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古櫻霏看到小雪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第一個反應便是轉身就走，但身後卻傳來小雪諷刺的聲音。
「你是想夾著尾巴逃走嗎？」
古櫻霏僵在原地。
小雪走向前，聲音充滿玩味且傲然的道︰「怎麼？這麼不想看到我嗎？少夫人。」
她那句少夫人听起來好刺耳。
古櫻霏把身子轉過來，臉上面無表情，「小雪姑娘，有事嗎？」
「你覺得我會沒事來找你嗎？」小雪反問道。
「有什麼事就說吧！」古櫻霏表現得相當鎮定，唯有握緊的拳頭可以看出她緊張的心情。
「我來找你，你應該想到是什麼事吧？」小雪語氣輕快的道，眼眸斜睨她一眼。
古櫻霏沉默。
「你會不曉得嗎？」小雪故意問道。
「小雪姑娘，你到底有什麼事，請直說。」
「我怕我直說你會受不了。」
「小雪姑娘，你放心，我會做好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把少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嗎？」小雪緩緩靠近她，咄咄逼人的道。
古櫻霏的小臉蛋轉眼間變得蒼白若紙，血色盡褪。
「如果小雪姑娘希望的話……」古櫻霏咬著紅唇道︰「我願意退讓，祝福你和少崴哥兩人。」
「這句話如果你在十年前說，我一定很高興，可惜一切都晚了。」小雪冷笑道︰「我不要你少夫人的位置。」
古櫻霏不明所以，抬起頭看著她，「為什麼？你這次回來不就是要與少崴哥重修舊好嗎？」
「就算我想重新來過，也要看他肯不肯。」小雪臉上流露出哀怨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古櫻霏搖搖頭。少崴哥不是還愛著她嗎？怎麼可能拒絕與她重新來過？
「為什麼不可能？難道你不曉得九年前我為什麼要離開褚少崴嗎？」
古櫻霏搖搖頭。
「全是因為你！」小雪指責道，目光惡狠狠的瞪向她，「就算我們私奔，然而褚少崴的腦海里都是你的身影，心中存著對你的罪惡感，就連我們親熱時也……」
「怎麼了？」古櫻霏詢問道。
小雪用著恨之入骨的目光怒視著她，「褚少崴在這一年間竟連踫都沒有踫我，面對著我這張臉，他心中想的全是你，嘴里念的也是你。我心里很明白他愛的人是你，不是我，他只是迷戀我的外表。」
「這怎麼可能……」古櫻霏搖搖頭，苦笑道︰「小雪姑娘，你錯了，少崴哥對我只是愧疚，那根本不是感情，他愛的人是你，他每次見到你，都會露出興奮的笑容，那是我從未見過的。」
「或許褚少崴有愛過我，但是他對我的愛比不上他對你的愛。」小雪的口氣稍緩和的道。至少知道褚少崴有愛過她，這點讓她感到些許欣慰。
古櫻霏又搖搖頭，「少崴哥並不愛我。」
「你怎麼曉得？」
「他在你離開之後，九年來都沒有回來過，如果他愛我，為什麼不回來？」
如果少崴哥對她有一點點感情，她也不會等了十年之久。
小雪先是沉默，然後開口。「你等他有十年了？」
古櫻霏輕輕嗯了一聲。
接著，兩個女人沉默以對。
「沒想到你愛得比我還深，我輸得心服口服。」小雪苦笑道︰「或許就是因為你願意等，所以你贏了，我要的卻是他專心一意的付出，等不到他，所以我放棄。」
「你不打算與他重修舊好？」
「他有了你，所以拒絕了我。」小雪淡淡的道︰「我來這里的目的只是因為單純的不服氣，褚少崴負了你之外，也負了我，我只不過是討回我應該有的一切。」
「那你為什麼要與我說那麼多？」古櫻霏不懂。
「是褚少崴的要求，如果我想要我將來的嫁妝豐盛一點的話。我是看在錢的份上才來的，絕對不是因為心虛。」小雪仰起小臉高傲的道。
「我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了，那麼你已經打消離家出走的念頭了嗎？」
古櫻霏耳邊響起男人熟悉的嗓音。
她一回頭，看到褚少崴就站在身後。
「你……」
不知何時，他已靜悄悄的站在她後面，結實有力的臂膀摟住她的身體。
小雪看了很不是滋味，酸不溜丟的道︰「你們是故意表現親熱給我看的嗎？」
古櫻霏的臉頰變得火紅起來，想掙開他的懷抱，但他抱得好緊，不讓她有機會掙月兌。
「別動！」他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頂。
古櫻霏在他懷中感覺到灼熱的懷抱與溫暖，心軟化了一半。
「算了，看到你們就生氣！」小雪悻悻然的道，轉頭走人。
她的度量還沒大到看到舊情人與情敵卿卿我我，還無所謂的地步。
「你放開我！」古櫻霏在他的懷中扭動著。
「不放！」褚少崴冷冷的回絕。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無賴！」
