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只小狐暖被窩 第五章 史上最弱的高手 作者 ︰ 寄秋

「言掌門,多年不見,你看起來還不錯。」

「托福、托福,比不了你的好福氣,幾個徒弟都成器,听說兩年前收了個小徒,短短時日從煉氣期沖到凝神期,還打算築基了。」天劍派掌門言庭義雖是這麼說,口氣卻帶了點輕蔑,以他元嬰中期的修為,煉氣期、凝神期的小兒都是不成氣候的小獸,就像成年男子與三歲稚童的差異,他還不看在眼里。

「不過是道听涂說,他還差得遠呢!不就力氣大,拳頭硬罷了。」靜玄掌門話中不無得意,他的四名愛徒全到齊了,此回較技定有令人滿意的成績。

「呵,拳頭硬不硬要比過才知道,我有個弟子剛練成大羅金剛術,倒可以比較比較。」

空有蠻力也想勝出,痴人說夢,他的徒弟三、兩下就能將人打趴了。

大羅金剛術……嗯,的確有點棘手,全身堅硬無比,刀劍不入,不過靜玄掌門也不會讓人這樣滅自己的士氣,于是回道︰「金剛術也不是全無破綻可言,若遇上火系靈根,大火燒個四、五時辰,再硬的金也要燒熔成黃金泥水。」

「普通的火可燒不了,靜玄掌門要費心了。」言庭義呵呵笑著,好似輸贏早已有定論,天劍派定能十戰全勝。

「誰說要燒了,凍得他動彈不得也行。」他門下弟子豈非俗物,金木水火土五系靈根全。

「哎呀!怎麼還沒開打就煙硝味這麼重,你們不會以為七大門派只剩下玄天和天劍兩派吧!」幻月門門主封錦穿著大紅袍,紅得宛若滿天泣血的鐵爪杜鵑,張狂而艷麗。

「封門主言重了,我等哪敢輕忽幻月門的實力,你門里出來的弟子個個心狠,我才要你高抬貴手,別為難各門各派精心教的好苗子。」

幻月門的骯髒事多不可數,輸要輸得光明正大,斷送在卑劣手段下未免可惜,一個好弟子的養成要數十年,甚至是百年。

「哈!拳腳無眼,怕輸就別出來比,回鄉種田去。」這些個蝦兵蟹將根本不夠看,一個個軟手軟腳的,不及他幻月門弟子斗志高昂。

「封門主所言甚是,我會吩咐弟子們別心軟,盡管下狠手,別人不仁我不義。」靜玄掌門先禮後兵,他先前說的是客套話,若把他的話當隨便便是大意了,要知道輸贏僅在一瞬間。

很快的競技平台高高架起,約有百丈,共分為三個場地,四周圍是看台,七大門派分七個區域,各有不同的服飾和旗幟。

人,陸續到來。

能容數千人的看台逐漸坐滿。

百年前發起的這項競技比賽,各個門派輪流主辦,這回輪到了玄天門。

賽事尚未展開,上頭已經小亂了幾回,各門派間口角意氣是免不了,但真的動手的卻不多,大家都不想在賽前耗費體力。

一個門派選出十名,以淘汰方式縮減人數,七個門派共七十名弟子,其實幾輪下來也很快,三個場地同時競技,敗的一方退下,勝的人晉級,一輪一輪往上排。

「師父,我可不可以不要上去?」狐仙仙可憐兮兮的問。那平台看起來好高,摔下來沒死也去掉半條命,說不定還會手殘腳斷的。

「徒兒呀,事到臨頭才打退堂鼓可不行,你放心的上去,若是出了個萬一,為師會為你找塊風水寶地葬了。」師徒一場,季風華絕對會去送她最後一程,讓她一路好走。

林綠雲沒好氣的道︰「風華師叔,玩笑話適可而止,你沒瞧見狐小笨已經嚇得嘴唇發白了嗎?」真是不良師尊。

「嘖!我家的徒兒我說不得呀,還要你來操心,我是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一見苗頭不對就趕緊往下跳,不要傻傻地去送死。」人笨是沒藥醫,死活由她自己決定。

