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不久,大福便來了。
花穎如岳陽告知她的,塞給大福兩個草仔稞,讓嘗了一口後的他驚喜地直點頭道謝,還說要留一個帶回去給他娘親享用。
她讓大福別留了,又給他兩個讓他帶回去孝敬母親,讓大福樂得直說就算繞到隔壁鎮上也沒問題,很快的先將書翰他們送到牧大夫的醫館。
花穎進入牧大夫的醫館時,也提了一籃大約十個左右的草仔稞送給牧大夫。
她會不顧疲累地連夜做出草仔稞,也是為了巴結牧大夫,禮多人不怪啊,且草仔稞在玉林鎮還未出現,也沒人吃過,加上艾草又是好東西,相信牧大夫會喜歡的。只要他開心了,對于許氏的病情定是會更加用心。
果真如她所預料,牧大夫嘗了一個草仔稞後,眉開眼笑的直說好吃,讓牧夫人和自己的兒子女兒也趕緊嘗鮮。
吃得開心了,牧夫人更是一口同意替花穎代為照顧三個孩子,讓她專心地去辦事情。
這讓她放心多了,畢竟酒樓的廚房不太適合小孩子進入,里面到處都是熱湯熱油,要是一不小心發生意外,那就不是懊悔兩個字可以帶過的。
大福載著花穎來到酒樓。
高掌櫃一看到她,一張老臉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連忙向前招呼,「穎兒姑娘,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得到午後才來。」
酒樓推出那三樣小菜,客人的反應是出奇得好,尤其是昨天,這三樣小菜不到一個時辰便被點光,吃不到的客人氣呼呼的走了,有幾位客人還言明今天中午來一定要吃到,不然掀了五湖酒樓。
這雖然是客人的氣話,可他也不敢不放在心上,眼看就快到中午用膳的時間,小菜卻還未送來,他能不急嗎?
「東西都送來了,高掌櫃您看看。」她指著桌上那幾盆小菜。
高掌櫃看著桌上這六盆已經腌制好的小菜,就像看到閃亮亮的銀子一樣,笑得闔不攏嘴,點頭直說好,現在他總算能夠安心了。
「高掌櫃,這幾袋新鮮的木耳跟毛豆,還有已經處理過的蜆仔,請你讓人過秤,看看足不足數。」
「沒問題,沒問題!」高掌櫃晃晃手指,廚房里的人手馬上拿秤子將所有食材過秤。
兩方確定無誤後,高掌櫃即刻將購買這些食材的銀兩付清。
花穎滿意的將銀兩收到衣襟里的暗袋後,指著那三樣食材對高掌櫃道︰「高掌櫃,依約定,我今天會親自示範如何料理這三樣食材,再教你們三道用這食材做成的佳肴。」
「那就有勞穎兒姑娘了。」
「高掌櫃客氣了,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高掌櫃將所有人打發出去,只留兩個酒樓里最重要的兩名老廚子。「老沈、老徐,你們兩人仔細的看著穎兒姑娘是怎麼處理的,其他人全部給我到後頭去挑菜,並把整個酒樓重新整理一遍。」
花穎先教兩位廚子如何制作腌咸蜆仔,首先撈出一些蜆仔放在裝著冷水的缽里,切好蒜頭、辣椒、姜,並準備好一碗醬油備用,又拿了一個鍋子加入冷水,放到灶頭上,將裝著冷水和蜆仔的這缽放進去隔水加熱。
「兩位師傅你們要記住,這一個步驟很重要,外鍋一定要冷水,而缽里裝著蜆的水也要是冷的,讓里頭的蜆慢慢煮。你要是一下子用熱水,這蜆就會被燙熟,肉質會縮起來變硬,到時不女敕就不好吃,有些類似溫水煮青蛙這樣。切記,千萬不可以用熱水。」
其實在現代,因為有冰箱,要制作腌咸蜆仔方便很多,等蜆仔吐好沙後,將水倒掉,直接冰到冷凍庫,待蜆仔都凍死後,拿出來加入醬油、開水、姜、蒜、辣椒等調味即可,不過古代可沒有冰箱,只能用這一種方式。
兩名老廚子眼楮眨也沒眨地看著她的步驟,就怕漏看了,差一個步驟,屆時整個風味完全不一樣。
「你們看,這蜆殼已經張開,肉縮不回去,就表示已經好了。」她拿了雙筷子在缽里攪動,同時指著蜆仔的變化,「現在這個程度就可以起鍋,千萬別再繼續煮,過熟會不好吃。」
她將缽端起,放到一旁,並把醬油倒進另一個空缽里,而後將煮蜆仔的湯汁倒進方才裝醬油的碗里,一邊解釋道︰「這醬汁的配方就是不管加多少醬油,就要有和醬油相同分量的蜆仔湯汁,攪拌後將方才已經煮好的蜆仔放進來,腌上兩個時辰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的步驟,竟然可以做出這麼美味的腌咸媼仔,讓兩位老廚子都大開眼界。
