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衣不蔽體的瞧著眼前身著紺青袍子,腰纏碧玉帶,腳踏厚底靴的男人,忍不住害怕,喉結猛然滾動了幾下。
「把頭抬起來。」驀允這話不是朝李興說,而是床上的另一個人,春芸姝。此刻的她頭發凌亂,前襟被拉開露出了粉色肚兜,兩管袖子也被撕破,她由被褥中抬起頭來,臉居然腫了半邊,上頭還有清楚的五指印。
他怒眯了雙眸,下一刻,電光石火間,李興飛了出去,摔到床底下去了。
太後、許緹兒、蕭謹慧這時趕至,正好見到李興被摔得四腳朝天這一幕。
三個女人嚇得臉色發白,太後趕緊上前問︰「出了什麼事?」
「我的女人他也敢踫!」驀允怒不可遏。他听聞春芸姝被太後召進宮里,自己正好打小進宮找李興談,想與李興說完事便去太後那兒將春芸姝接走,哪知人還沒走近,就听見派在春芸姝身邊的黑衛來報說她有危險了,他加快腳步趕來,破門而入便見到李興正在欺侮他的女人。
太後這才瞧見床上的女人赫然是春芸姝,嚇得老臉沒了血色。「興兒,你玩瘋了嗎?怎麼連允兒的側妃你也踫?!」
「她、她是驀允的女人?朕、朕不知……」李興這下腿真的軟了,腦袋一片空白時,忽然腰被人用力踹上一腳。
「混蛋,不知道我是誰就能胡作非為嗎?」踹上來的正是春芸姝,她包著被褥跳下床給敢欺負她的人好看。
四人傻眼了,她這時不該咬著帕子,抱著顫抖的身子委屈哭泣就好嗎?怎麼還能窮凶惡極的跳下床找人算帳!
「你這賤蹄——」李興被踹痛,本來暴怒,但一見驀允陰沉的臉色,馬上低頭縮口不敢吭聲。
「春側妃,眼前的是皇上,你怎能對他動粗?」蕭謹慧忍不住說。
「皇上怎麼樣,皇上就可以欺侮良家婦女?還有你,為何帶我來此,你有什麼陰謀?」她質問蕭謹慧。
蕭謹慧倏然心虛了。「我帶你來是為了取太後娘娘的茶具——」
「要茶具可請宮女來取,何需讓一個官家千金辦這事,況且,這事真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嗎?」她轉而看向太後。
太後心驚。「哀家沒讓她來取茶具呀。」她馬上訝然否認。
蕭謹慧神色不安的瞧向許緹兒。「可是皇後娘娘說……」
「本宮什麼也未對你說過,你休要胡說!」許緹兒在她開口前喝止了她。
蕭謹慧表情愕然。「皇後……」
春芸姝見狀冷笑,太後也許真不知情,但許緹兒的表現就欲蓋彌彰了,她回身朝臉色同樣發沉的驀允道︰「阿允,這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明顯得很了,該怎麼辦,您看著辦吧。」她信任自己的男人能給她個交代。
驀允將她往身側摟,先沒理會許緹兒與蕭謹慧,直接對已然快嚇破膽的李興問︰「這女人你踫了多少?」
「朕……你知道的,朕經常吸聞一些西域助興的香氣,一糊涂就不知干了什麼,朕以為她是宮女才會對她……不過朕什麼也沒來得及做,只吻了她而已……」李興尷尬的說。
「吻了她?」驀允眸色危險,帶出殺機。
李興驚懼起來。「朕真不知她是你的側妃,若知曉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踫呀!」他慌忙求饒。
「我廢了你!」她雖未失身,驀允仍起了滔天怒火。
他此言一出,不只李興慘白臉孔,就是太後和許緹兒也變臉。
「允兒,你息怒,興兒無狀,闖下大禍,可你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廢他的位呀。」太後忙說。
「是啊,不過是個女人,你何必大動肝火……這一點也不像你……」許緹兒也面無血色地道。
驀允沉笑。「我的女人豈是一般人,尤其她春芸姝,誰也踫不得。」
許緹兒倒抽一口氣。「她只是你的側妃,說穿了僅是一名低下的妾室,她是如何不同了?」
許緹兒說完話,驀允明顯感覺到懷里的女人全身僵硬,一股怒氣即將爆發而出,這女人的脾氣還是這麼沖,他將她摟得更緊。「不管她身分如何,她就是不同,我珍愛她勝過任何人。」
他懷里的女人一瞬又卸去了所有的怒氣,臉上眉頭舒展,眉開眼笑起來。「說得好!」
還賣乖了。
遠站在外頭不便入內以免瞧見她衣衫不整的蘇槽听見,哭笑不得,主子怎偏偏看上這樣一個令人上火的女子?