「師父,很高……」狐仙仙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

「再高也高不過你的小命,你看你的四個師兄師姊都在,他們隨便一個出手都能接住你,你怕什麼?」抖什麼抖,要命一條,豁出去了才保得住命。

「可是……」她的怕是打心底鑽出來,凍得她手腳冰冷,不知該往哪里擺。

卓清儀安撫道︰「仙仙師妹別慌,我們會一直在下面等你,你要是怕了便催動回風肩盾,它會托住你下墜的速度。」總之摔不著,她是自己嚇自己,被憑空的想象嚇住了。

「清儀師姊……」他們都說得簡單,真要說不怕就不怕,天底下就沒有懼高癥了。

就拿赤焰來說吧,她養了兩年,前後也只騎過兩回,一次是閉著眼,一次是直接嚇暈,被赤焰嘲笑了好一段時日。

「乖,別怕,牙一咬就過了。」卓清儀拍拍她的頭,像是在哄孩子,鼓勵她要勇敢點。

沒人認為狐仙仙會勝出,她只要不輸得太難看就是祖上有德了,每個人的眼神都是等著看她輸,覺得她上場一回已是極限,傷藥、丹丸一早就準備好,一有閃失趕快救人。

畢竟她和普通人無異,毫無靈力,跟靈修者對戰,先天上她先輸了一大截,想贏?那是作夢。

還是認命點,早早解月兌,一次定輸贏,自個兒認輸鞠個躬,輸了就不用再上場,她省事,別人也省心。

「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清儀師姊、林綠雲,還有師父你,你們要盯緊點,別每個人都以為別人會救我而不動手,你們要商量好誰出手,誰為副手,我一掉下來就鋪好天羅地網,穩穩地接住我。」

就怕的足他們一群人靠過來,你推我擠的想接住她,結果落地時卻一個也沒接著,她就掉在他們中間。

「好。」古不怪覺得她唆,那一點點高度算什麼,不過好師妹難得,他會想辦法保全她。

「你放心,我有一雙鷹目。」紫墨玉比較牢靠的說道。

「仙仙師妹,我力大無窮。」卓清儀的話教人發笑,卻也感謝她的挽袖相助,毫不作假。

「狐小笨,你想死還早得很,你還要替我洗衣做飯打掃屋子,你死了,誰煮飯給我吃?」笨得要命,就算所有人都看不上她這條小命,他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喪命嗎?

「林綠雲,你會不會說話,我狐仙仙活著就只是為了顧你的肚子嗎?你不要太過分了。」她偏偏不要死,要活得跟蟠桃樹一樣長壽,白雲蒼狗數千年匆匆而過,仍舊蒼綠挺。

林綠雲忽地一笑,揉亂她的發,俯在她耳邊輕喃,「我先上場了,一會兒就下來陪你。」

「哪能一會兒,你真當自己天下無敵……」

狐仙仙的咕噥尚未說完,剛才一閃身消失身側的林綠雲,像是沒離開過的再次出現,臉上滿是倨傲不屑。

「怎樣?」

「你、你……你怎麼這麼快?」她才剛要抬頭一看,耳邊就听到砰的一聲,一道黑影自由落體落下。

好令人傻眼的比賽,不到三秒就結束了。

「速戰速決。」一拳就夠了。

「呃,那是……幻月門的弟子……」由服飾顏色可以看得出來。

可同樣地,幻月門門徒最會記仇,不能忍受輸。

「管他是哪個門派,贏了就好。」林綠雲漫不經心的揮手,實則在盯著場邊的動靜。

此時,台上叫到的人是狐仙仙和九華派的郭瑞生。

她走一步三回頭的猶豫著,不曉得該怎麼上去。

「狐小笨,我在呢!」看似嘲笑她的林綠雲,雙手環胸靠著柱子,眼中有著令人依靠信賴的溫柔。

看著百戰不敗的常勝軍,全無信心的狐仙仙累積一點點送死的勇氣,她往前踏了一步,忽覺腳下感覺怪怪的,人好像往上墊高了一些,彷佛有種軟綿綿的東西將她托高。

低頭一看,竟是透明無色的水,腳一踏上去,踩著的位置就會稍微往下凹陷一些,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讓她頓時安心許多。

沒有靈力的狐仙仙在林綠雲水階的幫助下順利登上了平台,怕高的她根本不敢往下看。

「這位小師妹,在下有禮……」

郭瑞生這個禮字還卡在一半,一陣大風吹來,吹得人整個涼颼颼的,太過害怕的狐仙仙一邊尖叫一邊丟出大師兄為她準備的符,不論是爆裂的、靜止的、加速的,全都一股腦的往前丟。

秒殺。

全場默然。

「她……那個笨蛋,她在干什麼?」平台下等著接人的林綠雲低聲咒罵。

比起他的氣惱和愕然,其它人的表情更精采了,有難以置信、有意外瞠目,還有似笑非笑的嘉許,以及拍著大腿大聲叫好,幾個師兄師姊都為她的臨場反應感到一陣無語,這也太瞎了吧!