「是的,步驟很簡單,卻能夠好吃得讓人欲罷不能,要是能夠讓所有客人都點上一盤,就是典型的小兵立大功的例子。
「還有,這種東西最好是當天做多少賣多少,一定要新鮮。以後中午的時候腌上,到晚上就可以賣給客人了,不要先做,才能確保鮮甜。」
她雖然將腌制蜆仔的步驟告知五湖酒樓,可最重要的是如何讓蜆仔吐沙,那可是她賺錢的秘方,她是一點也不會透露的,她只要把吐好沙的蜆仔賣給他們就好。
花穎隨即又教兩位廚子如何煮咸水毛豆跟涼拌木耳,這兩樣小菜步驟簡單又快速,重點是還十分美味營養。
兩位老廚子不得不對花穎刮目相看,誰說一定要工法繁復才會美味,像這三樣小菜,制作的過程不僅簡單,更能夠吃到食材原始的好滋味。
看兩位老廚子都已經將她方才的做法熟記後,她便開始教他們三道新的菜色。
她等油熱了之後,將蔥蒜和辣椒爆香,直到蔥蒜的香氣飄散整個廚房,才抓過一把蜆仔放進熱鍋里翻炒,而後沿著鍋沿倒了些白酒入鍋,又加入水跟醬油翻炒,待蜆仔入味收汁,起鍋前加入青 點綴顏色,一道色香味俱全,適合下酒的炒蜆仔就完成了。
這道菜其實就是炒蛤蠣,要是有九層塔的話香氣會更濃,可是她在廚房里沒有看到,只好用青蔥代替了。
接著又教了他們一道吃起來鮮女敕爽脆的姜絲肉片炒木耳,和一道雪菜毛豆雞丁。現在是夏天,容易食欲不振,油膩的大魚大肉往往讓人食不下咽,因此她便想了幾道清爽不油膩,即使用著最簡單的食材也能炒出豐富滋味的菜色。
兩位老廚子吞了吞口水,驚喜的看著那三盤快速出爐、做法簡單卻色香味全的佳肴。
能夠如此快速的出菜,這三道菜可以說是非常適合趕時間又挑剔的客人,酒樓的生意絕對會更好。
現在已經到了用餐時間,客人陸續進門,沒辦法請高掌櫃到廚房來試吃,于是老徐讓一名守在廚房門口的伙計將這三樣菜端到大廳,請高掌櫃試菜。
三樣菜端到高掌櫃面前時,他正巧在招待幾位平日常光臨酒樓的客人。這熱騰騰、散發著誘人香氣的三道菜肴,瞬間勾起這些人的食欲。
「高掌櫃,這三道是你們酒樓里的新菜色嗎?遠遠的就聞到一股香氣,讓人頓時感到饑腸轆轆。」站在高掌櫃身邊的一名紅衣客人用力吸著鼻子,聞著這香味。
「光這氣味就讓人垂涎,我們就點這三道,還要昨天那三樣小菜,然後再來一道肘子跟水煮雞。」旁邊一桌一名穿藍衣的客人站起來看向那三盤菜,手中的折扇指了指那三道菜,也不管是不是菜單上有的。
「對、對,尤其是那一道黑色的木耳,看起來雖然丑不拉嘰,可入口清脆有嚼勁,滑而不膩,著實好吃。大熱天的,這個再多也吃得下,給我們來上兩份。」另一名穿白衣的客人醫附和。
「欸,好的、好的!」高掌櫃驚喜的看著這幾桌客人,「馬上來。」
他對跑堂伙計使個眼色,要他將試菜端回廚房,又交代了另一名伙計先招待進來的客人,自己則撩起衣擺,火速趕去廚房。
一進到廚房,手一伸,里頭打下手的廚子隨即遞給他一雙筷子讓他試吃。
高掌櫃細細品嘗這三樣菜色,片刻之後,慢慢放下筷子,滿意的贊不絕口。「果然好手藝!這三道菜才剛端出去,就被其他客人聞到香氣,已經好幾人下單了,不知道這三道菜名是什麼?我好跟客人介紹。」
「快炒蜆仔、姜絲肉片炒木耳和雪菜毛豆雞丁。」花穎一一指著只剩下湯汁的盤子。
「很好,這三道菜一會兒我即刻讓人寫到菜譜上,價錢就如同我們昨天說的,至于這些山產,在季節結束前,我想每天再多收購二十斤,沒問題吧?」
「沒問題。」花穎心里盤算了下,每天多收購二十斤,她目前人手恐怕不夠,得要再找人來幫忙才成,且就算自己少賺些,也要吃下五湖酒樓,否則日後恐怕會有人來跟她一起分食這塊餅。
她思慮了片刻,決定先跟高掌櫃講清楚,免得幾次後他就找賣得比較便宜的商人收購。
「不過,高掌櫃,有一事我必須提醒你,這些食材我都用了秘方才讓它們變得好吃,要是有別人學我一樣上酒樓來兜售這些食材,你要收購前,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以免得不償失。
「例如如何讓蜆里頭的沙子吐干淨,這點就沒人知道怎麼做,高掌櫃應該也不希望客人吃得滿嘴沙。而這木耳也只有長在特定植物上的才能采,要是采錯了,會有中毒的危險,萬一客人不小心吃到有毒的木耳,可是影響甚劇,高掌櫃不希望打壞酒樓的聲譽吧?」
