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博才一跨進門檻便見到今早讓母親派人去接回姜府的女兒,她身上還背著包袱,看樣子是要離去的模樣,他連忙喊住她。
「你上哪里去?」
「哪里來就哪里去,還用問嗎?」
「你不是答應了?你所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你了,你豈可出爾反爾!」姜世博听她這麼說,心中一急,壓低聲音怒聲質問她。
「哼,我是答應你的條件,可在這里的這段時間也得讓我住得舒服吧,隨便打發我讓我去住間連張椅子都沒有
的屋子,你讓我怎麼住,自然是哪里來就哪里去。」
「什麼?!你跟我過來,我看是誰這麼大膽這麼做!」姜世博衣袖一甩,憤怒走向大廳。對下人吩咐著,「叫王管事來見我!」他看向女兒,「缺什麼,你可以跟管事說,這樣背著包袱又走人,實在有失體統!」
「呵,你姜府的區區一個丫鬟架子都比我大,我哪里還敢叫上偉大的管事?」王子霏嘲諷了一番。
「是哪個丫鬟這般大膽子,爹、爹即刻將她轟出府!」姜世博有些語塞的說著,這聲爹說得他也覺得很詭異,可他又不能不這麼自稱。
「不了,我還是走好了,反正住那種地方跟住我自己的屋子都一樣,你答應我的條件都做得到的話,到時你讓花轎上我那里去迎娶便是。」王子霏作勢要走人。
「上、上、上你那里?!」姜世博差點被她那句話給噎著,怒拍一旁矮幾。「你是存心把我姜府的臉面放地上踩嗎?」
「老爺,請用茶……」下人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到姜世博右邊的茶幾上。
「滾下去,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姜世博無法對著王子霏發作的怒氣,全轉嫁到這倒霉的下人身上。
「是、是!」
自從那道賜婚的聖旨送到後,姜府的氣氛愈來愈緊繃,下人們也愈來愈難做,常動不動便會遭到責罵。這一聲怒喝將大廳里幾名下人嚇得趕緊灰溜溜的退下,免得惹惱姜世博被轟出府去。
「你覺得從哪里出嫁有差嗎?反正地方都是一樣的糟,我要是從姜府那間破屋子出嫁,你這刑部侍郎的臉面會被踩得更為徹底吧!」王子霏冷笑提醒喝茶湯降火的姜世博。
姜世博一愣,她這一提醒他這才赫然想到這件事,這怎麼成?屆時新郎官會上新娘房迎娶新娘,要是讓岳涯上那間破院去,他豈不是……不成!
這事關顏面,要是這事讓皇上知道,今天早上丞相見到他還特意提起這事,要他好好操辦,不能給皇上丟臉,這事要是沒有處理好,被發現是替嫁,變成滅五族的欺君之罪,這事輕忽不得!
「老爺,您找小的不知有何事情交代!」這時王管事滿頭大汗的自外頭走進大廳,忐忑的問著。
「你這混蛋,大小姐好不容易回家,你是怎麼辦理此事的,你讓大小姐去住那間廢院?」一看到王管事出現,姜世博是氣不打一處來。
「嗄?」王管事一頭霧水,讓這棺材子煞星住原來的舊院子不是老夫人安排的嗎?
「連個丫鬟排場都比小姐大,怎麼?我是花錢買這些丫鬟回來當大小姐,讓人伺候的嗎?」
「這、這、這……是小的失察,老爺請原諒,小的這就去處理。」
安排玉葉過去服侍這煞星,也是老夫人一手挑選的啊,怎麼成了他的過失了?
王子霏擺了擺手,一臉無趣的看著這對主僕。「算了吧,你們兩個也別唱雙簧演戲給我看,是怎麼回事我們都心知肚明,由這事看得出,這一切只是在敷衍我,答應我的條件是萬不可能做到,我還是走吧!」
「為父既然答應你了就是一言九鼎,豈會是背信之人。」
「希望你的話在這府里是有威嚴,起得了作用的。」王子霏語氣里滿是諷刺。
「姜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府是姓姜的吧,為何是外姓的人在作主?」
王子霏這話很明顯了,嘲諷他讓一個侍妾當家,寵妾滅妻,即使這妻早已經歿了,他未續弦也不能讓一個侍妾當家,即使不是老夫人作主,也該是她這個正室所生的女兒作主。
他想反駁、想怒斥都沒有理由,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她分明應該就是個養在深山里什麼都不懂的無知村姑,沒想到一下山卻對姜府里的事情了解得這麼清楚透澈,一出手便拽著他的軟肋!