瞎貓踫到死老鼠,這是大家的心聲。

驚愕過後的季風華,悄悄扶好差點月兌臼的下巴,若無其事地露出「風流我第一」的灑月兌笑容。

「好呀!不愧是老子的師妹,不枉我畫了一夜符咒。」古不怪笑得比自己狠揍了幻月門弟子還亢奮。

有見到勝者比被轟下台的輸家還沮喪嗎?捂著臉的狐仙仙都快哭了,兩眼泛起可疑的水光,她在平台上抖著雙腿,小聲地喊著林綠雲,哭喪著臉問她要怎麼下去。

因她的勝利而惱火的林綠雲臉色超級難看,他一揚手,一條水藍色水龍從手心竄出,龍首疾如閃電地往上攀升,龍身似蟒地將台上的人兒卷高,再安全的落地。

一踩到凝實的地面,她豆大的淚珠毫不客氣的往下滴,她二話不說撲向林綠雲,出乎意料的舉動差點將他撞翻。

「林綠雲,林綠雲,我好怕,怕死了,那平台好高,風好大,我在上面都快站不穩了,好怕風一吹就把我吹走了……」太危險了,簡直在考驗心髒的承受力。

原本想大罵她一頓的林綠雲,見她面無血色,身子還抖得像篩子似的,舉高的粗臂改為輕輕摟著她細的肩頭,眼神多了一絲無奈和心疼。「好了,贏了就好,沒人怪你。」

沒人怪你?是輸了才需要安慰吧!贏了還講這樣的話,實在有點怪異,肯定讓輸的人很想吐血,一旁的幾人听了神色古怪。

其實除了郁結在心的林綠雲,所有玄天門的弟子和師長都為狐仙仙的第一戰獲勝而驕傲著,一個人人認為扶不起的廢柴,養著當修煉心道,誰知她竟有大放異采、為門派爭光的一天。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贏了這一場表示還有下一場,還沒被打死我就要先被嚇死了,平台到底為什麼要建得那麼高,我光站著就腿軟到不行……」越活越回去的狐仙仙沒發現她越來越依賴人人眼中的大殺神,身邊發生的事不論大小,她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

「仙仙師妹,比完了就沒事了,你不要緊張,放輕松。」直性子的卓清儀沒眼色,看不見某人正在瞪她。

「清儀師姊,我好怕,我可不可以不要比了,我自動棄權。」她拉著卓清儀的手不放,好像這樣就能多一層保護,渾然不知某人因她的「爬牆」行為而火冒三丈。

「你要棄權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你要先上平台,向你的對手提出要求,對方同意了你便能下來。」她同情地說著。

「什麼,還要再上去?!」狐仙仙的聲音因為太過驚嚇而分岔,稍嫌尖銳的鑽進听者耳里,導致一陣一陣的嗡嗡聲。

「夠了,你還要丟臉丟到什麼時候?不是一開始就叫你認輸,你逞什麼強呀!」林綠雲不著痕跡的將她的手抽回,食指曲起,不輕不重地往她的腦門敲去,懲罰她不听話。

「我也不想呀!我閉著眼的時候感覺他動了,我以為他要攻擊我了,所以一急就把師兄給的符丟出去……」她也沒想到有那麼大的威力,一下子就把人炸飛。

「你閉眼干什麼?」真是找死。

「……怕高。」她吶吶的道。

瞪大眼,林綠雲完全說不出話來,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她的所作所為實在難以以常理判定。

接下來古不怪、紫墨玉、卓清儀、林綠雲各有數場比賽,像在炫技一般,紛紛華麗的上場,風光大勝地接受歡呼,身上沒受什麼傷,衣裳沾染到的全是別人的血,很刺眼。

和這些越打越來勁的玄天門怪物對陣,每個人的對手都很快就下場了,他們也不知打了什麼雞血,一上場就猛下狠手,某幾個和他們不太有交流的門派一定是身受重傷,再也沒法參加下一場比賽。

