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依雪也回過神來,藺蒼悠這麼快就找來也令她詫異,但隨即想到什麼,當下恍悟。
「他來做什麼?」邢覆雨沉聲質問,或許姓藺的是為了別的事。
「藺蒼悠說,他是來接巫姑娘的。」蘇景回稟。
竟然真是為了依雪?邢覆雨擰眉,神色墓沉重。他還真是小瞧了藺蒼悠,居然這麼決就查出來,突然,他想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向巫依雪。
她臉蛋如春水芙蓉,嬌羞動人,紅腫的唇瓣是他的杰作,只可惜現在不是與佳人溫存的好時機,這姓藺的比他想象得還要狡猾,他肯定是在依雪身上動了什麼手腳。邢覆雨盯著巫依雪,那眼神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似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一觸及到他眼里赤|果|果的銳芒,巫依雪腦中警鈴大作,不用問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她立刻像只炸毛的貓兒,威脅地警告他。
「你要是敢再月兌我衣裳,我這輩子絕對不原諒你!」邢覆雨立刻好言好語地哄著她。「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哪是這種人,別想歪了。」雖然他的確很想月兌她的衣裳從頭檢查到腳,看看她身上到底哪里被動了手腳,可惜他不能,因為這絕對會惹毛她,他好不容易才哄住她,可不能壞事。
「我是要問你,你可知道他在你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听他不是那個意思,巫依雪這才放下心來,也端起了肅容。「他在我身上下了一種追蹤香。」她將自己被藺蒼悠抓住的過程說了個大概,邢覆雨听完後恍悟,難怪藺蒼悠能這麼快就尋來。
此時又有一名手下來報。「大人,咱們的人在前頭擋著,但是藺蒼悠帶來的人馬是咱們的三倍,咱們恐怕擋不住。」邢覆雨沉下臉色,眼眸閃著銳芒,冷哼道︰「他這是有恃無恐,跟本官對上了。」不過稍一思忖,他便明白藺蒼悠為何敢上門要人,而不怕得罪自己。
據他的密探回報,藺蒼悠結交上了三王爺,三王爺乃皇後嫡出,背景夠硬,自然不怕跟自己對上。
且自己對巫依雪有了私心,想護著她,可這等于是違抗皇命,因此他必須秘密行事,另做打算,絕不能讓皇上知道自己已經抓到巫依雪。而藺蒼悠敢上門來要人,便是沖著這一點。
這個藺蒼悠果然不簡單,光是從自己隱瞞身分、趁夜劫人的行動來判斷,就猜到了自己另有私心,不想昭告世人。
既然她身上已經被下了追蹤香,就算把她藏起來也沒用,看來唯今之許,只有一個辦法——「不用攔,招呼藺公子到廳上,本官隨後就到。」
「是。」手下听命而去。
巫依雪不禁也擔憂起來,就不知邢覆雨有沒有辦法擋得住他?
邢覆雨瞧見她眼中的擔憂,甚是高興,心想這丫頭總算是懂得為他擔心了。
「別擔心,我會護著你,一切有我。」他堅定的保證讓她听了心頭一松,但隨即又听他說道︰「不過,得暫時委屈你一會兒了。」她正疑惑著,還來不及細問,便突然感到全身力量一抽。她睜大眼瞪著他,張著嘴,卻沒力氣說出一個字,因為她體內殘余的內力,正被他放在背上的掌心快速吸去。
她知道他想干麼了,不由得心下咒罵——邢覆雨,你這個王八蛋!
藺蒼悠帶來的人馬已將這處宅院四周團團圍住,他知道巫依雪就在這里。
好個邢覆雨,竟然不聲不響地劫走他的人!,只是他想不透,他把巫依雪藏得如此縝密,府內都是他訓練出來的人,不可能把這秘密泄漏出去,邢覆雨是如何得知的?
