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良久不出聲,南景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心妍,這些年,我從來沒忘記過你,更沒有忘記過我們之間的美好。」
「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裴心妍冷冷地回了一句,接著就將頭轉向窗外,一副不想談下去的姿態,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不久前的對話,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剛才听他那麼坦然地討論生理痛,感覺他對這種事情非常習以為常,難道他的女朋友也有生理痛嗎?
一想到過去十年他有過很多女人,裴心妍內心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逐漸被放大,她感到很生氣,氣他,更氣她自己,明明他們現在都沒有任何關系了,就算他有過再多的女人也和她沒有一點關系了,她為什麼要覺得不舒服,難道她還在乎他嗎?
想到這,裴心妍倏地一驚,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又白了一些。
南景瀚發現了,以為她還是很痛,擔心地問道︰「還是很不舒服嗎?」
裴心妍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要你管。」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裴心妍非常懊惱自己的脾氣變得不受控制,而南景瀚卻覺得非常開心,因為她的語氣就像一個跟男朋友撒嬌的女朋友一樣。
女朋友?南景瀚看著裴心妍生著悶氣的嬌俏側顏,只覺得一種久違的幸福感涌上心口,讓他唇邊的笑不斷擴大。
裴心妍從車窗的玻璃上看到了南景瀚的笑,心頭沒來由地一顫,她現在是真的搞不懂他了,她明明都對他無理取鬧地發火了,他非但不生氣,還一副無條件包容她的好男人模樣,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時間就在各懷心思的兩人中緩緩流逝,沒多久,南景瀚的車子在裴心妍的住處樓下停住。
南景瀚打開車門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那邊替她開了門,然後在裴心妍措手不及的反應中將她從座位上抱起。
「啊,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她驚呼。
「你確定自己現在走得了?」南景瀚低頭瞟了她一眼。
裴心妍噤聲,她現在確實渾身無力,甚至還有點頭暈,真的很糟糕,明明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柔弱,可她在這個時候卻是如何也堅強不起來。
只是當兩人走進電梯,不,是她被南景瀚抱著進電梯時,保全大叔曖昧的眼神讓裴心妍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只是現在她沒法挖洞,那就只好將臉埋在南景瀚的胸口,暫時忽視旁人曖昧又羨慕的目光。
這時裴心妍突然發現,南景瀚的胸膛、厚實又溫暖,透著強悍的生命力,隔著薄薄的襯衫傳遞到她臉上,讓她沒來由地心跳加速,雙頰緋紅。
南景瀚根據裴心妍的提示將她抱到家門,還沒來得及開口,裴心妍的雙腳就落了地,可是隨之襲來的暈眩感,讓她差點站不穩。
南景瀚見狀,趕忙伸手扶住她,問︰「鑰匙在哪里?」
裴心妍只得從包包里翻出鑰匙交給她,開了門,南景瀚又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進屋。
裴心妍真想就這麼躺在床上休息,可在休息之前,她必須先換衛生棉,于是她拍了拍他的手,「放我下來。」
南景瀚依言放下她,看著她搖搖晃晃地進了房間,他這才收回目光,開始打量她居住的環境,兩室一廳,格局不大,但搭配上簡潔、干練的裝潢,反而有了一種舒適、溫馨的感覺。
看過環境之後,南景瀚已經猜到了她目前應該是獨居,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她有些迷糊的性格,不由得有些擔心,她一個人生活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多久,裴心妍已經洗完澡,換上干淨的睡衣和衛生棉,一身舒適地走出房間,雖然她的小月復還是很痛,但她知道自己要吃點什麼東西填飽肚子才行,不然一會鬧胃痛就麻煩了。
只是當裴心妍經過客廳,看見一派休閑地坐在沙發上的南景激時,她很驚蔚,「你、你怎麼還在這里?」她以為南景瀚已經回去了。
听見她的聲音,南景瀚好整以暇地轉頭看向她,目光觸及她一身幼稚的棉質睡衣時,眼里染上了點點笑意,「很可愛。」
混蛋,他在笑她幼稚就是了!裴心妍撇撇嘴,目光不經意掃過他的手,看向此時正被他捧在手心的粉紅水杯時,眉頭倏地蹙起,幾乎是用沖的沖了過去,語氣責怪,「南景瀚,誰準你隨便用別人的東西了?」