許緹兒則臉孔白得跟紙似的,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蕭謹慧!」驀允突然朝蕭謹慧喝去。
她嚇得趕緊上前。「小、小女子在。」
「是你領春側妃來此的?」他厲聲問,開始算帳了。
蕭謹慧滿臉生汗。「是……不過小女子也不知皇上在這,而且還聞了助興香氣……小女子是無辜的。」她撇責。
「住嘴,你哪里無辜,這里是皇帝平日休憩之所,你要茶具何需到這取,這是明知皇帝在此,所以故意假借哀家名義將春側妃帶來,讓神智不清的皇帝對春側妃動手,好報那日你在街上與春側妃起爭執之仇。你這丫頭太惡毒了,虧哀家平日這般疼你,你卻干出這樣的事來,來人,將這丫頭押下去,杖刑一百。」為了消除驀允之怒,太後二話不說先殺了蕭謹慧再說。
蕭謹慧花容失色,杖刑一百,那還有命活嗎?!「太後娘娘,饒命啊!」她驚喊。
「廢話少說,拖下去。」太後為保自己兒子,只得狠下心腸拋棄佷女了。
蕭謹慧驚慌的看向許緹兒。「皇後娘娘……您說句話呀,是您要我帶春芸姝到此的,皇後娘娘……」
臨拖出去前蕭謹慧話都說到這分上了,眾人都清楚許緹兒與這事月兌不了干系。
春芸姝瞧著驀允,等著瞧他要拿許緹兒怎麼辦。
許緹兒卻不見害怕,肩還挺直著。
「蕭謹慧說的可是事實?」他終于問向許緹兒。
「不是,我確實有請她替母後取茶具,但絕不知她竟然會對春側妃做出這等事。」她面不改色的說。
「好,我相信你。」
春芸姝聞言,瞬間愕然的瞪向他。「您信?」
「信。」他點頭。
春芸姝表情呆了呆,李興卻是高興極了,馬上道︰「這事不能全怪朕,朕讓蕭謹慧那賤人設計了去,況且,朕真沒染指你的女人,朕身下有傷,是讓你的女人弄傷的,都不知以後還能不能用了……驀允,別廢朕,朕冤啊!」他喊冤,自己才是受害者,尤其春芸姝太暴力,他下面讓她踢得還隱隱作痛著,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法對她做進一步的事。
驀允冷沉道︰「好,暫時不廢你,不過,雖不廢你,你也得好好反省,從此異香不得再使用,你身邊也只準太監伺候,宮女一個不留,全遣了。」
「遣了……那嬪妃……」
「除了皇後那,你哪也不許去。」
意思是除了許緹兒,不讓他踫了。可許緹兒在床上就像條高傲沒趣的死魚,他連踫也不想踫。
李興哭喪了臉,但比起失去皇位來說,不能忍也得忍了。
出宮後,春芸姝快步往前走,將驀允甩在身後。
驀允臉一沉,將人拉回來。「你發什麼脾氣?」
「我沒有,殿下哪只眼楮看見我發脾氣了?」她挑釁的說,這會的態度語氣看得出已是怒氣滔天。
「你!」
「我怎麼了?我不就是活該讓人欺負,讓殿下保那許緹兒?」
「你提她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提她?就說那女人為何對我有敵意,原來,你們之間真有什麼!」
「你胡說什麼?」他皺眉。
「別說我胡說,我有眼楮,我會看,您狠,算您狠,想我被李興壓在身下驚慌失措是誰害的,您一點也不在意!」她說著紅了眼眶,破天荒在他面前流下眼淚。
他一僵,竟是讓那滴淚震得說不出話來。
「我總算明白殿下的心了,許緹兒說得對,我不過是一名低下的妾室,就算被辱又如何?自是該認命的,好,我認了。」她甩袖離去。
「主子,要攔嗎?」蘇槽上前問。
他瞧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嘆口氣。「不必,著人保護即可,她心情差就別打擾她了。」
「真是的,殿下不是才當眾對所有人說出珍愛的人是她,這種惡心的話殿下都說出口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蘇槽不解,這女人在鑽什麼牛角尖?