旁人看不出他們的意圖,只有少數人心知肚明,把人打傷、打殘了,他們的廢柴師妹就多一層保障,只要不對上心思狡詐的陰險小人,她再沒用也不會被人傷得太重,小心應戰還是能全身而退。

不過教人掉眼珠子的黑馬是「所向披靡」的狐仙仙,她又上去了兩回,一次是紫墨玉用他的靈器洞簫送她上台,別人衣裾飄飄,如仙人般站立簫上,她卻是狼狽不堪的緊抱不放,像巫婆抱著掃帚,慘叫聲連連。

另一回是卓清儀用自制的如意旋風舟讓她穩穩當當的飛上去,可她光坐著也會暈舟。

「你師兄把我師弟打下去,這個仇我非報不可,你等著受死吧!」某個師弟被林綠雲打成豬頭的天劍派弟子狠厲的下了戰帖,取出長五尺的鬼劍,劍身上鬼氣森森。

可是他不說挑釁的話還好,一開口撂狠話就把想投降的狐仙仙嚇著了,她怕死怕得要命,完全沒考慮地將黑色毒丸往人家身上一扔,閃避不及的天劍派弟子中了暗招,倒地不起,吐了一口黑血。

第二場,狐仙仙勝。

「你自己跳下去,我不跟你打,你太弱了,贏了你,我覺得勝之不武。」他跟她是大浪跟小雨滴的差距。

太弱了、太弱了,太……不知哪句話觸動了她脆弱的神經,這一回她睜開驚恐的雙眸,朝應戰對手撒出一把黃色粉末,粉末一遇風便成霧狀散開,將對方包在其中動彈不得。

霧有毒,會麻痹人的四肢和感官,因此她又勝了,連勝三場。

好不容易終于可以放松的狐仙仙坐在場邊觀賽,她邊看邊驚嘆道︰「哇!師、師姊她……力氣好大……」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卻能輕輕松松舉起體型是她三倍的壯碩男子。

紫墨玉微笑道︰「小意思,她曾一次將十頭迭在一起的劍齒巨牙成狼丟下山谷,狼群墜地時還揚起十丈高的煙塵。」師妹她呀能干得很,就是感情遲鈍到教人發愁。

「劍齒巨牙……還成狼……」這、這不是人,而是神人了吧!相當十輛坦克車。

狐仙仙沒見過劍齒巨牙狼,但在師父給她的《異獸譜》中,牠排行第七,是這世界相當駭人的凶獸,牙比象牙粗兩倍,皮膚上有鱗甲,皮厚三寸,刀劍插不入,體積龐大得有如一座小山,在移動時地面會跟著強烈震動。

別說十頭了,她一頭也招架不住,光是那大噸位就足以將她壓成肉餅,師姊的力大無窮果然不是唬人的。

「下一個輪到你了,仙仙師妹。」紫墨玉溫雅一笑。

「墨玉師兄,我……」狐仙仙又緊張了,兩手冒著手汗,她四下搜尋林綠雲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綠雲師弟在上面。」他好心的解釋。

「咦!他在上頭干什麼?」說完,她突然覺得很窘,能干什麼,當然是競技呀!

「我……師兄,誰要送我上去?」她不好意思的尷尬一笑,憑她一人之力是上不了平台的。

「這次我來。」古不怪自告奮勇。

一條發帶寬不過三寸,往地上一扔竟成了一尺寬,剛好容一人站立,狐仙仙一站上發帶,如墨發帶忽地變長,往上延伸再延伸,竟有萬丈那般長度,將臉色微白的她送上平台中間後,她雙腳一站穩,發帶立即縮回三寸寬,長度也跟著縮短,回到古不挖掘機中。

果然多上幾次高空,她懼高癥的癥狀便減輕了不少,而且這次她決定了,她要——

「我……」

「我認輸。」

她沒想到「我棄權」三個字都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搶先了一步,而且這人的聲音很熟悉,她困惑的抬頭一看,居然是沖著她擠眉弄眼的林綠雲,而且他的眉眼彎彎的,似乎喜見她的驚嚇。

