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果然，不到十分鐘，齊連恩以火燒屁|股的速度，沖到他的衣食父母面前，氣喘吁吁道︰「怎麼了？之前不是說新稿很順利嗎？」
「辛苦了！有任務要交給你。」瞿況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很是滿意他火速奔來的速度。
「啊？」意思是他被耍了嗎？
「這是劇情大綱，給你十分鐘。」瞿況不客氣的丟了一張紙給他。
「啥？」齊連恩看著那張餐巾紙上潦草的字跡——
「努力扮演好第三者的分化任務」、「請直接開門見山」、「記住！你只是男配角，只有這一場戲，請好好把握」。
就這樣？作者也太懶惰了吧？連句瓊瑤式深情台詞都沒有？他要抗議！「希望你能完美詮釋。」瞿況對他可是寄予厚望。
「耶？」這太強人所難了吧，齊連恩哭笑不得。
「各位，注意注意！女主角于九點鐘方向出現！」有人眼尖的報告。
「連恩，先進行邂逅篇吧？請自行發揮。」瞿況給他一記好自為之的笑臉，便自動退下。
一群人紛紛給予愛的眼神，然後直接推他入火坑。
「如意，怎麼不在家多休息？」裴凱若先迎上去，口氣里有著關心的輕責。
「我怕你煮的咖啡會嚇跑客人，更何況不能影響你晚上的工作。」萬如意有些虛弱的笑，腳步有些蹣跚。
裴凱若沒發現異狀，興奮的說︰「如意，我跟你說喔，有位男士想要跟你聊聊。」然後，回頭向新登場的男配角使眼色。
「萬小姐，我知道這樣很唐突，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背負眾人期望，齊連恩有些不自在的開口。
有人忍俊不住，「噗」的把口中的開水吐出來。
這句話會不會太沒創意？而且現在的地點就是咖啡廳呀。
瞿況面無表情的模模下巴，「算了，他也盡力了。」
「可以啊，我專門煮咖啡的，請坐。」萬如意親切的笑笑，沒把周圍那不自然的輕咳聲給放在心上。
「萬小姐，那請問……你有男朋友嗎？」齊連恩不安的瞄了旁邊人一眼，那不知從哪弄來的板子，上面寫著這句話，于是就照本宣科說了出來。
「如果我說沒有，你要追我嗎？」萬如意了然一笑，心底多少有底，這些房客還真是令她啼笑皆非。
突然，「鏘」的一聲，刺耳的玻璃破裂聲音，響遍咖啡廳內。
大伙分神丟個好奇目光望過去，喔喔！原來是男主角在五點鐘方向虎視眈眈觀察戰況。
「抱歉，請把它當成無關緊要的背景音樂。」裴凱若機警開口，馬上摶著掃把春寞出動。
「嗯……如果你願意的話。」背後的目光刺得他好痛呀！齊連恩背上早已冷汗傳傳。
隨即，又是一只玻璃杯掉到地上壯烈犧牲了。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萬如意知道是他在摔杯！不受控制的回憶瞬間浮上腦海，她一手按著太陽穴，不好意思朝眾人笑道。
可惡，她不願再回想昨晚糟糕的一切……
「你哪里不舒服？」她的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了，齊連恩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只是頭暈……」該死，頭突然重得不像話，體內就像有把火在燒……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她的身體大大晃動一下。
齊連恩沒有多想，連忙扶住她。
「旁邊有間休息室，快扶她進去，讓她躺著休息。」傅紹懷眼見機不可失，連忙下達指令。
裴凱若也加入戰局，幫忙齊連恩將萬如意扶進休息室，其他人則很可惡的攔住賈泌歆。
「快！關門放狗！」傅紹懷指著眾人大聲喝道。
「拜托，狗在哪里？」裴凱若跑出來，反鎖上休息室的門，然後準備看好戲。
「你們不要攔我，滾開！」可惡！賈沁歆氣紅了眼，只想揍死這些阻礙他的人。
「齊連恩，記得給我好好的、牢牢的抱緊她！」最好能刺激到那個死模特兒，傅紹懷亂不知死活的火上加油。
「你們不要搞破壞做得這麼明顯！」該死！那家伙要是敢照做的話，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要不然怎樣？來咬我呀！」傅紹懷好欠扁的煽風點火。