他臉更青。「惡心的話?」
「不惡心嗎?就是蘇槽也沒對家里女人說過這種……呃,殿下,蘇槽忽然想起您交代的事還未辦妥,先趕去辦了。」蘇槽說到一半才發覺自己該剪舌頭了,忙逃命去了。
驀允滿臉陰霾,蘇槽若不是逃得快,真要沒舌頭了。
而春芸姝出宮後沒回王府,獨自在街頭漫無目的走著,她踏上了長虹橋,意外在橋上踫見了侯冠景。
侯冠景看見她眼楮殷紅,似乎哭過,而且臉也腫了,立即訝異關心的問︰「誰欺負你了?」
她苦笑的搖頭,背過身去不想讓人見到她的沮喪。「沒什麼。」
他扳過她的肩。「你從不哭的,而且一向張揚恣意,什麼事讓你這般喪氣,你告訴我吧。」
她定眼望他。「大人還真了解我。」
這話令他放開了她。「對不起,我……造次了。」她的身分已不容他「了解」了。
「踫踫我肩膀就算造次,那我今日讓人設計差點失身,這筆帳又該怎麼算?」她忍不住自嘲的說。
「什麼,你差點失身?!」他大驚。
「唉,本來不想提的,但既然遇見你了,就當吐苦水吧。」她將在宮里發中的事說了一遍,也無奈地將驀允護著許緹兒這主使者的態度告訴了他。
他明白所有事後,表情極為嚴肅。「據我所知,皇後娘娘未進宮前常出入驀府,殿下受封為攝政王後曾一度傳出有意娶她為王妃,但不知何故她竟嫁入宮里成為皇後,從此再也無人敢提她與殿下的那一段。」他說。
「原來兩人是舊情人,他才放過她的。」她恍然大悟。
「皇後娘娘恐怕對殿下還存有感情吧,眼見你受寵,而太後娘娘又急著想將佷女推給殿下,她才會想出一次毀了兩女的毒計,說動蕭謹慧將你騙去皇上那,讓吸了異香神智興奮的皇上毀你清白,之後追查下來,蕭謹慧也月兌不了干系。而她,倒是有自信殿下不會傷她。」
不愧是大理寺卿,像斷案似的將案情條理分析,但說到後頭卻頗有深意的看了春芸姝一眼,想知她是何種反應。
「那皇後的心機也算可怕的了,居然想一次毀兩女,我算有驚無險,可蕭謹慧卻連命都沒了,這女人心不可謂不狠毒。而我認為阿允不是多情之人,對過去的感情不會留戀,僅是念在曾經的情分才不追究今日之事。」得知他們的關系,她反而松了一口氣,舊情人誰沒有,自己還是孫明明時不也有舊情人,其中還有在分手後仍保持聯系、彼此當朋友的。易地而處,朋友犯錯,自己同樣會維護,阿允不忍讓舊友難堪,她也能理解,當下怨恨的心削減了不少。
他本期待見到她對驀允失望的樣子,她卻是不惱反而笑了,他暗罵自己小人,怎能為了想見她討厭驀允就讓她傷心,調整一下心態後,便又道︰「皇後娘娘與殿下相識多年,她自然是了解殿下的,今日敢做出這事,雖有把握在殿下面前全身而退,但太後那兒,她恐怕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她微笑。「可不是,兒子差點被廢,還被逼得親手殺了佷女,那可是她想獻給阿允的棋子,太後自當不會放過皇後的。不過許緹兒明知此舉必會與太後決裂仍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她心下有些不安,即便她相信阿允不會與有夫之婦勾搭,但那許緹兒真是個大患,對阿允似乎不願意放手。
他沉吟一會。「听說皇後娘娘與皇上之間感情並不融洽,皇後娘娘是傍著太後才能坐穩中宮的位置,可皇後娘娘這次不惜與太後翻臉,想來應該也是有後路的,今後婆媳倆恐怕有一番惡斗了。」皇後是聰明人,必不會做出逼死自己的事。
