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士祺派去京城章家的親信成華回來了。
「章大人如何答復你?」梁士祺在盛安已經待得很不耐煩,雖然如今認識知府家的公子,日子不會太無聊了,但終究不是自個兒的地盤,不好隨心所欲放開手腳找機會撈銀子,難免教人提不起勁。
「看了信之後,章大人堅持沒有派人暗中盯著世子爺。卑職就依著世子爺的吩咐,請他確定之後再行答復,畢竟宮里還有個妍嬪娘娘,章大人果然遲疑了,答應三日之後再給我答復。」成華細細道來。
梁士祺饒富興味的勾唇一笑,看樣子,妍嬪娘娘不見得跟章家一條心。
「三日後他給了你什麼答復?」
「他們絕對沒有派人暗中盯著世子爺,他們甚至不知道世子爺在盛安,不過妍嬪娘娘提起一個人——秦豫白,安國公府大公子,他可能來了幽州。」
「秦豫白不是鐵衣衛副指揮使嗎?」雖然在去年年底之前,他沒有離開過京城,但仔細想想,他見過安國公這位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不超過十次,而且皆在皇家狩獵的場合。
秦豫白貌若潘安,第一眼會撐住眾人的目光,可是表現不會太引人注目,又謙沖有禮,很容易降低別人的防備,不過听說鐵衣衛各個都是頂尖高手,秦豫白只怕不似外表溫和無害。
「對,章大人認為皇上應該注意到難民有問題。」
梁士祺不由得皺眉,「皇上派秦豫白來幽州查探難民的事?」
「應該是,沒想到發現世子爺在這兒,也許對此起了疑心便派人盯著世子爺。」頓了一下,成華補充道︰「秦大人是不是看見世子爺在酒樓前面鬧事?」
梁士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本世子是路見不平,怎麼會是鬧事?」
「……是,總之,眾大人應該是那時候見到世子爺吧。」
梁士祺忍不住輕咒一聲,「真是失算!」
「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什麼?」文郵擔憂的道。
略一思忖,梁士祺了頭,「齊莫閻那個家伙警覺性很高,若是秦豫白在查難民的事,他不會毫無所覺。」
「難道章大人搞錯了?」
「若是皇上對難民有疑心,可以交給錦衣衛,用不著鐵衣衛出面。」
梁士祺同意文郵的說法,「是啊,不過,妍嬪娘娘不會無綠無故提起秦豫白。」
「秦大公子來幽州會不會另有任務?」文郵猜測道。
聞言,成華想起一事,「對了,章大人說,請世子爺阻止秦大人帶人回京。」
梁士祺一臉錯愕,「要我阻止秦豫白帶人回京?帶誰回京?」
「卑職問了,可是章大人也說得不清不楚,只道此人會引起一場大亂,我們一切的努力可能會付之流水。」
冷哼一聲,梁士祺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肯交代清楚還想要我出面阻止,章大人以為我是他的小嘍羅嗎?」
「可是,若秦大人真的奉命來查難民的事,我們寧王府就無法置身事外。」
「我看啊,章家跟秦豫白之間一定有私人恩怨,章大人分明是想借我之手對付秦豫白,索性將調查難民的事栽在秦豫白頭上。」
梁士棋後悔了,這事越看越有問題,章家好像也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要不,干啥還搞出這麼一出戲?
細細琢磨,文郵有一個猜測,「不過,這事若是妍嬪娘娘的意思呢?」
「妍嬪娘娘的意思嗎?」這會兒梁士祺可頭疼了,妍嬪娘娘的面子就不能不管了,可是,他實在不想招惹秦豫白……不,正確的說法是鐵衣衛——這可是直接听命皇上行事的強大勢力,他連銀子都還沒賺到手,為何要幫人家出頭干苦差事?