聞言,高掌櫃怔了下,沒想到花穎竟然還留了後手,秘方?!這讓他不想讓她獨攬這買賣都不成了。
若是客人吃了蜆仔後滿嘴沙,還不砸了五湖酒樓的招牌,更別提吃木耳中毒了。
他訕笑了下。「這是自然,我們五湖酒樓最注重的就是聲譽和信用,這點穎兒姑娘大可放心。」
「有高掌櫃的保證,我當然是放心的。」
高掌櫃看伙計已經取來今天該結算給花穎的銀子,三道菜的食譜和食材,一共一百七十兩,接過手交給她。「穎兒姑娘,你看看這個數對不對。」
「希望以後我們能配合愉快,高掌櫃。」花穎看了下數目無誤,笑咪咪的收起,突然想起一事,拿過放在長桌上的那個裝著草仔稞的竹籃子說︰「高掌櫃,這是我昨晚做的點心,送幾個讓你嘗嘗,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高掌櫃看了眼籃子里這從未看過的綠色吃食,疑惑的拿了一顆,咬下一口,咀嚼片刻後,頓時滿臉享受,叫人趕緊追出去將花穎留下,詢問她這是什麼東西,可她卻已走遠,讓高掌櫃遺憾不已,只能等待明天了。
花穎離開五湖酒樓後,先到匯通錢莊,算了算,自己留十兩,加上放在岳家櫥櫃里的三兩銀子,就有十三兩,在雙河村那地方,這十幾兩銀子不算少了。她將身上剩下的銀兩全部存進錢莊,避免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例如汪氏,她可是會隨時從岳家順走東西的人。
雖然不想把人想得那麼丑惡,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汪氏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人更為鄙夷的事情來呢。
辦好一切手續,離開匯通錢莊,模模衣襟里的十兩銀子後,她轉到成衣鋪子,為三個小孩各買了四套可以換洗的衣服,也為許氏買了三套,又到賣雜貨的店鋪買了鹽、米、糖等等,最後花十二文錢,顧了輛馬車前往牧大夫的醫館,接三個孩子回去。
只是當他們快回到岳家時,遠遠便看到頂著一張豬頭臉的汪氏還有她帶來的幾個婆娘,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堆東西準備離開。
離去前,還站在大門對著倒在地上的岳大嬸破口大罵,直到罵爽了才開心的離去。
花穎見狀,趕緊跳下馬車沖到大門,扶起倒在地上,表情痛苦、衣衫凌亂,全身上下多處挫傷的岳大嬸,又看了眼已經走遠的汪氏等人,焦急的問道︰「大嬸,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岳大嬸痛苦的搖著手。「沒事,我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地上的碎石。」
「我看看!」花穎也顧不得在外頭這麼做不合宜,直接掀開她的裙擺,驚見她兩個膝蓋上各有一個碗口大的傷痕,叫道︰「岳大嬸,是不是汪氏那婆娘做的?」
岳大嬸擺擺手,表情痛苦卻隱忍的說︰「別提了,我沒事。」
花穎小心翼翼地攙扶岳大嬸進屋,到床榻上休息。「還說沒事,你兩腳都受傷了。這群女人太過分了,她們為什麼到家里來鬧?」看到岳大嬸渾身是傷,她氣得渾身快冒火了。
「穎兒,你別問了。」
「大嬸,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讓我別問,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這就沖到汪氏家里去問她為何到岳家行凶!」
「不,別,穎兒,二嫂她是因為那件事情……」沒辦法,岳大嬸只好把汪氏帶人來的原因告訴她。
「所以她把所有怒氣遷怒于你?!」岳大嬸稍微提個開頭,花穎便了解全盤,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又恐怖。
「穎兒,你別跟汪氏那潑婦計較,她只要不開心就會這樣,我們忍忍就好,你千萬別跟她硬踫硬。」岳大嬸拍拍她的手背勸道︰「村里的人,除了我二哥外,沒有人有法子對付她的。」
