,你就當是休假了。待得事情過後,鋪子照舊開門,甚至你說過的連鎖店也可以開始張羅,我會全力支持你。」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潘芸趕緊擺手,不願趙源以為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品行,直接說道︰「我知道你這麼安排是為了我們一家的安危考慮,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拒絕?再說平安一直是我照顧,他如今還沒解毒,只讓你把他帶回去,我也不放心。」
「你這是同意了?」趙源听得她這麼通情達理,心里越發喜愛三分,笑道︰「家里我已經讓人安排好吃住用物了,你們只要帶些平日喜愛的用物就好。放心,我保證不出一個月就送你們回來。」
潘芸點頭,想了想道︰「我這就準備,鋪子那邊還是要開門,月餅烤了很多,不賣可惜了,過後只賣先前的貨品也成,堅持一個月不算難。」
「行,你是掌櫃的,你說了算。」趙源心情大好,忍不住開了句玩笑。
潘芸瞪他,又覺得這樣有些曖昧,于是趕緊轉身出了門。
門外,老黃同張小樹都在院里轉悠。
她見了便問道︰「阿公,張大哥,你們怎麼沒出門啊?」
老黃望了屋里一眼,憨笑道︰「我們惦記著,怕你有事需要幫忙,所以晚走一會兒。」
潘芸聰慧,立刻猜到了他們的好心,趕緊解釋道︰「你們放心,趙大哥是平安的爹爹,這次有些事需要我們一家幫忙,要接我們去京都小住一段時日。說起來,我們不在這些日子,屋子和鋪子要大伙兒幫忙多照料呢。我本想同阿婆和嫂子打個招呼,正巧阿公和張大哥都在,也省得我惦記了。」
老黃和張小樹一听趙源是平安的爹,都放了心,畢竟平安也住一段時日了,是個好孩子不說,潘芸一家也對他照料有加。
如今平安的家人過來,接潘芸一家去小住也好。
「那就好,那就好。大伙兒都是鄰居,互相照應是應該的。」老黃滿臉是笑,「放心,我隔一日就讓老婆子過來燒炕,屋子不會荒廢。」
張小樹也說道︰「我下了工就去鋪子幫忙,實在不成就讓冬生娘住在鋪子里。你們盡管去走親戚,家里不用惦記。」
潘芸同他們道謝,張羅著兩個孩子吃了早飯,然後請趙源看著,她又跑去了鋪子。
潘薇听說要出門做客,很是舍不得鋪子,但她最听姊姊的話了,所以痛快地把帳冊拿了出來。
柳氏不會寫字,但秋桐和秋桂卻是會一些,而且平日常賣的幾種點心她們也學會了,鋪子交給她們應該不成問題。
楊二機靈,把控采買,沒什麼要交代的。趙忠兄弟倆更是勤懇又踏實,最主要是武功好,有他們在就不怕有人鬧事找麻煩。
這般,一個時辰不到鋪子里就安排好了。
潘芸帶妹妹回家,簡單拾掇了三人的行李,眾人分兩輛馬車乘坐,離開了大院。
潘海和潘薇都是第一次出門,很是興奮,對未來的生活有些忐忑,又忍不住好奇的掀開窗簾往外看。特別是進了京都城門之後,街上人來人往,吆喝叫賣,比縣城熱鬧太多了,若不是潘芸抱著,潘海都要把腦袋伸出去了。
潘芸好笑,哄勸弟弟,「海哥兒乖,咱們這次和趙大哥回來小住是為了給平安治病,你平日要多陪著平安,等他的病治好了,姊姊一定帶你上街,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好,姊姊,給平安也買,我們是好兄弟。」
「好,你們一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