「世子爺剛剛也說了,妍嬪娘娘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秦豫白。」
「你們覺得這事我應該出面嗎?」
文郵堅決反對,「秦大人可以直接進宮面聖,世子爺絕對不能落在他手上。」
成華附和,「而且,鐵衣衛全是高手,我們也不見得可以阻止得了。」
這一點梁士可就不服氣了,「本世子爺真要想阻止,有的是法子,秦豫白可不見得是本世子的對手。」
雖然世子爺心眼很多,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可是人家秦豫白也非善良的小兔子,所以啊,他們兩個很有默契閉口不言。
梁士祺不悅的冷哼一聲,「你們不相信我?」
「不是,卑職只是認為這並非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成華機靈的道。
「是啊,眼前我們最重要的是趕緊送走商隊,然後回華陽。」文郵也受不了這個地方了,每日只能待在小院子習武練箭,甚至無對手可以切磋較量,悶都悶死了。
「難道我不想回華陽嗎?」梁士祺恨恨的咬牙切齒。齊莫閻真的很囂張,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至今毫無動靜,而他偏偏能示威的法子只有一個——成日跟知府家的公子四處鬼混,還不時跳出來給人家主持公道,搞得如今盛安全認識寧王世子。
成華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世子爺,卑職有個想法,章家的事不如交給齊莫閻。齊莫閻可是章家雇用的佣兵,章家的事當然要由他出面解決。」
文郵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沒錯,萬一出了事,世子爺才不會遭到牽連。」
確實,他可還不想搭上章家這艘船,再說了,章家內部若是搞出兩派人馬,宮中和宮外沒有一條心,這可是大有問題。
梁士祺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過了一會兒,他嘿嘿嘿笑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道︰「也許,正好可以藉機看看齊莫閻跟章家關系如何。」
成華立即反應過來,「沒錯,齊莫閻此人高傲不馴,若他願意听命行事就表示他受雇于章家。」
「不,這還要看他如何听命行事。」見兩人都是一臉迷惑,梁士祺也不多加解釋,只是對著文郵道︰「你去見齊莫閻,不必跟他廢話,只說章大人提出來的要求,若他拒絕,你再將我準備的信交給他,若他為此改變心意,我就可以確定他為誰效力。」
文郵和成華顯然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奧秘,不過他們也不追問,事成了,世子爺自然會細細說明其中的差異。
秦豫白仔細查看攤在書案上的輿圖,思索著如何護送嚴家一家人回京最為穩妥。
「公子,陳掌櫃來了。」簫齊在房門外道。
「請他進來。」秦豫白的目光依然繞著輿圖打轉。
陳掌櫃走進書房,在書案前面三步遠的地方站住,恭敬行禮,便直接道來,「懷恩寺那兒的難民跟一支從京城準備回北齊的商隊接觸。」
頓了一下,秦豫白抬頭看著陳掌櫃,「可以查清楚這支商隊的底細嗎?」
「可以,不過,恐怕無法查到什麼。」
他當然知道,這兒能打听到的只是明面上的消息,若想深入調查他們的底細,只能到北齊,不過,即使是明面上的消息還是可以琢磨出許多事情。
「能夠查多少算多少,還有,他們在這兒停幾日?」
「通常是五日左右。」
「這五日他們的行蹤、與何人接觸,都要一一詳記。」
「是,秦大人。」陳掌櫃隨即告辭離開。
「這支北齊商隊只怕不是單純的商隊,更像是我們的錦衣衛。」簫河猜測道。「我想也是如此。」秦豫白的話剛剛落下,就見秦烈大步走進來。
秦豫白見他臉上滿是歡喜,便知道跟蹤一事有斬獲了,「寧王世子那邊有動靜了?」
秦烈用力點點頭,他們就要回京了,還以為這段日子當人家的跟屁蟲白費了,「寧王世子的親信去找懷恩寺那兒的難民。」
「可有听到他們說了什麼?」
「我不敢太靠近,無法听得很清楚,只能從對方的口型猜測。
秦豫白點頭表示明白,「如何說?」
「寧王世子不知道接到何人命令,必須阻止公子帶人回京。」
「阻止我帶人回京。」秦豫白臉一沉,雖然石大人證實另有一批人馬在追殺他們,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扯上北齊人……這到底有何關連?