花穎本來還想要反駁幾句,可是看岳大嬸表情十分痛苦,只好斂下胸口的那股怒火,決定日後再找汪氏算賬。
「我們先不說這些……」花穎這時才發現趕馬車的老車夫正幫她將物品拿進屋,她自己也還未給車錢,「大嬸,先等等,我去付車資。」
老車夫看到這情形,二話不說的幫她把三個小孩抱下車,又幫她將馬車上所有物品給扛下車,到廚房放好。
「老伯,謝謝你,耽誤你的時間了。」老車夫從廚房出來後,她趕緊取出一兩銀子交給他,「剩下的你就別找給我了,留著打壺酒喝吧。」
「不,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老伯,你要是不收下,以後我都不好叫你的馬車了。」
「那就多謝了,姑娘。」
「我才要向你道謝呢。」花穎送老車夫出門。
他離去前看了她一眼,指著廚房的方向,「不過,姑娘,我想你還是先到廚房去,看看要怎麼處理。」
廚房?!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花穎眉頭緊蹙,有種不好的預感。「老伯,您可以先等我一下,不要急著回去嗎?也許一會兒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欽,好的。」
花穎才剛踏進廚房,醋酸味猛烈地撲鼻而來,讓她瞬間倒吸口氣,一股怒火從胸口竄上,憤怒地看著一片混亂的廚房。
油罐子里的油、鹽、糖、醬油、面粉什麼的灑得到處都是,鍋碗瓢盆散落一地,還有好幾個碗全被摔破,甚至連水缸也被打破了,整個廚房只能說像是遭遇劫匪一樣慘不忍睹,事實上,汪氏等人也確實跟土匪無二。
這幾個婆娘不僅到這里來打岳大嬸,還把廚房毀得一塌糊涂。
她眯起銳利的眸子掃視著原本放在廚房里的物品,赫然發現前兩日她所采購的食材、今天早上蒸好的草仔稞,還有架子上那盆腌肉和肉販子送來的那一串豬肉,全部都不見了!
她森冷的眸子落在櫥櫃上頭,沒有片刻遲疑,直接走向櫥櫃,模了模她藏在下層角落的三兩銀子,發覺也不翼而飛。
她努力壓下胸口燃燒得旺盛的怒火,冷笑了兩聲。很好,很好,非常好!
敢帶人到岳家欺負岳大嬸,定是看準了今天岳大哥到外頭辦事情,一時半刻回不來,而岳大嬸又會看在娘家兄弟跟嫂子的分上,也怕日後沒有娘家可以回去,肯定會隱忍地吞下這個啞巴虧。
汪氏吃定了岳大嬸那種任人欺負的性子,因此毫無顧忌、囂張狂妄地將所有怒氣遷怒到她身上。
既然這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她就不可能不管,她可不再是當年那任人欺負的花小蕊。
花穎斂下胸口那簇被她壓縮得小得不能再小的殘余怒火,轉身走出廚房,卻看到三個孩子站在門口,愧疚、難過的掉著眼淚。
「大姊姊,都是我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們,她們也不會這樣欺負岳女乃女乃……」
「跟你們沒有關系,汪氏只是找借口跟機會故意找麻煩,你們別放在心上。」她蹲子,抹去他們臉頰上的淚水,搖頭,「今天大姊姊做飯時間會晚點,你們先把大姊姊方才買的糕餅拿出來吃,好嗎?」
「好。」曾書翰點頭後,牽著弟妹離開去找岳大嬸。
花穎離開廚房,走到馬車邊,又遞給老伯一兩銀子。「老伯,我有幾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姑娘你說。」
「幫我到鎮上報官,說我們這里被刁民闖入,不僅打傷人,還劫走了所有的錢財,有兩百兩,請官老爺速來。此外,這里有一兩銀子,麻煩你再幫我到鎮上買幾個大水缸跟油、鹽、醋、糖這些調味品,最後幫我買兩籠包子回來。」
最重要的醋被汪氏那婆娘給打破了,必須趕緊采買,但她又不想被懷疑為何只單獨買醋,因此索性將所有的調味料都一並買了。
「姑娘,先前你給的一兩銀子已經夠買一馬車的東西了,不用再給了。」
「不,剛才那銀子是給老伯你的,還要再麻煩老伯辦這些事兒呢,請老伯務必到衙門幫我報官,我就在這邊等官老爺來,拜托你了。」
「好的,姑娘你放心,我回到鎮上一定馬上幫你報官。」
看著急駛遠去的馬車一眼,花穎心下冷冷地笑兩聲,端了盆冷水到岳大嬸的屋子。
「大嬸,我先幫你處理傷口,會有些痛,你得忍著。」
