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若謙深深的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閃躲著自己的眼神,又低頭專心的削隻果,知道她的心結依然存在。
她為了照顧受傷的他,選擇留在這里,除了得不時面對老頭那張臭臉之外,最影響她心情的,恐怕還是她與冷叔的問題吧?
原本想開口幫冷叔說好話,可是轉念一想,黃雄升怕是早已對她洗腦多年,就算他們父女之間真有什麼誤會,也不是他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也只好暫時閉口不談。
忽然,他感覺下月復一陣飽脹,不禁皺了皺眉。
「若曦,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好嗎?」他難得的顯露出窘迫的表情。
「什麼事?」看到他的俊臉上泛著潮紅,李若曦挑了挑眉,不明白他想要她做什麼。
「我想去廁所。」他看著她,眼神閃閃發亮。
「好,我幫你拿尿壺。」
「不要,我不要用尿壺,我想去廁所。」躺在病床上的這幾天,他被迫使用尿壺,那種感覺讓他很不自在。
「你要听話,醫生說你還不能隨便亂動。」李若曦捺著性子提醒他。
「我沒有隨便亂動,只是想去廁所。」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不是「隨便」亂來的舉動。
「你堅持?」她看著他,見識到他成熟外表下彷佛小孩子的執拗。
「嗯,況且有你幫我啊!」龍若謙的眼里閃爍著乞求的光芒。
「你好任性。」她對他的行為下了批注。
沒想到受傷的謙哥哥居然跟她耍賴,她現在該說是她從來沒有了解過他,還是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謙哥哥?
「那是因為有你在啊!」龍若謙笑說,知道她總是無法狠心的拒絕他的請求,甚至該說,是他狡猾的明白,從以前就是這樣,她對自己付出比較多,而他總是受惠的那一方。
拗不過他的堅持,李若曦終究還是攙扶著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廁所。
「你小心一點。」
見他走起路來一副吃力的模樣,李若曦的心也跟著揪疼。
「你別緊張,我在床上躺太久了,躺到都快變成懶骨頭了。」龍若謙嘴上說得輕松,可是受傷的左大腿在移動時所傳來的尖銳刺痛,還是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
「你就是愛逞強。」她嘆口氣。
為什麼男人就是這麼死愛面子?
「沒辦法,我現在的行為就跟某人容易為了一點小事而執著放不開一樣啊!」他意有所指。
「你在說什麼?」她听得出來,他是在暗指她與冷明杰之間的事。
「我沒說什麼,只想『解放』。」他戲謔的說,朝她眨了眨眼。
「放你個頭!」李若曦被他灼熱的眼神瞧得渾身不自在,想起在薩爾斯堡的那一夜,害臊與羞惱的感覺讓她掐了下他的臂膀。
力道不重,卻足以在皮膚上留下淤青。
「喔!好痛!」龍若謙裝模作樣的叫出聲,然後身體作勢就要倒向牆邊。
「有怎麼樣嗎?」她立即伸手扶住他,眼底涌現愧疚。
「我的背好痛……」龍若謙感覺到她靠近自己時的溫暖,鼻子也聞到她獨有的馨香,下意識的更加貼近她,低垂的臉,微斂的眸子,不過是在掩飾嘴角逐漸擴大的笑意。
「真的嗎?是不是傷口裂開了?我……我去找醫生。」
李若曦一時著慌,才要有所動作,龍若謙的長臂一伸,乘勢摟住她的肩膀,薄唇隨即印在她的額頭上。
「不用找醫生,我現在只需要你。」他看著她,眼眸里閃著柔光。
「你……」剛才不是還在喊痛嗎?怎麼……
「曦,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深邃的黑眸緊鎖著她,不讓她閃躲自己的問題。
面對龍若謙如此深情款款的目光,她的表情有些怔忡。
打從離開龍門,被黃雄升收養,過著殺手生涯以來,她就深刻的體會到,她的人生是不能建築在依靠他人的情感上,她是個殺手,生存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那個負了她與母親的冷明杰,除此之外,她幾乎對自己的人生沒有抱持太多的期待,這樣的想法從未變過,直到在薩爾斯堡遇到了龍若謙,她居然一下就陷入他編織的情網,變得完全不像從前的自己。
「我不允許你拒絕我,小時候一直是你陪著我度過最難過的日子,現在輪到我陪你走出人生的陰霾,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經過這次的事件,他終于明白若曦對他的重要性,甚至在看到她挺身維護他的身影時,保護她的使命感更是油然而生。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感情已然跳月兌幼時的回憶,直接躍到薩爾斯堡的那段時光,他被她多變的外貌所吸引,也被她善變的個性所迷惑,他感覺在她的身上有太多他想探詢的情感,他愛她。
「我跟那個男人的事情,會成為我們相處的最大障礙,我勸你最好是深思。」李若曦的確是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可是也不願意因為這個原因而違背自己真實的意念。
「沒什麼好想的,就我來看,你跟冷叔之間的問題,從頭到尾恐怕都是黃雄升在背後搞鬼。」
以他對冷叔的了解,根本不相信冷叔會是那種拋妻棄女的男人。
「不管是不是他在搞鬼,反正在我的心中,就是認定那個男人負了我媽媽。」
「若曦,你該知道,做人不能太鐵齒。」他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希望能為她解開心結。
「你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一天到晚都擺張臭臉給伯父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這對父子很在意也很關心對方,可是每次見面都冷嘲熱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仇人。
「別提那個老頭子。」想到那個一天到晚只會命令和威脅,甚至對他耍心機的老爸,龍若謙就沒半點好心情。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不是老頭子!