「識相的就給我讓開，否則後果自負。」很好，要玩他奉陪！賈沁歆將長發束起，開始卷起兩邊袖子。
「啊！慘了！快趴下！」那態勢，那舉動，讓賈棠心大感不妙的叫道。
「怎麼了？！」其他人還在狀況外。
「我大哥要踹門了！」賈棠心連連驚呼，不敢相信大哥居然會發這麼大脾氣。
「他曾經得過全國高中杯跆拳道冠軍。」
「耶？跟他的形象真不合。」傅紹懷頗識相，馬上閃得老遠。
「嗯，可是後來大哥卻不練了。」連她都好意外，那時大哥說退就退，還驚動指導老師特地到家里了解情況。
「為什麼？」既然這麼厲害，說不練就不練，那原因不禁讓瞿況也跟著好奇。
「大哥說，他討厭和一群臭男人的流汗運動。」至今她還記得指導老師和社團成員們下巴快要掉的樣子。
「什麼？」一群人低呼，這算什麼理由呀！果然像他欠扁的個性一樣，超不討喜。
「他寧願把那些汗水用在心愛女人身上。」瞿況猜測。
「你怎麼知道？」好準喔，賈棠心一臉佩服。
「因為他和我是同類。」瞿況給了她一記意有所指的眼神，惹得她臉紅心跳不止。
不到三分鐘，「砰」的一聲，那道門板果然被硬生生踢開了。
傅紹懷連想都不用想，拿出手機撥號，「喂，麻煩等會送扇新門過來——嗯，選一萬的那扇就好，對、對……」
然後他掛了電話，轉向里頭喊話，「喂，賈先生，門的修繕費用記在你下個月的房租，記得兩萬元整喔！」
「不會吧，真的這麼黑？！」還多收一倍的錢耶！這公然哄抬價格的嘴臉，其他房客看得只有傻眼的份。
傅紹懷瞥眾人一眼，語帶抱怨，「你們一點都不能體會房東的辛勞。」
這些養尊處優的房客，也不看看他們替他惹了多少麻煩！
「拜托，只是打通電話而已。」這麼名目張膽的A錢，實在有夠超過的。
誰來打個電話到消基會抗議一下吧？
手機、手機呢……
「親愛的房客們，下個月的水電費我考慮改成機動調整，還有基于原物料調漲，附帶餐部分也得重新公告定價——」傅紹懷公事公辦的口吻，手指飛快按起計算機來。
大伙有志一同，互相看了一眼。「親愛的房東先生，別這樣嘛，談錢很傷感情耶……」
手機還是暫時收起來好了。
經驗告訴他們，這時候姿態還是放低一些，因為這個房東聞錢色變，惹不得呀！
傅紹懷射來一記殺氣騰騰的眼神，「傷感情？你們跟我討價還價，我去跟誰討價還價？你們不要吃米不知米價！」
「賈沁歆，都是你害的！」眾房客紛紛把罪怪在那個死家伙身上。
「喂，都沒有人理我嗎？」臉上頂著一圈黑輪的齊連恩，可憐兮兮的在他們背後出聲問道。
瞿況很現實的揮了揮手，「你可以下去領便當了。」
「真的？那便當在哪里？」齊連恩感激涕零。沒想到友情客串插個花，還是有代價的嘛！
「你回家吃自己！」火大，一群人把不爽轉嫁到他身上。
「啊？」他有說錯什麼話嗎？面對眾人不善的目光，齊連恩一手撫著胸口好生怕怕！
該死！
當他氣急敗壞沖進門後，不巧讓他看到那個男人居然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有那麼一刻，他幾乎想把那只非禮的毛手給剁下來。
如意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踫到她一分一毫！
「如意，你在發燒。」賈沁歆動作輕柔的觸探她額上的熱度，好燙！他重重皺了下眉。
萬如意揮開他的手，「走開，我要回自己的床……」連問都沒問過她，又擅自將她抱到他這邊來，她很不高興。
「不可以。」他強勢按住她，逼她乖乖躺下。
「不要踫我。」她將臉轉到另一邊，不想再看到他那張可惡的臉。
「抱歉，昨晚讓水冷掉的人是我，你對我生氣也是應該的。」賈沁歆坐在床邊，看著她冷淡的背影只能苦笑。
如意她……昨晚最後竟抽噎地哭倒在他懷里。
紅紅的鼻頭，濕潤的眼眸，無辜又可憐兮兮的目光，那樣脆弱的如意，仿佛一踫就碎的玻璃，讓他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也徹徹底底教他後悔了。
他心中的如意向來堅強，將她逼到如此境地，恐怕是讓她受到極大傷害了。
他從不願意這樣，害他今天拍照心情大受影響，進度大亂。
「閉嘴……」這個只知道佔她便宜的男人，不管怎樣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結果害她吃足了苦頭。
她好氣他的妄為、他的霸道，和他的蠻橫毫不講理。
真的好氣好氣，但她更氣自己，到最後還不是一樣教她難堪而已！