姜世博再度讓步,氣結的問︰「那你想住哪個院子?」
「我想住哪個院子都成嗎?」
「除了老夫人跟我的院子之外,你隨便挑!」姜世博氣呼呼的回應她。
「那就我娘之前住的臻佳院吧!」
「不能換其他院落嗎?」
「臻佳院是以我娘的名字命名的,我想我要求住那里並不過分。」王子霏清澈的眸光變得沉冷起來,冷冷的盯著姜世博不甚情願的表情。
「……不為過。」姜世博嘴角微抽的說著,可一想到一會兒同姜美玉說這事時,她與王氏不知又會如何震怒,一想到他便頭疼不已。
王子霏滿意的躺在床上看著上頭用金線瓖織的奢華床幔,和這屋里的一切奢華擺飾。
一想到姜美玉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暫時將住了十年的院子讓出來給她,從姜美玉那扭曲變形的笑臉上看得出來,她憎恨憤怒得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她想了就覺得有趣。
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忍氣吞聲,而她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幫阿燕報仇,在大婚之前找出真凶,住進臻佳院是她找出真相報仇的第一步!
看著上頭用金線瓖織的曼陀羅花紋床幔,王子霏開始想著,她的時間不多了,在這之前得先找出那本手札。
「子霏、子霏,你剛才有看到姜美玉氣呼呼的表情嗎?」安靜了大半天的姜燕飄到半空中與她對望,她是滿臉興奮的表情。
「這麼開心?」王子霏睞她一眼,瞇起眼楮繼續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當然開心,印象里我小時候非常渴望能夠進到這院子來找有關我娘的蛛絲馬跡,可是都被姜美玉趕走,不許我接近,現在能夠進來看,甚至住在這里自然開心。」姜燕說著說著又掉下眼淚。
「你也真是的,開心也哭,傷心也哭,鬼有像你感情這麼豐富的嗎?」
「我是太開心了,終于可以進到這里。」
「今天哭一哭就好,接下來我們要一起攜手奮斗,知道嗎?」
「攜手奮斗?」飄在半空中的姜燕疑惑的看著她。
「住進這里你以為你能閑嗎?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得力的助手,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每天需要到處打探消息,看看各個院子里的姜家人都在說些什麼,最重要有四個人你一定不能錯過。」
姜燕用力點頭,「你說,是哪些地方,我一定會好好的偷听。」
「你偷听個什麼?你忘了你是鬼嗎?他們根本看不見你。」王子霏好笑的橫了一眼還一直將自己當人的姜燕。
「哈,我又忘了我已經是鬼了。」
「言歸正傳,你要注意的是你爹、姜老夫人跟王氏母女,他們四人所說的話和動向,知道嗎?尤其是他們三人或是四人聚在一起時更要特別注意。」
姜燕點點頭。
「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干什麼,才可以事先預防。」王子霏從床上坐起身,四下瞄了眼這屋內的擺設。
「沒問題。」
王子霏走向其中一座書櫃開始模索。
「子霏,你在做什麼?」姜燕飄到她身後好奇的問著。
「你忘了銀子姨說的嗎?你娘留了一本手札,我要找出來,看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也許可以更快找出殺害你娘的凶手的線索。」她尋找銀子姨告訴她的隔層。
「哦,但你不是跟丞相說我娘在生產時,是王氏拿碗東西給我娘喝嗎?」
「我只是這樣說而已,反正你娘的死跟姜家人月兌離不了關系,我這麼說也不算冤枉王氏,你也別在這邊閑著,快去四處打探,現在姜美玉肯定很不甘心的跑到姜老夫人的院子里哭訴,你去听听她們說什麼?」
「好。」
就在王子霏忙著四下找尋手札及重要文件時,另一頭,岳涯也奉命進宮。御書房,一早便奉命進宮的岳涯坐在御書房里等著皇帝下早朝。
一般臣子根本無此殊榮,皇帝召見定是得站在外頭恭敬等待召喚,但岳涯自從第一次進宮覲見皇帝時,皇帝就給了他這殊榮,準許他在御書房里等候。