全場也是一片嘩然。

最強的和最弱的組合……很詭異。

「你……呃,不錯,不錯,為師門爭光,雖然沒人看好你,不過……唉!怎麼會是你呢?這門派榜首拿得名不符實……」該出頭的弟子不出頭,偏讓位給無能者。

臊得很的狐仙仙也想象掌門師伯哀怨的嘆口氣,她也不想拿到六場全勝呀,那壓力山大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好像她身子鍍了金,會發出閃閃熠亮的金色光芒。

她明明想輸的好不好,從一開始就抱著必輸的決心,還演練了好幾回,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好博取同情。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峰回路轉,想輸的人反而輸不了,︰路如有神佑般過關斬將,把各大門派宣稱厲害到不行的高手干掉。

在繼林綠雲的低頭認輸後,下一輪她遇到食堂的龐師兄,一直想增進廚藝的他直接和她交換條件,堂而皇之的在競技場上交易,他主動服輸,她教他怎麼配菜、怎麼下鍋、怎麼利用食材的屬性做出一道好菜。

最後一場是對上幻月門的首席弟子,事關門派榮譽,她也不能再想著認輸了,只是那人也不跟她打,就是兜圈子耍著她玩,貓戲老鼠的磨死她,她在平台上站了一個多時辰又冷又慌,急得真想咬下他一塊肉。

後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師兄、師姊給她的防護符紙、靈器全給扔出去,每一樣都想往對方的身上砸,可是他每次都能閃開,還以鼓舞的眼神要她多努力。

她身上的東西丟得差不多了,她也沒轍了,只能和對方大眼瞪小眼的干耗著,她冷得直搓雙臂取暖,忽地,她模到大師兄給她的逆天匕首,腦子轉了一圈,做出個掩人耳目的小動作。

她裝成是左手要射出,其實是右手,還好死不死的射中了,過于輕敵的幻月門弟子不敢相信自己會中了這麼淺顯的暗算,身形極快的飛了過來,大掌如鷹爪的掐住她咽喉,將她的身子提得老高。

快被掐死的狐仙仙忽然想到焚天煎魂鼎,情急之下將對方當成丹鼎,兩手貼著他胸口,心中默念,火火火……

驟地,一聲淒厲的慘叫後,幻月門弟子直挺挺的倒下,面露驚慌,身上傳來一股焦肉味,看起來好像是死了,四肢僵直,她就這樣莫名成了冠軍。

「還有你們,都什麼節骨眼了還讓,沒瞧見各大門派有備而來嗎?就為了拿下咱們玄天門這些年竄起的後起之秀。」他們不允許單一門派過于壯大,威脅到其它門派的生存。

強者,人人想要,但必須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別人的,那就寧可毀掉也不容人擁有。

靜玄掌門看了看他名下四名成長卓越的弟子,內心既驕傲又感慨,教出好弟子是為人師者的榮耀,可是管不住他們卻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一個個古怪乖僻,不羈難馴。

再瞧瞧風華師弟唯一的徒弟,多乖、多听話呀!拿到六場全勝也不是她願意的,實屬無奈,他是同情多過于責備。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還怕他們什麼。」真要拚也不是拚不過,他們可是憑實力說話的。

靜玄掌門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大弟子一眼。「你是大師兄,要以身作則,怎可帶壞底下的師弟、師妹?」

「師父,我們贏都贏了,難不成要將頭名還回去?」那麼丟人的事他絕對不干,他們贏得光明磊落。

「說什麼瘋話,你肯,為師還不肯呢!為師的意思是,可一不可再,世上修仙的門派不只七個,他們有各自的法規,你們日後行走在外面多加留心,不可輕忽或漫不經心。」

他不想年輕小輩輕易的折損,以他們目前的能力,若無意外的話,以後的成就大可期待,將會是玄天門的新支柱。

「師父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不要太輕狂,行事太高調的曝露我們學藝未成,給人有機可趁的機會。」勝不驕,敗不餒,要低調做人,隱藏自身的實力,以防他人的不軌意圖。

