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嚴明嵐最開心的莫過于旅行,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能夠出去旅行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當然,玩了幾日之後總會有點想家,不過這都是出了門以後的事,未出門之前她是很興奮的。
穿來這兒時,她已經快到幽州,當她真正清醒過來就在這個莊子了,從那之後她不曾出過遠門,如今可以出去旅行應該是很開心的事,可是,為何她覺得悶悶的呢?
嚴明嵐抬頭看了四周一眼,實在不明白自個兒為何如此舍不得。
嚴明清從背後拍了她一下,「又不是不回來,你干啥依依不舍的樣子?」
嚴明嵐回頭瞪了他一眼,「沒離開過家,舍不得不行嗎?」
「不是你一直吵著要去西北嗎?」嚴明清覺得她很好笑,平日出門的時候她跑得可最快了,外人見了還以為家有惡犬。
嚴明嵐送他一記栗爆,「你這是污蔑,我只是說想去西北,可沒有一直吵。」
果然是個野丫頭,動不動就喜歡用拳頭招呼人家!嚴明清齜牙咧嘴揉著額頭,「難道你不想去嗎?」
「我有說不想去嗎?」
「無論身在何處,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嚴明清拉了拉她衣袖,「好啦,走了,全部的人在等你一個。」
「我要駕馬車。」待在車廂里面,她根本沒辦法欣賞沿途的風光。
「不行,姑娘家就應該乖乖的待在馬車里面。」
「為何姑娘家就要待在馬車里面?」
「這是爹的安排,若有竟見,你自個兒去找爸重新安排。」
兩人說著說著已經走到莊子門口,果然全部的人都準備好了。
他們分了兩輛馬車,他們家五口一輛,多加一匹馬,而成叔家三口一輛。
「張伯、張伯母和武哥不去嗎?」
「總要有人留下來守著莊子啊。」
「好啦,上馬車了。」嚴其俊催促的聲音剛剛落下,就听見雜沓的馬蹄聲傳來,接著只見四人四騎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
嚴其俊和尹成立即反應過來,分別將妻子和兒女們護衛在身後,而嚴明清趕緊伸手抓住嚴明雍,這是他與父親之間的協議,父親保護母親和姊姊,他保護弟弟。
嚴明嵐眼神一沉,下意識握住娘親的手,果然,娘親的手微微顛抖還冒著冷汗,應該知道找上門的是哪路人馬。
四人四騎停住,嚴明嵐定楮看著翻身下馬的四名男子,先是一怔,隨即好像有人伸手掐住她的喉嚨。
怎麼會是他?窒息的感覺涌入整個胸腔,可是,骨子里的驕傲教她要面不改色的挺起胸脖。
秦豫白走到嚴其俊面前,溫文爾雅的行禮,隨即雙手泰上一封信,「石大人,晚輩秦豫白,鐵衣衛副指揮使,奉命請石大人攜家帶眷回京。」
嚴其俊並沒有接過信件,而是冷靜的道︰「公子是不是弄錯了?敝人姓嚴。」
「石大人,晚輩認為還是進去坐下來慢慢說,也許你會覺得回京城比待在盛安還好。」秦豫白狀似隨意的看了嚴明嵐一眼,見她臉色還好,但是眼神宛若冬日寒冰,頓覺心髒微微抽痛……
聰慧的她應該已經猜到了,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不過她一定不知道他不曾如此費心在一個人身上,且還是個姑娘。
前有狼,後有需要保護的家人,嚴其俊知道必須先跟對方周旋,再來決定下一步,于是瞥了尹成一眼,雙方目光無聲交流,接著他轉身拉起妻子的手,看著嚴明嵐道︰「嵐兒,帶兩個弟弟去書房等我們。」
嚴明嵐點點頭,轉身蹲子,「雍哥兒,姊姊抱。」
嚴明雍是個敏感的孩子,已經察覺不對勁,趕緊撲到姊姊身上圈住她的脖子。