「對,寧王世子那邊顯然也不清楚原因何在,說得不明不白,對方原本不答應,但寧王世子的親信遞了一封信,對方看了之後就改變心意點頭了。」
「寧王世子在盛安里然與難民有關。」簫河實在不敢相信寧王世子如此大膽。
「這是早已預料的事,沒什麼大不了,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們中間的牽線人。」雖然早在寧王上書插手難民一事就猜到其中有權貴的影子,只是如今可以肯定此人應該出自宮中。
暫且不論石大人和安平郡主的事,單從寧王世子察覺遭人跟蹤,進而猜沒皇上派人來查難民一事,這倒不難,可是能夠確認是他這就不簡單。
他離開京城有一段時日了,不可能完全避開眾人耳目,但與他同時出任務的鐵衣衛大有人在,除非露了行蹤,對方不會知曉來幽州的人是他,不過若是露了行蹤,他不會毫無察覺,換言之,此人能夠確認他在幽州,必是因為可以打探到皇上暗中下達的命令。
權貴之家會試圖在皇上身邊安排眼線,可是能掌控隱密之事的人不多,而這些人多經過嚴厲挑選,想收買不易,若能說動他們透露點線索,很可能是他們不好得罪之人,由此斷言,此人若非極受皇上寵信,就是在宮中勢力驚人。
寧王世子在皇城時與任何權貴都是不遠不近的關系,想查出寧王世子與誰勾搭並不易,且寧王世子在皇城一舉一動皆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聰明人不會挑在此時湊過去,必然等待寧王世子回了燕州才進行接觸。
其實真要找出宮中這只黑手倒也不難,盯著寧王世子的人總有一日會露出馬腳,可是需要時間。
簫河顯然也想到了,「這事只要上報皇上,交給錦衛總能查到線索。」
秦豫白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蹙著眉,「我只是想不明白,無論皇上基于何種理由尋找石大人和郡主,他們並不知道敵人是誰,可是如今為了阻止他們回京,不惜動用隱身難民當中的北齊人,難道不怕反過來將自個兒的身分和實力暴露出來?」
「對方肯定很怕皇上見到石大人和郡主,才會如此莽撞行事。」
「此人可以勾搭上寧王世子又能夠讓北齊勇士為其效力,你認為他會是個行事沒有分寸的莽夫嗎?」
秦豫白了頭,「換成是我,至少不會在幽州釆取行動,更別說動用掛著難民身分的北齊勇士,而是在進入京幾之地動用死士將人攔下來,如此一來皇上還真不容易調查。」
簫河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公子,會不會有人違背上面的意思擅自行動?」
「如何說?」
「對方其實準備進入京幾之地再將人攔下,可是有人擔心石大人和郡主出事,皇上會查到他們頭上,便想藉寧王世子之手解決此事,沒想到寧王世子也是個狡滑的,硬是將事推給那群北齊勇士。」
細細琢磨,秦豫白茅寒頓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我絕不敢違背公子的意思擅自行動。」秦烈道。
「理論上,我們的關系是主僕,但有一種關系稱為父子或者是父女。」
「公子認為……」
秦豫白舉手打斷簫河,「在還沒有更多證據之前,不要輕易下判語。」他向來主張唯有證據有資格說話,猜測往會造成錯的判斷,所謂差若毫厘,謬以千里,正是這個道理。
簫河明白的點點頭,目光轉向書案上的輿圖,「如此一來,無論我們如何護送石大人他們一家回京,皆是困難重重。」
「不要告訴皇上,悄悄返京以免走漏消息。」
「皇上不知道,我們就得不到任何援兵。」
秦豫白想了想,看了煮茶的常安一眼,「你明日先悄悄回京,請閔先生安排支持。」
常安點頭應是。
簫河算了一下時間和路程,「我們在幽州時,常安帶來的支援只怕來不及趕上。」
「幽州是小事,進入京幾才是大麻煩。」
簫河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北齊勇士不會真正使出全力。」
「是啊,他們混進大梁肯定大有目的,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將自個兒的身分和實力暴露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一大家子的人離開,我們要走得不動聲色也很難。」
秦豫白仔細查看了一下輿圖,過了一會兒,他彷佛想到什麼似的笑了,笑得無比歡喜愉悅,瞬間教所有的人兩眼都發直了,不能不贊嘆公子真是一笑傾城,害他們小心肝為之一顫,不過感覺卻是不太妙。
公子不笑沒事,若是笑了,還笑得特別迷人,那絕對是在算計某人,而他們跟著公子至少也有十年,經驗豐富,最不喜歡遭他算計,因為通常沒好事。
「我們分兩路回京。」
眾人為之一怔。
「今日我安排好了,常安出發回京之前看一下,以便閔先生知道如何安排。」
「是,公子。」這次常安應得可真大聲,公子分兩路回京肯定大有文章,也不知道能不能窺出什麼名堂。
雖然面對秦豫白的時候,嚴明嵐還是覺得很別扭,但是她不怪他了,只是打定主意忘掉他們之間有過的牽扯,當他是個陌生人。不過,這個男人干啥老是看她?