「哼,兩方都不是好東西,隨她們斗去吧,我先隔岸觀火,只要火不燒過來,我懶得理。」她說得瀟灑,但心知肚明事情沒這麼容易了結,死了蕭謹慧,太後必定更想拉攏她來討好阿允,而許緹兒則會更想她死,好清空阿允身側的位置。
「跟了那人後,你……你可後悔了?」他突然澀聲的問。
「後悔?」
「沒錯,他讓你陷入這些麻煩事中,甚至還差點被辱,不只如此,攝政王府的女人也是多如牛毛,以你的脾性如何忍得?」
「我……」這話問得春芸姝深思起來。
細想她對阿允的感情,之前她表現出醋勁多半是要嚇退他,讓他知曉她不是個適合他的女人,但後來就是真吃醋了,完全容不得旁人與她搶男人,因此見他護著許緹兒,她才會氣怒傷心,不愛哭的自己甚至還哭了,她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對他動了真感情,真正喜歡上他了。
「太後那兒我能應付,皇後之事我也能諒解,至于王府後院那一堆女人,大人亦可放心,我會處理的。」她含笑的說,表情已恢復原來的自信了。
感情的事是這樣的,她想通了就會排除萬難、全力以赴,更何況那男人當著許緹兒的面說出珍愛自己的話,她還吃醋什麼?該吃醋得內傷的是許緹兒吧!
「你真想得開?」
她豁達的點頭。「想不開的事就解決它,這是我的原則。」
「很多事不是想解決就能解決的。」他望著她略微激動的說,若解決得了,他也想擁有她。
「世間的事確實如此,但我只能盡力,總之,我不會任命運擺布的。」她沒留意他話里的意思,徑自想著自己的事,這一世對她而言是全新的,既然讓她穿越了,她便不能辜負了新人生,必得為自己創造出另一條康莊大道。
「你……」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美麗無雙的同時也霸道十足到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是個很難令人忘懷的人。
春芸姝見他痴望著自己,終于有所悟,嘆口氣的說︰「大人,人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一樣,盼你早日找到自己的正途。」這是不再裝傻,明白的拒絕他了。
他苦笑,何嘗不明白,她都已是驀允的人了,自己還能怎樣?而今圖的也不過是眼下短暫的幾眼,忍不住再朝她伸出手,想踫踫她細致的臉龐。
然而手才伸出去,一道森冷的聲音已傳來——
「春芸姝,上轎!」
春芸姝聞聲轉過頭去,瞧見一頂轎子停在橋頭,蘇槽站在轎邊正朝她擠眉弄眼暗示她快過去,轎內的人恐怕正發著脾氣了。
侯冠景伸出去的手僵了僵,掙扎了須臾仍是縮回去了。
「對不起,我先走了,咱們改天再聊。」她瞧蘇槽眉眼扭得厲害,再不走不成了,忙說。
「好……」
不等他後頭是否還有話要說,春芸姝已朝轎子跑去,一溜煙鑽進轎內了。
侯冠景神情落寞,一雙手握成拳的隱忍著。
她上轎後,轎子很快離去了,而他仍站在橋上遙望著,一動也不動。
轎內,某人正黑著臉,他不放心她在街上游蕩,還是默默跟在後頭了,本來見她一個人瞎晃也無妨,但她竟遇見了侯冠景,兩人說了半天話,前頭侯冠景的手搭上了她的肩,他都還忍著,可後頭侯冠景竟要模她的臉,他哪還忍得住,立刻現身了。
「得隴望蜀的滋味如何?」男人一臉冷然的問。
她心想,這是譏她爬牆的意思嗎?「呃……我只是巧遇大人,沒有……哼!」她說到一半想起自己不是還在