嚴明嵐抱著嚴明雍站起身,喚了一聲清哥兒,便轉身往里面走。
「公子請跟我們來。」嚴其俊帶著妻子在前面領路。
秦豫白跟著嚴其俊夫妻進入議事廳,其它人皆留在外面。
「晚輩還是請石大人先看信。」秦豫白再次呈上信,嚴其俊這次伸手接過。
拆信,看信,嚴其俊久久無法回過神,只因信上熟悉又陌生的稱呼一一石頭。
「俊哥哥,怎麼了?」紀香凝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事。」嚴其俊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
「石大人,晚輩有事想請你解惑。」秦豫白的聲音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可是嚴其俊只覺得他深不可測。
「我們會同秦大人回京。」言下之意,有話到皇上面前再說。
「晚輩領的皇差是將石大人和郡主安然送回京城面聖,至于皇上為何要你們回京,這與晚輩無關,晚輩也無意窺探,不過晚輩很關心涌入盛安的難民,此事關系大梁北方的安危,因此想知道石大人如何察覺涌入盛安的難民有問題。」
皇上在信上提到秦豫白的身分,鐵衣衛副指揮使,嚴其俊覺得沒必要對他隱瞞,便明明白白道來,「難民遠從邊界逃到盛安,長途跋涉、翻山越嶺,一路挨餓受凍肯定是面黃肌瘦,可是我見到其中有許多難民身體強壯。當然,在盛安落戶之後有得吃了,恢復原先的體格也是有可能的,不過寺院的素齋不至于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養得健壯如虎。」
「還有,那種長久以來習慣戰斗、殺人的氣息已經深入骨子,會從眼中透出來,不是可以輕易隱藏的。最要緊的是,他們的雙手有長年使用刀劍和弓箭的痕跡,再想想昆城和驥縣緊鄰北齊,只怕有北齊人混進其中。」
聞言,秦豫白終于明白皇上為何如此看重石閔俊,此人的觀察力極其敏銳。
「石大人可知道難民之中有多少北齊人?」
「不知道,但依我目測推估十有八。」
這完全出乎秦豫白的預料,「竟然這麼多!」
「若我猜得沒錯,男子一個也沒有留下,活命的全是女子,摻雜幾個孩子。」
略一思忖秦豫白就明白了,「他們必須留下一些大梁百姓應付朝廷的盤問,而女子和孩子無力反抗,若想活下來就只能听命行事。」
「若是昆城和驥縣的男子全部遭到殺害這絕對是北齊勇士的作風。」
「北齊勇士的作風?」
「北齊勇士之間流行一種游戲,若想讓你看上的勇士為你效命一年,你必須與此人進行一場比賽——闖入敵國的村落,見男子就殺,見女子就搶,誰殺得越多、搶得越多就是贏家。」
「竟有這種事!」
「這個游戲在北齊流傳已久,不過一般北齊勇士不見得願意接受挑戰,因為往往關系家族榮譽,輸了,很可能讓整個家族淪為笑柄。」
「晚輩能否知道石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北齊勇士為何藉著難民混進大梁?」
秦豫白點頭道︰「是,晚輩想不明白,他們此舉有何用意?」
「這事我也想過,實在想不通,幾百名北齊勇士混進大梁能有多大作為?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前朝最後一位公主明華公主是送到北齊和親的。」
「前朝?」
「是,明華公主很得齊王寵愛,因此我認為北齊勇士混進大梁可能與她有關,若果真如此,這事只怕牽扯到前朝。」