因此只要岳涯進宮,皇帝還未下朝,御書房外邊守候的太監便會恭敬的請他入內,同時奉上一杯香茗與精致茶點,讓他在里頭等候。
今日早朝退朝較晚,皇帝一下朝便急忙來御書房,就是擔心讓岳涯久等了。
岳涯在御書房里等了近一個時辰,看了幾本太監拿給他打發時間的書本,才要再拿一本新的,皇帝便已進入御書房。
「草民岳涯見過皇上。」岳涯拱手向皇帝恭敬見禮。
「這禮就免了,丞相說你受傷了,快站好讓朕看看,德順,趕緊傳御醫過來給岳涯好好檢查!」
皇帝腳步急快的走到他身前,威嚴的視線帶著一抹難掩的擔憂,焦急的將他手臂拉起,像個慈父不停的上下打量著自己受傷歸來的孩子一樣。
從岳涯超過預定時間遲遲未回到京城,他便開始擔心,派人前去調查才得知從他一進關便遭到殺手追殺,甚至還差點命喪黃泉,這可把他急壞了。
他更是私下派了不少人前去尋找,無奈怎麼也沒有岳涯的消息,整個人就像是自這世上消失一樣,他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正事都沒心情處理,好不容易丞相給他傳來好消息。
人終于回京了,可卻受了重傷,正在調養,要不是他的身分無法隨意出宮,他早去探望這孩子了。
早盼晚盼的好不容易盼到岳涯傷勢復原,他早已吩咐只要是岳涯要進宮,任何人都不可阻攔,卻遲遲不見岳涯進宮求見,這可是把他急壞,只好讓德順去傳召,讓岳涯進宮面聖。
看到皇上這副著急模樣,岳涯微不可察的蹙起劍眉,眼底眸光瞬間染上一片復雜流光,皇上如此焦急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他十七歲那年由德順公公領他進御書房,在御書房見到皇上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從小由德順公公那里所收到的那些禮物,全部都是他眼前這位身分尊貴的男子送給他的。
從他有記憶開始,德順公公便常出現在他眼前,為他帶來很多精致禮物,這些禮物有時甚至連皇宮里的皇子也不見得能夠擁有。
而他確實常擁有一些由邊疆西域帶回來的他國好玩玩意,只要他隨口提了想要什麼東西,第二天那樣的物品便會出現在他眼前。
一次玉林國送來一匹才一歲大罕見稀有的汗血寶馬,整個大齊朝就這麼一只,他不過是隨口說了聲,兩天後這匹汗血寶馬便出現在他眼前,同時連同飼養牠的小廝也一起出現。
這皇商的身分可以帶來多大的利潤是眾人皆知的,角逐皇商之位須經過各衙門的審核等等復雜關口,皇上不知從何處得知他有意思角逐皇商之位,遂獨排眾議的將皇商的身分給他,甚至不許任何人多言,只要有人上折子彈劾提出反對,那位官員很快便會貶職下放三千里。
從他十七歲第一次進宮,皇上就對他十分的關愛,只要他一進宮便會巨細靡遺地問清楚他生活上的點滴,像個為人父親一樣的關心自己的孩子。
外人都知皇上十分寵愛他這個身分低微的商人,寵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為什麼如此寵愛他這麼一個平民。
皇上對他的寵愛甚至遠超過對于任何一位皇子,也因此讓他成了眾矢之的,讓各皇子對他憎恨不已。如若自己是岳氏血脈,皇上這些年的關愛與言行舉止,卻總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他的孩子。也正因為這份錯覺,讓他愈來愈疏離對他萬分關愛的皇帝。
「回皇上,草民傷勢已無大礙,不用勞煩御醫了,草民謝過皇上的美意,皇上日理萬機切莫為草民掛心……」岳涯連忙打斷皇帝後面的話。
「你確定已無大礙?」皇帝神色一斂,方才進門時所顯露出的緊張,也因他說的已無大礙而消失無蹤。
「是的。」岳涯眸光隱隱黯沉,垂眸沉聲道。「勞皇上費心了。」
「還有,你這孩子,朕不傳你,你就不進宮面聖了嗎?朕這皇帝要見你一面還得讓德順去傳你,你才肯進宮,朕不是告訴過你,你隨時都可進宮的。」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讓皇帝有些不悅,低喝一聲。
這孩子以前還總喜歡往宮里跑找他聊天,這幾年不知怎麼了,不傳他不進宮,跟他這個……這個……皇上是愈來愈疏離,他又不能罵這混小子,責怪他與他這皇上太過疏離!