惱怒嗎?因此哼了一聲後便不再說下去了。
「怎不說了?」他沉著臉問。
她干脆昂起頭道︰「若說招蜂引蝶,我春芸姝是比不上攝政王的,那府里美人有二十八個不夠,宮里還有個舊情人讓您護著,我算老幾,也不過是您後院的第二十九,說出去讓人甩了幾條街都不夠——」她越說越火大,越說雙眼越冒火。
突然,她喋喋不休的嘴被堵住了,某人帶著火,這一吻甚是蠻橫,直令她呼吸不過來,吻著吻著,昏沉中,她剛才還狠辣的眸子漸漸流露出迷離之色,人慢慢癱在他懷里任他為所欲為了,等她回過神來,衣裳已被褪去一半,露出雙峰,而男人正伏在上頭輕咬慢啃,這般半|果的溫熱相貼,令她不受控制地開始輕顫。
「這是在轎里,外頭有人……」她細如蚊蚋的道。
「蘇槽,將轎子停下,你們退遠。」
他臉埋在她的雙峰間,只透出聲音,可聲音悶啞,外頭的人哪里听不出里頭正在做什麼,轎子很快停下,甚至還傳來蘇槽的悶笑聲。
她不只臉紅,整個身子都紅成煮熟的蝦子了。「喂!」
「你嫌外頭有人,本王讓人退遠,還抱怨什麼?」他一手扣著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
她揮手推了過去,反被他握住按在頭頂,他讓她背抵著轎子的軟墊,手抽開自己的腰帶後,仲手環住她的腰,順勢抵著她。
「我不是抱怨,而是害羞……」她長睫輕掩,臉頰紅潤的說,這算車震吧,她也不是無情趣之人……況且這男人還吃著侯冠景的醋,得安撫才行。
見她完全沒了盛氣凌人的稜角,這柔若春水的姿態,馬上令他的如野火燎原,克制不住的進入了她,徹底與她難以分割。
兩人在轎內著實火熱的戰了一回。
事後,她對埋首在自己頸間的男人用力咬上一口,還是忍不住嬌嗔道︰「您憑什麼用強?」
「本王哪里強了你?」他反問,也不在乎被咬的地方正冒出血絲。
這話說得她啞口無言,過程她享受的不比他少,說他用強不過是表示一下人家也不是這麼隨便的……
「你怪本王沒有廢了李興嗎?」他忽然問,同時朝外揮手讓轎子重新啟行。
「他是皇帝,哪能說廢就廢,況且他也是遭到設計的倒霉鬼,我惱他但不恨他,更沒怨到非要他丟了皇位不可。而您不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沒動他的不是嗎?」她說。
「你既明此理,那氣的還是許緹兒……」
「我確實對這人十分生氣,但瞧在她是您的舊情人分上,這事我不再計較,但絕無下一次,我春芸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原諒一次已是給您面子,但她若再犯我,我必要她加倍奉還。」她傲慢的重重一哼,把頭一扭的說。
瞧著飛揚跋扈的她,他嘴角揚了揚。「好。」
這聲十分干脆,令她忍不住挑眉。「若真到那時,阿允舍得?」
「對她,本王從無舍不舍得的問題。」
她雙手捧起他的俊臉端詳半晌,倏然歡喜的笑起來,湊上去用力在他唇上啄了下。
「好,沖著您這話,我信了您,就當您這回是還她人情債,債償清了,兩不相欠後,我之後才好放手去干。」
听了這話,他抽了抽嘴角,放手去干這話虧她說得出口,蘇槽說得對,這丫頭已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許緹兒好歹也是皇後,她憑什麼以為壓得住對方?思及此,他臉色又略微沉下,這女人根本不是屈居人下的料,今日活生生讓人欺負了去,這點讓他很不爽……還有那李興,自己從沒想過動他,但當下他確實動了殺意,亦動了取而代之的念頭……
