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城外三面都是田地,只有一面鄰水,因為是烏浦江分出的江岔子,水量倒也不小,多年前不知道哪一任喜好風雅的縣令命人在江畔種了許多垂柳,暮春時節正是枝條青翠,隨著晨風舞動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葉蘭在江畔走了一會兒,心情好了許多,臉上也見了笑模樣,待得走累了就坐在柳樹下歇自心。
不知哪家漁民把小木船拴在岸邊,江上也豎起了木樁子,掛了些漁網,葉蘭一時好奇心人起,就走去水邊,想要看看網里是否有魚。
不想,這一看卻是驚了她一身冷汗,那鄰近岸邊的第三根木樁上,居然掛了個人!
葉蘭猜度著這許是哪家婦人想不開跳水自盡,著急之下就大喊起來,「快來人啊,有人跳水了!救命啊!」
這時候天色還早,就是城門口也不過小貓兩三只,更何況這個偏僻的江畔。
所以,任憑她喊了好半晌也沒有人應聲。
葉蘭無法,咬咬牙,一跺腳就跳上那艘小木船,憑借著前世公園里劃船的丁點經驗,好不容易劃到了那木樁旁邊。
她壯著膽子,抄起船槳捅了捅那人,顫聲問道︰「喂,你怎麼樣,你還活著嗎?」
那人許是被水沖下來,將將被木樁掛了一角衣衫,葉蘭這般一動,他撲通一下就掉到了船上。
葉蘭驚得一哆嗦,哪里還敢再問,是死是活都得先運上岸再說了。
小船也不理會葉蘭心里如何驚恐,偏偏調皮的在水里打著轉不肯靠岸,葉蘭無法,用船槳試探著水深,發現只到她腰間,于是就跳進水里把船推上岸去,還好這時節不冷了,水溫不致會凍壞人。
終于上了岸,葉蘭累得一坐到草地上,喘息了好半晌才大著膽子試了試那人的鼻息,發現還有點熱氣,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想了想,伸手撥開那人糊在臉上的亂發,剛要拍打的時候卻驚得瞪圓了眼楮。
不是因為她猜錯了,這人是個男人,而是這人……好眼熟啊!
「怎麼了?這是誰家後生跳江了?」
一個早起遛彎的老頭兒,發現這邊有些異常,小跑著上前高聲問道,再見葉蘭衣衫半濕的模樣,又問道︰「丫頭,這人是誰啊,可是你家夫君?」
「不是!我跟他不認識!」葉蘭尖聲反駁,臉色更白了,心里驚疑不定的猜測著,這人怎麼會落水,而且還飄到了自己眼前?
那老頭兒顯見不相信葉蘭的說法,翻了個白眼嚇唬道︰「你不認識這人啊,那好辦,我這就喊人報官去。這人穿得跟烏鴉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興許是哪里的水匪強盜呢。」說著,老頭兒就要回家喊人。
葉蘭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伸手扯住了老頭兒的袖子。
她記得先前听丫鬟說過,這人出門巡查各地的軍營去了,按理說,應該是安全無虞的,可如今這般半死不活飄在江邊,顯見是出了什麼禍事,若是冒然把他送到衙門,那縣令是個忠心的倒也罷了,若是縣令有問題,她豈不是把這人送入虎口?
雖然先前有些恩怨,但到底也不好眼看著他性命不保啊,更何況……葉蘭模模肚子,咬牙說道︰「老爹,這人……嗯,我認識,只不過不知他為何落水了,勞煩您老幫個忙,把他送到我家去吧。」
「欸,這就對了。」老頭兒自以為勸轉了葉蘭,笑咪咪應道︰「小夫妻倆哪有什麼隔夜仇啊,就是再大的難事,多說幾句話也就想開了,何苦逼得自家男人跳河呢!來吧,咱們倆架著他,到了城門口就有人幫忙了。」
葉蘭暗暗翻了個白眼,同老頭兒一起連扶帶拖,好不容易才把人折騰到了城門口。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了很高,城門口進出的人也多了,老頭兒直接攔了一輛牛車就把葉蘭和那黑衣人扔了上去,就連那守門的兵卒問詢,他也三兩句就給打發了,熱心得一塌糊涂。
葉蘭無奈謝過老頭兒,渾渾噩噩的回了自家鋪子。
胡伯和胡婆正開了門板,擺著籮筐,幾個小媳婦兒挎了籃子笑著催促,「胡婆今日開門實在是晚,我家婆婆還等著我買了燒餅回去配粥吃呢。」
「可不是,我家小子昨晚就鬧著要吃糖燒餅,這不一大早我就趕過來了。」
旁邊一個平日總來鋪子的小媳婦兒听見這話,笑嘻嘻替胡婆應道︰「你們就少說兩句,胡婆今日開門晚也是應該的,你們不知道蘭妹子診出身孕了嗎?她也是個命苦的,以後有了這孩子做依靠,可不正是高興著,昨晚怕是都沒睡好呢。」
「哦,我倒是听說了,蘭妹子是個有福的,雖說夫家苛刻,到底還留了個孩子,要不說老天爺是有眼楮的,不忍心她沒個指望。」
