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司徒殘雪毫不在乎的神情,軒轅輒的心中突然一陣煩悶,手一揮,將她手中的藥碗整個打碎。
「你盡量潑,」望著地上碎成片片的藥碗及灑了一地的藥汁,司徒殘雪聳了聳肩。「反正我有的是藥。」
「妳……」他不能罵她,因為他明白錯的是他!
若不是他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每每在柳如晴與人歡愛時,克制不住地將司徒殘雪當成柳如晴的替身,怎會有這樣的結果?
「別忘了妳的清白毀在我手上。」終于,軒轅輒狠下心殘酷地提醒著司徒殘雪。
「別說毀,多難听!」司徒殘雪突然輕笑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軒轅輒的肩,「說句老實話,其實我也挺樂在其中的。」
「妳!」身子整個僵住,軒轅輒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出自司徒殘雪口中。雖然軒轅國的女人在性事方面向來較為開放,也不忌諱公然談論此事,可她是海青國的公主啊!她不能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我不該這麼說嗎?」望著軒轅輒臉上跳動著的青筋,司徒殘雪的眼底有些迷惑。「我以為你听了會高興的,畢竟,你取悅了我,不是嗎?」
「妳……」听著司徒殘雪的回答,軒轅輒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什麼責備的話語都說不出口,只能長嘆一口氣,喃喃自語著,「我真是拿妳沒轍……」
是啊!從第一回見到她起,他就拿她沒轍。
既然她一介女子都不在意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更何況,她的言下之意,好像還挺「滿意」他每夜的「辛勤」勞動。
他相信,只要是男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都無法對她這種說法無動于衷,就算是他……
「走吧!」望著司徒殘雪半晌,軒轅輒不自覺地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他突然一愣,便趕緊放下手向前走去。
「上哪兒去?」司徒殘雪站在原地好奇地問。
「今日四大海國的漁船都在港口集結、靠岸,夜里會有一個大集市,想去逛嗎?」
「當然要!」司徒殘雪笑得眼都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上他的腳步,然後在寢宮之外等著他更衣。
她明白,身為一國之君,軒轅輒可不好堂而皇之地在大集市中露面,若不喬裝打扮,只怕要掃不少人的興,讓人不敢盡情玩樂了!
就在司徒殘雪在寢宮外來回踱步時,一個嬌媚的聲音叫住了她。
「七爺……」
「柳姑娘!」望著一身雪白、美得如同天仙下凡的柳如晴,司徒殘雪微微笑了笑,然後屈身做了個揖,「您比我上回見到時又美上了幾分。」
「不敢!這麼多日都未曾來拜見七爺,如晴真是過意下去。」輕輕抿嘴一笑,柳如晴欠了欠身,「不知七爺在我軒轅國過得可舒心?」
「當然舒心。」司徒殘雪輕輕笑著,「在這里有吃、有喝、有住,可說是舒服透了。」
「听說……七爺您曰日在軒轅王寢宮中陪伴著王下棋,是嗎?」拿起手絹掩住嘴角輕笑,柳如晴突然拾起一雙秋水瞳眸好奇地問。
「沒錯。」司徒殘雪輕搖著折扇,細細欣賞著眼前這位有如由畫中走出的仙女。
彎彎的蛾眉、瓜子般的臉蛋、小巧的紅唇、如同春花般嬌艷的笑容……美!當真是美!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就是這樣一位連她自己看了都心動的女子,佔據了軒轅輒的心!
「王他……夜里通常都很晚就寢嗎?」在司徒殘雪晶亮目光的注視下,柳如晴低垂下眉,臉頰有抹嫣紅。
「你們的軒轅王棋藝太精了,每回他下一子我就得想半天,想到他都熄燈了、睡著了,我還在想。」听著柳如晴的問話,望著她嬌美的容顏,司徒殘雪突然輕嘆了一口氣,「自慚形穢啊……」
「是嗎?那就好……」听了司徒殘雪的回答後,柳如晴又輕輕地抿嘴一笑。「七爺您忙您的,如晴不打擾,先告退了!」
望著那個縴細的背影緩緩離去,司徒殘雪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柳如晴似乎並非對軒轅輒全然無情,否則她絕不會主動來與自己攀談,並且還拐彎抹角地想知道軒轅輒的夜晚是如何度過。
她究竟有何用意?
