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萬物俱寂,才正是青樓笙歌樂舞,大肆作樂的好時機。
「傅小姐,請跟我來,千萬不要跟丟了喔。」梁公實眼觀四圍,耳听八方,生怕之徒盯上了傅樂樂俏麗絕美的姿色。
「你確定你們主子的在這里?」她一身素白的衣衫穿梭在撩亂的五顏六色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沒錯,他人就在樓上的閣樓里,吩咐說只要看到你,就帶你上樓去。」梁公實眼尖揮開一只伸向她裙擺的椽山之爪,不動聲色。
「我知道了。」
她微笑滿面,卻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起來,一閃神,不小心就踩過了另一只從底下采上來的好|色魔掌,男人的慘叫沒一刻就被悠揚的絲竹聲給淹沒,完全融成一片。
她心想,封笑湖那個男人到底有沒有搞錯?妓院,這是平常人會想出來的會面場所嗎?她頗是質疑地想。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心里的如意算盤可是已經敲得很響,可不能就此打住,前功盡棄了。
她拾起裙擺,昂起雪白的小臉,隨步上了通往二樓的階梯——
「封爺,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竟然教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娃兒來百花樓參觀你飲酒作樂,風流花心的模樣。」
朱顏閣中,不時地傳出笑語吟吟,男人與女人狀似親昵地臥靠在合樓情里側的扶靠,那正是花魁拂紅隨侍一旁,細心地為封笑湖斟酒,暢談天地事,話余,她淡淡地笑提出疑問。
「她都已經認定我是一個花心公子哥兒,讓她親眼瞧瞧也好,就當作是替她長智慧吧,」封笑湖把玩著酒杯!唇畔勾起一道不明顯的微笑。
「我覺得封爺的話听起來有點嘔氣,不像你平常的為人。」拂紅似乎不太相信,卻笑得嬌媚,杏眼兒瞇得極細,一點兒都不會教人感覺出她具有相當威脅性的精明。
「那在你眼中,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封笑湖卻是從一開始就深知拂紅的城府極探,擱下了酒杯,挑眉笑著反問道。
「你呀!恰似了一首詞兒……身似何師全敷粉,心如韓壽愛偷香,天賦與輕狂,微雨後,薄翅膩?光,才伴游客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牆,長是……」她故意頓了一頓,才又接著道︰「為花忙。」
聞言,封笑湖肆惜地大笑,笑執起她粉白的柔荑湊在唇畔輕吻,眼神邪魅地抬起,直勾勾地瞅著地,道︰「如果我真是那風流的蝶兒,誰又會是那朵嬌傃的花兒呢?」
「那位幸運兒絕對不會是拂紅,封爺,咱們心知肚明,不是嗎?」她吟吟一笑,用空下的另一只手重新為他斟滿了酒,將酒杯舉到了他的唇畔,略微沾到了他稜角分明的優美薄唇。
封笑湖笑而不語,略微仰起首,喝下美人親手喂飲的酒汁,這時,門響了幾聲,隨即應聲開放,他眼角余光瞥見了一縷雪白身影佇立在洞開的門扇間,一張雪白剔透的臉蛋兒透出些微驚訝。
「呃……」
傅樂樂呆愣在原地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望著男人與女人異常親密的煨酒舉動,加上好像還有後續動作的架勢,教她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敲門再重新來過一遍會比較好,不過,眼前的情況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你已經進來了,就過來這里吧!」封笑湖的語氣曖昧含笑,與拂紅之間一直保持著親昵的態勢。
「可是我好像打擾到你們……」說著,傅樂樂澄亮的雙眸一直盯著他不放,嬌傃欲滴的紅唇不自覺地撅了起來。
