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沒逃開,我就不會這樣讓你為難……」
他說,要讓她徹底體驗所謂大人間的約會,但他卻徹底消失不見。
他說,午夜,老地方見,而他食言了。
他說,沒有她,生命就像船失去了舵,沒有方向……可這艘「黎鷹號」卻平穩地駛在太平洋海域。
撫著那沉睡的俊龐,凝視他的美眸不再埋怨,指尖來到緊抿的薄唇,棠雨柔忍不住輕笑起來,她知道他似乎還在為剛才的緊迫時間所懊惱著,盡管人已昏迷得不醒人事。
「可是你也把我弄得很痛,所以這算平手。」棠雨柔拿著溫熱的濕毛巾,擦去他腿問沾上她的血漬和激狂歡愛過的痕跡,「飛,從現在起你的立場已變得很為難了……」
她是他好友的未婚妻,而他卻背著好友和她發生關系。
「難為。」輕輕一聲,貼著他唇畔的紅唇,得意揚起,雖然腿間的痛楚仍在,但她覺得心情很好。
不過,她得先換掉他們纏綿激戰而皺亂的床單,手一使勁,拉開了壓在他身下的床單一角,抽離之後,底下仍是一張干淨的黑色床單——是她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好在他喜歡黑色,不然血跡透印過底下的床單,這秘密一定會馬上被揭穿的。
「如果發現了,你會怎麼做呢?」其實,他早做了選擇,也在失約那晚讓她知道。
低垂眼簾,澄澈的眸閃動著,自漸形穢,「就算你最後仍選擇朋友,我也不會怨你的……」
因為這一切,是她甘願的。
時間似乎已近凌晨,「我該走了……」
叮咚!不確定而微弱的敲門聲傳來。
棠雨柔這才慢慢回神,含欲的迷蒙眼兒往後看,門悄然被人給打開,美艷的容顏探進,葉玲賊溜溜地環視艙房,最後停在床上的女孩身上,小聲的問,「好了沒?」
「嗯。」棠雨柔點點頭。
葉玲便輕巧地閃進來,熟練捧起地上那堆證據,遞給門外接應的兩名女僕,準備帶去毀尸滅跡,帶上門的前刻,盯著女孩縴細的頸項,雪白肌膚滿是深烙的吻痕,「小柔,你們那個了嗎?」她只是想確認。
低垂容顏,雙頰暈染嬌羞的色澤。
葉玲朝她笑了笑,並擺出勝利的手勢,「那我在外面替你把風。」門被掩上了,葉玲一年總會上船兩個月,與她的丈夫泰爾相聚,趁這機會,棠雨柔懇求帶她一起上船。
「沒錯,至少任務是成功的。」輕聲喃道,棠雨柔搖搖頭,決定不想了,挪身下床,踩上地毯起身的那刻,腿間的酸疼,讓她差點站不穩。
「啊!」她又跌回床畔,驚惶地往後看,直到確定他沒被吵醒,才安心的吁口氣。
拿起放置矮櫃上他的襯衫,是她刻意留下來的,輕輕掩鼻,好聞的男性氣味容進她的鼻息……她把襯衫披掛自己身上,柔荑揪緊領口,那感覺仿佛被他包圍著似。
離開前,看著昏睡、側首壓臂的白雲飛,想到他睡醒可能會肩頸疼痛僵硬,她繞至床的另一邊,拾起地毯上的枕頭,墊在他腦後。
調整他的睡姿。
她俯身,忍不住依進他,臉枕在他胸膛,幽微月光穿透灑進。
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著,她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感覺像在冒險。
在他食物里動手腳,趁他昏迷時輕薄他,事後還幫他擦拭身體,整理一切,甚至毀尸滅跡……
「飛,我真的很貪心,是吧?」
自混進這艘船後,棠雨柔在這里當了一星期的女僕,這一切全為今晚的目的——讓他為難。
「少爺,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碧海藍天、涼風清爽,最適合做日光浴,若是幸運的話,還可以賞到鯨呢!或是,您想運動鍛鏈體魄,游泳……」管家看向醫生,得到醫生的首肯,繼續說︰「大夫說您的傷都已恢復良好,是可以踫水的,還是,您有什麼其他想做的?」
