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我嗎?」就在白華心痛得連呼吸幾乎都要停止時,魯易的聲音大剌剌地傳到她的耳中,「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啊?」
「魯老大,你怎麼來了?」見到魯易出現在白華的帳外,老兵陳突然一愣,連忙左顧右盼之後才低聲問著魯易︰「紅姑娘沒來吧?」
「小紅來不來關你屁事?」魯易不明白地大聲嚷嚷著。
「你真他女乃女乃的是個屁蛋!」魯易的態度讓老兵陳難得地動怒了,「我懶得跟你說了!」
「抱歉,我有點累,先失陪了,你們自己聊。」在魯易與老兵陳互相咒罵時,白華冷冷且有禮地說完這句話,便放下簾帳消失在內帳。
「老兵陳,你也給我他媽的失陪去!」魯易瞪著老兵陳,沒好氣地咒罵著,連忙追入賬內,捉住白華的小手。「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我很好,只是累了。」甩去魯易的手,白華撇過臉,「能麻煩你離開我的營賬嗎?」
「華兒,你怎麼了?」雖然感覺到白華明顯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舉動,魯易卻一點也不以為忤,嘻皮笑臉地將臉湊到她的面前。
「我不是華兒!」听到這個稱呼,白華先是一愣,然後有些失控地大叫起來,「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這鬧?我很忙,沒空陪你要寶,你若要找人陪,找你的小紅去!」
「你到底怎麼了?」魯易先是對白華突如其來的怒火有些不解,但半晌後卻大笑起來,「哦!我知道了,你在吃小紅的醋……」
魯易話說到一半,突然听到「啪!」地一聲,然後整個時空都靜止了!
白華跟魯易兩個人都愣住了,白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做,而魯易更是無法置信——她竟給了他一巴掌!
「我……」望著魯易詫異過後變得凜冽無比的目光,白華也傻了。
「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哪招惹你了?」魯易陰晴不定地望著白華,「你可知道這輩子沒人敢對我這麼做嗎?」
她竟然敢打他?!這陣子以來她躲著他也就算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有些地方做的不對傷害了她,他怕她余氣末消,再加上小紅天天黏著他,所以這些天他都不敢也抽不開身來看她。
但他今天好不容易躲開小紅,特地到她的帳想逗她開心,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對待他!
難道她壓根從未把他的身分放在眼?難道她忘了,他再怎麼說也是堂堂的西關大將軍?
「我……」望著魯易眼底的熊熊火光,白華的手顫抖地舉在半空中。
「你可知道我可以用軍法判你?」魯易眯起眼狠狠地說。
他想用軍法判她?他居然想用軍法判她?
「你判吧!你判吧!你最好把我趕出西關,反正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裹!」听到魯易嚴苛的指責,白華再也忍不住了,她發狂似地將這些天的痛苦、委屈完全發泄出來,「反正我一點也不想跟你們這些人在一起!」
「我們這些人?」魯易冷冷笑著,「要不是有我們這些人為『你們』那些自命清高的人賣命,你們有今天的幸福日子過嗎?你們早就不知道到哪去讓外族人糟蹋了!」
「那也比被你糟蹋好!」白華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比被你這種人糟蹋好!」
「是嗎?」听到這句話,魯易的面色變得更加鐵青,「原來你是被我糟蹋的?但若不是你自己送上門,誰願意糟蹋你?」
「你……」白華的臉色頓時慘白。
「魯魯,你在這嗎?」就在白華軟弱無力地癱坐在地時,小紅的聲音由帳外傳入,「傷都沒好,你亂跑什麼?人家幫你炖了一鍋雞湯,你快來喝,要不然要涼了!」
「我就來!」魯易隨便應了一聲,望著坐在地上的白華,「听到了嗎?就算是我這種人,依然有人願意真心關懷;而你呢?面對著你的救命恩人,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還惡言相向!你們中洲府的人還真是清高,清高得讓我們這種下等人根本不屑與之為伍!」
******
為何會變成這樣?白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好想念中洲府的太後,好想念中洲府的姊妹們,好想念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現在的她,好寂寞啊!沒有人與她一起聊天、沒有人陪她一起說笑,她日日夜夜地一個人待在帳裹,除了送飯的弟兄,再也沒有人理會她。
魯易自從那天後就沒有再出現在她的帳,因為他走了,在他們爭吵的隔天他就帶著小紅一起走了,到現在都沒有歸營。
白華坐在床上抱著雙膝,任由淚水在臉上奔流。她好想離開這,好想回中洲府去,真的好想好想……
「小白軍師!」老兵陳在門外喊著。
「什麼事?」白華低垂著頭,輕拭去淚水。
「魯老大請你到他帳去。」
他回來了嗎?要處罰她了嗎?也好,反正她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
「讓我準備一下……」白華低聲說著。
「小白軍師,你不用準備,不是什麼大事,是南關的飛將軍來了,所以魯老大請你過去見見他!」老兵陳在帳外喊著。
南關的飛將軍?那個在四大將軍之中號稱最溫文儒雅、最成熟穩重的飛豫天將軍?那個與她二姊紫煙在同一個營地的南關將軍到西關來了?
