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銳對別人並沒有多大耐心,他也不喜歡別人跟安素素太親近,安素素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對巧蓮眨眨眼,「巧蓮就給我看看吧。」
謝銳眼楮一亮,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是該看看,也好早日為我生個一兒半女。」
安素素滕紅著臉微微側過身,索性不去看謝銳,巧蓮笑著坐在安素素的身邊,伸指探在安素素的脈搏上,靜靜地診斷。
片刻巧蓮收回手,謝銳一眼橫過去,帶著逼人的氣勢,巧蓮連忙開口,「少夫人年紀尚小,身子嫌瘦,此刻不宜有孕,最好是等幾年,年紀大些才好,身子骨也長開了。」
說到底還是他們的年紀差距太大了,謝銳這般年紀早該有子嗣才是,而安素素也該晚幾年再成親,如今一個年紀有些大,該有子嗣了;一個年紀太小,還不能孕育。
听了這話安素素也有些憂郁,她想到了安依依,安依依只比她大了兩歲,可是早早懷上了孩子又流掉,雖然是被人害的,可身子骨好的話,養好了身子還能再懷,可安依依似乎子嗣艱難了,否則也不會默許了紅兒的存在。
謝銳不在乎地擺擺手,「既然如此,便晚幾年吧。」
巧蓮看了謝銳一眼,此刻覺得這位姑爺很不錯,臉上沒有任何不開心,這樣的男子實在難得,于是她說,「侯爺莫急,奴婢會為少夫人調理,到時候少夫人生產時也不會有問題。」
安素素凝視著謝銳,見他是真的不在意子嗣來得太遲的事,嘴角才綻放了笑容,「嗯,侯爺怎麼說就按侯爺的意思辦吧。」
謝銳最愛听她說這樣的話,她明明是有主意的,但在人前總是給足他面子,雖然他不需要她給他面子,但她這樣服軟的態度讓他喜歡,而且她有什麼主意也是私下跟他商量,他若是說不好,她便想一千個好的理由反駁他,有人跟他斗斗嘴,生活也悠哉游哉。
前廳還有客人,巧蓮說了幾句就退下了,而謝銳看著安素素,很突然地說︰「你可得好好養身體,身體是瘦弱了些,在榻上有時都會暈過去……」
他旁若無人地說話,安素素卻羞紅了臉,她連忙上前捂著他的嘴,「侯爺說話也得分場合,這麼肆無忌憚,真的是有恃無恐。」
謝銳拉下她的手,放在手上玩弄似地輕捏著她的掌心,笑著說︰「就只有我們兩個。」
安素素對他的無恥都要絕望了,在床笫之歡時,他是花足了時間就為了听她求饒,她要是悶不吭聲,那麼她也不用歇息了,總而言之他是一個任性的男人。
「我有時怕弄傷你。」謝銳唯恐安素素不知他疼惜她似的,強調地說道。
「你……」
「素素,你倒是不用擔心,雖然晚幾年有孩子,但我的能力你不用擔心,照樣生龍活虎。」他靠在她的耳邊風流地說。
安素素被說得頭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低喝道︰「不要說了!」
「是、是,我不說了。」他偷偷地含著她的耳垂,「這樣可好?」
安素素閉了閉眼楮,將那只本來在她腰上卻一直往上移的大掌給扯了下來,用力地推開他,站直了身子,眼楮瞪著他,警告道︰「侯爺!」
她的聲音里帶著怒意了,他將她撩撥到了怒火沖天了,這張稚女敕的小臉嚴肅地望著他,他怎麼只想更用力地蹂躪她呢,當真是邪了。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冷,那股冷會讓人哆嗦不已,弓著著身子走路,臉都抬不起來了。
天空開始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白色的雪覆蓋了整個京城,侯府里此刻不少婆子、下人在鏟雪,露出一條路來,免得跌壞了貴人。