「嗯,墨玉是明白人,為師也想你們個個有大造化,讓師門更為強大。」門派單靠一個人支撐是成不了氣候的,只有眾志成城,弟子們同心,方可保百年基業。

紫墨玉謙和一笑,「是師父教得好。」

靜玄掌門滿意的頷首。「你們先下去,他們兩個留下。」

「小師妹也要留下?」卓清儀正想找狐仙仙聊些食物相克的事,她對師妹煉出的毒丹很感興趣。

「嗯!」靜玄掌門點點頭。

見師妹被留下,卓清儀只好先跟師兄們離開。

等卓清儀等人離開後,靜玄掌門才取出此次競技所贏得的采頭,將其中兩樣各賞給林綠雲、狐仙仙。

一個得到的是逢天弓,一個是破天錘,前者要臂力足才拉得開弓,後者只須輕輕一錘便能石破天開,屬于防御性靈器,最適合靈力差或根本無靈根的人用來保護自身。

「這是優勝者的獎品,你們拿著。」他看了一眼喜孜孜的狐仙仙,幽然嘆了一口氣,又瞧了瞧面無表情的四弟子,再次嘆息,有種心意被辜負了的疲累感。

「謝謝師父。」

「謝謝掌門,你人真好。」

這把錘子應該能換不少靈石,狐仙仙滿腦子想著的是如何豐盈她干癟的小財庫,讓它滿得溢出來。

你人真好……靜玄掌門嘴角一抽,風華師弟不象樣,教出的弟子也一樣不靠譜。「我讓你們留下的另一個原因是你們也入門兩年了,該下山歷練歷練,見識世面。」

「師父,你讓我和狐小笨下山?」沒弄錯嗎?他是無所謂,到哪都能生存,可是狐小笨只要一出門,恐怕這條小命就不保。

「一起。」

林綠雲一听,繃緊的臉部線條倏地松開。

「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分開走嗎?」靜玄掌門呵呵地笑著,這兩人是分不開的,他早有認知,若說世上有誰可以擋住殺神的滔天怒火,唯有這株最沒用的小豆芽了,她從沒怕過他。

靜玄掌門也看透了兩人的相處之道,一個柔韌如絲,看似軟綿卻蘊含一股堅韌之力,充滿包容,一個剛烈過猛,卻粗中有細,既有著冰的冷酷又有水的柔和,只在對的人面前才展現。

他們是相輔相成的絕配,如同多智近乎妖的紫墨玉和少心眼的卓清儀,各自將欠缺的補足,缺一不可。

面上紅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林綠雲干咳了一聲。「狐小笨不夠聰明,人太良善,又沒半點靈力護身,我是不想她出去丟玄天門的臉,她不會照顧自己……」

「為師懂,你不用解釋,我也沒想過要分開你們,為了保存本門的精英,我們一向兩兩一組,或是四人成組,絕不讓你們一人落單,成為別人攻擊的對象。」不論是哪一個弟子,他都不願有所折損。

听掌門這麼說,林綠雲徹底的放下心來。「歷練的期限呢?」

「由你們自行決定,少則半年,多則一到三年不等,最好不要超過五年。」之前單獨歷練時,他們常有弟子一出去就回不來了,因為少了同伴的扶持而死于非命,連尸骨都葬身野獸月復中。

「哪需要五年,我們要是沒錢花怎麼辦?」狐仙仙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安逸的生活過了幾年,她可不要再餓肚子。