秦豫白神色一沉,先皇帶兵圍攻京城十日後,大魏禁軍統領打開城門投降,大魏皇帝懸梁自盡,太子一把火將皇宮燒了,先皇為了穩定民心,寬容表示願意使用前朝遺臣,即使三、四十年來一次又一次整肅,留下來的前朝遺臣也未能全部肅清,若他們還惦記前朝,得了這位大魏公主的挑撥,為她與權貴搭線,她再使計讓權貴錯將北齊勇士當成佣兵養在身邊……有可能嗎?權貴往往喜歡自個兒養死士,而非雇用佣兵,畢竟佣兵不會像死士一樣忠誠。
「秦大人,這次回京也不知何時能回來,我有許多事情必須安排,能否多給我幾日的時間?」
「這是當然,石大人確定回京的日子再告訴晚輩。」
紀香凝突然伸手捏了夫君的手背,嚴其俊轉頭看她,見她目光充滿了擔憂,頓時反應過,便道︰「還有一事,我想先提醒秦大人,當初我們離開京城時一路遭到追殺,後來才決定回頭往北走。」
果然如他所料,尋找他們的還有另外一批人馬。
秦豫白問︰「石大人可知道是誰?」
「若知道是誰,我們何至于如此辛苦藏躲?」若非石家養不起太多孩子,不得不將最小的兒子送給沒子嗣的董家二房,而董家又怕石家幾年後反悔將孩子要回去,後來索性舉家遷至幽州盛安,要不,如今他們可能還過著飄泊的日子。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如何護送你們回京最為穩妥。」
嚴其俊站起身,恭敬的行禮道︰「有勞秦大人了。」
穿來至今,嚴明嵐一直自認為比別人還聰明,作弊的人不聰明一點,實在太丟臉了,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作弊也不見得可以拿高分,因為一不小心格子填錯了,即使沒有鴨蛋也是不及格。
她從來沒有這麼郁悶過,郁悶到快爆了,真是丟死人了!原以為他沒有看上她,至少有點好感,要不,干啥如此費心討好她?搞了半天原來她是踏腳石,人家的目標是她爹娘。
原本,他應該是想從舅公那兒下手,可是舅公知道父母隱藏的秘密,警覺性很高,尤其對這種來自京城的人,總之舅公不願意將萬應丸的方子賣他,迫不得已他才轉從舅公的親人下手,沒想到誤打誤撞,他要找的人正是她的父母親,而她竟然自以為是的衍生出……不要再想了,她會很想罵自己蠢蛋、可憐蟲。
是啊,她真是又蠢又可憐,明明知道自個兒沒有穿越女的魅力,還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好吧,往正面來想,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如今她是真正長出智慧了,可是,這還是無法除去悶場的感覺。
「姊姊,那位漂亮的大哥哥是壞人嗎?」嚴明雍明顯驚魂未定,還緊黏著嚴明嵐。
漂亮的大哥哥?她知道秦豫白是美男子,但沒想到連六歲的孩子都看得出來。
嚴明嵐正了正自己,安撫地輕拍他的肩膀,「別怕,爹和成叔可是最厲害的高手。」她以右手充當刀子,神氣的殺殺殺。
「對啊,爹和成叔最厲害了……不對啊,他們有四個人,爹和成叔只有兩個。」
嚴明雍的反應還真快,舉起左手比二,舉起右手比四,看過來看過去,越看越擔心。
嚴明嵐好笑的將他的手放下來,「厲害與否跟人數沒關系。」
「是嗎?」
「當然,你不是看過爹和成叔射中懸掛在樹枝上的銅錢嗎?」嚴明嵐記得成叔說過,父親足以稱為大梁第一高手。
嚴明雍兩眼一亮,憂愁瞬間轉為歡喜,「對哦,我都忘了,哥哥說過,爹一個人可以打跑十個人。」
若對手只是小混混的等級,當然沒問題,可是那四個人……嚴明嵐相信他們也是高手,要不,京里那邊的人不會派他們來接爹娘回京。這些她不能說,否則,雍哥兒又要擔心了。
這會兒放心了,嚴明雍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因為趕著上路,天還未亮就被娘親從床上挖起來,他已經支撐不住想睡覺了。
