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顆『日出蛋』是界賢者的?」看到他們倚偎的樣子,蘭飛問。
「上父沒告訴過你,牠的來歷嗎?」堤懷長指逗撫著頸邊親熱偎挲的小飛蛋。「牠是『光城聖院』的一員,隸屬司律庭。」
「什麼──牠是司律庭的人──不,司律庭的蛋!」天呀!司律庭竟然連蛋都孵得出來。
「二百五十年前,我照顧過牠,當時牠可才出生沒多久。」
「二百五十年前?!」沒想到看起來毛茸茸一坨的「日出蛋」有這種歲數?
「和以前比起來,牠真是長大不小,毛色光澤豐潤,一張可愛的小臉也多了點成熟。」堤懷疼愛的逗著牠臉上的白毛。
是嗎?她怎麼看就是一張小狗仔臉,好幾綹白毛亂飛,看不出小或長大。
「牠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會是屬于司律庭的?」
「牠是靈界已經絕跡的『摩波圓般獸』,屬于東方祥獸吧!」堤懷懷念的道。「二百五十年前,牠的出生可是眾人小心照顧得來的。」
「這吵死人的狗蛋玩意兒是傳說中已經不存在的睿獸?!怎麼可──唉呀──好痛、好痛──」蘭飛訝指著那顆蛋,還沒說完,一顆蛋球已經怒彈她,痛得她抱頭大喊。
看著彈打完她的「日出之形」,又飛回堤懷肩頸內委屈的撒嬌,礙于界賢者面前,蘭飛忍著平時會做的──戳拍、或直接把牠當球拋到遠處,讓牠自己飛回來的沖動。
「這一路上,你應該沒欺負這只美麗的『小日出』吧!」
「當然──沒有,我這人對小動物是愛護出名的。」陰險的擠出笑,握拳的掌扭了扭。「瞧牠吃得這麼圓潤就知道,我真是太──善待牠了。」
讓牠吃得飽飽的,再剪一小綹她的白發讓牠抱著睡覺才不會吵她。成天吃和睡,一路上就看牠從雞蛋變大鴨蛋,再圓下去可能會朝丹雁鳥的蛋邁進!
「那最好了,否則你將來在『光城聖院』的日子,只怕不會太好過。」堤懷掂掂掌上的「日出之形」,真是重了不少。「牠對司律庭表達的意見,司律庭都照單全收的。」
「是──嗎?哈哈……」上父,您太不夠意思了吧,干嘛不說清楚?!這下非但不能丟包,這顆狗蛋還不曉得會對她記恨到什麼程度。
難怪魔使者要她顧好點,未來才不會替自己找麻煩;光城聖使和星宮神將的言行,全交由司律庭定奪。
「牠怎麼會在北方沙漠?」
「每十年牠就要因應當時的環境變化,選擇一處溫暖、炎熱的地方沉眠,此次選在過了『荒狹之險』的沙漠,對人界各地的演變情況,身為『摩波圓般獸』的牠可是有傳承上一代的豐富經驗與智慧,也是個優雅的淑女。」
豐富經驗與智慧的……優雅淑女!蘭飛馬上噗哧出聲,哄然大笑,當下一陣圓球怒擊再次彈打荼毒她。
「淑女、淑女──我錯了、我錯了──偉大有智慧的靈獸──」
看著再次被「日出之形」彈打到滿室跑的蘭飛,界賢者感嘆小春天老學不乖,從以前對贊美就不行,只對泡水、昏睡很行。
對「小日出」要多點溫柔贊美,才會讓小家伙快樂的分憂解勞。他再次坐到一旁繼續品飲美酒,看著追奔的一人一球,不禁充滿長輩的感嘆。
「年輕真好呀!老是這麼跑跑跳跳的。」
「界賢者大人真是客氣了,以您超乎常人的『年輕』外表,絕對適合跟著一起跑跑跳跳。」頂著披散的白發,任由棲息在頭頂的狗蛋,開始叼咬她的白發玩築巢游戲,蘭飛咬牙道︰「既然你當過牠的保姆,離開『沼綠』時,麻煩順便帶走。」
「只怕還不到時機,因為要找到『天穹罣氣』,牠會是你最好的指引者。」
「指引!這麼小一顆,能做什──」感覺到頭上叼扯的力道,有再彈打她一輪的氣勢。「咳,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的白發?」
「『小日出』剛出生的時候,迎接牠出生和照顧牠的,是當年幾位智慧老者,個個都滿頭白發白胡,當然只對你的白發有好感。」
「我到底招了什麼楣運呀!稀有、高貴的絕跡品種全往我身上靠,難得一見的人事也全是我遇到!」聖獸罕有,要主人哄,遇到的魔物也都難得一見,連絕跡的睿獸也讓她遇上了,蘭飛對自己近來的際遇,只剩自怨自艾。
「按照老人家我活了這麼久,越抱怨也越容易跟這些事結梁子,反方向一想,對這些他人難得遇上的事充滿感激,搞不好反而老遇不上。」堤懷拿著酒杯朝她一敬道。
「我……對自己絕無僅有的好運,真是感激又感動,別人一生難遇到的,都叫我遇上了,簡直光想都要哭了……老天真是眷顧我呀!」從牙關擠話,撥開頭上被打結的白發,抓下那顆狗蛋,表現親愛的拿臉頰用力搓牠,搓到牠小狗仔臉擠成一團嗚嗚叫也不放手。
「明天一早我就離開『沼綠古城』。」
「界賢者不等城主醒來再走嗎?」她放開手中的狗蛋,任牠在房中飛來飛去。
羅凱斯被魔法傷害的精元耗損太重,要真正清醒至少要七天,恢復也要半個月。
「等他醒來見了,是拍他的肩說干得好,先人的臉讓你丟光了;還是說你讓祖先我失望透了!」堤懷半嘲諷似地問。
「再說,等他醒來見到我只會愧疚更重,還有蕾帕兒死後,也是他該面對的悲痛,身為一城之主,他已重傷『沼綠古城』,讓他自己好好走出來吧!」
「『鏡煙』不能救活城主夫人嗎?」界賢者似乎早認定蕾帕兒沒救了。
「那要真有『鏡煙』才行。」堤懷淡扯著唇。「數百年來,我不曾見過真正找到『鏡煙』的人,連花到底長什麼模樣都沒見過。整個北方大陸,無處不存在著『鏡煙』的傳說,多少人歷經了無數的困難,從各個險地找回所謂的『鏡煙』,卻不曾見到哪一個成功。」
「難道『鏡煙』根本不存在?」
「這也難說,人界上父和學院長對『境煙』的存在不曾有疑問,只是真的存在的話……」堤懷看向蘭飛,意有所指的慨然道︰「畢竟是春之神留下的,也許要特別的人才能找到!」
此時床上的莫英東發出痛苦的低吟。
「怎麼回事?他體內的氣好像在翻騰!」蘭飛忙再檢視。
見到那張俊朗的面龐狂冒冷汗,面色瞬紅再轉青,唇色慘白到駭人,筋脈張牙舞爪般綻浮出皮膚,相當猙獰駭人!
「英東──怎麼會這樣?」再探他的額溫和頸脈,竟冰寒到凍人!「賢者大人!」蘭飛朝界賢者求救。
「他的靈氣本就特別,可能是高燒後引起氣血的紊亂,堡內有一種草藥應可穩定他的情況。」堤懷把玩手中的酒杯道。「杰可在這待了一段時間應該清楚草藥放在何處,讓他拿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