「草民並沒有什麼要事需要向皇上您稟告。」岳涯森冷疏離的回應。
「你身上的傷就不用向朕稟告,你回京路上遇到殺手這事不用向朕稟告?」一听到岳涯沒什麼要事跟他說,皇帝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像是一番好意一再被人拒絕一樣,皇帝皺起眉頭瞠了岳涯一眼,有些負氣的責備他。
「遇刺這是草民的私事,不值得向皇上稟告,不知皇上您今日召草民進宮,有何要事交代草民?」岳涯拱手抱拳恭敬生疏的問著。
听他這麼說,皇帝的臉黑成一片,岳涯這混小子竟然對他說這是私事,不值得向他稟告?就是私事才要向他稟告,他這皇上要听的就是他的私事!
皇帝頓時被岳涯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忿忿的怒瞪他兩眼,接著龍袖一甩,「今天召你進宮是有一事要跟你說。」
「皇上請講。」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皇帝威嚴的眸光帶著一抹慈愛與擔憂地看著岳涯,暗自嘆氣說道,「日前朕已經下旨,將刑部侍郎的嫡長女賜給你為妻,婚禮一事你也不用操心,朕已經讓禮部的人操辦。」聞言,岳涯整個眉頭瞬間打結,馬上抱拳,「皇上,草民已經說過,今生將不再娶妻。」
「胡鬧,什麼叫今生不再娶妻,你才幾歲,難道要光棍到老?」
岳涯抱拳垂眸沉聲道︰「草民命帶孤鸞,娶妻只會害了對方,還請皇上收回旨意。」
「君無戲言,聖旨已出豈有收回道理,你這陣子什麼也不必做,就回去專心準備娶妻事宜即可。」
「皇上,草民不想再危害其他無辜女子。」
「正因為如此,朕才要下旨為你賜婚。」
「皇上。」岳涯俊臉沉了沉,神色嚴肅冷冽的與皇帝對視。
「這事已定,你就不要再說,朕也不可能改變心意收回聖旨,下個月十五你準備迎娶刑部侍郎的女兒,朕言盡于此,退下吧!」
「草民告退。」岳涯拱手拜了拜,頭也不回的走出御書房。
皇帝看著岳涯那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氣得嘴角直抽,良久後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怎麼就不了解朕對他的一番苦心……」皇帝滿心不是滋味的落寞說著。
「皇上,您別擔心,涯公子遲早有一天會理解您對他的一片苦心的。」自小就在皇帝身邊服侍的德順公公,連忙為他送上一盞碧螺春,安撫他因為與岳涯不歡而散的惱怒心情。
「跟他同年紀的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只有他……只有他至今孤家寡人一個,夜里連個幫他曖床的女人都沒有,你叫朕怎麼不擔心,朕百年之後,如何有顏面去見他娘!」皇上直指著岳涯消失的方向氣結的說著。
「皇上,您別焦急,這次老奴出宮,特地去為涯公子的婚姻卜了一卦,是上上簽,姻緣天定百年好合,這次肯定能長長久久了。」
一听到德順公公所說的,皇帝胸口那把怒火瞬間煙消雲散。「真的?快說說那術士怎麼說的。」
「是這樣子的,那術士說了,涯公子定要經歷七次娶妻,第八次才會成功,且是天定良緣……」
王子霏躺在窗邊的矮榻上看著那像白玉盤掛在遼闊夜空中的月亮,半掩的窗欞吹進帶著陣陣花香氣息的涼風。
咕嚕,咕嚕……
這麼有意境的夜晚,她的肚子卻不斷地傳出咕嚕的抗議聲,讓王子霏嘴角直抽。
她想罵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幫她送晚膳,是故意存心要餓著她,拐著方法修理她嗎?