見狀,嚴明嵐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接著拍了拍自個兒的大腿,「從來沒那麼早起來,想睡了吧,好啦,躺下來睡一下。」
嚴明雍看了窗外一眼,顯然想等父母過來,可是終究敵不過睡意,沒一會兒就趴在嚴明嵐的大腿上睡著了。
嚴明清走過來又走過去,等得好心急,忍不住喃喃自語,「究竟發生什麼事?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還有,他為何稱著石大人?爸真的是他口中的石大人嗎?」
「你很吵,閉上嘴巴。」嚴明嵐一個冷眼射過去。
嚴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沖到嚴明嵐面前,「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來歷嗎?」
「我哪知道?」
「他不是常常去餛飩攤嗎?」
「他常常去餛飩攤,我就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嗎?」
「我看你們兩個混得很熟啊。」
嚴明嵐惡狠狠的一瞪,「你不要胡說八道,他只是找我買藥方。」
嚴明清一臉的狐疑,「是嗎?」
嚴明嵐真恨不得踹他一腳,「我若知道他是來抓爹娘的,我會理他嗎?」
雙肩下垂,嚴明清頹喪的在門檻上坐下,抱怨的看她一眼,「你都不擔心嗎?」
嚴明嵐想到他不過十五歲,放在現代連國中都還沒畢業,遇到強勢攔路的人,難免會緊張嘛。
「你用點腦子好嗎?人家若想要我們的命,直接動刀就好了,何必客客氣氣?」
頓了一下,嚴明清終于冷靜下來,「對哦,若是看上我們的命,直接殺過來就好了,何必好聲好氣要求坐下來慢慢說。」
「你啊,性子別太急了,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頂著。」
「是啊,可是,我比你還高。」
嚴明嵐覺得好像听見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去。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罵我?」
「我有必要嗎?我要罵你,直接罵出口就好了,難道你還能揍我一頓嗎?」她不罵是因為懶得罵好嗎?榆木疙瘩,也不知他的腦子是如何長的。
他還真想揍這丫頭一頓,可是沒那個膽子,她太可怕了,草藥可以用到神不知鬼不覺,讓人整整一日出不了茅房,他就恨不得給她下跪,喚她一聲娘。嚴明清討好的一笑,
「丫頭,你說說看,究竟怎麼一回事?」
「別急,很快就會知道了。」嚴明嵐還沉浸在郁悶的心情當中,實在沒心情浪費腦子琢磨待會兒就知曉的事。其實,無論迎接她的是什麼秘密,她只能接受、面對。
「你最聰明了,應該猜得到吧。」
「我是聰明,不是未卜先知。」嚴明嵐沒好氣的一瞪,這小子當她是神仙嗎?
「我以為你至少想得到。」
頓了一下,嚴明嵐不懷好意的一笑,「我是想得到啊,可是,不告訴你。」
嚴明清怔愣了下,「為何不告訴我?」
「你太傻了唄,我胡思亂想,你也當真,我良心不安啊。」
嚴明清呆住了,下一刻他終于反應過來,準備撲過去抬人時,張伯走進來。
「張伯,我爹娘還好嗎?」嚴明嵐心急的問。雖然對方沒有危及他們性命之意,但爹娘不會無綠無故躲藏多年,可見得不是什麼好事。
「姑娘放心,沒事,老爺請你們去議事廳。」
嚴明嵐點了點頭,讓嚴明清抱嚴明雍,三個人隨張伯去了議事廳。
嚴明嵐已經預料到他們遠行的目的地將從西北轉向京城,可是沒想到娘親的秘密竟然是……她真的傻了!