身為女子,特別是一名長相如此絕美的女子,柳如晴必然知曉自己對男人的影響力,因此縱使軒轅輒掩飾得再好,她也不可能對他的愛慕完全一無所知、全無感受。
那……難不成她日日那樣婬聲浪語,竟是為了勾引軒轅輒、亦或是懲罰軒轅輒?
可她何必如此呢?有話直說不就是了嗎?畢竟若他們真的郎有情、妹有意,就算他們真想怎麼樣,軒轅國人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到底哪里不對勁?司徒殘雪絞盡腦汁地想著,想明白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什麼話,竟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妳與她說了什麼?」就在司徒殘雪深思時,她的身後傳來軒轅輒冷峻的聲音。
「我說我愛慕她。」抬起頭,望著軒轅輒神情復雜的眸子,司徒殘雪淡淡地笑了笑,「畢竟像她那樣美的女子,誰能不留戀?」
只要事關柳如晴,只要他的面前只有她一人,他就會毫不掩飾自己,任自己的怒火與情緒全然在她的面前展示。
甚至有時,就在她的面前,他也會站在寢宮的窗旁,悄悄凝視著柳如晴的倩影,眼眸瞬也不瞬一下,一點也不掩飾眼中閃動著的、又愛又恨的強烈火花……
她就真的讓他那樣信任嗎?望著身前那個繃緊了全身肌肉、一臉陰沉、壓根兒不管別人就大步向前走去的男人,司徒殘雪苦笑了起來,然後眼眸一轉,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
而一直大步向前行去的軒轅輒,走在擁擠的人群之中,腦中卻是思緒紛飛。
走著走著,軒轅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好像忘了些什麼。
「他呢?」軒轅輒停下腳步,低聲問著身旁唯一的侍衛。
「七爺大概又一個人四處溜達去了。」侍衛恭敬地低聲回話。
「什麼時候走的?」軒轅輒皺起眉繼續問道。
「走了大半會兒了。」
望著四周洶涌的人潮,不知為何,軒轅輒的心中更是煩悶。最後,他索性找了間酒肆,斥走了侍衛,一個人坐在里頭喝酒。
也不知究竟坐了多久,當軒轅輒一抬眼,發現自己的桌上竟有那樣多的空酒瓶時,他愣住了。
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煩些什麼,竟到了藉酒澆愁的地步?
可自從看到司徒殘雪與柳如晴在一起交談之後,他的心中便無來由地升起一股抑郁之氣。
是由于司徒殘雪口中那句沒頭沒腦的「愛慕」嗎?
可他明知司徒殘雪是名女子,根本與柳如晴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但為何看見她們倆一起談話,他的心中竟有些微微的不悅?
似乎他的心底,一點也不希望看到這兩名女子那樣熟稔的模樣!
為什麼?是因為擔心司徒殘雪不小心透露出自己多年來沈淪在柳如晴身上的心,亦或是怕她透露出自己夜夜與她相擁而眠的秘密?
而司徒殘雪明明是名女子,為什麼總當自己是個男子?她曾受過什麼傷害嗎?還是除了那副女子的身軀之外,她原本便該是名男子?
否則為什麼她似乎對當個女子一點興趣也沒有,也從不做女裝打扮?而且,對她自己的貞節那樣漠然,似乎完全不將之視為一件切身要事?
她這個人,實在太令人費解了……
「你沒事瞪著老子干什麼?」正當軒轅輒完全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突然一聲大喝在他身前的桌于響起。
抬起眼,軒轅輒掃了那個距自己有一尺之遙、喝酒喝瘋了的男人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徑自繼續暍著酒。
「竟敢看不起老子!」看到軒轅輒的神情,醉酒男子怒吼一聲。「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當老子怕了你?」
接著,四名穿著異國服飾的大漢像要找人拚命似的,橫眉豎眼地站到軒轅輒面前。
而不耐煩的軒轅輒壓根不想理這幫人,站起身來就想離去,他一點也不想在此引起任何的事端!
堂堂軒轅王,本就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若不是想帶著司徒殘雪來開開眼界,他一輩子也不可能來此龍蛇混雜之處!
若事情鬧大了,讓人看穿了他的身分,或與這些異邦人有了糾紛,豈不讓全軒轅國及一幫外邦人看笑話了?