「為什麼不行？」
「你年紀都有了。」她提醒他。
「如果能留住你，就算要我變成孩子耍賴、撒嬌，我都願意。」他在她耳邊輕輕吐著灼熱的氣息。
「你怎麼知道……」他竟然知道她要離開的事？她一下子就想到是向陽泄的密。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拜托他，真是的……
她的小臉蛋上浮起憤怒，眼神有著深深的懊惱，「是向公子告狀的嗎？」
「小霏，你別生氣，如果他真的把你帶走，我絕對會找他算帳。四哥是個通達事理的人。」
「是我笨到相信他。」古櫻霏生氣的道，氣呼呼的癟起紅唇。
褚少崴在她的紅唇上偷了個香吻，讓她的小臉染上一抹嫣紅。
「你為什麼要離開？」他低聲問道。
古櫻霏板起臉孔，眼神閃避他，「我在成全你和小雪兩人。」
「你根本沒有問過我。」這讓他有些不悅起來。就是因為這樣，她選擇離開他嗎？
「你不是愛她嗎？」古櫻霏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你還愛著她。」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褚少崴柔聲詢問，並沒有強力否認。
「小雪離開你九年，你卻沒有回櫻花山莊，不就是為了等她嗎？既然她回來了，我就應該把少夫人的位置讓給她。」
「那你呢？你怎麼辦？」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茫然的小臉。
「我也不知道……」櫻花山莊幾乎是她的全部，離開之後，她也不知道該上哪去？
「天下之大，應該會有我的容身之處吧！」古櫻霏喃喃低語。
「不要走！」褚少崴將她緊緊抱住。
「你放開我，你憑什麼叫我不要走？」古櫻霏在他懷中掙扎，「我都願意成全你了，你為什麼不願意放過我？」
她的眼眶紅了起來，眼淚泛濫，胸口傳來陣陣酸楚。
「因為我愛你！」
听到這句話，古櫻霏整個人僵住了。
「你騙人。」她掙扎得更用力。
「為什麼說我騙人？」褚少崴制止住她的動作。
「因為你不可能愛我。」古櫻霏表情認真的道，他卻看了好心疼。
「小霏……」
「你選擇別的女人，在洞房花燭夜那晚棄我而去，就算小雪離開你後，你也沒有想要回來。十年了，我等你等了十年，我一直以為你和小雪過著幸福的日子，要去見你時，還害怕會破壞你的生活，卻沒想到小雪早就離開你了，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是多麼厭惡我當你的妻子。你這麼討厭我，怎麼可能說愛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古櫻霏捂住耳朵。
「小霏……」褚少崴輕輕嘆息，將她摟進懷中，像是在抱一塊珍藏已久的寶貝。
豆大的淚珠在她的眼眶中滾動，他溫柔的一遍又一遍親吻她的發絲和臉頰，安撫她的情緒。
「十年前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所以我沒有臉回來見你和女乃女乃，但是我一直都有派人打听櫻花山莊的事，知道櫻花山莊在你的管理下，一切都變得很順利，我真的感到很安慰。我不敢回來面對你，每次只要想到你站在房門前，望著我離去的孤寂身影，我的心就好痛，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一直認為這是我的良心過意不去，現在我懂了，我對你還是擁有感情，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褚少崴緩緩道出這十年來心里的糾結。
「你說你對我有感情，你又為什麼會愛上小雪？」古櫻霏咬著朱唇，淚眼迷蒙的問道。
「你的存在在我的生命中是這麼的理所當然，所以當小雪出現時，她的美貌和個性立即吸引住我的目光，讓我忽略了你，對不起。」他的吻落在她眉間，歉然的道。
「你是為了面子，不敢面對我和女乃女乃，所以讓我等了十年嗎？」古櫻霏听到這句話，豆大淚水迅速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這十年的等待是為什麼？
她的心里充滿許許多多的酸甜苦辣，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並不是因為厭惡她，所以才不回來。
「我對不起你。」
「你浪費了我十年的歲月。」
「我可以補給你。」
「你要怎麼補給我？」古櫻霏生氣的道，淚如雨下。
「用我的一生。」褚少崴捉住她的小手，許下諾言，眼神專注的凝視著她。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古櫻霏退縮的道。她試著把小手抽回，可是他握得好緊。