她擰了條干淨的布巾替岳大嬸擦拭傷口附近的血漬,一邊擦,一邊安撫她,「大嬸你放心,汪氏害你受傷的這筆帳,連同以前她欺負你的事,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來,絕不會放過她的,非得讓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岳大嬸擔憂的看著臉上有著明顯怒氣、表情冷寒的花穎。「穎兒啊,你可別跟大嬸那個二嫂硬干,她撒起潑來無人招架得住,簡直讓人心驚膽跳!」
岳大嬸每每想到汪氏那讓人心尖發顫的凶狠模樣,就忍不住捂著胸口,安撫自己激跳的心髒。
「大嬸,我像是那種會潑婦罵街跟人家吵架的人嗎?你放心,我一定兵不血刃的把汪氏拿下,給她一個慘痛的教訓。」花穎發現自己愈說愈火大,一張臭臉讓岳大嬸擔心了,連忙斂下滿腔的怒火,朝她咧嘴一笑。
「你有辦法?」
「事實上我已經這麼做了,你就別擔心,等著看結果吧。」
「要是你不用跟她當面起沖突,又可以給她教訓,那我就放心了。」對于這個二嫂,她也是一肚子窩火。
「大嬸,你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別擔心,我一定讓她日後不敢再來騷擾你,也不敢再把我們家廚房當成自家糧倉。我先幫你上藥,你忍忍。」花穎小心的抬起岳大嬸的腳,將其放在自己膝上,小心翼翼的幫她涂藥。
等到花穎處理好她的傷勢,幫她重新換了套干淨衣裳,又端了盆干淨的水替她淨臉後,才回到大廳倒杯茶喝著。
看著茶杯里飄蕩的茶葉,她忍不住扯著嘴角冷笑。
現在突然發覺自己當初真是睿智。她拿到賣食譜的銀子後,思考了一番,便拉著岳大嬸說要打租賃契約,對外說她是跟岳大嬸租房子,這樣她和三個孩子留在這里才名正言順,不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
岳大嬸听她的解釋也覺得這辦法好,免得她那討厭貪婪的二嫂每次上門都像剛喝了醋一樣的酸花穎,因此象征性的收了她一兩銀子當做租金。
而汪氏今天上門,搶的是她這房客的東西,而不是與汪氏有親戚關系的岳家的東西,到時上了衙門,公堂之上,任憑汪氏怎麼狡辯都無法自圓其說。
汪氏,希望今晚這頓飯你吃得愉快,因為再來你恐怕就吃不到這種美味了……
夕陽西下,農村的農民因為下田耕作的關系,晚膳都吃得早,夕陽才落到天邊而已,就已經開使用膳了。
今天的晚膳,趙家可是吃得非常豐盛,不僅有常吃的、加了榨菜的饅頭,還有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飯。除了過年,他們可不曾在平常的日子里吃上一碗扎扎實實的白米飯。
這一大鍋白米讓趙家的一群人看得口水猛吞,更別提那雪白的豬肉片,一片一片的,都有小拇指那麼厚,分量更是不少,此外,桌上還有一些他們看過但是沒吃過的菜。
這頓飯讓所有人都看呆了,紛紛詢問汪氏她是不是撿到金子了。
汪氏心里頭得意。今天撿了那麼大一個便宜,可不就是撿到金子了,是該好好慶祝一番。
岳陽自從收留了那個賤蹄子後,他家的廚房就多出這麼多好東西,听她那不中用的小姑子說,這些都是那賤蹄子買的,不能拿走。
不能拿走?那賤蹄子現在住的可是岳家的屋子,腳踩著岳家的地!人要知恩圖報,她小姑子當日救了那賤蹄子,這恩情她可是還未報答。
現在她挾著小姑子對那賤蹄子的恩情,拿那賤蹄子一點東西又如何?難不成還能沖過來咬她一口嗎?那賤蹄子要真的不知輕重,她就讓小姑子把她給趕出去。只要她命令小姑子將那賤蹄子趕出去,諒小姑子也不敢說不。
不過,說真的,她可從沒有想過這賤蹄子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富婆,買的東西不管是白米、面粉或是綠豆,都是一大袋、一大袋的,尤其是那帶油花、好吃到一個不行的豬肉,還是一整串明晃晃的放在灶頭上。
櫥櫃里竟還藏著三兩銀子!看到那三兩銀子,當下她眼楮都直了,猶豫著是不是要連同這三兩銀子一起卷走。
既然那賤蹄子敢當眾讓她難堪,害她被死老頭痛揍,那她就拿那賤蹄子放在廚房里的東西抵過,這三兩銀子算是賠償給她的醫藥費,看這賤蹄子以後還敢不敢招惹她汪如花!
