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欣是在一片濕淋淋中清醒過來的,她的身體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可她又覺得很燙,那股燙是從身體里帶出來的。
她睜開眼,轉了轉眼晴,看著熟悉的枕頭,勉力地撐起上半身,很快就發現了熱燙的來源。
她被一具陌生的身體抱著,男人的臉很熟悉。
她瞬間紅了臉,這是怎麼回事?昨晚他們……她腦海里閃過幾個片段,但是模模糊糊的,她也不確定,她咬了咬唇,看著沉睡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移開身體。
床草上有深深淺淺的印記,看起來就像是……她移開目光,軟著腿,走到了浴室里。
她雙手捂著臉,坐在馬捅上,她怎麼會跟他上床了!要上早就在新婚之夜就上了。
結完婚的那一個晚上,她本來還有些忐忑,她準備去浴室換衣服,可還來不及月兌掉身上的禮服,男人就一臉冰冷地表示,他去睡隔壁的客房。
說完,他就走了。
當時她想,原來還有這樣的新婚夜。
從那以後,他就住在隔壁的客房了,再也沒有來過她的房間,有時候他甚至不回家。
好吧,他想有名無實就有名無實吧。
她不想離婚,也不想在離婚之後再相親嫁人,有他擋著,她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妻也可以。
不過他和她听到的有些不一樣,她父母跟她說,他的品性很好,工作能力強,私生活單純,沒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
但結婚第三天,她就看到他跟別的女子上了八卦雜志的頭條,後來,她常常看到他與不同的女人約會。
是不是這段婚姻成了他的庇護,他終于可以開始做他自己了?不用再克己復禮,一個浪蕩子偏要營造一個痴情的人設。
也好,在這一段婚姻下,他們兩個人可以分別享受自己的自由,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們上床了!
她上完了廁所,按下沖水鍵。她看著鏡子里,以為會看到一個宿醉的酒鬼形象,結果她看到一個臉色紅潤,神色飛揚的臉。
昨晚她是去吸了他的陽氣嗎?看起來還真的是……她轉開了眼,快速地刷牙洗臉,又洗了一個身體太酸痛了,她順帶泡了澡。
泡在浴缸里,安欣想起了何彥婚後第一天的冷酷。
新婚之夜,她是一個人過的,她從小就有抱著玩偶睡覺的習慣,她結婚了,那玩偶就被沒帶過來。
那時候大姐說,她根本不需要大熊,曖味地表示有妹夫就可以了,她羞澀極了。
但是那一夜,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著,起來的時候臉色難看,但是她想,可能何彥有什麼難言之隱吧,那她就包容他吧。
她強撐起來,做了早餐,她的廚藝實在是一般,就做了三明治,又泡了他愛喝的咖啡。
等他起來的時候,她笑著邀請他一起吃,他冷漠地表示不用,轉身離開去上班了,當時她眼了。
她從未受到這樣的委屈,差點就哭了,後來的後來,有過被拒絕的經驗,她也學會了不再對他拋出橄欖枝。
就如她那時和好姐妹們聚餐時說的話,她曾經偷偷喑戀的吳大哥結婚生子,生活很幸福,嫁給誰都無所謂,可她是想過要做一個好妻子的。
泡了好一會的熱水澡,她的身體一點也沒有緩和。她緩慢起身,穿上干淨的浴袍,姿勢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走了出去。
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坐在床頭,雙手抱胸地看著她。
名義是夫妻,實際上比陌生人還陌生的他們,一時間無話可講,安欣抿著唇,安靜地看著他。
「嗯。」她點點頭,垂下眼眸,「你先穿衣服,我去客廳。」
他點了一下頭,看著她怪異的走路姿勢,門,關上,他呼了一口氣,算了,這件事是他失控了。
但他是成年人,是一個自律自控的男人。這件事不是簡單的男歡女愛,首先他們是有婚姻關系的,可問題是她不喜歡他!
他揉著額頭下了床,去浴室快速地用冷水沖澡,洗漱之後,他圍著浴巾走到外面拿了干了的衣服回房,一邊穿上一邊想。
既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他也不要太小家子氣了,誰規定婚前不能喜歡人的呢?她以前喜歡是以前喜歡,說不定現在不喜歡了。
何況,他一點也不比那個男人差!
