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琦獨自待在租來的小公寓里,桌上迭了一堆自公司圖書室借來的數據,包括「金玉盟」經手的每件婚禮企畫書。
這些資料都是不可外流的機密檔,只有企畫顧問才能借閱,但這次破例讓安琦借出,听說是老板的指示。
安琦得知時,心頭涌上一股暖意。
莫非正如蘇菲亞所言,老板對她用心良苦?不會的!他從來不認為她是特別的,這麼做只是因為她是公司最資深的助理,「金玉盟」的升遷管道向來通暢。
安琦強迫自己甩開沒必要的臆測,專注在企畫構思上。但是翻了一整晚的數據,她的腦袋還是一片荒蕪。
耀眼與奢華?對有錢人來說,怎樣的呈現才算奢華,才夠耀眼?
正想得出神之際,門鈴響了。
那麼晚了會是誰?
從門上的貓眼望出去,她的心兒一陣狂跳。他沒說今晚要來呀?
強掩心中的狂喜。安琦連忙將門打開。
望了門外男子一眼,她笑得好羞澀,自然地退到一旁讓他進門,然後將門關上。
男子徑自走入屋內,站在客廳望著她,露出性感的笑容——
「金玉盟」的員工絕對想不到,他們所崇拜的左問天,此刻居然出現在小助理家,神情就像回到家一樣自在。
待安琦關上門轉身過去,隨即被擁入厚實的懷抱中,靈舌一下子攻進毫無防備的櫻唇,勾起她的舌頭猛烈挑逗。
「嗯……」安琦被吻得突然,毫無招架之力。
她忽然想到今早被罵的事。雖然已經釋懷,也知道他對事不對人的態度,私底下面對他時,還是感覺一陣委屈涌上。
掙月兌他的攻勢,她一語不發地走到沙發旁,背對著他。
「怎麼了?」她的反常讓左問天不禁皺眉。
在一起兩年多來,她從不拒絕他的求歡,怎麼今晚突然耍起脾氣?
很少哄女人的他還是走到她身後,將她鎖入懷中,在她耳後吹氣,低沉沙啞的語調帶著挑逗的意味。「生氣啦?」
「不要……」安琦再次掙月兌,走到窗台邊故意不看他。
她氣的是自己。每次他一稍稍挑逗,她整個魂兒都飛離自己的身體,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上次他離去後,她就告訴自己不要再這麼沒原則。
這個狂妄的男人可以在早上羞辱她之後,晚上卻沒事般地抱著她,好像他的腦袋、他的思緒屬于兩個人,從來不曾顧慮她的情緒。
而且每次要來之前也不說一聲,好像篤定她會守在家里等他,這讓她感覺自己很容易被掌握——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左問天知道她為了早上的事在鬧別扭,但他從不將公私事混為一談,也希望她能做到這一點。
「安琦,成熟一點!你再這樣,我要走了……」緊繃的語調不同于先前。
「別……」听他說要走,安琦慌亂地回頭,之前所受的委屈、所發的誓都拋諸腦後。
好不容易盼到他來,她只想把握難得的相眾時光。在一起兩年多,兩人可說聚少離多,每次都是他有空才踫面,而且都在她家——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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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剛進公司幾個月時,有天找資料忙到很晚,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忽然,左問天跑到他們這組的辦公室,要她幫忙打印數據,因為秘書已經下班,他不知道怎麼使用打印機。
能和偶像共處一室,安琦的臉紅得像喝了一整瓶酒。尤其當左問天整個身子靠在她後頭盯著計算機屏幕,古龍水夾雜著煙草的味道龍罩著她,幾乎讓她因為緊張而昏厥。
左問天那時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覺得這個清秀的女孩害羞得像只小兔子,不禁興起捉弄她的念頭——雖然這一向違反他的原則。
他的工作態度相當嚴謹,不贊成辦公室戀情的他認為那絕對會影響工作績效。
但是,他的感官卻不由自主地被她發梢傳來的清新馨香所迷醉,內心的悸動令他心猿意馬。
假借要看清計算機屏幕,他的頭湊近她的臉頰,安琦一回頭,兩人的唇就這樣踫在一起。
左問天毫不客氣地含住自動獻上的嬌軟溫唇,高超的調情技巧一下子就瓦解了安琦的矜持。
當晚,他送她回家,在車上又吻了她。
接下來的日子,他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接她,帶她去淡水看海,或驅車前往陽明山俯瞰大台北夜景…
一個月後,初嘗愛情滋味的安琦成為左問天的俘虜,一並獻上未曾開封的身心,再也無法自拔。
但自從兩人有了親密關系之後,粉色的夢幻忽然清醒。
左問天不再費心安排浪漫約會,兩人甚至不到外頭用餐,約會的地點一成不變都是在她家。