思及此,她把那三兩銀子悄悄收進衣襟里穩妥放好。本來還在心里把家中那糟老頭詛咒個半死,現在得了這些銀子,她也不傷心了,早已忘了被他痛揍的那一頓。
這三兩銀子可遠比她藏的那些私房錢來得多,今天美美的吃上這一頓,明天再拿一兩銀子到鎮上去買塊絲綢給自己做身衣裳。
「怎麼都站在那里看著,快過來坐著吃,這肉每一個人都有份,不夠的話廚房還有,我們今天就吃個爽!」
汪氏也不等丈夫、孩子還有公婆,徑自開動了,替自己盛了一大碗白米飯,拿起筷子夾了塊大肥肉,稀哩呼嚕的就吃了起來。
家人見狀,也不多問了,紛紛趕緊拿起碗筷,不顧形象的搶著桌上的白切肉,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咬著,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停用筷子指著桌上的菜直說好吃。
就在他們一家人興高采烈的吃著這一頓比過年年菜還要豐富的晚膳時,半掩的門扇突然被人用力踹開。
一群表情凶狠的帶刀官差進入,在所有人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這群官差就把里頭的人全部壓制在地,任憑他們手中的碗筷摔落破碎一地。
趙家所有人都被官差雙手反扣、壓制跪在地上,這些一輩子在田里耕作的老實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全都惶恐的尖叫哭吼。
汪氏的丈夫趙虎滿頭冷汗,驚恐的問道︰「官爺,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怎麼擅自闖入?」
「有人報官,趙虎的妻子汪氏勾結盜匪,進入自己小姑家中行搶,不僅搶走食物,還盜走兩百兩銀子。你們幾個人一同在此,也涉嫌此案,我等奉官老爺命令,將趙氏一家收押,等候審判。」捕快拿著官老爺發下的拘提公文讓趙虎看。
听完捕快宣布的罪狀,汪氏全身抖得跟篩糠一樣,臉色發白的搖頭喊冤,「沒有、沒有,官差老爺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沒有勾結土匪行搶,我也沒有在櫥櫃里看到兩百兩銀子!」
「你狡辯也沒有用,你帶人進入岳家行搶,人證物證全,有什麼話自己到官老爺面前去說,全部帶走!」捕快一把提起早已經嚇得腿軟、臉色發青的汪氏,「把他們一家子綁了送官,還有這一桌子的贓物也全部給我帶回去。」
趙氏一家人不論老小,全都像綁牲口一樣被綁著,送往鎮上的衙門。他們才走到村口,汪氏便看到那幾個今天跟她一起到岳家翻箱倒櫃、與她交情不錯的婆娘。
她們一看見汪氏便像是看到仇人一樣,恨不得沖向前去踹死這找她們一起去給岳大嬸好看的汪氏,害得她們被官差以盜匪搶劫的罪名給綁起來。
要不是被綁著,她們一定會對汪氏拳打腳踢,給她一頓粗飽,可惜現下無法揍人解恨,只能氣得扯著喉嚨將什麼難听話朝她一路咆哮。
夜色降了,岳陽剛進到村子,便听到村人說起今天他家里發生的事情,當下他很氣二舅母。以前因為母親需要她的照應,他總十分忍讓她,也才會任由她不經允許私自將他打的獵物或家中吃食拿走。
可他沒想到這黑心肝的二舅母竟然得寸進尺,認為他們好欺負,現在竟像土匪一樣到他家翻箱倒櫃搶奪物品,而這些物品全都是穎兒用自己辛苦賺來的血汗錢買的。
至此,他決定到二舅家理論,不再姑息二舅母,沒想到卻听到令他更震撼的消息——穎兒也不上門理論,跟趙家沒有任何血緣及人情壓力的她,以報官這個最直接有效的做法來處理此事。
一听到報官兩字,他差點為她喝采,如若不是還有其他村人在一旁,他肯定會大喊一聲做得好。
他早就受不了這像血蛭一樣的二舅母,卻又礙于她是自己的長輩,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必須對她再三隱忍。
穎兒這麼做,正好幫他出了口累積已久的怨氣。
為了留下證據讓前來的官差鑒定,花穎沒有收拾廚房,她幫岳大嬸處理了傷勢後,帶著曾書翰到後山采木耳跟毛豆,再到溪邊撈蜆仔。等她采集完回到家時,官差正好前來現場勘查,確定岳家遭到洗劫。
待官差前去抓人,花穎才開始整理廚房,還好三個小蘿卜頭也很努力地幫忙,一同打掃里里外外。他們忙完時,月已升至高空了,她煮了點面線給孩子們吃後,早早的將他們趕去睡覺。