「管家,你到底想說什麼?」坐在床沿的白雲飛,接過女僕遞來的棉質襯衫,斜睨一早就開始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老管家。
按下手中的遙控器,艙房內所有的窗簾自動掀開,燦爛陽光灑亮一室,「不是屬下喜歡當麻雀,而是少爺您最近……讓屬下很擔心?」
自從離開希臘後,少爺就變得沉默寡言,入夜上了望台,獨自喝悶酒,天亮酒醒後,他又進入艙房,沒再出來,少爺說他自己太不應該,不該犯下如此不可原諒的錯——愛上朋友的女人。
所以他在懲罰自己,老管家回身面對,嘆了口氣,「屬下不懂,您可以寬宏大量原諒他們所對您造成的傷害,卻無法原諒自己……」
扣著鈕扣,白雲飛扯唇,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澀,沒讓人看到。
他曾是柏多家族的一員,柏多在德國是排名前五大富有的家族,但十年前柏多的獨子柏多?當肯死于船難,讓整個家族陷入一片混亂,個個為爭奪財產繼位而反目成仇,甚至妄想迫害當肯遺留下來的一雙年幼兒女,也就是他與他的妹妹白鈴蘭。
帶妹妹逃出家族後,他們改名換姓、自行獨立,不再與那邪惡家族有所牽連,以為就可以相安無事……但那家族處處想盡辦法要傷害他們,想斬草除根,然後一勞永逸。
上個禮拜他被那個曾是他姑媽的女人,派人攔截、包挾他的船,為了不波及其他船員的生命安全,他上了對方的船,被他們帶到北非,關進一間地牢,似乎有意把他折磨致死,若不是好友皇宇陽出面,他肯定如那女人的願,從此人間蒸發。
其實,當時他可以躲過這場危機,畢竟這艘他引以自豪的黎鷹號,要追過它除非是軍用艦艇,不然誰都追不到他,而且只要他一通電話,無論在任何國家的管轄處,他都可受到保護,或者,以他的雄厚財力,他可以立刻讓那家族毀滅……但他卻選擇上對方的船,任由對方迫害他的性命。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不愛惜自己,呵,大概是知道雨柔是皇宇陽的未婚妻那刻起,那事實有如晴天霹靂般,讓他痛不欲生。
他扯唇,晦澀的笑著。
「唉……屬下不會再多嘴了,但請少爺您好好保重身體。」看了下又再酗酒的白雲飛,老管家躬身,領著手下無奈的離開。
「我也出去了。」醫生拿著醫療箱,準備一同離去。
「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白雲飛突然開口。
「味道?」嗅一嗅,沉吟了下,醫生臉上的表情仿佛已有答案,「喔,酒味。」
放下酒杯,黑眸一挑,斜睨著皺眉掩鼻的老醫生,「除這之外?」
他不得不懷疑醫生是站在管家那一陣線上的。
「除了酒味就沒有了。」他說得是實話,看著白雲飛略顯失望的神色,問︰「請問有什麼不對勁嗎?」
扯起一抹訕笑,「沒事,可能真是我酒喝多了。」話落,他又喝起酒來。
無可救藥,雖然身為他的私人醫生,卻無法阻止他這種自殘行為,「那我出去了。」
關上門,醫生無奈地嘆口氣。
偌大空間又屬于他一人,白雲飛這才沉下臉色,望向窗外,陽光耀眼,心里卻覺得晦暗,喝著酒,鼻端縈繞著一股極淡的馨香。
輕輕的,幾乎聞不到,卻他想了心會痛的味道——檸檬香。
心又開始糾扯著,越來越清晰,他連忙一口灌盡杯里的酒,不夠,想再斟酒時,動作有些焦急,酒瓶底部踫撞到杯口,酒杯瞬間墜地發出悶響,他瞪著滾至桌底下的酒杯,惱著自己不受控制的雙手,怒哼聲,抓起酒瓶,干脆直接對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