王子霏忿忿地坐起身,餓著她不給她送吃食、不給她丫鬟,時間一到就把院門給關了,這樣就能整到她嗎?實在太小看她了。
視線落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玉白色魚缸里,里頭幾尾紅色金魚正悠閑的在魚缸里頭追逐,看著這幾尾一看就是被人照顧得很好、且是某人最愛的觀賞寵物,這麼一缸魚可以來個烤魚,應該還勉強可以飽餐一頓。
想整她?姜美玉,你道行太淺了!王子霏露出一臉壞心眼的冷笑,撩起衣袖往魚缸里一抓……
約莫兩盞茶時間之後,王子霏在街上四處張望著,她利用阿燕以前常爬的樹偷溜出府,結果出來得太晚,賣了那些金魚後所有的面攤子幾乎都已經收攤了,讓她想找個地方吃碗面都找不到。
剩下的也只是酒家客棧,去這種地方進去吃碗面出來,她賣金魚的錢恐怕也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王子霏在一間客棧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沒往客棧跨出那一步,不管店小二怎麼招呼,她還是視而不見的轉身離開,難道她今晚就注定只能挨餓嗎?
王子霏一邊模著肚皮一邊四下張望著,想繼續找未收攤的小販隨便買點東西充饑。
唉,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以前在山上雖然有一餐沒一餐,但好歹出門都找得到野菜,可以挖到一點地瓜,但這京城讓她上哪里拔野菜、挖地瓜?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輛馬車與她擦身而過,馬車里的人跟她驚鴻一瞥後,火速朝馬車夫喊了聲,「停車!」馬車里的人不等馬車停好即刻推門下車,對著王子霏背影喊了聲,「王姑娘!」
這聲音有些熟悉,王子霏轉身循聲望去,歪著頭看著站在燈籠下那位玉冠束發,身著金絲線滾邊刺繡、象牙白袍子的男子,他長得劍眉星目,眉宇之間透露出一抹堅毅,五官俊美身形挺拔。
那美男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他雋朗的五官線條看起來柔和很多,只是他那一抹笑容似乎是對著她笑的,但她認識這位帥哥嗎?
這是王子霏當下第一個直覺,她剛來到京城不久,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這種頂級養眼的美男。可是這位帥哥怎麼一副與她十分熟悉,還知道她姓王,他笑起來的樣子跟岳涯的笑容很像。瞧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岳涯心忖,她該不會把他忘了吧?
岳涯笑著朝她走去,明天過後他才會稍微有些空閑,正想明日上丞相府向芙蓉打探子霏的落腳處,沒想到今日這麼有緣在街上踫見她。
「瞧你這表情,不會是把我忘了吧?」岳涯朗聲一笑問著。
听清楚這低沉渾厚的嗓音,王子霏頓時瞪大眼盯著朝她緩步走來、模樣風度翩翩的岳涯,她捂著嘴不敢置信驚呼,「岳涯?!是你,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會是我。」岳涯好笑的睞著她。「怎麼,不會是我換了衣服你就不認識我了吧?」
「是啊!」王子霏愕然的點頭,「你這反差太大了,讓我根本認不出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是在下一眼就認出王姑娘你。」
「這不一樣好嗎?我還是當初在山上那一套衣服和裝扮,你當然認得出來,要是我今天跟你一樣換了衣服,我相信你一眼也無法認出。」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啊!換下壽衣,岳涯整個人就是不一樣了。
「說的也是。」岳涯認同的點頭。「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還在街上?」
一說到這個,王子霏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我肚子餓啊,出來找東西吃。」
「你這麼晚了竟然還沒用膳?」一听見她這麼晚了還沒用膳,岳涯的胸口突然感覺揪了下,悶悶的不太舒服。
「不提了,都找不到地方挖野菜呢。」愈說她感覺肚子愈餓,忍不住撫了下肚子。
「這客棧不是還開著?」
「你覺得我荷包里有幾個銅錢,能上客棧嗎?」從她跟岳涯認識開始,岳涯就知道她是個窮得鬼都嫌的窮光蛋,她也沒有覺得自己目前的窘境有什麼不好意思讓岳涯知道的。
「走,跟我來吧!」岳涯暗噓了聲,手中折扇敲敲她的肩膀,轉身朝方才那間客棧走去。
「岳涯,你要我跟你去哪里?」她連忙追上。
「你不是肚子餓嗎?我帶你去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她一听兩只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你跟我有需要客氣嗎?」岳涯領著她走進客棧。
「嘿嘿,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能在這里遇上岳涯,讓他請她吃上一碗面真是太好了,這樣今晚就不必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