誰知他才剛站起身,卻有一個男人又將他壓回座位。
「想走?沒那麼便宜的事!」男人狠狠地瞪著軒轅輒。「不跟我們賠個罪,你今天哪兒也別想去!」
「唷,我說各位大爺,」就在軒轅輒的耐心已到達臨界點,眼眸冷冽起來,爭端一觸即發之時,突然,一個柔柔的嗓音在軒轅輒的身後響起。「你們就這樣欺負我當家的啊!」
「嗯?」軒轅輒听到聲音後一愣,感覺一個人影由身後飄然而至,大剌剌地坐到他的大腿上。
之所以愣住,是因為軒轅輒听出那是司徒殘雪真正的聲音!
雖然他從未听過,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如今坐在他腿上的這名女子,雖然他望不見她的正面,可她穿著一襲精致的女裝,頭上插著金步搖、耳垂懸著銀耳綴,身上還飄著一股淡雅的芬芳……這人,的的確確是司徒殘雪!
「我們女兒國的漢子雖老實,可也不是能讓你們欺負的!」舉起軒轅輒的酒杯,司徒殘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欺負也只有我們能來!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了?」
「女兒國?」用一雙賊眼上上下下打量著司徒殘雪,男人們一同哈哈大笑了起來。「早听說女兒國的娘兒們個個嬌艷如花、性子剛硬,今日一見,當真不假啊!」
「小娘兒們,跟大爺我到床上玩玩,大爺我一定讓妳欲仙欲死,從此忘了妳身後那個沒出息的當家!」
「玩?」司徒殘雪眼一,「好,你姑女乃女乃我就陪你在這兒玩玩!」
說完這句話,司徒殘雪將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送!
就見那個酒杯突然像有生命似的,倏地由四個男人的面前飛過,四個男人的臉頰上立刻都沁出了血滴!
「他媽的,給我打!」一個男人先回過神來,模了模臉上的血滴後立刻憤怒地往前沖!
「我還怕你下成!」望著男人的動作,司徒殘雪冷哼一聲,雙手撐在軒轅輒的肩上,一個借力,身子忽地騰飛在半空中,雙腳朝四個男人毫不客氣地掃去。
「接住我,當家的!」看著四個男人整齊畫一地向後一仰、接連倒地之後,司徒殘雪開心地在空中笑著。
她那銀鈴似的笑聲以及優美的身形,讓酒店中所有的人全地望著她……
除了軒轅輒。
他一把接住司徒殘雪由空中落下的身子,趁亂抱著她大步往馬車走去。
「為什麼打扮成這樣?」黑夜中,軒轅輒看不清司徒殘雪的臉,但他不是子,由店中那群男人突然發直的眼光,就知道她這模樣必定不難看!
而不知為什麼,他竟有些生氣,氣自己竟不是第一個看到她如此裝扮的人!
「當然是為了好玩。」司徒殘雪還是不斷輕笑著。「我想知道我穿成這樣以後,你能不能認出我來!」
「別玩了!」輕壓住司徒殘雪縴細卻不斷揮舞著的手臂,軒轅輒臉色緊繃地問著︰「誰讓妳喝酒了?」
「我今兒個高興嘛!更何況我今天可是舍命救君子啊!」司徒殘雪突然抿嘴一笑,「你怎麼也不說兩句感謝的話,就知道罵人?」
「妳怎可如此胡來?」軒轅輒輕斥道︰「認識妳的人那樣多,若被人識破了妳的身分……」
「慌什麼啊?」用手掩住軒轅輒的唇,司徒殘雪呵呵笑著。「七爺我早想好了八條大計,足夠在我的女兒身被識破時派上用場,我諒誰也沒法不相信我的說辭。」
軒轅輒輕輕拉開司徒殘雪撫著自己唇辦的縴縴玉手,然後就著剛由雲層中透出的月光,望著那個又醉又嬌嗔的嫣紅臉蛋……
「那妳打算用什麼計?」不知為何會這樣說,但軒轅輒竟任這話由自己的口中說出,「妳的身子已被我強佔了,妳回海青國之後,要用哪一條計策去應對?」
「這……我還沒想好。」司徒殘雪努力思考了半晌,最後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將頭枕到軒轅輒堅實的胸膛上,緩緩地合上千斤重的眼簾,「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