靜玄掌門的額頭又是一抽,真實際的問題。「我會給你們足夠的靈石,相信夠應付日常所需。」

「那我們贏來的獎金呢?听說一、二名各是五十萬和十萬顆的下等靈石。」她笑嘻嘻的要錢。

好不容易壓下火氣的靜玄掌門又瞪向不成器的愛徒,都是他的拱手相讓才造成如今可笑的名次。「都給、都給,我還看不上那一點點靈石。」

他說的倒是真話,以他的身分地位早就不用下等靈石了,他的私庫里裝的是各種珍奇寶物和上等靈石,中等靈石也不少,獸丹、瑪瑙、珍珠多到可當彈珠彈。

「掌門,你真是個大好人,以後靈石多到花不完我可以幫你花,你不用跟我客氣。」看到血玉手鐲里又儲進很多好東西,狐仙仙笑逐顏開,露出一絲絲小財迷本性。

「滾滾滾……快走,快走,第一名怎麼會被你拿走了,真是師門不幸。」這才是靜玄掌門的真心話。

他原本想若不是古不怪,起碼也是紫墨玉,再不濟被林綠雲拿下也不錯,他甚至對力氣驚人的卓清儀也有所期待,這幾個是新一代的精英分子,料想不會讓他太失望才是。

誰知道他們師兄弟姊妹之間搞什麼禮讓,把個沒本事的廢柴拱上十名內,嚇出他一身冷汗,以為門派之首就要保不住。

好在還是本門弟子上了首位,不然他真愧對先人,要面壁思過了。

「林綠雲,我們要到哪兒玩?」狐仙仙當是拿到年終獎金的員工旅游一樣高興,有錢又有閑,其樂無比。

「是歷練,不是讓你去游玩。」林綠雲一臉認真。

「好吧,改成游歷,我們可以邊玩邊歷練,多看看有趣的事物。」她從善如流,他怎麼說怎麼是。

兩人邊說邊走出掌門的屋子,頭頂一片陰影來回盤旋,雙翅展開有十尺長的赤焰引頸高吭,吸引主人的注意,不時低飛高掠,翻騰俯沖。

怕高的狐仙仙還是沒坐上靈鷲,她眼一閉就讓林綠雲帶著到了另一座山峰,迎面而來的是逍遙居的鳥語花香。

「你少給我惹麻煩才是真的,不要看到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湊,越是大城鎮,靈修者的層次越高,我不一定保得住你。」他們是出外增廣見聞,提升靈感,而非與人結仇生怨。

她最擅長的是讓麻煩找上她,即使有意要閃還是踫個正著,簡直是比轟雷彈的威力還驚人。

「我那是見義勇為,幫助弱小,見人有危難而不相助那太過分了,在能力範圍內伸點援手又何妨。」她只是被坑的次數多一點,認不出靈修者和普通百姓有什麼不同而已。

「那你就少做些誤人誤己的蠢事,靈修界的競爭是十分殘酷的,你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全部,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不劃算。」林綠雲提醒她劉雨萍兄妹恩將仇報一事,有時看似慈悲為懷的靈修者,實則是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我又不是自願當靈修者……」狐仙仙覺得當一只狐狸還比較快活,可以無憂無慮地在山林間玩耍。

「你說什麼?」她咕咕噥噥的,他沒听清楚。

她吐了吐小舌,一跳一跳地跟在他身後,很無聊地踩他的影子。「沒什麼,想著要帶上什麼廚具,免得路上沒東西吃。」

一說到吃,林綠雲的耳朵就豎起來了,他也想到一路上的食大事,心想要不要趁下山前多到百花山谷捉些禽鳥異獸,腌些肉條肉干好隨時取用。

一回頭,見笑得傻乎乎的小姑娘落後太多,他索性停下腳步等她走近,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小手的溫度傳到他手心,讓他的心也似乎暖了起來。

準備出發前,狐仙仙找到了季風華,高興的問道︰「師父師父,我要下山歷練了,你要送我什麼?」

正想逃開的季風華很無奈的轉身,板起面孔裝出嚴師嘴臉。「送什麼送,你這兩年煉的毒丹拿去賣,你要什麼有什麼,自己去買。」

「什麼,毒丹也能賣?」不是靈丹才值錢嗎?什麼培元丹、聚氣丹、凝神丹、靜心丹之類的,有誰會買害人的丹藥?

「多得是人搶著要買,修行者不是個個良善,有的人買來自保。」防人之心不可無,有備無患。

「師父,我把毀顏丹賣你如何?你長得太好看了,滿則招禍,你還是把自己的臉給毀了吧,沒有美貌才能靜心修行。」狐仙仙不遺余力地推銷她的毒丹。

季風華怒笑。「不肖徒兒。」

「師父,你就承認吧,其實你很高興我能煉出品相佳的丹藥,心里樂得很,有徒如此,很與有榮焉吧。」他分明很樂,逢人便說將廢柴教出個人模人樣,還常偷拿她的丹藥不知是去尋誰的晦氣。

他一听眼眶就紅了。「可我要的是頂級煉丹師,不是一個隨便煉煉就十顆圓潤珠子的黑暗煉毒師。」

「可我的丹藥也能救人嘛。」是毒也是藥。

「是呀,是先把人毒個半死,等對方腸穿肚爛時再喂另一種相生相克的毒丹,以毒攻毒。」沒人下毒哪來解毒。

「以毒攻毒不好嗎?至少救了人。」

是沒什麼不好,只是……明明沒事何必還要白受苦,毒上加毒的,閑著沒事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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