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寒行低頭靠著她的額頭,輕撫她耳垂,「盈盈,可能如你所言……我們前世是情人,所以我和你一樣頭昏腦脹,所以才迫不及待。」
宋盈盈已經了解苦寒行的想法,所以能夠接受他的「迫不及待」,她嬌羞地點了點頭,答應他先訂婚。
「可是訂婚……會不會很麻煩?」
「不麻煩,交給我來安排。」對于苦寒行而言,沒有比讓她點頭更麻煩的事了,只要她肯同意,後續的難題他都能想辦法解決。
「我媽整天在電話里洗腦,叫我要趁年輕多玩玩,听到我要訂婚,會昏過去吧?要是……我爸'媽不同意呢?」
「交給我來解決,你別擔心。」苦寒行托起她的下巴,親吻她。
宋盈盈感覺苦寒行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和剛才的陰沉沉判若兩人,默默讓她覺得……他提出訂婚好像不是臨時起意?
「那你以後不會再拿元其的事,跟我生氣了吧?我現在只是學徒,元其他一直游走各國、四處修業,對我來說他就像一座挖掘不盡的寶山,我還是希望能夠跟他多學習。我真的可以發誓,元其他對我毫無意思……我也只愛你一個人。」宋盈盈舉手對他發誓。
「嗯,我知道了,我不是那麼小氣的未婚夫,我不會再生氣了。」苦寒行拉下她的手,拉著她坐到腿上來,摟著她縴細的腰,拿隻果喂她。
宋盈盈看「未婚夫」眉開眼笑的,他好像以為他們已經訂婚了呢。
宋盈盈張開口,沒咬到隻果,卻咬到苦寒行的嘴唇……他突然像個大男孩似的玩了起來。
訂婚……從單純兩個人交往,變成兩個家庭的往來,雙親見過面,舉行儀式,成為未婚夫妻,確立未來要共組家庭,她和苦寒行即將是「另一半」的關系……
原來成為他的未婚妻,是這種感覺。
宋盈盈感覺到……苦寒行的肢體動作,他對她敞開的心,他把她視為另一半的親昵、粘膩感,一切氛圍的改變,都讓她慢慢有了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實質感。
兩個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一陣火熱……
宋盈盈貼著苦寒行的胸口,抱著他,感覺他的、他的懷抱……好像搖籃……
「嗯……」宋盈盈輕哼了聲,揉了揉眼皮。
「困了?」苦寒行微微喘著沉重的氣息,游走在她背部的手指才輕輕解開她內衣扣子,在這種時候會想睡的女孩……是正常的嗎?
「……有點。」宋盈盈努力睜大眼楮。
「昨晚沒睡好嗎?」苦寒行是看到她今天眼楮有點浮腫,眼下還有黑眼圈。
宋盈盈本來還可以撐著,但是靠在苦寒行的胸膛,被他牢牢抱在懷里真的很舒服,很安心。
「元其時差沒調過來,我們一整夜都在看烘焙比賽的片子,早上才闔眼,元其說有新配方要教我,一個早上都待在廚房直到你來……你又生氣,搞得我心情緊張,現在終于沒事了……寒行,我可以睡一下嗎?」濃濃困意來襲,宋盈盈終于再也撐不住了。
原來即將成為未婚夫妻,還有一種感覺就是……依賴和安心。
「……你們深夜看影片,不會吵到人嗎?」苦寒行已經答應要當一個大度的未婚夫,何況麥家長輩都在,兩個面包狂窩在客廳一起看烘焙賽,這也沒什麼。
苦寒行把她抱起來,讓她睡到他床上。
「不會……三樓只有我跟元其……」宋盈盈頭沾枕,一臉寬心,十分松懈,說完就睡著了。
苦寒行棉被拉到一半,瞪著她熟睡的容顏,指關節掐得啪啪響……
一陣冷意把宋盈盈凍醒。
她眯著惺忪睡眸看了看……原來一床棉被滑到床下去了。
「嗯——」宋盈盈伸個懶腰起身。
咦?
這是哪……
宋盈盈坐在床上,往四周圍看。
窗外,天已經黑了。
木造牆,是小木屋。
衣櫃、鐵櫃,是小木屋的。
本來是一個開放空間,一眼望過去就是客廳,現在兩個櫃子擋在眼前,旁邊還有一塊像門的布簾圍得密密實實,把客廳隔開了。
宋盈盈從布簾鑽出來,苦寒行正在看書。
「醒了?」
「嗯。不過我剛剛嚇一跳,你突然移動家具,我以為睡到陌生人家去了。」宋盈盈看時間,她把一整個下午都睡掉了。
「好睡嗎?」
「嗯,我睡飽了。」宋盈盈神清氣爽地展開雙臂伸展四肢。
「嗯,睡得習慣就好,以後你睡里面,我睡客廳。」
「以後……結婚以後?」宋盈盈雙臂伸展到一半,望著苦寒行。
「從今以後。」
宋盈盈看不見苦寒行的臉,只看到他端坐的背影很嚴肅……他坐在靠窗的書桌,始終沒轉過身來。
苦寒行……寬闊的背好像隱隱有火焰冒上來。
他在噴什麼煙?
宋盈盈努力倒帶回去她睡著之前,她答應訂婚,讓苦寒行喜上眉梢,把她抱在懷里寵著,已經天下太平了,還有什麼事急迫到讓他要把小木屋分成兩半,一半讓給她?
元其時差沒調過來,我們一整夜都在看烘焙比賽的片子……
你們深夜看影片,不會吵到人嗎?