認認真真地經營這段婚姻,要好好地過日子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地浮現。
像之前那樣分房的生活就不要了,他也得跟她說清楚,其實那些緋聞都是假的,不要信。
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那他們已經上床了,就不可能再回到之前那種誰都不理誰的狀態,他會做一個負責任的丈夫,希望她不要計較之前的事情。
就讓這一切變得順其自然,名正言順。
他穿好衣服,推開門,看到她泡了一杯牛女乃,一雙手捧著,張著粉唇,小口小口地喝著,嘴角上不小心地沾上了一點牛女乃。
他不經意地吞了吞口水,她這個樣子,有點秀色可餐。
「你好了?」她輕輕地問,在等待他的時間,她向醫院請假,今天的她狀態不好,是不能上班了。
「嗯。」他點點頭。
感覺到他的目光很不一樣,一直盯著她的唇角,她下意識地伸了伸舌尖舌忝了舌忝,舌忝到了牛女乃清,耳根子微紅,原來是沾上了牛女乃。
她放下牛女乃,正色地開口,「那我們聊一聊?」
听到她的話,他頷首,走到她前面,「好。」
「昨天的事情,我喝了酒……」過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結果很清楚,「我知道你這個人喜歡自由。」
他有一大片森林,斷沒有為了她一株小草放棄森林的打算,而她的性格又超級討厭花心男,他們並不合適。
短短的時間里,她已經作了決定,「昨天的事情,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
何彥料不到她開口會是這句話,他以為她會說,木已成舟,好好地經營婚姻。他以為,這是最好的結果,。
「你怎麼了?」她看他一聲不吭,一雙眼黑的有點嚇人,她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繃著臉,「知道了。」
他剛才居然還想做一個居家好男人!現在啪啪啪地被打臉,他現在只想把十分鐘前有這個想法的自己給沖到下水道里去。
「那……」他干嘛還不走?她心想。
她臉上直接流露出心里的想法,看得何彥眼晴痛,他面無表情地點頭,「嗯,我先走了。」
「不送。」
他往門口走,走到玄關,換了鞋,正要出去的時候,他側過身,看著她說︰「避孕問題不用擔心。」
安欣差點拿不住手里的牛女乃,一雙眼震驚地睜大看著他。
何彥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心里多少舒服了,起碼他是看不慣她那一副平靜的樣子,還不如昨晚抱著他喊大熊的可愛。
他噙著笑,離開了。
安欣放下牛女乃,無聲地罵了幾句,不要臉,說什麼不正經話,她剛才確寶沒想到避孕問題,他說了這麼一句,也好,她不用硬著頭皮地去買事避孕藥了。
他們一開始就不該上床。
她懊惱地嘟著嘴,以後再也不會踫酒了!
剛走出門的何彥,沒忍住怒火,狠狠地往牆上踢了一腳,她就這麼討厭他?他按下電梯下樓,走到車邊,又想到她可憐兮兮地走路樣子。
他想了想,往最近的藥筒去,買了一些藥,往回走。
他上樓時,安欣還穿著睡衣,他有點吃驚,但比起他,她更吃驚,「你怎麼回來了!」這口吻真是讓人生氣,何彥反問︰「你今天沒上班?」
「請假了。」
請假的理由,他幾乎猜到了,眼神緩和了些,面色淡定地將買來的藥給她,「你擦一擦,可能破皮了。」
安欣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這個王八蛋,專門回來一趟是要羞辱她嗎?
見她一動不動,他開口了,「要我幫忙?」
她漲紅了臉,拿著藥,匆匆地進了自己的臥室。
她急急地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將那凌亂的被單卷起來,等一會抱出去洗。
她又看了看那一袋子的藥,隨意地看了看,他回來是專門給她買了藥?可是他不是很討厭她嗎?買什麼藥,讓她痛死算了。
其實,她是真的不舒服,不知道他晚上到底是怎麼折騰她的,要是讓她去買藥,她肯定是不好意思的,但他都買回來了,她也沒有不用的道理。
「哼!臉皮真厚,這種東西,他居然敢去買。」她嘀咕著拿了藥去浴室里。
外面的何彥今天不打算上班,他把昨天開機不了的手機拿到書房。
進到書房,他拿出個新手機,換上卡,打了電話給阿向。
「今天公司不去,有重要的事情打電話給我。」何彥快速地說。
阿向張大了嘴巴,這是他進公司的三年來第一次听到總裁主動說要休息!想想昨晚,再想想今天早上,他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大條了。
莫非總裁和總裁夫人……可是總裁和總裁夫人不是關系不融洽嗎?
