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吻嗎?或者只是他倆彼此戀戀相依、太過期待又太過迷戀的幻覺?當他倆一同悠悠轉醒時,都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花雨桓甚至忍不住順著他的氣息要再次貼向他……
「小豬吃橘子!」東方旋冰卻突然漲紅了臉,匆匆推開她。
「……」花雨桓一時會意不過來,愣著。可東方旋冰也站不起來……呃,應該說,真站起來,就糗大了。
哦!他挫敗地單手蓋住臉,脖子以上紅得秀色可餐,「你先離開一下好嗎?」
花雨桓雖然覺得有些掃興,又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可是想起自己和他的約定,只能乖乖點頭。
花雨桓到外頭花園吹吹風,醒醒腦。東方旋冰低頭看自己,只覺丟臉,也不過是在夢里親了兩下,他就激動得熱血沸騰……
但也幸好是在夢里,否則他真的不敢說自己能把持得住。
東方旋冰試著調整呼吸,作了幾次吐納與內力運行,總算讓身子冷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僕役送上飯菜,他們倆就像一家人一樣坐在圓桌邊用膳,只是花雨桓刻意留了父母的位子,東方旋冰也不想表現得好像對他們的歸來一點希望也沒有,所以並不多說什麼,餐間只是不停夾菜給她。
花雨桓倒是對東方旋冰一方面擔心她,一方面又不想將擔心表現在臉上,造成她的壓力,只敢時不時偷偷覷著她而感到好笑。
她可不是因此就會強顏歡笑讓他放心的人啊!偶爾讓不安和憂愁浮上眉梢,引來他更多的憐愛,也是她的一點點小心機。
「我吃不下了。」其實她吃飽了。他不停夾菜給她,不吃飽都難。
「再吃一點就好。」他開始哄她。
「那你留下來陪我?」她幽幽地問。
東方旋冰只遲疑了一下,「好。」反正衡堡上下都知道她終究會是六少夫人,他留下來應該不打緊吧?
「我想吃白木耳蓮子湯。」她真是吃飽了,但甜食可以再吃一點點。
「好。」他讓人把晚膳撤下,送上下午才冰鎮起來的白木耳蓮子湯,哄著她多吃點。
花雨桓看著蓮子湯,眉頭深鎖,想到母親最愛白木耳蓮子湯,不由得食欲全失。
東方旋冰卻怕她少吃了餓肚子,連忙拿起僕役替她盛好的蓮子湯,舀了一口喂到她嘴邊,「要不要配個糕點?趁現在剛從冰窖取出,乖乖喝了吧。」
花雨桓只有乖乖張口讓他喂。母親總是提醒她,別太把旋冰的寵溺視為理所當然,但母親恐怕忘了,她的異能讓她看過太多,她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只不過她壞心眼地想在他心上和身上,狠狠烙下自己的印記罷了。
「你知道我爹娘為何必須回大燕解決師門恩怨嗎?」花雨桓突然道。
東方旋冰原本想,她若不提,那他就不問。但他確實也希望她跟他商量,那代表她對他的依賴,就像母親對父親、花伯母對花伯伯那樣,一個妻子把丈夫當作依靠的感情,即便兩人心靈相依,他心里還是渴望著這一部分能被滿足。
在我心里說,比較安全。他提醒她。
花雨桓微笑。她笑的是這男人當真被她馴養著,對兩人心靈相通如此理所當然、甘之如飴。
他在飯後牽起她的手,在園中散步,彷佛無聲勝有聲,其實是漫游于外人無從參與的兩人私密世界。
玄元圖是千機門鎮門之寶,據說它上頭繪著天下無的機關神器,一直以來都是由掌門人所保管。但在上一任掌門離奇意外過世後,我爹娘帶著玄元圖離開千機門,被現任掌門人視為叛徒,聯合千機門的卦手天雷教,在江湖上發下重金懸賞令。
這麼多年來,我爹娘百口莫辯的是,千機門當今的掌門才是真正的叛徒,他繼任掌門之位不只名不正言不順,還謀害了上一任掌門與真正的掌門繼位者,為了得到玄元圖,他將一切罪名污蔑到我爹娘身上,這件事,天雷教是最清楚的,因為正是千機門如今的掌門勾結了天雷教,合謀欲奪取玄元圖。他們相信有了玄元圖,千機門與天雷教就能在亂世中號令群雄,一統天下。
接下來的事,相信你都清楚了。我爹娘要在東方家確定出兵跨海平亂以前,回到千機門,洗刷不白之冤,並且清理門戶。但是我爹娘和伯父也顧慮到這樣的大動作極有可能讓中原諸蕃開始臆測東方家的下一步打算,在不能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東方家能派出的援助有限……