不過他想破頭,也想不到這個秘密就是他自己透露出去的。
無論如何,他今夜一定要把巫依雪帶走,邢覆雨沒有直接登堂入室來向自己要人,就證明對方不想把劫走巫依雪這件事泄漏出去,這也是他敢上門來要人的原因。
藺蒼悠神態自若地坐在廳堂的椅子上,輕搖折扇,無時無刻都流露出一股儒雅從容的風範,而他身邊帶來的死士則與邢覆雨的手下對峙著,雙方都繃緊神經,刀劍相對,一觸即發。
不一會兒,邢覆雨負手從內堂走出來,他望著悠閑坐在那兒的藺蒼悠,勾唇淺笑道︰「不知藺兄深夜造訪,有何要事?」藺蒼悠收起扇子,站起來朝他拱手。「邢兄,在下唐突叨擾了,還請邢兄莫怪,實在是事態緊急,在下不得不驚擾府上,還請邢兄把人還給在下。」邢覆雨擰眉。「還給你?什麼人?藺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見邢覆雨裝傻,藺蒼悠也不意外,更不怕指名道姓,便把事情攤開來說。
「邢大人也莫裝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還請大人把巫依雪還給在下。」邢覆雨目光轉為銳利。「你窩藏妖女?還知道她的下落?」
「巫依雪並非妖女,她是被人陷害的,在下正在替她討公道,而大人明明有皇命在身,卻暗中劫走她,才是意圖窩藏她。」
「哼!原來藺公子是認定本官藏了妖女,你有何證據?」
「要證據很簡單,大人讓我府,到人,便是證據。」巫依雪身上有他藺家的追蹤香,就算對方把人藏在地下密室,他藺蒼悠也可以將這里每一寸土地給掘了,把人找出來。
邢覆雨冷笑道︰「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出什麼,請吧。」藺蒼悠見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心下冷笑,等自己到人後,邢覆雨的表情會有多精彩,他可是很期待的。
藺蒼悠直接帶著人往內院去,邢覆雨見他毫不猶豫地就朝巫依雪所在的屋子走去,眼神微眯了起來,心想這個追蹤香可真厲害,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辦到的?連他都聞不出來。
當藺蒼悠來到巫依雪所在的屋前,正要推門而入,卻被邢覆雨阻止。
「慢著!」藺蒼悠手一頓,見邢覆雨色變,更加篤定人就在里頭,立即推門而入,硬闖進屋。
一進門,他本以為會看到巫依雪,不料當他把床幔掀開時,見到的是一個六歲的女娃兒。
藺蒼悠意外的看著她,而小女娃兒也呆看著他,不一會兒便大哭起來,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藺蒼悠楞住了,尚未回神,後頭趕來的邢覆雨已經上前將小女娃抱起來,溫柔地哄道︰「不哭、不哭,叔叔在這里,別怕。」藺蒼悠不敢置信,他本是胸有成竹,沒想到卻撲了空,他到處看著,這屋里頭除了小女娃外,並沒有別人。
他不信,又在屋子里繞了一圈,卻沒發現有任何密室或暗道。
追蹤香指示的線索都指向這個女娃兒,這是怎麼回事?
刑覆雨哄著女娃兒的同時,瞄向藺蒼悠難看的臉色,眼中泛著冷嘲。他知道無法消除依雪身上的追蹤香,便急中生智,化去她身上的功力,讓她變成了女娃兒,給她穿上女娃兒的衣衫。
與其攔著藺蒼悠,不如反其道而行,讓藺蒼悠親自來看,只有這樣,才能消去對方的疑心。
況且依雪會變成女娃兒的秘密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曉,當初若非自己親眼見到,他也無法相信小女娃就是依雪本人,同樣的,藺蒼悠也絕不會想到這一層。
果然,他見到藺蒼悠眼中的挫敗和驚愕。
「藺公子,你所謂的證據呢?」藺蒼悠再也笑不出來了,先前的自信和瀟灑在此時蕩然無存,找不到人,他感到浮躁,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的躁意,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他話峰一轉,對邢覆雨拱手道︰「邢大人,看來咱們都中計了。」
「喔?此話怎說?」藺蒼悠正色道︰「不瞞大人,藺某之所以深夜造訪,實是因為我手下得知一項消息,說大人貪戀巫依雪的美色,打算秘密收入房中,今晚就帶人離開東湖城,欺瞞天下人。」巫依雪楞住,見鬼地看向藺蒼悠。
邢覆雨怒斥。「簡直一派胡言!本官豈是那貪圖美色的小人!」巫依雪狐疑地看向邢覆雨。