「娘親是郡主,外祖母是長公主,這是在作夢嗎?」嚴明清根本是喃喃自語,這樣的驚嚇真的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嚴明嵐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一直以來,他們看自個兒就是鄉下人,只是日子過得比一般人還好,如今大梁最高權力者竟然成了他們的表舅,這種感覺就好像第一時間得知自己中了樂透,太不真實了。
「雖然你們娘親是郡主,外祖母是長公主,但是爹沒有功名在身,你們跟尋常老百姓沒什麼兩樣。」嚴其俊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覺得當尋常老百姓很好啊。」這是嚴明嵐的真心話。雖說在這樣的時代,權力往往是一種安全保障,但是跟皇上扯上關系,總會教她想起一句話——伴君如伴虎,她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我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嚴格說起來,嚴明清比嚴明嵐更容易滿足,畢竟他是弟弟,缺少老大的自覺。
「這是當然,不過以後去了京城,你們可不能再像如今一樣隨興。」
嚴明清跳腳抗議,「爹,隨興的是這丫頭,可不是我。爹真該好好管管她,姑娘不像姑娘,成日四處打混,盛安哪個人不認識她?人家還稱她小大夫,真是了不起!」
她本來就是大夫,只是不喜歡行醫。嚴明嵐沒好氣的賞他一記栗爆,「我比你還受歡迎,你很嫉妒吧。」
「痛……你真好笑,我可是男子漢。」嚴明清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還不忘了擺出男子漢的架式。他最得意的莫過于兩人的性別,讓他自覺高她一等。
「男子漢就不會嫉妒嗎?你問爹,爹會不會嫉妒?」
嚴其俊寵愛的模了模她的頭,「你啊,別老是欺負弟弟。」
「對啊對啊,她就知道欺負我。」
「你也別老跟姊姊過不去,明知不是她的對手還喜歡撲上去,這不是自找罪受嗎?」嚴其俊一直覺得他們的性別生反了。
嚴明嵐斜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爹,有人天生喜歡自虐,不受點罪就覺得日子過得沒有滋味。」
嚴明清張嘴想反駁,可是想想,若是這丫頭不理他,日子還真是沒滋味。
嚴明嵐顯然看出他的心思,咯咯咯的笑了,嚴明清又羞又惱的紅了臉。
「好啦,十日後我們出發回京,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回來這兒,你們外祖母因為想念你們娘親一直臥病在床,你們娘親再也不能離開外祖母身邊。還有,嵐兒離開前去大雜院那兒走一趟,記得一件事,別說出我們的行蹤。」
無論秦豫白如何安排他們回京,他們離開還是別引來注目比較妥當。
嚴明嵐的神情轉為嚴肅,「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
「有些事不說,不是不想讓你們知道,而是為了保護你們。」
「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我們若什麼都不知道也無法避開危險,爹還不如說清楚講明白好教我們有所防備,不至于遭遇危險都未察覺。」嚴明嵐不認為不知是一種保護,搞不清楚狀況才是最危險的事,就好比舅公若老老實實道出為何不賣萬應丸給眾公子,她今日就不會傻乎乎的犯下那麼大的錯誤。
嚴其俊顯然還有遲疑,真的要說嗎?「俊哥哥,嵐兒說得沒錯,若當初我無意間听見的事明明白白,我們就不會落入被動,連如何防備都難以著手。」紀香凝堅定的看著嚴其俊,待他點頭應了,她向女兒伸出手,拉她在身邊坐下。
半晌,把香凝緩緩道來,「那日,我一如往常進宮看太後,離開慈寧宮之後再繞去東宮看太子紀,然後出宮前跑到奇石洞偷看俊哥哥。從奇石洞可以看見練武場,練武場是親衛軍練武的地方,皇帝哥哥要求東宮侍衛隊每三日過去與親衛軍切磋,而帶領東宮待衛隊的就是俊哥哥。」嚴明嵐有一種有眼不識泰山的感覺,原來爹是東宮侍衛隊隊長,若一直待在京城如今應該是皇上親信,不過如此一來爹娘就不可能成親,當然也沒有他們三個,至于她的穿越……好吧,她想這些真的很沒意義。
「我像往常一樣鑽進奇石洞,可是還沒往上爬就听見說話聲音,是一位宮女說什麼娘娘生氣了,連個弱女子都解決不了還妄想做大事,不如早早死心了。接著另一個人說話了,是一位內官,說什麼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一個月內保證娘娘再也見不到那個女人。」
嚴明嵐感覺心跳好快,在宮中那種地方偷听到如此重要的對話,這不是找死嗎?
