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幫我。」曲曜堂的語氣盡是請求。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位小姑娘。」天水慧黠的眼直視著曲曜堂。
曲曜堂擺了擺手,「你說呢?」
「我說她該死。」天水對李芊攤開手臂,眸里散發著慈愛,把她自地上拉起。
「我不想死,姑娘饒命呀!」李芊低下頭,簌簌發抖,牙齒打顫得厲害,雙手垂在腿側,長長的睫毛把她眼里的驚慌全給遮住了,「求求你,我是不得已的,求求你……」
「你不用怕。」天水對她說,「來我身後。」
李芊點點頭,飛奔到天水身後,小手緊緊揪著天水的衣袖,躲在天水臂膀與衣袖構成的縫兒內偷瞧著曲曜堂。
曲曜堂嘆了一口氣,「天水,你認為應該讓她怎麼死呢?」
天水輕拍揪著她衣袖的小手,眼里有抹驚人的堅定,明白此時有一條人命攥在自己手里。「很容易,既然三人都否認,那就不用審了,直接把這位姑娘剝成三塊,一人拿頭,一人拿身,一人拿腿,表示三人都有份。」
曲曜堂相信天水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她會說出這種狠話一定有她的用意,于是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她,「好。」
揪著天水衣袖的小手驚恐得狂抖起來,天水回頭看了看她,優雅地對她抿唇笑了笑,又轉過頭來斜睨著曲曜堂,「那就別唆了,現下立刻執行,當著這三人的面。」
曲曜堂挑眉,似乎已猜出天水的心思,「好,你說怎樣就怎樣,來人!把那姑娘給剝了!」
「是!」幾個侍衛大步走上前去,粗暴地把李芊自天水身後扛起。
「不——」李芊被拉平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大刀亮在她頭上,嚇得她尖銳地哭泣起來,「小王爺!求你大發慈悲,饒了小女子,小王爺!哇嗚嗚……」
跪在地上的三名荷官一臉驚恐地看著李芊的身體硬生生被拉平在地上,其中一名侍衛活像屠夫般舉高大刀,準備執行小王爺的命令把李芊給大切三塊。
正當大刀舉起的那一刻,有個早嚇得魂飛魄散的荷官忽然不顧一切地撲向李芊,抱住李芊的身子。
「小王爺!是我!嗚嗚……小的認罪就是了!求你饒恕妹子一命,你要剝就剝我,千萬別傷害她,她是無辜的她是被我逼的!」荷官撲在李芊身上大哭,不忍心看著妹妹被人活宰,決定扛下所有的罪。
一旁觀看著的魏奴兒一雙眼楮眨個不停。
曲曜堂凝視了天水半晌,忍不住笑了起來,一臉佩服地道︰「天水,你做得很好。」
「謝謝。」天水笑了,那笑容清純得宛如含苞的出水芙蓉,如此縴塵不染。
這抹笑讓曲曜堂為之著迷,同時也撼住了魏奴兒,她不知道有女人可以這麼美,而那種美是從內在散發出來的,不知是羨慕還是著迷,魏奴兒的目光一盯上天水,就再也轉不開了。
「來人!把這對兄妹全給押下!」曲曜堂的長指往伏倒在李芊身上的男人一指。
「是!」侍衛上前拿人。
荷官求救的目光繼而轉向魏奴兒,「魏爺!救我……」
魏奴兒身邊的小廝忽然沖上前,一刀把男人給解決了,鮮紅的血在他胸前渲染開來。他的動作是那麼快,快到讓人來不及阻止。
「不!」鮮紅的血濺得李芊滿身,李芊崩潰地尖叫,幾乎在瞬間昏厥過去。她拖著無力的身體,撲在荷官身上號眺大哭。
「嗚……哥!你別死呀!你快醒醒呀!你死了叫我以後怎麼辦啊?你答應過我的,只要你干完這件事,咱們爹娘的債就全還清了,你怎麼可以自己先走了?嗚嗚嗚……你快醒醒呀!」
「魏奴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殺我的人?」曲曜堂的大掌用力往桌面拍下去。
「小王爺,我……這這這……無奈啊!」魏奴兒一臉無辜地把雙臂吊在半空中,萬般無奈地抖著雙掌。
她的小廝連忙雙膝一滑,咚地一聲在小王爺面前跪下,「小王爺,這一切都是小的自作主張,心里直想著要替小王爺清理門戶,才忍不住動刀,不關咱魏爺的事,求小王爺開恩。」
曲曜堂起身,狂怒地一腳把那小廝踹飛,接著把李芊自地上揪了起來。
「嗚嗚嗚……小王爺求你不要殺我,小王爺饒命啊!」李芊哭著跪地求饒。
天水快步走上前,伸手按住曲曜堂的手臂,「別動她動粗,這姑娘剛失去親人,你這樣會嚇壞她,不如把她送給我。李芊,你願意做我的丫鬟嗎?」
「我願意!我願意!天水姑娘,李芊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我要當你的丫鬟,服侍你一輩子,我對你會忠心耿耿!真的!求你替我向小王爺求求情!求你……」李芊淚流滿面地懇求著天水。
「天水,你太婦人之仁了,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曲曜堂氣憤難忍地反手握住天水的小手,「她和那家伙是兄妹,里應外合地吞了我的資產,甚至還有人在背後指使,待我將她逼了供、畫了押,我再考慮要不要把她送給你。」
「把人送我,我要你現下就下決定。」天水堅持不退讓,更不許曲曜堂把李芊押走,「因為等到你願意把人送給我時,她恐怕已不成人形了。」
曲曜堂眯起黑瞳,眼底隱含著一抹冷鷙,「那也是她自找的。」