東方旋冰听到這里,心頭一沉。果然如他最不想見到的那般,是東方家虧欠了花氏夫婦。
如果不是東方家有跨海平亂的野心,花氏夫婦大可不必冒這個險。
你錯了。花雨桓知道他在想什麼,反駁道;是我爹娘虧欠了東方家,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如今全天下都相信東方家已經得到了玄元圖,東方家就算繼續偏安龍謎島,也會引來天下人的覬覦,伯父跨海平亂的決定,玄元圖的下落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更何況這是千機門的家務事,本就不應讓外人插手,我們一家三口多年來不是衡堡庇護著,根本無處可去。
我爹娘離去前留給我的,正是玄元圖。伯父當年並不曾強迫我爹娘交出玄元圖。花雨桓說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
東方旋冰也明白這完全是父親的作風——東方耀揚根本不相信世上有天下無敵的機關與兵法。
正是這樣的領袖,讓花氏夫婦甘願投效麾下。
爹娘讓我在他們有個萬一之後,自行決定是否利用玄元圖替東方家取得更多勝利條件。但你也看到了,那天我把圖燒了。你會怪我嗎?花雨桓問。
東方旋冰搖頭。我跟我爹的想法一樣。
花雨桓又想笑了。東方家的男人也許是明智的,但某方面來說是自信又固執吧!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實力以外的東西!他們唯一相信的是自己的拳頭,自己的謀略,和自己流下的汗與血!
不過,我有別的打算。花雨桓突然道。
東方旋冰只是靜靜地等著她開口,而他會專心聆听——一直以來始終如此。
花雨桓心里想的是,東方家一旦決定跨海平亂,東方旋冰必定也會參戰。她不想當個只能躲在家里為他祈禱的女人。
她要用盡一切方法讓他贏得勝利,並且確保他活下來。
但,盡管是這麼單純的念頭,她仍然拐彎抹角,使著壞心眼。
我想趁我還記得時,把玄元圖畫在你身上。她定定地,認真無比地看著他。
「……」
東方旋冰臉頰一熱。心里別扭地想著,他又不是大姑娘,畫他身上就畫他身上,這是在害羞什麼?所以雖然不明白為何要將玄元圖畫在他身上,他仍是乖乖地點頭,好……但為什麼要畫我身上?總算還不是被動得太徹底,他這麼問倒也不是真的要問出一個答案,就只是認命之後隨口問問,這讓模透了他的花雨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你會用盡一切能力保護它的,對吧?花雨桓微笑問,忍住了拍他頭頂的動作。
還好他太高了,她也拍不著。
當然。但是……東方旋冰一陣遲疑,我要練兵和練武,會月兌衣服……他說到這,不知為何,臉頰又是一熱。
放心吧,千機門有種藥,畫在身上不只永久不褪,平時是看不見的,只有某些特殊時候,圖才會現形。
這麼神奇?這勾起了東方旋冰的好奇。什麼特殊時刻?
花雨桓惡女似的微笑險些藏不住。她踮起腳尖,伸手模模他的發頂。這特殊時刻,當然只有我知道了,只要你不背叛我,絕不會有別人看見它。她笑得梨渦招搖,甜如蜜。
「……」感覺很詭異啊!但基于對她的絕對信任,東方旋冰仍是點點頭,畫吧。他說。
我得先準備材料。明天你事情都忙完後,來找我吧。記得好好把身子洗干淨。
花雨桓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好。其實有些無語的東方旋冰答得很冷靜,卻隱隱顫抖……為什麼他有種將要和情人幽會私奔的羞怯和期待感?他忍不住慶幸夜色已降臨,沒讓他臉上的紅暈太明顯。但把他的心思模得一清二楚的花雨桓,心里卻是笑得無法自抑,按捺不住的小手偷偷在他結實的窄腰和手臂上踫了又踫,模了又模,彷佛無心之舉。
而東方旋冰卻害怕唐突了她,半點不敢妄動,小心翼翼又無辜地任小惡女上下其手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