「我嚇壞了,若是他們發現我一定會將我滅口,可是越怕越緊張,我踩到落葉,他們的聲音就停住了,當下那一刻我以為自個兒死定了,不過突然有一道聲音救了我。」紀香凝轉頭看著夫君,他很自然的接著道。
「太子的花雕不見了。」
「那日俊哥哥正好帶花雕來嚇我。俊哥哥知道我的壞習慣,可是奇石洞不只是靠近練武場,也靠近奇獸園——那兒養了各種珍奇野獸,雖有專門的馴獸師照顧,但難保不會疏忽讓野獸跑出來,所以俊哥哥才會帶太子表哥的花雕來嚇我,沒想到適時救了我。」
「花雕是什麼玩意兒?」嚴明清忍不住好奇的問。
「一只小花豹,很可愛,還會撒嬌,可是你娘怕得要命。」
紀香凝嬌嗔的瞪了夫君一眼,「牠會對你撒嬌,又不會對我撒嬌。」
「娘,先別管花雕,後來又發生什麼事?不是已經逃過一劫了嗎?」嚴明嵐更關心的是整件事的發展,後頭必然又生出狀況,要不爹娘也不會遭到追殺。
「我以為自個兒逃過一劫了,離開後才發現我的玉佩掉了,後來不能不回頭去找,可是找不到,很可能被撿走了。」
嚴明嵐立即反應過來,「那兩人並沒有被爹那句話誤導,他們其中一個回頭去查看,可能發現玉佩,將玉佩撿走了。」
紀香凝點點頭,「當時我想,若是玉佩落入對方手上,他們從玉佩找到我,我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于是我趕緊去找俊哥哥。俊哥哥叫我別緊張,玉佩不見得落在他們手上,我自亂陣腳不過是將自個兒暴露出來。」
「這麼說也對,若是玉佩不特別,他們不見得能夠經由玉佩找到娘。」
「是啊,可是不知是否他們經由玉佩找到我了,還是早在我回頭尋找玉佩時就露了行蹤,三日後從文昌侯府前往皇恩寺祈福時,其中一輛馬車的馬兒突然發瘋,慶幸大哥哥反應機靈,追上去砍了馬兒的腳,使馬車在落下山崖之前停下,馬車上的大姊姊只怕沒命。而原本那日應該是我陪祖母去皇恩寺,但前一夜我著涼,大姊姊臨時自告奮勇代我去。」
嚴明嵐突然覺得很冷,「宮里的人真殘酷,單從娘听見的那些話根本威脅不了他們,但他們還是對娘痛下殺手。」
「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完成任務後,你娘從中察覺到哪位娘娘是主謀。」嚴其俊點出真正的問題所在。
嚴明嵐立即反應道︰「那位娘娘要殺的人必然與娘相熟,要不,為何有此擔心?」
這個丫頭實在太敏銳了。紀香凝遲疑的看了夫君一眼,嚴其俊顯然明白嬌妻的意思,決定隱瞞某一部分的事,免得孩子太過擔心。
「我們也認為如此,可是沒幾日就傳出皇上有意讓你娘去北齊和親,爹才決定帶著你娘遠離京城。」
嚴明嵐僵硬的唇角一抽,「當皇上的為何老愛將人家的女兒送進虎口?」
雖然很認同女兒的說詞,但嚴其俊還是輕斥道︰「不可胡說。」
嚴明嵐撇了撇嘴。
「原本,我們以為遠離京城就沒事了,沒想到對方一路追殺。」
嚴明嵐突然生出一個念頭,「爹,後來大梁有送郡主或公主去北齊和親嗎?」
「我倒是沒听說這事。」
「我很懷疑,先皇真的要讓娘去北齊和親嗎?這有沒有可能是對方設下的陷阱?當你們遠離京城,他們就容易對娘下手了?」
嚴其俊眼神一沉,「我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頓了一下,嚴明嵐又想起一事,「他們會不會還沒放棄追殺爹娘?」
「我們不確定,不過我們在幽州這十幾年都很平安。」
「因為失去爹娘的消息,他們也只能收手。」
嚴其俊同意的點頭道︰「這個可能性很大。」
嚴明嵐不解的皺眉,「不過,真的很奇怪,對方為何如此執著?」
「也許覺得你娘終究是個隱憂。」
是嗎?嚴明嵐總覺得還有原因,可是又模不著頭緒,轉而道︰「我們回京還是要小心一點,若是他們得到消息,說不定又派人暗殺。」
「這事我已經提醒秦大人,他會安排。」
提到秦豫白,嚴明嵐還是覺得自個兒很蠢,但至少不會氣他,他虛情假意親近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誰教她爹娘躲藏的功力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