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邵致翰發現他幾乎沒機會接近黎相谷。
黎相谷與向容玄可說是形影不離,到哪都看到兩人跟連體嬰一樣,同進同出,尤其當邵致翰發現黎相谷每天晚上進了向容玄居住的大樓就沒再出來過,以為這兩個人已經同居,更是憤怒。
他花了多少心思追求向容玄,黎相谷卻是輕輕松松,一下子就整碗端走,讓他這兩個多月的精力全都放水流。
那個賤女人!
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坐在車牌造假的摩托車上的邵致翰瞪著前方,手牽著手一起走進餐廳的兩人,後白齒幾乎要被咬碎了。
她肯定是看上那個音樂家的錢!
一開始還罵那個音樂家是變態什麼的,沒兩天就跟人家好上了,除了是因
為受不住銀彈攻勢,他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
他追她那麼久,她一直裝矜持,連小手都不給牽,還以為真的是個清純的女人呢,沒想到兩三下就被有錢人把走了,可見她才不是矜持,她是嫌他沒錢!
須臾,他訝異的發現那兩個人從餐廳走出來了,從向容玄有些落寞的神態,他猜測可能是沒有預約,而餐廳客滿所以沒有位子吧。
就在這時,兩個人不知道交頭接耳說了什麼,他驚喜發現,黎相谷獨自一人走到車道旁,作勢攔計程車,而向容玄則是低頭看著手機。
機會來了!
他一定要弄死黎相谷,讓向容玄回到他身邊來!
邵致翰毫不猶豫,拉下安全帽的淺墨色擋風蓋,催了油門,加速朝黎相谷騎去。
「忘了預約,沒有位子。」向容玄充滿歉意的對黎相谷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把預約的事忘了。」
「沒關系啦,」黎相谷笑笑,模了模自責的向容玄的頭。「我們換一家吧,想吃什麼?」
「嗯……」向容玄想著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可能有空位的餐廳有哪家,「去我們上次吃的印度料理如何?它位置比較偏僻,說不定還會有空位。」
「那我去招計程車。」
「我查一下電話,預防萬一,還是先預約一下。」
「好。」
黎相谷走到車道旁,現在是下班時間,車子不少,他張大眼搜尋空車的計程車,看了老半天,總算有台空車駛了過來,他連忙揚起手來。
站在人行道上的向容玄撥了電話,詢問目前座位訊息,發現還有位子,急忙請老板先幫他們保留,預計二十分鐘以內就會到了。
她開心上前,正想告訴黎相谷這個好消息,卻看到他的背後,有輛摩托車正逆向快速沖過來,眼看著就要撞著黎相谷了。
「小心!」向容玄高聲大喊,箭步沖了過去。
不能讓黎相谷受傷!
絕對不行!
她義無反顧的將黎相谷推了開去,轉過身來時,身體正好迎上疾駛而來,不見任何剎車可能的摩托車。
「砰」的一聲,縴細的身軀飛上了半空中。
好痛!
她覺得全身骨頭好像都要散了,尤其是摔到地上時,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這樣的痛感,以前似乎也有過……
以前……
她恍惚覺得全身一陣冷,可卻不知為何渾身無力,就連眼皮都沉重的抬不起來。
「等你死了,我再找你妹妹。」
她听到一道冰冷的嗓音,冷冽得直入骨髓,讓她情不自禁要打起哆嗦來。
「她總要回來奔喪的,到時,她會連你的錢一起繼承……」
什麼?
什麼錢?
那個人在說什麼?
「我不殺了你,他們就會殺我了。」皮肉被劃開的劇痛,讓她震顫了一下。「三千萬啊……眼看著就有三千萬可以還我的賭債了,你卻要跟我分手,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她有錢嗎?
她有三千萬嗎?
哪來的?
她死了他就要朝她妹妹下毒手嗎?
不可以……不可以!
她霍地張眼,眼前的景象不是她白色壁磚構成的浴室,而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邊,黎相谷著急的面孔在她面前懸蕩。
「老板……」她想抬起手,想告訴他,她愛他。
早知道就不要拘泥在自我的詛咒里了,但誰又料得到,她竟會這麼早死去呢?
她為了月兌離詛咒,選了一個不愛的人,而這人,卻成了奪走她生命的凶手,多麼可悲又可笑……
「你別亂動,別亂動。」黎相谷著急得淚花在眼眶亂轉。「救護車快來了。」
他真不敢相信,有他在,竟還讓向容玄遇到車禍,而且她還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
他重生的意義在哪里?
明明應該是他保護她的才對啊!
這時,他听到周圍人群一陣尖叫,回頭,就看到那輛摩托車轉向朝他們疾駛而來!
就是他了!
眼「的這個摩托車騎士就是「上一次」害死向容玄的凶手。
而這次,他又故技重施!
他不會放過他的!