一到天黑便眼盲的岳大嬸半躺在床榻上,兩眼毫無焦距的看著提著熱水進屋、要讓她泡腳的花穎,愧疚的說著,「穎兒,抱歉,大嬸沒用,沒能幫上你的忙,還讓你的那些東西被我這黑心肝的二嫂給搶走……」
花穎月兌下岳大嬸腳上的襪子,將她的腳放進水里,拿著布巾輕輕幫她洗腳,並幫她按摩腳趾,讓她可以舒服些。
「大嬸,這事跟你沒有關系,你無須愧疚,況且我也報官了,官老爺會還我公道的,只希望到時你不要因為我而感到為難。」
「這點你放心吧,我對我二哥那一家子的情早被貪得無饜的二嫂給消磨殆盡,這次絕不會再姑息二嫂了,也正好讓我二哥看清楚自己妻子的德性,我是不會替他們說情的。」岳大嬸毫無焦距的眼眸正和藹的看著細心的幫她洗腳的花穎。
岳陽回到家,才剛要踏進母親的屋子要向母親稟告他回來了,便看到花穎正在為母親洗腳、按摩的溫婉模樣,讓他心下感到一陣沖擊和說不出的溫暖。
感覺到身後有動靜,花穎回過頭一看,發現岳陽正站在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從未見過他有這號表情,忍不住問道︰「岳大哥,你回來啦……你怎麼了?」
他猛一甩頭,將方才竄上心頭的那抹說不清的感覺甩出腦海,趕緊將自己听到的事情提出,掩飾自己的恍神。「沒事,今天的事情我一回到村子就听說了,你做得很好,是該給我二舅母一個教訓。」
「岳大哥,你不怪我做事急躁了些,沒有顧慮到你跟岳大嬸的感受嗎?」她很在乎他對她處理這事的看法。
「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況且你並不是兔子。」
在這地方被偷了只雞都會跳腳地拉著親友上村長家嚷著要全村徹查,要是發現誰家多了只雞或是剛好宰了只雞吃,丟雞的那戶人家大都會叫上一群人拿著鋤頭上門要雞,因此在村子里也常看到全武行發生。
更何況現在是銀兩和整個廚房的東西被人堂而皇之的搬走,花穎當下沒有拿著柴刀上門砍人,他都覺得是佛心來著。
听他這麼說,花穎就放心多了,拿過披在腿上的干布巾將岳大嬸的腿擦干,替岳大嬸穿上襪子,端起洗腳水打算拿出去倒掉。「你也認同那我就放心了。岳大哥,你應該還沒吃晚膳吧,我等下煮碗面給你吃,你先陪岳大嬸聊聊。」
「穎兒,不用麻煩了,我帶在路上吃的干糧還有一些。」
「不麻煩,雞湯和煮面的水還熱著呢,面團也早已經揉好備著,我就簡單煮碗蔬菜雞蛋面,很快的。」
花穎離去後,屋里陷入一片寂靜,岳大嬸伸手喚著兒子,「陽兒,過來這里坐,娘有事同你說。」
「娘有什麼事?」
岳大嬸淺笑了下。「你覺得穎兒如何?」
岳陽一邊眉毛挑了挑,不解母親為何問他這個問題。
「你別光楞著不說話,快回答娘方才問你的話。」
「不錯。」
「不錯那就對了,既然你也感覺不錯,那就要好好把握,知道嗎?」岳大嬸拍拍他的手背囑咐著他。
「把握?」
岳大嬸用力點了點頭。「是的,陽兒,娘雖然答應過你不勉強你的婚姻大事,但是穎兒是個好姑娘,娘還是希望你仔細考慮。」
「娘,我現在沒這心思。」娘親都說得這般直白了,他豈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她是看上穎兒了。
不過也難怪娘親會看上穎兒,放眼附近幾個村子里同年的姑娘,哪一個人像她這般能干,利用好手藝為自己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卻不因此而自滿,仍溫柔體貼地關心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娘知道你沒這心思,可是你知道嗎?這一陣子娘在穎兒細心的照顧下,晚上不再像之前那般一點東西都看不見,偶爾會有一點景象閃過娘的眼前。」
「真的?!」他喜出望外的看著母親。
「真的。我們跟穎兒非親非故,對她也只是有點救命恩情而已,她卻如此細心的照顧你我,甚至連書翰他們三個孩子她也事事關照,像穎兒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娘不希望你錯過。」
是啊,由穎兒關心母親的眼楮和細心幫母親洗腳的行為看來,她日後應該也是個孝順的媳婦……
只是,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日後不知誰有福氣擁有她?