「你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古櫻霏心一動，猛然抬起頭來，「你還記得？」
「我之前忘了，但在四哥的提醒下，我記起了我的承諾。」褚少崴輕聲低語著，「你把眼楮閉上。」
古櫻霏閉上眼楮，感覺到他牽起她的小手，而手上突然多了個重量，沉甸甸的。
「可以把眼楮睜開了。」他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拂過。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手中一顆顆火紅色的寶石，圓滾滾的好可愛。
「這個是……」她瞪大眼楮，手有些微顫。
沒想到他真的還記得，記得他的承諾。
「你不是說過你想吃櫻桃？」
「我是說過……」古櫻霏咬著小嘴兒，「但是這個好貴，在外面根本買不到，只有出現在王孫貴族的餐桌上。」
「是很貴。」褚少崴點點頭，「為了找這些櫻桃，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還拜托人快馬加鞭送過來。這些櫻桃還有些青澀，不夠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再弄更甜的給你。」
「你真是傻。」古櫻霏喃喃低語。
她知道手中的這一籃櫻桃是多麼貴重，不管花多少錢也是難以找尋，還要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送過來。
「我一點都不傻，比起等了十年的你，我還不夠傻。」褚少崴深情款款的抬起她淚痕斑斑的小臉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以後別再吃苦澀的櫻花果，我會想盡辦法弄到甜甜的櫻桃喂你的小嘴，讓你每天都過得甜蜜蜜。」
淚水從她眼眶中滑了下來，他這句誓言打動她的心。
她搖搖頭。
褚少崴緊張起來，聲音緊繃的道︰「你還是不願意嗎？」
「我不要你每次拿甜甜的櫻桃喂我，我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夠了。」
「小霏，你願意原諒我嗎？」
「你發誓不再離開我？」她淚汪汪的杏眸凝視著他。
「我發誓。」褚少崴露出笑容道。
「少崴哥，我真的好愛你。」她投入他的懷里，一籃珍貴的櫻桃摔在地上，也沒有人在乎，因為他們在乎的是彼此。
老婦人感到很欣慰。
孫子跟孫媳婦能夠破鏡重圓是件好事吧！
不過她的大限似乎快到了，她能感覺到生命在體內慢慢的消失，不過古櫻霏今天跑來與她說一件好消息。
「女乃女乃，您要當曾祖母了。」古櫻霏露出甜甜的笑容，將老婦人枯如柴的手掌放在自己平坦的小月復上。
「有孩子了嗎？太好了……」老婦人露出微笑，看著古櫻霏露出母性幸福的光輝，不由得問道︰「小霏，你幸福嗎？」
「女乃女乃，我很幸福。」古櫻霏點點頭，眼中與表情皆露出笑意。
老婦人看得出來她是打從心底散發出喜悅，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你幸福就好，當初女乃女乃把你許配給少崴時，就知道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沒想到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總算苦盡甘來。」
「女乃女乃，我並不覺得苦。」古櫻霏搖搖頭。
「你真是個傻孩子，而少崴有了你才是真正的福氣。」老婦人感嘆道。
「我也覺得女乃女乃說的對。」
褚少崴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古櫻霏身後，霸道的攬住她的腰，讓她的臉頰一下子變得火紅。
他故意在她的耳邊輕拂著熱氣，「我感謝女乃女乃讓你嫁給我。」
「既然知道就該好好珍惜，女乃女乃老了，再也活不了多久。」
「女乃女乃別這麼說，您還要等著見曾孫。」古櫻霏不安的道。
老婦人拍拍她的小手，「你放心，我會的，我會撐到見到你們的寶貝出生的那一天。」
果真，在古櫻霏生下一名男嬰之後，老婦人沒多久就撒手人寰，死去時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這一生她過得十分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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