黎相谷快速起身,大吼一聲,朝摩托車奔去。
邵致翰沒料到他竟然會起身反擊,他本想趁他們不注意,再撞黎相谷一次,不把他撞死,他無法消這股怨恨。反正他的車牌是造假的,加上他全身又包得密不通風,誰也看不出來他是誰,怎知黎相谷卻采被動為主動,朝他直沖而來,邵致翰一愣便松了油門、降了車速,黎相谷蹬腿上前,將摩托車上的騎士踢了下來。
邵致翰在地上好幾個翻滾,摩托車甩進了快速車道,尖銳的喇叭聲不絕于耳。
絕不讓他逃掉的黎相谷追上去,狠狠踹了他一下,再以全身的力量將人壓制在地上。
他雙手抓著邵致翰的安全帽,想將帽子拔下來,看清楚是誰,但邵致翰扣了頭帶,帽子文風不動,他氣得想殺人,是一旁圍觀的路人發現問題癥結,跑過來幫忙的。
安全帽月兌離,犯人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果然是你!」黎相谷厲聲大吼。
他猜得沒錯,凶手就是邵致翰。
他撥開邵致翰左邊側發,果然見到一顆蘇聯鑽耳環,閃動著寒冰般的冷光。
邵致翰還想掙扎逃離,但其他路人已經一起過來幫忙壓制,別說離開了,他連起身都沒有辦法,還有人惱怒的打他,痛斥他喪心病狂。
黎相谷將邵致翰交給路人,又急急回來看向容玄的情況。
他握著向容玄的手,不敢太用力。
「你現在感覺怎樣?」他急得快哭出來了。
「老板……」
她為什麼叫他老閱?
黎相谷第二次才發現不對勁之處。
「你怎麼了?你還好吧?」黎相谷著急地觀看她的頭部傷勢,懷疑她是不是被撞壞腦袋了,「頭會痛嗎?」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拒絕你……」
黎相谷肯定她是撞壞頭了。
「你別說話,但也不要睡著,知道嗎?再等一下,救護車就要來了。」
他著急的左顧右盼,一直沒听到熟悉的救護車鳴笛聲,急得他一頭一臉汗。
「我要……說,不然我怕來不及……」
「你別說這種話!」這種像遺言的話,他不要听。「安靜等救護車,好不好?」
「不,听我說。」
真的來不及了嗎?
這一次,他還是無法保護她嗎?
她明明就在他眼前、就在他身邊,為什麼他還是保護不了呢?
「好,」一滴淚從他頰邊落下,他生氣的抹去,「你說。」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他也會跟著她的腳步,冒險再試一遍,看上天是否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生。
這次,他知道犯人是誰了,不像以前,敵在暗我在明,而向容玄又很固執地認為邵致翰是個好人,完全不需要防範,但下次就不同了,他會告訴她,清楚的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如何的泯滅人性,三番兩次都想取他們的性命,讓她躲過禍端,不會再重蹈覆轍。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什麼?」黎相谷傻眼了。
「拋棄致翰……跟你在一起,我的良心過不去……」
「等、等等,你在說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要跟他分手?
「但是若繼續跟致翰在一起……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你們並沒有交往啊,寶貝。」她怎麼了?腦子當真撞傻了嗎?
「我們……交往很久了……」
「什麼?」黎相谷整個被她弄胡涂了。
救護車跟警車的鳴笛聲響越來越近了,黎相谷有著極好的听力,這反而讓他受到了干擾,于是他彎下腰來,附耳在她唇上。
「可是……他是為錢來的。」
「錢?」
「他想……殺了我,等我妹回來……從她身上下手……再三天……再三天是我們的生日……有筆信托基金……各三千萬……拜托你,保護我妹……」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你?」
向容玄點點頭。
黎相谷詫異望著臉色蒼白的向容玄。
不,向容玄並不知情的,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她剛說什麼信托基金?
他怎麼沒听過這回事?
一道靈光閃來,他因為那個可能性,而全身顫抖了。
「你……重生……」
救護車在他們身旁停下了,救護人員動作迅速的拉下了擔架,同心協力將向容玄放了上去。
「我是她的男朋友,請讓我一起去。」黎相谷急道。
救護人員點點頭,讓黎相谷上了車。
上了車後,救護人員做了基本的緊急處理,為她戴上氧氣罩、裝上心電監視器,確定她的脈搏以及血氧濃度、體溫等,做了一連串的基本檢查。
「請問,她會有生命危險嗎?」黎相谷心焦地問道。
救護人員回視他道︰「目前看來,雖然有外傷,但患者的意識仍清楚,暫時應該不用擔心,不過詳細情形仍得由醫生來診治,畢竟有些傷害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黎相谷點點頭,表示了解。
「你知道她是否有過病史?目前有在使用藥物嗎……」
黎相谷一一就自己了解的部分,回答救護人員的問題。
救護車很快地送到最近的大型醫院,向容玄被送入了急診室。
經過一番詳細的檢查,醫生以放松的笑容,回應在候診室等得心驚膽跳的黎相谷。
「除了皮膚擦傷以外,左胸口挫傷,腳骨有裂痕,但都不是危及性命的傷勢,先住院個幾天觀察。」
「謝謝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