胡婆本來還怕流言難听,沒想到大伙兒居然同情葉蘭的居多,她歡喜之下就大方的一揮手,「難得你們都護著蘭丫頭,胡婆我今日歡喜,成本甩賣,燒餅兩文錢一個,要買趕緊拿錢,晚了可就搶光了。」
「哎呀,胡婆可真是太好了,先給我來五個糖餡兒的!」
「我要六個豆沙的!」
「還有我,給我留幾個……」
小媳婦兒們沒想到說幾句好話還能得這實惠,爭相向前擠,原本要買三個的改了五個,要買五個的改了十個。
有路人經過听到降價的消息,也紛紛上前湊熱鬧,一時間鋪子門前熱鬧非凡。
就在這個時候,葉蘭乘坐的牛車趕到了,那趕車的後生也是個好心腸,扭頭見葉蘭呆愣無神,就喊道︰「小嫂子,已經到胡婆餅鋪了,你該下車了。」
葉蘭未等說話,一個正犯愁擠不到前邊去的半大小子認出了她,眼珠兒一轉就死命撥開人群,邊擠邊嚷道︰「讓一讓,我是來報信兒的。」
眾人不知何事,一不留神就被他擠到前邊,胡伯剛剛把出爐的燒餅倒進簸籮里,看到半大小子這樣就笑罵道︰「二狗子,你又起什麼麼蛾子?想買燒餅就排隊去,大伙兒都等著呢,你可不能壞了規矩。」
不想那二狗子卻是一指人群後的牛車,嚷道︰「胡伯,我是給你報信兒的,你家蘭姊姊坐車回來了,衣衫都濕了呢。」
眾人一听,齊齊扭頭往後看去,果然葉蘭正從牛車上跳下來,那後生也是架著一個黑衣男子下地。
胡伯和胡婆都是吃了一驚,也顧不得賣餅了,一前一後跑出鋪子。
那二狗子趁機伸手從簸籮里拿了五個燒餅,扔下十文錢才跑到大車前看熱鬧。
胡婆趕緊來到葉蘭面前,眼見她除了衣衫濕透,並沒有別的不妥,這才低聲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出門散心去了嗎,怎麼掉到水里了?」
旁邊的幾個小媳婦兒卻是圍著黑衣男子驚嘆道︰「哎呀,這是誰家後生落水了?長得真是俊俏啊。」
「就是,怕不是咱們這里的人吧?咱們這里可養不出這麼細皮女敕肉的人!」
葉蘭眼見閑人圍得越來越多,就扯了胡婆焦急說道︰「姑母,先幫我把這人送後院。」
「欸,好。」胡婆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喊了老頭子回去繼續賣燒餅,然後又求了那趕牛車的後生幫忙把人架去鋪子後邊。
眾人眼見沒了熱鬧可瞧,這才一邊議論著一邊繼續去買燒餅,可是最後五個糖燒餅已經被二狗子搶了去,于是免不了又是一通笑罵。
不說前邊如何熱鬧,只說胡婆另去灶間取了兩個燒餅,謝過趕牛車的後生,之後就迫不及待回到鋪子後邊抓了葉蘭的手,問道︰「大小姐,這是什麼人,你在哪里撿回來的?」
葉蘭根本沒想過要瞞過胡婆,當即就把河邊之事說了一遍,末了懊惱道︰「姑母,這人……我認識,他就是我自小訂婚的那個……嗯,六王爺。」
「什麼?」胡婆驚訝得嘴巴大張,半晌都闔不攏。「他一個王爺,不在都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而且還落水,難道是遇到壞人了?」
葉蘭揉揉抽痛的眉心,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啊,想不管他,但就是怕良心不安。」
老太太倒是個軟心腸,上前仔細打量了左元昊的模樣,之後說道︰「別想那麼多,救人性命總沒有錯。我先去找孫大夫來給他看看,總不能讓他在咱們家咽了氣。」一說完便風風火火出門去請了孫大夫來。
孫大夫原本還以為葉蘭出了事,沒想到居然是個昏迷的年輕後生,好在他也沒什麼八卦之心,並不多問,認真檢查了一番,這才說道︰「這人傷了頭,怕是沒少流血,又在水里泡得久了,雖說如今還有一口氣,但實在凶險。我先給他裹傷,再開副湯藥,你們照料他喝了,若是今日能醒來,那就慢慢養著,過上半月就無礙了,若是醒不來,就沒指望了。」
葉蘭趕緊謝了老大夫,這次可沒忘記付診金。
孫大夫仔細替左元昊裹了頭上的傷口,告辭之後,很快又讓小藥僮送了藥材過來。
胡婆眼見左元昊臉色白得跟雪一樣,先前心里對他「欺負」葉蘭而起的那麼點兒怨恨也淡了。想了想就倒了一杯溫茶,慢慢喂他喝了。
葉蘭心里亂,找了個小爐子和藥罐在廊檐下熬起了藥。
胡伯賣完燒餅,也無心再開爐,跑到後頭來探問——
「怎麼樣了,老太婆,這人是誰啊?街坊們纏著我問了好半晌,我都說不知道了還一直問。」
胡婆生怕葉蘭煩心,扯過老頭子低聲說了幾句,只听他不時驚呼出聲。想想也是,這事實在太過蹊蹺和巧合了,誰能想到堂堂忠勇親王會落水,半死不活流落到這樣的小城啊。