害她根本沒法子專心听他們討論返回京城的安排,差一點就錯過很重要的事。
「等一下,我知道爹娘有危險最好分開行動,但是秦大人可否解釋清楚為何如此安排?」明早秦豫白的三名暗衛護送爹娘、雍哥兒和張伯一家人先行離開,後日早上其它人再護送她、清哥兒和尹叔一家人出發,兩次的路線異中有同,爹娘他們從幽州最北的碼頭搭船離開,而他們從最靠近盛安的碼頭離開。
這不是很奇怪嗎?爹娘才是真正需要保護的人,為何秦豫白反過來保護她和清哥兒?
「我很抱歉,我來幽州尋找石大人和郡主的事只怕泄露出去了,若是有人想阻止石大人和郡主回京,勢必會找機會在路上擊殺我們。他們沒見過石大人和郡主,只能以我為目標,石大人和郡主由我保護反而危險,因此,我只能請你們姊弟兩人冒充父母。」秦豫白早就感覺到任何人對他的安排都不會有意見,唯獨她,而此時,她終于無法再逃避他的目光。
無論對他有多少意見,嚴明嵐真的不能不贊嘆一聲,看看人家說得多麼溫和有禮,絕對沒有一絲絲不軌的企圖,可是如今,她看他就是滿肚子算計的狐狸……
不,白狐狸,看起來太漂亮了,很容易忘了他的狡猾程度。
不過,嚴明嵐終究點頭接受他的說法,只是有意見,「我們待在馬車上,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對方看不出來,我想讓清哥兒跟爹娘他們一起離開。」
秦豫白詢問的看著嚴其俊,嚴其俊當然是頭反對。
「清哥兒身手很好,可以近身保護你。」
「爹一個人無法分身保護娘和雍哥兒。」她不是不相信秦豫白安排的侍衛,而是更相信自家的爹和弟弟。
「嚴姑娘請放心,我的人全是最領尖的高手,若非遇到突發狀況,甚至用不著石大人出豐。」在他的安排下,他們會裝扮成進京尋親的老百姓,暗衛也一樣,他們搭乘客船,看似最不安其實最不會令人感興趣。
「我不是不相信秦大人的侍衛,不過他們主要保護的對象是我爹娘,路途遙遠,疏忽雍哥兒在所難免,而雍哥兒若有什麼意外,我們誰也承受不住。」
「嵐兒,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娘和雍哥兒。」
「我相信爹有足夠能力,不過此去路途遙遠,雍哥兒精力旺盛又不曾出過遠門,一路上肯定看什麼都很新奇,有個人專門盯著他比較穩妥。」
兩條路線,爹娘的看似繞了一點遠路,但是皆為平地,會經過熱鬧的城鎮,而她看似行走前往京城最短的路,卻是穿山越嶺,路上恐怕沒有什麼可以吸引人停下腳步。
嚴其俊猶豫不決了。
「爹,我有保護自個兒的能力。」嚴明嵐給了一個父女之間才能懂得的語言——擠眉弄眼。雖然她不會使用武力,但她懂得智取,身上可以算計人的花招可多著,像是癢癢粉、銀針、各種暗器等等,總之她從上一世就有防的觀念,這一世當然不會丟了這種良好的習慣。
嚴其俊當然清楚女兒的本事,一手針灸之術更是能瞬間扎得對方跪地求饒,不過在他看來這些終究只能對付小混混,遇上殺手或死士,她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嚴明嵐嬌嗔的一瞪,「好吧,爹覺得我的本事皆為旁門左道不怎麼樣,但也應該看得起自個兒設計的暗器啊。」她請爹設計暗器,一開始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爹竟然可以滿足她,可惜暗器這種東西成本實在太高了,她身上也只有幾樣小玩意兒,不過今晚她給它們加點料,保證效果加倍。