倏地,魏奴兒的小廝又冷不防地沖上前來,亮出一把早已染血的劍,準備一劍刺穿李芊——
「做什麼!」曲曜堂眸底閃過一抹精銳,近乎粗野地把李芊給扯進懷里,接著一個轉身,掌風一掃,迎面就給小廝一個痛擊。
小廝偷襲不成,反被一掌擊中胸口,往後飛出去落在魏奴兒腳邊。
李芊驚恐萬分地發著抖,要不是曲曜堂眼捷手快,或許她早就下地府陪哥哥去了,可是她不懂,小王爺為什麼要救她?還把她護得這麼緊,她以為小王爺恨不得她死。
「來,快過來。」天水連忙一手挽住嚇壞的李芊,把李芊帶到一旁,盡量遠離那像殺人殺上癮的小廝。
曲曜堂緊抿的薄唇僵硬地蠕動,狂怒的黑眸射入魏奴兒無辜的眼里,「大膽!」
「我實在是百般無奈呀!」魏奴兒擺了擺手,又是一臉無辜到了極點。
小廝把凶器扔在地上,跪在小王爺面前伏首認罪,「小的任憑小王爺處置。」
這條忠狗……不用天水提點,曲曜堂自然看得出來,這一切都是魏奴兒在操弄,這條忠狗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替自己性向不平凡的女主人解決所有問題,所有想出賣魏奴兒的人都不得有好下場。
但曲曜堂卻無法治他的罪,他不能再失去他僅存的證人。
曲曜堂一腳把小廝遠遠踹開,嘴角帶著邪佞卻充滿殘酷的笑意,那雙盛熾的黑眸卻宛如一把熊熊火焰,仿佛隨時可以把四周燃燒成灰燼。
「來人!送客!」曲曜堂轉身走向天水,長臂一伸,近乎粗野地把李芊扯出天水的懷中。
「小王爺……」李芊跌進曲曜堂的臂彎里,抬起下巴凝視著英俊迷人的曲曜堂,心魂在瞬間就被他勾了去。
李芊任由仿佛被抽光力氣般的身子倒在曲曜堂身上,順服地任由他帶她離開,侍衛隨護在旁。
「等等!你抓她去哪?」天水情急地追上去。
「找個安靜的地方,跟她好好談一談。」曲曜堂咕噥著俯子去模李芊的腦袋。
天水看他的動作,心里極不舒服又隱隱為憂,像極某種難以解釋的揪心情愫在根源處悄悄發酵著,她轉頭看看李芊,又轉過頭來看著曲曜堂。
「我要她。」不好的預感浮現,天水一臉堅定地表示,半點都不肯退讓。
曲曜堂深沉地看著天水,他可以毫不在乎地殺了李芊,可是當他在天水眼中發現一絲對李芊殘存的同情,他動容了,只因不忍看她停留在眼中的那抹情感轉為失望,或做出任何一件可能違背她心意的事來殘害她的心。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他傾家蕩產的真正用意、頻頻被驚擾的體諒與憐惜、傾慕的心,全是因為情感在作祟,原來他的情感自第一次見到她時就開始萌芽,在這萌芽的過程中,並非一點一滴地累積,而是迅速的釋放……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把她送給你。放心,我不會對她動粗。」
天水湊得這麼近,近到曲曜堂都可以聞到來自她身上的醉人氣息,他忍不住俯,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可惡!」他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吻她?真是毫無半點羞恥心!天水又驚又羞地把他推開,一點紅由耳根染起,瞬間紅遍了雙頰。
曲曜堂唇邊扯出一抹邪魅的笑,騰出另一手把天水勾進懷里,「你先回房休憩。」
離開案房,金黃金的陽光灑在廊道上,天水從睫縫中看見他強壯的手臂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芒。
他將她擁在強而有力的臂彎中,適當的力道給她一種似是龕溺、似是疼愛的感受,加上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秀發上,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
圈住她身子的手臂收緊了些,抵觸在她發上的唇也下滑至她唇邊,再度吞噬了她嘴邊的嘆息,驚擾了她的心。
「不要這樣……」天水臉紅地在他懷里掙扎著。
「除非我放手,否則你永遠別試圖溜出我懷里。」沉穩的低沉嗓音略顯粗啞地響在天水耳邊。
天水紅著臉、嘟著嘴,心里生著悶氣,氣他的邪魅,更氣自己不爭氣的迷情。
小廝見大伙兒全走了,急忙爬到魏奴兒腳下,「魏爺不必太憂心,小的定會想辦法替您把事情全給解決。」
「多嘴!」魏奴兒使了一個眼色,「還不快走?」
「是。」小廝急忙跟在他家女主子後頭離開案房。
走出案房,魏奴兒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天水盈弱的背影上,怔怔地盯著天水的背影喃喃自語,「這女人真是不可思議……皇甫郎。」
「小的在。」皇甫郎忙欠。
「我要她。」魏奴兒目不轉楮地望著天水的背影。
「魏爺,您的意思是……」皇甫郎遲疑片刻才道破魏爺膽大包天的貪婪,「搶走小王爺的女人?」
「搶就搶,難道我怕他不成?」魏奴兒冷笑一聲,她必須弄垮曲曜堂,在洛陽才有立足的空間。她望著天水的背影奸笑著︰「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我要在我床上見到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