不會,三樓只有我跟元其……
終于想到了,宋盈盈伸展的兩只手臂默默擺放下來,雙手規規矩矩地迭放在一起,乖乖低頭。
「我回去跟麥伯伯商量……看看……」
不敢有異議。
要是苦寒行日後把女同學帶回小木屋,跟她說兩個人徹夜未眠,關在小木屋里寫報告,相信她也會讓苦寒行知道……未婚妻的鞋子穿幾號!
踫!
踫!踫!
行李,棉被,睡袋,枕頭……
像搬家一樣,所有的家當一件件扔進小木屋。
鏗鏗、鏘鏘!
連鍋碗瓢盆都來了。
洗臉盆里,還有一條男士洗面乳……
苦寒行當然不認為麥元其會樂意幫宋盈盈搬家,所以看到他大包小包提進來時,他滿臉驚訝,緊接著他看清楚那些東西都不是宋盈盈的,他的臉就垮下來了。
「我睡哪?」
麥元其完全不理會小木屋主人的反應,他四處走動到處看,掀開布簾往里面覷了一眼,一聲……嗤!
「這里沒有你的位置。」苦寒行抱起胸膛,著實難以理解麥元其這個人的腦袋構造究竟在想什麼?
「苦寒行,我跟盈盈十五歲就認識,我不知道你對她是什麼看法,不過盈盈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了解她的世界,懂得她的善良、她的純真,願意用一輩子保護她,照顧她的人。」
「……你來這里做什麼?」苦寒行不想理會他的話,他是要宋盈盈搬過來,結果搬來的人是麥元其?
「我看你有臉蛋、有頭腦,堂堂一個名校醫學生,很習慣被倒追吧?」麥元其滿臉戲論,滿嘴不屑,鄙視的眼神看見的是小白臉。
「道不同,不相為謀,請你回去。」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互相尊重是麥元其自己先舍棄,苦寒行也就不客氣。
「前途無量的未來醫生,鎖定的目標應該是院長千金、校園里的美女,但是竟不拒絕一個身上沾滿面粉的面包店廚房學徒的告白,究竟圖的是什麼?我本來無法理解……」
麥元其打開睡袋,鋪在客廳,枕頭一丟,揚起棉被,「今天我終于明白了,以結婚為藉口,先給她點甜頭,再拿訂婚當幌子,騙她出來同居。」
「請你在專業領域里多指導盈盈,感激不盡,除此之外……我和盈盈訂婚以後,希望你能認清楚自己的身分,不要再以盈盈的保護人自居。」苦寒行沒有做的事,外人怎麼說都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你想讓她來這里做什麼?幫你洗衣、煮飯,當你的佣人,賺錢供養你,還是想把她當玩物?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盈盈!」麥元其就是以宋盈盈的保護人自居。
麥元其自己找了位置,拿睡袋當床墊,喬好枕頭,拉起棉被,大搖大擺地直接躺平,睡進小木屋,從頭到尾都把小木屋主人的聲音當耳邊風。
這會兒到底是誰欺負誰了……苦寒行皺起眉頭。
「你對盈盈……希望只是手足之情。」苦寒行可以容忍他把自己當成盈盈的保護人,但絕不會允許他更靠近她一步。
「那得看你對盈盈安什麼心,要是得把她交給存心不良的醫學生,還不如由我來照顧盈盈。不關燈嗎?」麥元其已經準備要睡了,但是小木屋里還開著亮晃晃的燈。
「……我明天有考試。」苦寒行還在看書。「而且,這里也不是露營區。」
「四處旅行的人,在哪兒都能睡,還好我早有準備。」麥元其根本不理會小木屋主人的「提醒」,拿出眼罩戴上。
苦寒行深深吸了口氣——
看來要把這頭不請自來的牛拖出去,用蠻力一定行不通。
听麥元其的口氣,苦寒行判斷,他大概是一個個性爽朗,愛翻溫馨小故事,好管閑事,專門打抱不平,把保護弱小當職志的熱血分子。
的確,苦寒行想象得到,宋盈盈完全符合麥元其展現英雄氣概的條件。
所以,只要宋盈盈的身邊出現比他適合的人選……就可以了吧?
「麥元其,你十五歲認識的是宋盈盈,但是我認識她在更早之前……在她還是林語歌的時候。」
麥元其听到林語歌這個名字時,訝異地掀掉眼罩,爬了起來。
「語歌……雖然在幼年就必須擔起家務,生活比同齡小孩來得辛苦,但是她心智成熟,心態積極樂觀,笑聲爽朗,她溫柔的靈魂發著光芒……我被那道光芒所吸引。」
麥元其並不認識林語歌,有關于林語歌的一切,他都是從宋爸、宋媽那里听來,可一能連宋爸、宋媽都不知道的屬于林語歌的生活歲月,他靜靜听著苦寒行說起……
「語歌她在家自學,很習慣獨處生活,她喜歡看書,喜歡玩面團;她腦袋里充滿稀奇古怪的想法,滿肚子都是天馬行空的故事,她漢會編,又會說……留在我耳邊的聲音一天比一天更動听,連一開始覺得詭異的笑聲,也慢慢順耳,漸漸像銀鈴般迷人。
「我和語歌……曾經只能隔著一條溪說話,她從窗口用釣竿跟我分享她每天吃的苦茶糖。經過一段時間以後,我們見到面,彼此更熟悉,假日經常一起窩在圖書館,每晚抱著電話聊通宵……
「我打算考的高中在外縣市,我說服她和我一起去報考,她答應後,她也從國三開始到學校上課。
「林伯伯為了讓語歌方便去學校,花了很多時間把喜鵲溪的便橋重新搭上。開學以後,她跟我同班,我們整天都在一起,早上她會在那座橋等我,放學我送她到家,每天看著她迷人的笑靨一直到……出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