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娜,過來嘛,我正在跟波麗卡說到米蘭明年的服裝流行趨勢哩,你正好可以提供一些意見給我們……」安東妮婭急忙向前。
「好。」蓓娜嘴里應著,但眼神怎麼都無法從安東尼身上移開,可後者卻什麼表示也沒有,不笑的俊容讓她看了更加著迷。「可是柯里昂先生--」
「有人在叫你了,麥迪奇小姐。」安東尼客氣地道,但態度卻很堅決。
懾于那股氣勢,蓓娜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安東妮婭看著蓓娜失落的樣子,打氣地拍拍她的手背。「我代替安東尼跟你說聲抱歉。」
「不……」蓓娜扯開一抹笑容,黯然失神地垂下螓首。「也許是我太厚臉皮了,他才不想理我。」
「沒那回事。」安東妮婭趕緊安撫她。「安東尼一定會喜歡你的,我保證。」
「是嗎?」依然是難過的神情。「我並沒有這種感覺,相反的,我覺得柯里昂先生似乎……很討厭我。」眼睫眨出閃閃動人的淚光。
「呃……」安東妮婭連忙解釋︰「他並不是討厭你,而是怕了……好吧,我告訴你吧!大約在七年前……」那段表兄弟間的糾葛,就算已事過境遷,表面上也都風平浪靜了,仍是不好對外人啟齒--所以,安東妮婭只講了大致的經過。
事實上,安東妮婭是比較站在堂弟這邊的,事後更對安東尼的失意寡歡心疼不已,再加上近年來,安東尼的適婚年齡都快過了,所以才會特別介紹麥迪奇家的年輕小孫女給他認識,哪知道安東尼這麼不識趣!
安東妮婭努力鼓勵著蓓娜。「反正你是我邀請來的客人,就在這里多住幾天,多親近安東尼,他一定會發現你的美好之處的。」
「好,我知道了。」蓓娜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努力眨掉淚光。「對不起,請讓我一個人靜靜。」說著便略側過身,暗示她離開。
「請不要客氣,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放輕松慢慢玩呵。」安東妮妞要趕緊再去招呼別人了。今晚不止有麥迪奇家族的人,還有遠從異國而來的客人呢!
安東妮婭又講了幾句安慰的言語,然後快步離開。
先前門房就已經大聲宣布這位異國貴客已大駕光臨了……現在人呢?啊,她好忙好忙喔。
安東妮婭忙,安東尼也輕松不到哪去。
上一分鐘他才跟那不勒斯的大企業家寒暄,而後,門房一聲「波魯達先生蒞臨」的宣布,將他的注力完全拉向門口。
也難怪安東尼會有這種反應,事實上,今晚的貴賓當中,恐怕就屬此人來頭最大。
波魯達是「拉丁教父」的養子與贅婿,一個長年在幕後操縱全球四分之一黑道走向的藏鏡人。
這個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男人,其實本來和柯里昂家族沒有直接的關系,卻在一個月前主動聯絡他們,暗示他們送張請帖讓他來義大利作客。
這個要求在柯里昂家族中還引起不小的風波,一半的成員認為不該放帖子給沒有關系的外人,另一半卻主張廣結善緣,畢竟以柯里昂家族的立場而言,多個盟友遠比多個敵手來得好。
「歡迎蒞臨,波魯達先生。」安東尼看對方一身入境隨俗的黑色大禮服,就連一旁身段婀娜的女伴,也是一襲華麗篷裙禮服,金光閃閃,臉上還戴著羽毛及花朵裝飾的半截面具。
奇怪?
安東尼輕蹙濃眉,不由得細細打量他們。
為什麼他會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這對男女……
「很高興再次會面,柯里昂先生。」波魯達主動提醒他︰「我有兩個朋友曾經受你的照顧。」
叮咚!安東尼想起他是誰了!
「是你?!」波魯達竟是當年前來接走羅家姊妹花的人之一。
那他的女伴是?!