嚴其俊不是對自個兒設計的暗器有意見,而是危險來臨那一刻,女兒只怕嚇壞了。
「我都不知道自個兒在爹心目中如此不堪一擊,爹不在時我還是一家之主呢。」
嚴其俊實在很無奈,那是因為其它三個更教人不放心,且在幽州沒有人不給舅舅和她這面子,他也就沒什麼不能放心。
秦豫白見他們父女一來一往,一個有聲,一個無聲,有著旁人也無法介入的親密,他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想打破這個氛圍,于是出聲道︰「請石大人相信我,我會保護好嚴姑娘,除非我死。」
略微一頓,嚴其俊終于點頭同意了,「有勞秦大人了。」
嚴明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爹的反應會不會差太多了?她很不服氣,懊惱的再強調一次,「我絕對有能力保護自個兒。」
嚴其俊的神情轉為嚴肅,「嵐兒,這一趟路程不是鬧著玩,你可別由著自個兒的性子,凡事不管不顧,將自個兒陷入險境也拖累他人。」
「爹,我明白,您不必擔心。」
「小女的安危就請眾大人費心了。」嚴其俊恭敬的向秦豫白行禮,秦豫白連忙側過身子。
「石大人請放心,輩必會全力護嚴姑娘周全。還有,請石大人準備好明日卯時出發,不過,不知從何處離開最為穩妥?」
「莊子東側的有竹林掩護,最為隱密。」
秦豫白點了點頭,便點名秦烈現身,由秦烈自個兒與嚴其俊詳述一路安排,而他走到嚴明嵐面前,「我可否單獨與嚴姑娘說幾句話?」
「不行。」
眾人皆是嚇一跳,唯有秦豫白不當一回事,還愉悅的笑了,顯然很高興她反應如此激動。是啊,若她淡漠有禮,他反而發愁,不知如何使她心里的怨氣發泄出來。
「我只是想請問嚴姑娘,能否配制防止蟲蛇靠近的草藥?」
嚴明嵐不自在的左右瞄了一眼,惱怒的瞪他一眼,笑什麼笑,以為他的笑容天下無敵,還是想害她變成壞人?冷靜、平靜,在他面前若像個慘遭背叛的孩子,她就真的徹底輸了。
她緩了一口氣道︰「當然可以。」
「我們此行會派上用場,還請嚴姑娘多配制一些,裝進荷包方便每人配戴。」
「我知道了。」
「請嚴姑娘列出草藥的清單,待會兒我就讓人送過來給嚴姑娘。」
「不必了,這些草藥我這兒都有。」
「我會支付草藥的銀子。」
「……隨便你。」嚴明嵐郁悶的轉身走出去。他算得越清楚越好,兩人的界線劃得明明白白,她就可以毫無掛念的將他視為陌生人。
可是,為何她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也許他是懷著目的接近她,但是那種少女情懷的心情是甜美的,如今將有過的痕跡全抹去,等于將美好的那一部分抹去,留下的只剩殘酷的一面,這種滋味當然不好受,不過終究會走過去的,她的復原能力向來強。
秦豫白想跟上去,可是最後一刻又縮回來,這會兒有許多目光盯著,她就是願意靜靜听他說上幾句,他也說不清楚,畢竟連他自個兒都不明白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態度、她的目光,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喜歡她活力四射的樣子,看著她,就覺得四周一切變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