「不過，難得看見你這麼虛弱的模樣，讓我好驚訝。」賈沁歆依然以最習慣的數落方式來關心她。
「讓我吃足了苦頭，只為了看我笑話嗎？」他本性壞到了骨子里，總是對她毫不留情面。
待她有時好有時壞，她完全被他的陰晴不定給壞了向來冷靜的方寸。
「如意，可以收起你的刺嗎？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她才是真的薔薇，老是刺得他哇哇大叫才肯甘心。
「月季不過是朵招展的花兒……」他才是刺得她滿身是傷的人，這個男人根本是踫不得的罌粟，把她害得好慘。
賈沁歆眼楮一亮，「如意，你想起來了？」
「我並不想懂月季背後的含義。」萬如意抗拒道。
「我一定會讓你懂的！」這是肯定，也是保證。
「你要跟什麼人在一起，從來就不關我的事，不需要跟我解釋，可是為何我沒有等同的自由？為什麼我不可以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個男人自私的只準自己放火，非把她燒得體無完膚才甘心。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他綁著她那麼多年了，就是期待她眼里只有他一個人，怎樣他都不會輕易放手。
「那麼我會先放開……」也許時候已到了。
賈沁歆心急如焚道︰「如意，你的人全部都是我的，我不準你——」
「可是我討厭！討厭昨晚那樣……你可以霸佔我的身體，但是夠了！不要再跟我要更多東西了！」她給不起了，連心都失落了，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你要我眼睜睜讓別的男人抱你？甚至對別的男人走進你的生命視若無睹？我做不到！如意，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賈沁歆受傷大吼。
他想要用力搖醒她，問她眼底到底看見了什麼？
「那麼……你又何嘗對我仁慈過？」萬如意緊緊抓過棉被，將自己的臉給蒙起來，她怕又泄漏自己的情緒，會忍不住哭了出來。
不要她跟別的男人有接觸，他卻可以大大方方擁著其他女人親密。
這個雙重標準的男人，怎能讓她心痛得要死？
如果不要那麼喜歡他就好了，那麼她就不用總是為他流淚……
更何況，他可曾珍惜過她掉的任何一滴眼淚？
拼命告訴自己不值得，卻老是超出界線。
拼命想力挽那顆快要摔碎的心，才發現身處懸崖邊的窘況，粉身碎骨是遲早的事。
也許，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刻了……
因為，風兒徹底傷了她的心。
近來各家媒體窮追猛打月季的緋聞話題。
伸展台下的模特兒，交友關系也頗為復雜，與不少女明星傳過緋聞，即使男方經紀公司出面否認，但異性緣極佳的月季最近似乎桃花旺盛……
又是整頁圖文並茂的桃花史，與某某女星之間的糾葛又豈是表格可以列盡涵蓋的？
是的，他向來就很受人歡迎，只要有新的合作對象，緋聞更是如雨後春筍般竄出，然後又是親密的互相依偎……
她好氣那樣在意的自己，不安的心被最近火熱的話題給打得遍體鱗傷。
可能是炒作，可能不是真的，可是……她又憑什麼這樣說服自己？
她已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那個早已佔據她所有心思的男人，讓她又愛又恨的苦苦掙扎。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如意，女人都會老，找個會疼自己的伴侶，下半生也好有個照應。」話筒另一端傳來母親摯愛的關懷。
「媽……」她緊握著話筒，想哭的情緒涌上心頭。
「媽知道你死心眼，可是愛情並不等于婚姻，付出比較多的人容易吃虧。」萬媽媽嘆息道。
「媽，我沒有……」她也想顧好自己的心，她真的已經盡力了……該如何尋求解月兌的方法，她也很想有個人可以告訴她。
「如意，媽幫你介紹幾個男孩子好不好？」萬媽媽小心翼翼詢問女兒。
「嗯。」也許這樣也好……
「就這麼說定了。」
掛斷電話，萬如意渾身無力的趴在床上，昏沉沉睡去。
沒有夢……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