「阿允,我是信您的,所以您可別真與許緹兒有勾搭,我會翻臉的。」她警告。
這女人又眉目張揚了,他冷哼。「提到勾搭,你朝侯冠景說了什麼,他要模你的臉?」
他冷聲問她。
她一噎,轉了眼珠子,她提許緹兒,他就拿侯冠景來堵她!奸詐的男人!「我那時是、是眼楮進沙子了,他要幫我瞧瞧。」她瞎說。
他笑容更寒。「不管如何,侯冠景這人你離他遠點。」他重申。
「我知道,他是青年才俊嘛,是您重點培育的人才,我不會去勾引他,讓您痛失英才的。」她沒好氣的說。
他擰緊眉。「哼,你真以為本王看中他的才干?本王告訴你,他不如你想象的簡單。」
听了這話,她才覺得他話中有話。「喂,把話說明白,這樣沒頭沒尾的,我哪能理解?」
「他的事本王有空再告訴你,你少接觸他便是,本王這會只想知道,你對侯冠景訴苦了?」他再度重提話題,雙眸銳利的盯著她問。
這語氣危險,她馬上警覺起來。「沒有,不過說了今天發生的事。」對上他深沉的眸子,她嚇得咽了咽口水。
人人皆說她是妒婦,外人不知的是,他才是個妒夫,她一個處理不好,侯冠景真可能尸骨無存的。
他木著一張臉。「那不是訴苦是什麼?」
「陳述事實而已,沒有涵蓋個人情緒。」她表明。
「你當本王沒有耳——」
某人立即仰躺上他膝頭,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拉著他低下頭來,色誘的吻住他。
他閉上了眼含著她的唇瓣,輕舌忝著她的牙關道︰「本王怎麼覺得喜歡上你會讓本王很麻煩。」
「怎會,我倒覺得阿允喜歡上我是福氣!」她膩在他身上瞎蹭點火。
男人果然讓她蹭得再度欲火焚身,就在這時,幾個動听的女聲相繼從外面傳來。
「殿下,您回來了嗎?」女聲嬌嬌的,甜甜地喚著。
「妾身們來迎接您了,殿下。」這鶯鶯燕燕的聲音又甜又膩,一聲接一聲。
春芸姝咬牙切齒起來。「姓驀的,這話我說前頭了,外面的這二十八個,我一個也容忍不了,之後攝政王府內若出現了什麼腥風血雨,你要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麼現在就休了我,否則我干什麼,你啥也別管。」
瞧她這蠻橫的模樣,他臉上雖冷,但也沒出聲,算是同意了。
這陣子驀允仍持續在找失蹤的皇子,但仍沒找到,听說順意侯為此急出病了。
春芸姝忍不住嘆氣,順意侯也真是的,自家兒子不關心卻為了別人的兒子愁斷腸,這便罷,還讓自己兒子去幫著找人,難怪那男人日日悶悶不樂,還得天天出門尋人。
驀允在外忙,她在王府內也不停歇,得到某人的默許與放任後,她開始對後院進行「大掃除」。
「春芸姝,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要咱們三天內離開王府,憑什麼?」她屋子外頭圍了一群女人,朝著她叫囂。
鳳佳瞧自家主子氣定神閑喝著茶,絲毫不理會外頭正炸了鍋,自己可嘗到什麼叫做威風了。
主子自一年前開始轉性後不再柔心弱骨,再不曾吃虧,而自己跟在主子身邊也著實領悟到女人原來可以妒得理直氣壯。
想時下女人尚且對自己的男人不敢明目張膽的吃醋,可二小姐不僅敢,面對殿下這種高不可攀、精神氣度都壓不住的男人,她同樣能昂著下巴要求唯一,自己對主子不只敬畏還佩服了!