藺蒼悠沉聲道︰「在下原也不信,實不相瞞,在下本已抓住巫依雪,正要通知各大門派,卻沒想到今夜有人闖入藺府將巫依雪擄走,我的人緊追對方不放,發現那人最後逃往這里,這也是在下能找到這里的原因,現在看來,怕是有人故意栽贓給大人。」邢覆雨擰眉。「竟有此事?」藺蒼悠嘆道︰「只怪在下不查,竟中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這是有人想利用藺某來和大人結仇。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那幕後之人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在下甚是慚愧。」說著他抱拳致歉,一臉愧疚。
邢覆雨沉下臉色。「好歹毒的計策,竟敢謹陷本官,依我看,這是有人想乘機借刀殺人。」巫依雪見這兩人說得煞有介事,一個比一個會演,他們沒去說書真是埋沒了人才。江湖人都罵她是妖女,依她看,他們更上一層樓。
「既是誤會一場,我不怪你,藺兄別太自責。」
「多謝邢兄寬宏,在下畢竟冒犯了邢兄,在此深深地向你賠不是。」適才針鋒相對,但是話一轉,兩人又能稱兄道弟了,道行可真高,巫依雪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臉抽。
「還請刑兄莫怪在下冒犯之舉。」
「藺兄言重了,你也是為了江湖雜藝——」江湖雜藝?正在拱手作揖的藺蒼悠听了奇怪,疑惑地抬眼,不由得呆住。
只見邢覆雨的臉正被人用手捏住,往左右兩邊用力拉,一張威嚴的俊臉被掐成了大餅臉,而那個對他大不敬的人,正是他懷中的小女娃。
巫依雪實在忍不住了,她听了耳朵癢、手更癢,加上邢覆雨自作主張又把她變成了女娃兒,心中本就積了怒氣,才會忍不住捏住邢覆雨的臉頰就往左右兩邊拉,也因此讓邢覆雨原本要說的「江湖正義」,因為臉部變形而說成了「江湖雜藝」。
藺蒼悠愕然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情況實在太尷尬,想假裝沒看到都太遲。
邢覆雨無語,望著懷里咬牙切齒、正惡狠狠怒瞪著他的小美人,這要是換了別人敢在他臉上動土,早被他一掌打飛了,但對象是她,他不認也得認了,只好讓她繼續掐。
「煙深巫重,混官就呼送藺兄了。」夜深露重,本官就不送藺兄了。
藺蒼悠回過神來,也听懂了,面不改色的拱手道︰「叨擾了,在下告辭。」說完他立即轉身走出屋子,領著在外頭待命的手下離去。
他還在疑惑邢覆雨臉上的紅腫和抓痕是怎麼來的,原來是那個小丫頭的杰作。
藺蒼悠搖搖頭,真想不到吶,這個邢覆雨竟會如此疼寵一個小丫頭,瞧那股潑辣勁,都被慣壞了。
想到今夜無功而返,到手的肥羊也不翼而飛,藺蒼悠沉下臉色,看著在掌中拍著翅膀的白蛾,這只追香而來的白蛾居然找錯了對象,可見是一只生病的蛾,要它何用?遂將其捏死在手中。
待藺蒼悠離去後,邢覆雨用慈愛的眼神望著巫依雪,溫柔地喚——「瘀血……」依雪……「沒錯!看我不把你掐出瘀血來,我就不姓——」巫字尚未出口,就被他的大掌及時捂住嘴。
「響新隔鄉有狠。」小心隔牆有耳。
巫依雪因為嘴巴被捂住了,只好放開他的臉,改而抓住他的手掌,張嘴咬咬咬!
邢覆雨依然好脾氣地哄著。「我皮粗肉厚的,你小心點,別咬疼了自己的牙。」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咬得牙疼,吃虧的還是她,真可恨!
「把我的功力還給我!」
「好好好,我還給你,別氣了。」
「那還不快點!」她催促。
他搖頭。「你心浮氣躁,內息混亂,現在若把功力輸給你,恐會動了真氣,走火入魔,反倒弄巧成拙。」這意思是不還了?她更氣。「我不管,你要是不還給我,我就跟你拚了!」說完又去掐他的臉。
邢覆雨露出無奈的神情。「離呀,揪這急性子,輪怪武功沒驗好……」你呀,瞧這急性子,難怪武功沒練好……「你、你敢取笑我!」啊——氣死她了!
這一夜,邢覆雨極盡疼寵地摟著他的小丫頭,任她打、任她掐、任她罵。不是他不把功力還給她,是真的怕她走火入魔啊,當然了,他也怕藺蒼悠去而復返,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小心,絕不能讓人知道她的下落。
「丫頭,乖。」他不惱不怒地哄著,在他眼中,她就算潑婦罵街,也是最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