「阿向?」
「是,我知道了。」阿向點了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問︰「總裁,那有關你的八卦新聞要不要撤掉?」
何彥冷冷地說︰「不用。」
阿向從這冷冷的口吻中听出了欲求不滿,連忙道︰「我知道了。」總裁的心思千萬別猜,怎麼猜都猜不透,他听吩咐做事就好了。
掛了電話,何彥神色晦暗不明,想著安欣那張小臉上的陌生,他現在就像吞了一千根針一樣不舒原來不是他想保持距離,她也是這麼想的!
他深吸一口氣,好,有名無賓就有名無賓,他忽然地覺得牙痛,他去冰箱里拿了一個冰袋敷著臉,試圖鍰解。
他的智齒有時候會痛,但是他並不想拔牙,堂堂一個大男人,他卻怕拔牙,說出來真的會笑死人。
但他就是不拔牙。
可此刻,他心里不舒服,安欣說那一句什麼都沒發生的話就跟這智齒一樣令他不爽。
明天就去拔牙!
他拿起手機,決定找一個技術不錯的牙醫拔掉。
透過好友介紹,何彥讓朋友幫他預約了看牙,他又想到她早餐還沒吃,于是做了早餐,叫她來
兩人一起吃了早餐,她問他,「你今天不上班了?」都快九點了。
「不去。」
她抿了一下唇,沒問他為什麼不去,反正他愛去不去,就是他今天在家里,她覺得怪怪的。
他吃了她,害得她渾身跟重新組裝了一樣,先是幫她買藥,又替她做早餐,難道今天他要在家里日三餐地伺候她嗎?
需要這樣嗎?
她沒這麼柔弱,不需要他照顧,她吃完早餐,起身去將髒了的被子全部丟進洗衣機。
何彥正巧看到了,沒說話,等她進臥室,記住洗衣機設定的時間,等到了那個時間,他出來曬被。
安欣早已忘記被子的事情,鋪了新床單,抱著她的大熊睡覺,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
她被肚子餓醒,走到廚房,本來打算吃她的餃子,卻發現她的餃子沒有了!
氣死了,肯定是何彥這個王八蛋吃的。
當她掀開餐桌上的鍋子,看到里面的炒面,她臉色微緩,「這還差不多,用炒面換了我的餃子。」
中午吃了餃子的何彥,在書房辦公了一會,有點疲憊,正端著空了的碗出來,听到這話,他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句,「你的餃子做得不錯。」
就是從來沒想過做給他吃,他小氣地想。
安欣听了他的話,唇角微微一揚,「嗯。」
「晚飯想吃什麼?」他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臉色比早上好多了。
「隨便。」
「牛排?」他看到冰箱里有牛排。「可以。」
他去廚房倒了杯冰水,「我去書房工作了。」
看著他去書房的背影,她懷疑地看著他,該不會真的是想要照她吧?隨即,她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也倒了一杯水回臥室,突然想到,這好像是第一次,她和何彥在公富里待這麼久。
她當初答應他的求婚,就是因為看在他外表帥又沉穩,私生活也很干淨,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誰知道他是披著人皮的狼。
安母也曾經問過她,何彥的那些緋聞是真是假,她怎麼可能知邊,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就說是假的。
真真假假,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男人討厭她。
離婚不離婚倒是無所謂,就像她那時候覺得結婚也無所謂,在一個適合的年紀找一個適合結婚的人就是了,反正她也沒有對象。
不過,他討厭她,為什麼還要幫她買藥,替她做飯呢?她有點不懂了。
如果是她討厭一個人,她不僅不會跟這個人上床,更不會對這個人好,可能是他沖動之後後悔了?打算彌補她?
切!她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