「好久不見,安東尼。」女人笑嘻嘻地取下面具,露出一張嬌甜的小臉。
「紗紗?!」安東尼那聲恍如石破驚天的叫聲,是當晚宴會的最高潮。
夜闌人靜。
不復一兩個小時前的熱鬧氣氛。
曲終人散,柯里昂一些家人連夜趕回自己的居所,一些則留宿本家宅邸,被安頓在客房里休息。
偌大的花園中,只有一道孤零零的黑色人影。
從來沒想過,還會再見到羅家姊妹花……就算只是其中一個,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一個,卻是他印象更為深刻的那一個。
這樣你一定就忘不了我了。因為這句話,以及臨別秋波的那一吻--他的確怎麼樣都無法忘卻,他的生命中曾有個鬼靈精怪的小小少女駐足,而她離去後,小小紅唇的軟甜滋味,仍如鬼魅般的殘存在他感官的最深層。
如今,在這種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再度看見伊人,令他想起了七年前的回憶,叫他在床上輾轉難眠,只能出來散散步,看看是不是可以幫助自己入眠。
花團錦簇,一陣濃香清甜的氣息,玫瑰首當其沖嬌艷盛綻--安東尼想起這是樊樊當年最愛的花,一股悶氣涌上心頭,大手使力扯下其中一枝,紅馥馥的苞蕾瓣被揉碎,紛紛落落掉滿地。
他面無表情的垂睫,月色被夜空流雲不時遮蔽,宛如他陰晴不定的心情。
「噢,原來是你。」一道嬌甜嗓音打從他背後響起,安東尼一回頭,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對方金黑交織的短發,以及和一身罩了長睡袍的嬌軀,半透明的布料展露出她的線條。
「是你。」黑色眼珠閃過復雜的情緒。「波魯達太太。」
他是曾經想過,或許有朝一日會再遇見紗紗,但卻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波魯達太太?」哪知小女人一听,放聲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又涼又諷,臉上露出輕佻又嫵媚的笑容。「波魯達他不是我的丈夫,而是我的愛人,他對我很好很好呢!」
愛人?婚外情?安東尼震驚,不願相信數年前那個早熟得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能夠洞悉一切世事的小小少女,長大後會如此「想不開」,甘願做別人的第三者,要一份不能圓滿的感情?
那太奇怪,也太不符合他對紗紗的印象。
「听說……波魯達先生對他的妻子非常專一又深情。」安東尼不由得試探道。
「噢,他是呀。」紗紗也沒有否認,舉手將短短的發絲繞在指尖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年輕卻成熟的風韻中下經意流露出一絲稚氣,讓安東尼稍稍安慰于她仍有些地方未變,可偏偏她的下一句話又無端挑起他的怒氣。
「他愛他的妻子,可是也很『喜歡』我噢。」露出一抹感傷又甜蜜的笑。
「我和他之間的關系非常的……親匿,是別人不能理解的。」
不能理解個頭!轟的一聲,安東尼只覺得火山即將在自己體內爆炸,狂怒莫名,伸出修長的手,強勢地拉過嬌甜的人兒,挾著翻濤覆浪的氣勢,強行吻上對方軟軟的唇。
他在生什麼氣?他問自己。
眼前這個小女人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說喜歡自己的小小少女,所以他不甘心的生氣嗎?
還是,他在氣她談及自己的情婦身分時,那種滿不在乎的自甘墮落的調調?
不管是什麼,在在都加深了他吻的深度。
「唔……」就像一場非贏不可的戰爭,紗紗因為錯愕而喪失了得勝的先機,此刻正急起直追,和他一拚高下。
柔女敕的舌尖拚命地和他纏卷,雙手更順勢隨著踮起的腳尖使勁貼向他發燙的軀體,一條腿兒大膽地抬起勾住他的腰--
「夠了!」想起她的身分,他硬是壓下熾熱的欲 望,一把將她推開。
「哼……還真的是夠了!」紗紗原本迷蒙的眼也隨著他的動作冷卻下來。「干麼?吻了都吻了,難道我的嘴巴是沾了芥末還是辣醬?居然擺出那種嫌棄的樣子,我才是『受害者』吧?」抬頭挺胸、雙手插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挑釁模樣。
「你……」好氣又好笑,尚未完全平復的情|欲又點燃起來。「那我就讓你再受害一次……」唇舌再度覆上她的。
這回,紗紗反而緊閉雙唇,不肯讓他得逞,安東尼攫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掐,這才如願以償地入侵汲取她的甜蜜。
如果不是怒火與欲火當頭罩,安東尼會發現她的每個動作雖然撩人,卻帶著幾分緊張和不自然感。
而她柔軟的肌膚更是冒出一顆顆疙瘩,隨著他的深吻、他大手的游移而愈冒愈多……
吻終于暫告一段落,一臉緋紅的紗紗大口大口的喘息,安東尼的胸口只略微起伏幾下便恢復平穩。
他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腳步又急又快,一路從花園逃--不,是退回自己的房間。
他明明身心都疲倦得很,眼皮卻始終合不起來--結果他徹夜未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