「冷叔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龍若謙不甘示弱的反將她一軍。
「別提他。」李若曦皺眉。
「哈……看來我們都互相想幫對方做和事佬,不過問題似乎沒有我們想象中的簡單解決。」龍若謙微笑,低頭在她小巧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你啊!不要老是乘機佔我便宜。」她羞紅了臉,伸手欲推開他的臉。
他握住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深情的目光直直望進她的眼底,指月復輕輕的撫觸著她細女敕的臉頰。
「若曦,你真的很美。」跟印象中愛哭又愛跟路的小丫頭,實在相差甚遠。
「別貧嘴。」就算他只是說甜言蜜語哄哄她,李若曦的心里仍是甜絲絲的。
「我是說真的。」龍若謙暗暗打定主意,決定不再讓她戴上任何一張面具,因為不管她戴上多麼美艷的面具,都比不上她的真實臉孔。
「你……你別無聊了,你不是要去廁……唔……」
不讓她把話說完,他攫住她的女敕唇,灼熱的氣息毫無阻擋的闖進她的檀口中,撩撥她心底深處濃郁的。
「若曦,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身邊離開。」龍若謙的嗓音溫柔悅耳。
她沒有響應他的話,只是閉上眼楮,以她的唇舌,盡情的感受著這樣的親吻與擁抱。
龍若謙眼神灼熱的望著她,充滿了侵略性,讓她想起他們在薩爾斯堡那旖旎的一夜。
「謙哥哥……」
她長長的眼睫毛刷過他停留在她臉上的指尖,輕輕癢癢的感覺,立刻從指尖沿著血管傳遞到心口,他更加深了他們之間的吻。
就在他們吻得渾然忘我之際,不習慣敲門的白永彥打開了門,看到眼前這一幕,臉龐掠過一絲窘迫,隨即撇開頭,低聲說了句抱歉,轉身就要離開。
緊跟在後的劉軒宇制止了他,流露出看好戲的眼神,「別走啊!這可是虧咱們總經理的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千萬別錯過了。」
李若曦馬上伸直雙臂,終止這個吻,抬起手略微整理散亂的發絲和衣裝,然後開口,「他想去廁所,麻煩你們帶他進去,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她紅著臉,匆匆走出病房。
「喔!去廁所啊!」劉軒宇很壞心,假裝听不懂,笑容可掬的看著一臉慍色的龍若謙,「想不到總經理的身體這麼好,已經可以自己下床活動了,我想再過不久,總經理應該就能銷假上班了吧?」
「我說你們兩個,下次要進我的房間之前,可不可以先敲門?」厚!這兩個壞他好事的家伙。
「是,總經理的交代,當然照辦。」劉軒宇的笑容更加擴大。
白永彥則是滿臉尷尬,完全不想吭聲。
看到劉軒宇那張月復黑的笑臉,龍若謙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會成為他一輩子的笑柄。
搖了搖頭,他吃力的往廁所走去。
白永彥順勢幫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又躺回到病床上,龍若謙這才收斂心思,先將目光放在白永彥的身上,「最近虎嘯堂有什麼動靜嗎?」
「黃雄升還是有陸續派人尋找你和董事長的行蹤,我已經加強對董事長的安全維護了。」
「他還不死心?」龍若謙挑眉,心下掠過一陣不悅。
「嗯,董事長交代,他年紀大了,脾氣不好,不想再看到會令他動肝火的事情,還說,如果總經理沒有裁示,事情就交給他發落也沒關系。」白永彥據實轉述龍國平說的話。
「事情如果交給他發落,我們公司很快就會關門了。」龍若謙撫著額頭,知道這又是他老爸逼他面對公事的狠招。
「那麼你想怎麼做?」劉軒宇也不希望龍門再走回頭路。
「我的想法是,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黃雄升留在台灣了。」龍若謙十指交握,心里盤算著整件事情,往後推演可能的結果,思考半晌,決定將事情交給劉軒宇,「這樣吧!你想個辦法,將黃雄升趕出台灣,給他留條後路,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曾經收養過若曦的人,從此之後,若曦將不再欠他任何情分。」
黃雄升針對他,他只當這是幫派間的嫌隙、恩怨,模模鼻子,自認倒霉也就算了,可是事情牽扯到若曦,他就不能不謹慎處理。
「趕他走,又要留後路給他?」不會還要幫他安排偷渡路線吧?
「對!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代理經理。」龍若謙好喜歡將人一軍的感覺,誰教劉軒宇剛才故意說話酸他跟若曦,還說得這麼開心。
「這可真是沉重的帽子。」劉軒宇掃向白永彥。
白永彥則以自己很忙,沒空幫忙的眼神響應。最近他發現他家那口子的冑口很不好,暗暗盤算著該找時間拉她去看醫生才是。
「好了,事情就先這麼辦,在軒宇處理黃雄升的事情時,就請永彥先維護好龍門的保全工作,至于我這個掛病號的總經理,當然也只能繼續養病了。」龍若謙綻放笑容,很高興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將煩人的工作全部丟到一邊。
「好吧!那……冷叔的事情呢?又該怎麼處理?」白永彥好心的提醒,這對龍若謙而言,仍然是個大麻煩。
「是啊!這棘手的問題,又該怎麼解決呢?」想到冷叔與若曦之間的問題,原本好心情的龍若謙,這下又輕松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