「鳳佳,你出去讓她們閉嘴,若再吵,別說三天後,這會就讓她們立即滾。」春芸姝說。
「是。」鳳佳點頭的走出去。
此刻外頭全是比她身分高的人,尤其那楊側妃之前還想打她耳光,可這會她一點也不怕的走出去了。
「咱們讓你家主子出來,你一個丫頭出來有什麼用?」楊側妃見她們嚷了半天仍不見春芸姝現身,只有她的丫頭出來,覺得她們欺人太甚了。
「奴婢的用處就是替主子掃門前的垃圾啊!」鳳佳得了主子真傳,說話也不再態度卑下。
「你說什麼?!」楊側妃瞪眼,其他人當然也怒目起來,哪容一個丫頭囂張過她們。
鳳佳瞧了她們幾眼後開始道︰「主子說了,楊側妃一個月內打死了兩名婢女,生性殘暴,該廢;高側妃驕縱無禮,一連在外沖撞路人,惡形惡狀不知悔改,有辱攝政王府之名,該休;林側妃酗酒,一天要喝上五斤的白干,得棄;趙側妃好吃懶做,連著七日不曾沐浴,惡臭後院,得出;李側妃與娘家合謀在外打著殿下名義招搖撞騙,貪婪斂財,得離;高側妃不守婦道,與外人通奸,得浸豬籠;孫側妃尖酸刻薄……」
鳳佳一連說出眾女的錯處,說得她們驚駭連連,一個個嘴巴像含了鹵蛋,卡著、噎著,啥話也說不出口了。
鳳佳微笑,主子不出手則矣,一出手這些人還有活路嗎?
「堂、堂攝政王府打死幾個婢女算什麼,那春芸姝與咱們一樣只是個側妃,有什麼資格論罪咱們,我、我找殿下去,讓他給咱們出頭。」楊側妃回過氣來後,立即說。
「主子也說了,你們大可去找殿下,她不攔,可回頭若殿下也不理時,原本打算給的休離費,攝政王府就一毛也不給了,讓你們一個個空手走。」
「混帳,春芸姝可不是攝政王妃呢,這般囂張,以為咱們就怕她了,咱們也跟了殿下不少時日,殿下豈會不管咱們死活,任由她胡作非為。走,姊妹們,咱們找殿下哭訴去!」楊側妃一吆喝,眾女立即跟著她走,去找驀允做主了。
但驀允這兩天在外找人,忙得昏天暗地直到入夜才歸,這群女人望穿秋水終于等到人了,正準備撲上去先狂哭一通的,哪知,騫允一見她們,臉先沉了。
「有什麼事去找春側妃,讓她拿主意,別來煩本王。」要找的人依舊沒找到,他心情惡劣,哪有工夫理會她們。
一群女人楞住,她們就是來告春芸姝的狀的,哪還能找春芸姝解決?
「不……殿下,您不知道那春側妃可惡至極,竟要趕咱們走,咱們都是伺候您的人,哪是她說趕就能趕的……」
「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腳步不停,丟下這話消失了。
「嗄?」眾女愕然。
「蘇、蘇大人,殿下這話什麼意思?」楊側妃白著臉改去問蘇槽。
蘇槽同情的看著這群女人,搖著頭。「回去吧,你們斗不過那女人的。」
「斗不過……殿、殿下真讓咱們走?」
「你們還不明白嗎?不是殿下要你們走,是春側妃要你們走,而她要你們走,就是殿下也欄不住,你們若不想走,求的不該是殿下,是春側妃。」
「蘇大人是說,春側妃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楊側妃頭發昏的總結。
「可以這麼說。」
「天啊,殿下受制于春側妃了?!殿下有什麼把柄在春側妃手中嗎?」
蘇槽撇嘴。「把柄是嗎?有,很大的把柄。」
「什麼把柄?」
「殿下把心都給了人家,還不是天大的把柄嗎?你們幾個識相點,還是自動打包走人,那女人雖善妒,但待人還不算嚴苛,你們這時走,她還會給錢安頓你們,否則等她發狠起來,你們等著被剝光再丟出去。」春芸姝
的手段他也清楚,這是發善心提醒。
「啊!遲了,春側妃說了,來求了殿下若失敗,咱們一毛錢也沒得拿……嗚哇——」眾女想起這話,爭相大哭起來。
蘇槽捂著耳,這春芸姝,果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