葉蘭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許是這肉身里還存留了一些原主的執念,畢竟戀慕這人多年,她就是極力告訴自己冷靜,但心底總是忍不住涌出一絲絲的心疼,甚至是重逢的欣喜,這讓她惶恐又惱怒,于是手下的扇子不自覺就加了力氣,差點兒把湯藥熬干了。
胡伯在一旁看得直咧嘴,胡婆也是嘆氣不已。
許是左元昊天生就是個福大命大的,白日里喝了三次湯藥,夜里並沒有發燒,第二日一早,葉蘭端了湯藥和小米粥剛進屋子就發現他睜著眼楮直愣愣盯著門口。
葉蘭一驚,差點扔了手里的托盤,穩了穩心神,開口問道︰「你醒了,可是覺得身上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左元昊也是剛醒來沒多久,身處陌生的屋子,全身無力外加頭上劇痛,讓他萬分惶恐,且莫名其妙的,他又覺這份惶恐對于他來說很陌生。
他正皺起眉頭的時候,就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問他話,他沒回答,反問道︰「這里是哪,你是誰?」
「我是……」葉蘭下意識就想應聲,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心里微微有些惱意,甚至替原主不值,糾纏了人家十幾年,結果人家連她的長相都不記得。「你別管我是誰了,醒了就趕緊把藥喝了吧。」她這般想著,語氣就有些不好。
左元昊眉頭皺得更深,鳳眼里閃過一抹厲色,冷聲問道︰「這里是哪兒?」
葉蘭也不理他,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藥碗和粥,這才應道︰「這里當然是我家了。」
她本以為左元昊會發怒,不想他下一句卻道——
「那……我是誰?」
葉蘭听得一驚,猛然扭頭看向他,試探著問道︰「你說什麼,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左元昊吃力的扶著自己的腦袋,懊惱應道︰「頭疼,想不起來。」
失憶?葉蘭被這狗血情節雷得差點栽倒在地,想了半晌才道︰「你等會兒,我這就找大夫去。」說罷,她扔下左元昊就跑了出去。
左元昊直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神色里滿是不解。這女子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一種熟悉之感?可是他無論怎麼回想,腦子里都是空白一片……
孫大夫出入胡家的次數多了,也算是熟門熟路,听葉蘭一說左元昊醒了,但是好像忘了前事,老頭兒也很好奇,同等在醫館的幾個病人告了個罪就趕緊挎著藥箱過來了。
照舊是一番望聞問切,末了孫大夫捋著胡子搖頭晃腦半晌,才對趕來的胡家二老和葉蘭說道︰「這後生怕是頭里存了血塊了,壓到某些經絡,所以才忘了前事。你們也不用著急,只要好好將養,過些時日就好了。」
「到底過多久才會好啊?」葉蘭有些心急,家里住了個不知為何流落在外的王爺,這就跟定時炸彈一樣,誰知道會不會招來些什麼牛鬼蛇神,帶累得一家人不得安寧。他早日想起前事,也好早點兒把他送出去啊。
孫大夫很少見到這般稀奇的病癥,哪里能說得準啊,于是吹胡子瞪眼地應道︰「他什麼時候養好了,就什麼時候想起前事了,你這個丫頭亂催什麼,他是你什麼人啊?」
葉蘭被堵得千萬言語都噎在了喉嚨里,胡婆趕緊替她同孫大夫賠罪,又客客氣氣地送人出門,待得回來見到葉蘭還跟一臉戒備懵懂的左元昊大眼瞪小眼,便扯了她出門,小聲商量起來。
如今這個情形,左元昊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遇難的,他們無論如何不能把他送去衙門,萬一害了他,一家人良心不安不說,將來若是被朝廷知道,也是滅門的大罪。
但若是留下他,沒個好借口,街坊鄰居那里也瞞不過去。
到底還是老太太有主意,最後干脆決定再拿了葉蘭先前那個半真半假的遭遇說事。
于是,不過幾日碎石城里那個葉蘭被休的悲慘故事就又來了個驚人的大反轉,變成了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左元昊被塑造成一個為了發妻同家里決裂,千里追妻的情聖,他尚且躺在病床上,就贏取了無數人的夸贊,甚至還有小媳婦兒為了看他一眼,日日跑來鋪子里買幾個燒餅。