花穎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微眯著眼享受那微風拂面的清涼感覺,看著廊下吊著的一串風鈴,回想著那天也是躺在這樹下,因涼風太舒服讓她不小心睡著時夢到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竟然又回到現代,還在一片西瓜田里。
就在她還在震驚的當下,在西瓜田里查看西瓜質量的柯盛嵐早已經看見她,把她狠狠地罵了一頓,罵她要走都不交代一下,害自己擔心她是不是被地府鬼差,還是被道行高深的法師抓走了養小鬼,原來她還好好的。
花穎連忙跟柯盛嵐解釋說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突然回到古代。柯盛嵐听到後這才稍微放心,又關心的問起她在古代的生活,她便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柯盛嵐。
本以為柯盛嵐會罵她收留三個小孩是多管閑事,沒有想到盛嵐竟然夸獎她做得很好,能盡一己之力幫助人是好事。
柯盛嵐還跟她分析了汪氏,警告她汪氏這種人不只貪婪,日後甚至可能會為了銀兩而被人收買,因此能藉此機會不再相互往來最好不過。
尤其是她現在跟五湖酒樓合作,這事情瞞不了多久,很快村子里的人就會知道,要是五湖酒樓的對手想要打擊五湖酒樓,最方便的做法就是在食物上動手腳,而她這外包的部分是最方便動手的,只要收買可以自由進出岳家的汪氏,就能輕易下手,到時真要出了事情,就算有十個花穎也不夠砍頭。
所以柯盛嵐雖認為她誣陷汪氏偷了兩百兩的做法不妥,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同時要她想法子私下補償一下趙家人。
之後換柯盛嵐說了近況,原來她跑到花蓮挑選西瓜。前一陣子大雨,把西部的西瓜都泡爛了,跟他們飯店有合作的瓜農無法正常供應,造成西瓜大缺貨,只有花蓮少部分地區的西瓜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她今天就是特地來挑西瓜載回去應急的。
反正回到現代也沒事干,她跟著盛嵐在西瓜田里上上下下忙進忙出,同時听到好多關于栽培西瓜的知識。
就在她開心的看著盛嵐一口咬下那連她都感覺可以聞到香氣的西瓜時,她好像听到了風鈴的鈴聲,然後她的魂又回到了古代。
想到這里,她不由自主的又模了模現在服服貼貼躺在衣襟里,一張寫著她名字的土地權狀。
這是柯盛嵐提醒她,雖然她報官想給汪氏一個教訓的做法沒有錯,可是她不該謊報被盜了兩百兩銀子,要她有機會就補償趙家人。這話才說完沒多久,讓她補償的機會便來了。
那天,趙虎一家還有跟著汪氏一起到岳家亂砸一通的幾個婦人全被關到監牢里,三天後,官老爺才提訊這一干人犯。
官老爺的驚堂木一敲,那幾個婆娘紛紛將所有矛頭指向汪氏,說是汪氏指使的。
汪氏曾趁著岳大嬸到溪邊洗衣服、家中沒人時,偷偷到岳家翻廚房,知道里頭有什麼,還說只要按著她說的做,她們就可以分到一袋面粉或是紅豆。
面粉跟紅豆、綠豆可是金貴的好東西,一听到能拿一整袋面粉,她們幾個每天為了張羅三餐而煩惱的婆娘才會像是惡狼一樣泛著青眼,跟汪氏一起過去。
但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靠近櫥櫃,在櫥櫃里東翻西找的只有汪氏,有銀兩藏在櫥櫃里她們更是一點也不清楚。
更有一名婦人指證說她看見汪氏將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偷偷塞進衣襟里,不讓人看,也不讓她過問,只隨手切了塊豬肉打發她。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指證汪氏,讓她是百口莫辯,卻還是不停的喊冤,說她只有偷三兩銀子,根本沒有看到兩百兩銀,是花穎栽贓。
可有高掌櫃作證,那兩百兩銀子是五湖酒樓與花穎簽訂契約所付的定銀跟買食材的銀兩,因此就算汪氏喊破喉嚨,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她說的,一致認為汪氏偷了兩百兩。
其實不是花穎故意謊報這個數字,而是不管是偷三兩還是偷兩百兩,在她眼里都是偷,可是這罪刑在官老爺眼中可是不同的,偷三兩銀子也許只需要挨幾十個板子,把偷來的贓銀還給她便了事,這一點教訓在汪氏眼中是不痛不癢,定還會找機會上岳家亂鬧,可是偷了兩百兩銀子,在官老爺眼中就是罪大惡極,不嚴懲不行,不蹲幾個月苦牢怎麼可以。
說真的,她當下的想法是不希望住在這麼純樸的地方,卻還要一天到晚擔心被人惦記上,因此借著這個機會,一次讓汪氏得到足夠的教訓。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白紙黑字的租賃契約寫得一清二楚,汪氏帶人闖入岳家搶奪,算是搶劫她這房客的私有財物,而不是岳家的物品,讓趙家人想怪岳大嬸不通人情也無處責怪。
官老爺了解了全盤案情後做出判決,汪氏因為還不出那兩百兩銀子,被判服監一年,而趙虎縱容妻子作惡,必須賠給花穎十兩銀子。其他跟著汪氏一起到岳家破壞、搶奪東西的婦人們,每人二十大板,同時必須賠給花穎二兩銀子。
不管是十兩銀子或是二兩銀的賠款,在窮得叮當響的村人眼中都是一筆大數字,砸鍋賣鐵才能勉強湊出來。
所以趙虎就慘了,拿著汪氏從岳家櫥櫃里模走的那三兩銀子跟汪氏的私房錢,加上跟父母兄弟借來的銀兩,全部湊起來才勉勉強強地湊足了七兩銀子。
還差三兩銀子,趙虎打算將岳家附近那幾塊連到後山的荒地給賣了。
這事情被花穎知道,便提議那十兩不用賠了,她再出五十兩銀子,要趙家的人將岳家附近的地全賣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