看裴心妍的樣子就像心愛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了一樣,那模樣莫名的讓南景瀚想笑,不過幸好他及時忍住了,不然她肯定會氣得將他趕出去,「我沒有用你的杯子,只是拿來裝姜茶而已。」
「姜茶?」她眨眨眼,這才看清杯子里裝的東西,臉上驀地劃上一絲尷尬的神情,但很快又被她用凶巴巴的表情掩蓋住了,「誰要你多事了。」
「快喝了吧,已經涼了。」南景瀚像是沒听到她的話一般,笑著將杯子遞到她面前。
裴心妍瞪著他手中的姜茶,遲遲不敢伸手接過,她好怕,好怕那是下了毒的陷阱,一旦接受他的溫情,便又會一步步陷入他布下的情網里面去。于是裴心妍心一橫,奪過他手中的杯子,轉身走進廚房倒掉,重新出來面對他的時候,已是一臉的冷然,「你走吧。」
「心妍……」南景瀚似沒料到她會這樣做,臉上的表情很受傷。
「還有,拜托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沒有用的事情。」
「你所謂沒有用的定義是什麼?」
「那我問你,你做這些是為什麼?」愧疚嗎?所以做這些來彌補?呵呵,她不需要。可南景瀚的話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我要和你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裴心妍愣了下,旋即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是嗎,他想重新開始。可他憑什麼要求重新開始?
當年南景瀚一聲不吭就丟下她走人,連一句最基本的告別都沒有,當時裴心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一年的,每天瘋狂地讀書、學習,天知道她根本就什麼也看不下去,滿腦子想的只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被他拋棄?她的成績因此一落千丈,成為了同學們品頭論足的對象。
裴心妍曾听班上的同學說過,男人在上了床之後就會立即變得冷漠、無情,她本來是嗤之以鼻,未料她卻親自嘗到這苦澀的滋味。不過幸好她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化悲憤為力量,最終以全校第三的成績考入政治大學法律系,畢業後放棄了當公務員的機會,反而加入永和事務所。
這些年她過得很好、很開心,可是這個曾經狠狼傷害她的男人又突然出現了,現在還說要和她重新開始?但他以為他說想重新開始,她就一定會答應他嗎?他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傻得可以的裴心妍,可以隨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想到這,裴心妍只覺得胸口一股無名火在瘋狂燃燒著,可她看向他的眼神卻很冷,聲音更冷,「南景瀚,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你一直是我心里最愛的女人。」南景瀚有些急切地表白。
呵,最愛的人、最重要的人,裴心妍沒有忘記當初听見他這麼說的時候有多麼的開心,甚至因為感到太幸福而失眠,可如今想來,她真的很白痴,才會被這男人耍得團團轉。裴心研閉了閉眼,再重新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她望著他,語氣堅定又決絕,「南景瀚,我已經不愛你了。」
「那就再愛我一次。」他急切地說。
這無疑是最傷人的情話,裴心妍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南景瀚,你真的很自私。」丟下一句話,她轉身就想走。
「等等。」南景瀚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腳步頓了下,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放手。」
「我……」他剛一開口,手機卻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南景瀚毫不猶豫地掛斷,可手機很快又不依不撓地響著。
裴心妍從他的掌心里抽回手,「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說完,她瀟灑地轉身回房間。
然而「瀟灑」這種態度,也只謹限于演給別人看而已。回到房間里,裴心妍軟趴趴地往地板上一癱,隔著門板,她听見南景瀚講電話的聲音,從他嘴里,她听見了沈玲的名字。呵,真的很可惡,是她對他了解還不夠深嗎?她從不知道南景瀚也會是個這麼可惡的男人,明明有了沈玲這麼年輕又漂亮的女朋友,卻還要來招惹她。
什麼重新開始,什麼最愛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厚顏無恥地說著這些話,而且他當她裴心妍是什麼人,會因為他區區幾句情話就心動,再一次傻傻地投入他的懷抱嗎?她不會,她再也不會那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