謝銳披著灰色大氅,筆挺挺地穿過院子,走到正院,剛走進寢房里一股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他,帶走了在外奔波的冷意。
「侯爺回來了。」黃鶯趕緊行禮,同時也揚高了聲音,提醒了正在里面做女紅的主子。
安素素听到就放下女紅,走了過去,「侯爺回來了,可餓了?小廚房里正熱著紅豆湯,侯爺可想吃?」
「嗯。」謝銳點點頭。
安素素連忙吩咐黃鶯去端紅豆湯,自己走到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如今可冷了,天一暗就更是陰冷了,侯爺要無事就早些回來。」
謝銳伸手拿開她的手,直接將大氅月兌了扔給站在一旁的丫鬟,「衣裳上有涼意,你別冷了手。」
「屋子里添了銀霜炭,一點也不冷。」說著,她示意綠意把手爐拿過來,轉而塞進了謝銳的手里。
謝銳其實不冷,他有內功護體,寒濕之氣是怎麼也沾不上他的,不過她這般為他著想,他倒是樂意受著。
「今日在屋子里做了什麼?」謝銳坐在桌旁,拿著丫鬟倒好的熱茶喝了一口。
「還能干什麼,就看看我們院子里的帳目,做做女紅,哦,對了,醫館那兒的賬本也送過來了。」安素素開口道。
謝銳特意讓馮嬤嬤教她看帳目,他們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如今都是她打理,雖然他們還住在侯府,可自從上回撕破了臉皮之後,他們就過他們的日子。
「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若是累了歇幾天再做。」
「嗯,我知道。」安素素嘴邊掛著恬靜的笑容,嫁來侯府才幾個月,她已經開始習慣新生活了。
不一會兒,紅豆湯端了上來,謝銳吃了一口,挑了一下眉,「湯圓?」
「是啊,加了湯圓,湯圓跟紅豆一起熬得糯糯的,口感就更好了。」
「怎麼想到這麼做了?」謝銳驚奇地說。
安素素的臉不可避免地紅了,旁邊的丫鬟、婆子也跟著捂嘴笑著,竹柳插嘴道︰「少夫人要煮紅豆湯,結果不小心把一旁的湯圓也給下鍋了,陰差陽錯琢磨出了這新樣式來。」
謝銳听了也跟著笑了,看著安素素,「你真是用心了。」
一語雙關的話听得安素素臉更紅了,她故作生氣地朝竹柳說︰「你這丫頭嘴巴越來越快了。」
竹柳趕緊做小伏低,「是,奴婢錯了。」
「你們都下去了,不用伺候了。」謝銳吩咐道。
等人走了,安素素挑眉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可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記得你房里有一個丫鬟是叫紅拂?」謝銳臉色鐵青地問。
「是啊。」安素素小心地觀察著謝銳的臉色,她是知道紅拂的小心思的,這幾日她的小日子來了,不能伺候謝銳,難道紅拂起了那等心思?
她的心一下子高高懸起,眼底有了怒意,她之前就對幾個丫鬟敲打過,只要她們守著本分,她到時會給她們找好人家,還會給她們準備一份嫁妝,她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轉眼就有人不安分了。
謝銳緊盯著她,「不過是個丫鬟,該如何也不過是主子的一句話。」
安素素看向他,「我知道怎麼做了。」
「今兒我也把話跟你說透了,我是不會納妾的,也不會有通房,你也不用學別人那般賢惠,我看不上。」謝銳語氣不好地說,他可是記得他們新婚的時候,她還求他要找女人也要找些不生事的。
他的話讓安素素詫異,這是第二回他說這般的話,且這回說得格外的明白,她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她也是傻瓜了,但他的身分、他的家世擺在那兒,是否能做到他嘴上說的那樣?