當然,葉蘭也成了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但凡她上街,都有大姑娘、小媳婦拉著她,說起她如何有福氣,剛剛懷了身子夫君就找了來,一家團聚。
葉蘭听得憋悶至極,又不好反駁,再想起先前在王府的日子,她這心里就更是不舒坦,所以,左元昊就倒霉了。
他的藥整整多添了一大把黃連,每每喝到口中,苦得他眉頭差點皺成一團,一日三頓喝下來,怎麼還有胃口吃飯?養病半個月,不但沒胖半分,反倒瘦得跟個竹竿一般。
後來還是孫大夫惦記這個特殊病人,主動上門復診,才發現湯藥的差異,氣得破門大罵,直說這添藥之人同左元昊有仇,黃連雖是去火之物,但可不能加,特別左元昊道次受傷大傷了元氣,若是再多吃幾日,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葉蘭嚇得臉色蒼白,雖然咬緊牙關說自己不知道何人做的,但心里已經後悔了,畢競她只是一時氣憤,完全沒有傷人害命的心思。
胡婆是個精明的,這些時日念著葉蘭先前吃的那些苦,就對她的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听到孫大夫這般說,立時接手了左元昊的熬藥和飯食。
沒過幾日,左元昊就能下地了。
這一日,他在床上躺得不耐煩,順著窗子瞧著外邊天氣晴好,院外的樹木青翠喜人,偶爾有鳥語傳到耳里,越發顯得屋中憋悶,遂扶著桌椅走到廊檐下。
葉蘭先前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的時候,半點不適都沒有,但自從知道肚里多了一縷血脈,就開始各種難受,這幾日恨不得一日睡上十個時辰,這會兒剛剛睡醒又覺得犯了惡心,從屋子里沖出來扶著牆角大吐特吐。
左元昊看得皺眉,鳳眼微微上挑,有些嫌惡的道︰「怎麼不找個木盆放屋里?」
葉蘭把早飯連同酸水都吐光了,剛要起身听到這句就有些火大,回身甩了一句,「我樂意吐外邊,又不是你家,要你多嘴!」
「你!」左元昊被噎得臉色通紅,下意識就嘲諷道︰「你連夫君都沒有,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葉蘭,她跳起來就大罵道︰「誰說我沒有夫君,誰說我的孩子是野種?」
左元昊原本還為出口刻薄有些後悔,見她這個模樣就冷哼一聲,應道︰「難道你耳朵聾了,我剛說完。」
不想葉蘭氣到最後卻突然笑了,「那我就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夫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種!」
左元昊驚得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看著得意的葉蘭呵斥道︰「你這女子,這般大事怎能隨意玩笑?」
葉蘭自覺佔了上風,笑得越發張狂,小手一指門外,挑釁道︰「你既然不信,就出去問問,就算我能騙你,滿城的人總不至于都幫我撒謊吧?」
左元昊也是個倔強的,當下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抬腳就出了院門。
小巷子口的青石條凳上正坐了兩個老太太在納鞋底,見到左元昊皺著眉頭走過來,不等他開口就熱情的招呼他坐下,一迭聲的探問著他的傷勢。
末了又嘆氣道︰「可憐的孩子,長得這個俊俏啊,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長大的,怎麼偏偏就受了這個苦?不過離開那個家也好,蘭丫頭可沒少受苦,你們小夫妻如今團聚了,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啊。」
「就是、就是。等蘭丫頭把孩子生下來,再過上幾年,你們抱了孩子回去,你家母親就算不待見你們,總還有你爹給你們撐腰不是?」
左元昊听著兩個老太太說得熱鬧,絕美的五官忍不住皺到了一處,心中很是驚疑。他雖然直覺里覺得葉蘭熟悉,但不相信她當真是自己的妻子。只是事實擺在這里,連外人也這般說就有些奇怪了,難道自己忘了的前事里真有她的存在?
許是想得深了,左元昊只覺頭又劇烈的抽痛起來,他忍不住伸手抱了腦袋,低低申吟出聲。
兩個老太太嚇壞了,也顧不得再做補線活,一個看著左元昊的情況,一個則飛跑去胡家喊來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