更讓她難以理解的是,他竟要她對兩人的交往保密,對于她的追問,也只是回答說是時機未到。
這段不知如何定義的秘密戀情持續了兩年多,安琦一直在等待他所謂的「時機」,因為她撐得很辛苦,怕藏不住對他的渴慕。
在公司不知要以何種表情面對他,而且他和許多模特兒及影星交往甚密,她的心里一直很不安,好像他隨時會棄她而去。
但是她不敢當面問他,生怕影響兩人的關系。
安琦對這個迷戀的偶像可說又愛又懼,因為愛他、敬他,所以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雖然知道他只是將自己當作伴,想來就來,激情之後也從未停留,但是,她就是抗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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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安琦緊抱著左問天,不敢再耍脾氣。
是她不好!明知他一向公私分明,她不該犯了禁忌,她只是想撒撒嬌,讓他哄哄自己,卻忘了他們甚至不能稱為情侶,不該索討不屬于她的疼寵。
溫軟的語調和姿態讓左問天漸漸軟化,腦中回想今早她含淚凝望的模樣,當時他恨不得趕走所有人,立即在會議室與她纏綿。
那時,他被自己赤果果的欲念嚇到了!工作時,他的腦中是裝不下任何私事的,曾幾何時,這小女人的一個眼神就讓他的思緒月兌軌。
而且,高擎護著她的態度令他相當不悅,害他胸口悶了一個下午,晚上和剛竄起的名模一起用餐也提不起勁。
現下,他只想實現佔據腦海的幻想。
左問天在窗台上坐下,拉起安琦跨坐腿上,深邃的眼眸飽含情yu。
安琦深情回望所愛的男人,深知他眼底的熾熱只是,從來不代表愛。他就像一只展翅的鵬鳥,不曾為她停留。
望著她臉上忽然流露的哀傷,左問天輕柔地捧住她的臉。「怎麼啦?我的天使。」兩人獨處時,他總是這麼喚她。
我是你的,那你是我的嗎?
她從來不敢問出兩人之間到底是何種關系,更不曾問一句︰你愛我嗎?只愛我一個人嗎?
怕他的回答會殘酷得令她心碎,所以她選擇當鴕鳥,不斷告訴自己別在意這些口頭承諾、不要追問未來,只需把握兩人相處的時光。
安琦咽下急欲出口的疑問,無奈地搖著頭,然後主動獻上溫熱軟綿的嬌唇。
難得的熱情更加刺激左問天的欲念,他的唇舌如獵鷹般立即攫住想念已久的熱唇,狂熱地加入嬉戲行列。
「嗯……嗯……」突來的情潮沖擊令安琦忍不住輕吟出聲。
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挑勾出她的欲念,狂猛得令她毫無招架能力。
兩人互相月兌去對方的上衣。
……
「啊——」當安琦被頂上巔峰之際,數百朵燦爛火花在她腦海中綻放,眼前一片炫目……
這時,她的意識里閃過幾個字——
耀眼……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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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問天穿戴整齊後,望著裹在被單里的安琦。
她正凝望著他,無辜的眼眸像被遺棄的天使。每次離開時,她總是流露這般神情。
「別這樣看我,我會舍不得離開……」他在床沿坐下,在她紅潤的嬌唇印上一吻。
安琦在淚水滑落之前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你走吧!我要睡了。」知道他這麼說只是為了哄她,既然舍不得,為何還要離開?
激情過後伴隨而來的總是孤單和空虛,她多麼希望能窩在愛人懷里,听著他的呼吸聲安然入睡。
但他從不曾在她家過夜,她只能撫著身旁殘余的體溫,感覺手下的被單慢慢變得冰冷,如同她的心境。
或許當人家的情婦就是這種感覺,安琦悲哀地想著。
左問天怎會不知她的落寞?他也想抱著她入眠,但這違背了他的信念——他從不留戀,從不讓自己陷入既定模式中。
如果今夜留下來,她會要求更多,希望明天、後天、大後天……甚至一輩子都這麼過,對他來說就是負擔。
因此他不和女人過夜,尤其兩人之間又多了一層同事關系,這會讓事情更加復雜。
或許男人天生自私,他覺得目前相處的模式挺好的,非但沒有壓力,反而有種偷情的刺激感。
他不想改變現狀,至少目前如此。
「晚安。」穿上外套,左問天輕輕吻著安琦的發,接著便毫不留戀地離去。
空氣頓時變得清冷,安琦將自己裹得更緊,最後干脆將全身包住。
接著,被窩里隱約傳來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