安素素暫且將這個疑問放在心里,沒有問出來。
謝銳也不理會她,端起紅豆湯圓湯快速地吃著,吃完後放下了碗,「我去書房,晚膳時再過來。」
安素素看他走了,臉一沉,直接喊了紅拂進來,同時也讓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鬟看著,她要殺雞儆猴。
「少夫人,不知道您找奴婢什麼事?」紅拂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今早她特意在侯爺必經之路上等著,沒想到侯爺看也不看她便直接走過去,而她擺出的媚態則是完全被忽視了,現在她被喊了進來,作賊心虛地不敢抬頭,心里很怕安素素已經知道了她的行徑。
安素素笑得一臉的溫和,讓竹柳扶起了紅拂,「紅拂,你是娘賞給我的,我一直沒把你當丫鬟看待。」她微頓,看著紅拂眼里一閃而過的驚喜,眼楮一冷,「可近日我听聞娘的身體不好,你是娘身邊的得力丫鬟,而我不能親自伺疾,所以你便回去替我在娘跟前好好盡孝,好嗎?」
紅拂瞬間身體都冰冷了,安素素這話的意思是要她回去,且打著孝道的名義,她是拒絕不了的,但她去了安府還能回侯府嗎?
「這兒你也別擔心,我會再撥一個丫鬟上來,你的年歲是這兒最大的,也該許人了,我會跟娘說的,替你找一戶好人家,萬萬不可耽誤了你的終生大事。」安素素自認脾氣不錯,但是她不許她身邊的人身在曹營,心在漢,她已經警告過了,紅拂還是犯了這樣的錯。
安素素身邊的人有一半是黃氏的人,她已經收服得差不多了,但只有這個紅拂因為黃氏的口頭好處而異想天開,怎麼點撥都沒有用,謝銳開口了,她也不能視而不見,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是禍害,既然是禍害還是送回去到黃氏身邊禍害黃氏吧。
「紅拂?」安素素微微提高聲音。
紅拂麻木地說︰「謝謝少夫人,奴婢這就去準備。」
安素素看了一眼其它三個丫鬟,滿意地點點頭,「退下吧。」
到了晚膳的時分,楚氏那兒派了一個丫鬟過來,那丫鬟高挑秀麗,眉眼含情脈脈,「侯爺、少夫人,夫人說今兒做了一道杏仁銀耳羹,特意讓奴婢送過來。」
安素素放下筷子,拿著帕子擦了一下嘴,「有勞了,替我謝謝楚夫人。」她跟楚氏水火不容,每每都故意喊楚氏楚夫人,看著楚氏臉色大變,她心情大好。
她本來也以為新婚之夜的事情是小事,後來馮嬤嬤提醒之下,她意識到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喜帕上要是沒有落紅,她就是不貞不潔,要是傳出去她哪有什麼名節,誰管她和謝銳有沒有行房,別人認定了結果就是了。
楚氏太歹毒了,于是她跟楚氏就干上了,反正謝銳跟楚氏也不合,剛好她不用做中間人,立場堅定地站在了謝銳一邊。
「是。」那丫鬟笑得明眸善睞,「奴婢喚素琴,夫人讓素琴現在這兒伺候主子們用完膳再回去。」
安素素眉一蹙,正要說話,謝銳一把扔掉了筷子,凶狠道︰「素琴?誰準你用這個字的,竟與少夫人的字重迭,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安素素無辜地看著謝銳,其實下人的名字與主人形似音似都是不行的,不過她也沒什麼講究,謝銳也是不講究的人,這謝銳明明是因楚氏才沖素琴發火的。
素琴竟不害怕,笑著跪下,態度端莊,氣度倒是比一般的丫鬟好,她回道︰「侯爺,是奴婢不好,請侯爺重賜名。」
安素素揶揄地看著謝銳,那雙眼楮似乎在說,看吧,人家不怕你,還願意買帳,從善如流地請你改名字呢。
謝銳也沒見過這樣的人,他竟然恫嚇不了一個下人,這個人楚氏是從哪里找來的,可真是煞費苦心了,他冷笑一聲,「是該給個名,就叫夏見吧。」
安素素正事不關己地在喝湯,听到謝銳的話,狼狽地吐在了帕子上,她輕咳了一聲,就見謝銳溫柔地看著她,「素素,這名字好嗎?」
安素素哭笑不得,「好,侯爺的文采誰說不好呢。」夏見,下賤……她扭頭去看素琴,哦,現在是夏見了。
夏見笑著點頭,「謝侯爺賜名。」說著,她盈盈地行了一個跪拜禮,「奴婢三生有幸。」
安素素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不悅,這個丫鬟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奴婢退下了。」夏見離開前還對謝銳靦腆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