賢京說得沒錯,他果真長得不差,飛挺的劍眉,高挺的鼻梁,絲毫無損他唇紅齒白的俊秀,往後挽成一束的黑發更突顯出他有型的臉龐,一抹似笑非笑的勾痕,恰如了他斜倚在臥靠上坐擁美人不羈的模樣。
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刻意與她四目相交,一點兒都不避諱,直教她心窩兒一陣不舒坦,心跳得飛快。
「不,你什麼人都沒有打擾到,進來。」他微笑,沉聲催喚道。
她昂起小臉,咬著櫻唇緩緩搖首,靈溜溜的眼珠子不自覺地瞟向他身畔的拂紅,問聲道︰「不要,我要回去,不打擾封公子尋歡作樂了!」
這真不是個好的開始,她一轉足,就要轉身離開!總覺得心里不大痛快,說不出心底真確的感受,只覺得有點焦躁。
「不準走。」他語氣緩慢地喚住了她的腳步,似乎料準了她絕對離不開似的,倚臥的碩岸身軀一動也不動。
「咦?我為什麼不能走?腳長在我身上,我偏要走,現在就走!」她回首睜瞇起黑眸,似有不悅地瞪他。
「你顯然沒有我手下說的那般聰明,虧他在我面前把你捧上了天,如今一見,也不過爾爾,只是一個尋常的黃毛丫頭罷了!」他笑諷道。
「你——好,我留下,你要做什麼就請隨便吧!我不介意!」她感到氣結,被他的話給氣到了,完全失去了理智,雙腳像是被沾了膠似的,站在原地完全拔不開來。
「就算我在你面前與她歡愛,你也一樣不走嗎?」他挑眉笑問,似乎不安好心眼。
「你——」該死,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人了?是他們助興的工具嗎?傅樂樂深吸了日氣,一絲笑意間過眸底,小嘴一扁,竟驀然嗚嗚地哭了起來,「來這里之前,人家都跟我說你封公子是個正人君子,結果……結果你竟然要用那種很色、很色的那種事情污染我這個十六歲的少女,我好可憐,竟然還真的相信人家所說的話……」
聞言,拂紅偷觀了封笑湖錯愕的俊臉一眼,忍不住掩嘴竊笑,料想他大概也沒有想到傅樂樂會用這一招回擊他。
「人家是誰?」他似乎開始覺得好玩,挪正身軀,拉開了他與拂紅之間的距離,盤起長腿正視著她。
「很多人。」她含糊地說道。
「說個名字來听听,說不定我認識其中幾個。」他不死心地追問,煞有介事地擺出一副很認真的神情。
「嗯——你全部都不認識。」一顆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淚珠掛在她的眼睫上,傅樂樂閃爍其詞,聳了聳懺肩。
「是我不認識,還是根本就沒有這些人?」他直接挑明了說,滿意的表情似乎是因為喜歡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
「呃……」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一雙鬼溜的眼珠子滴俐俐地轉著,完全就是一副被拆穿的心虛樣,「當然有,這些人呀……」
「傅姑娘。」這時,拂紅收到了封笑湖的眼色,緩緩地站起身,端起了一旁的酒壺杯盅,似乎就要退出,臨行之前,經過樂樂的身旁,壓低了嗓音,附在她的耳邊低語道︰「這長安城里……不,該說全天下,是不太可能有人這麼說咱們封爺的,他早就看穿你撒的謊了。」
「什麼?!」樂樂聞言大驚失色,一張清靈絕俗的小臉頓時慘白,同樣回以低細的嗓音,道︰「那他——他為什麼不拆穿我就算了?」
「如果這麼容易就讓游戲結束的話,他就不叫封笑湖了!傅姑娘,你自個兒小心一點了!在你面前的男人是一只會吃人的老虎,可千萬別小看了他呀!」語畢,拂紅若有深思地笑瞥了傅樂樂一眼,才步出房門。
她隨手將門給帶上,徒留下了封笑湖與博樂樂兩人相看無言,與一室突如其來的岑寂。
傅樂樂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的意思,似乎想與他就這樣僵持著,過了一會兒,封笑湖忽然迷人地笑了笑,展開了一雙長腿,站了起身,高大修長的身影朝她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