那是不是……最疼她的紫煙姊也一起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白華輕喊一聲,連忙將自己梳洗一番,然後換上一身干淨的布衫,才緩步走向魯易的營賬。
她不希望讓自己看起來憔悴,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見到一起生活多年的二姊,她必須讓自己有精神一些,絕不能讓二姊為自己擔心!
奇怪的是,當白華來到魯易的帳前,平日喧鬧、混亂的營賬門前,此時多出了一群英挺的軍上,各個英姿挺拔。
一見她的到來,所有軍上立即露出笑容並向她行了一個禮,那種溫文、優雅的舉止,讓白華突然有種回到中洲皇宮看到禁衛軍的感覺……
「來見見飛將軍!」白華走進魯易的營賬,魯易僅僅瞄了她一眼,便懶懶地指著身旁一位白袍紫襟、清逸俊朗的男子。
「白華參見飛將軍!」笑臉盈盈地迎向飛豫天,白華輕輕欠了個身,「早听聞南關飛將軍盛名,今日竟有幸得見,確是難得之至。」
「白軍師不必客氣。」飛豫天望著白華,笑得十分優雅,「關于白軍師的聰慧、機智,我也早已慕名許久。」
「你拍馬屁別拍到馬腿上了,她壓根沒沒無聞,你去哪听她的名、慕她的名?」听著兩人文謅謅地相互問候,魯易不耐煩地低哼一聲。
「我的侍衛紫煙恰好認識白軍師。」飛豫天輕搖折扇,帶著一臉溫柔笑意望向魯易,「況且我慕的是你軍師的名,你該高興才是,何必這樣話中帶刺、酸不溜丟的?」
「紫煙姊最近可好?」一听到紫煙的名字,白華的雙眼瞬間發亮,露出這些天最真、最甜美的笑容,「她此次沒有跟飛將軍同行嗎?」
「她另有要事,所以沒辦法過來……」
「那……」正當白華不自覺地走近飛豫天身旁,想多得知一些有關紫煙的消息時,魯易卻突然粗魯地將她一把拉開。
「行了,回你的營賬去,我有事跟飛將軍談,你別在這礙事了。」魯易粗聲說著。好不容易送走小紅,她卻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魯易的舉動讓白華愕住了,眼底閃過一抹被傷害的痛苦。礙事?她礙他什麼事了?明明是他自己要她過來的啊!更何況她只不過是想知道紫煙姊的近況,他為什麼要擺出那麼不耐煩的神色?
「魯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倒是飛豫天先對魯易皺了皺眉,然後才轉向白華,「白軍師,待會兒等我事情談完,能麻煩你領著我在營裹逛逛嗎?」
「當然!那我就暫時告退了!」向飛豫天投以一個感激的笑容,白華望也不望魯易一眼便離開營賬。
「她的姊姊……叫什麼來著?哦!對了,紫煙,是你的侍衛?」望著白華的背影好半天,魯易才回過神來,有點不自然地看著飛豫天,「你怎麼讓一個女人當侍衛?太掃男人的威風了!」
「我的侍衛原來是她的兄長,殉職了。」飛豫天似笑非笑地望著魯易,「不過,魯子,你不會告訴我,這就是你要跟我談的『要事』吧?」
「你他媽的不胡說沒人當你是子!」魯易臉色微紅地瞪著飛豫天,「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這兩姊妹為什麼同時到我們的營?」
「不奇怪,因為北關跟東關也去人了!」飛豫天好整以暇地輕啜著手中的清茶。
「什麼?」魯易愣了愣,「他女乃女乃的,中洲府那個死老太婆在想什麼?她在要什麼詭計?難不成是在監視我們?」
「你說呢?」飛豫天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後站了起來,「對了,我好像跟你的軍師約好了一起參觀營地,我不跟你瞎聊了!」
「我也去!」魯易突然堵住帳口大吼一聲。
「你去什麼去?」飛豫天輕笑一下,用扇柄敲了敲魯易的腦門,「你又沒有本事逗人開心,你沒看出你的白軍師並不快樂嗎?」
「什麼?」魯易愣住了,「她不快樂?她有什麼好不快樂的?她在這天天作威作福,有吃、有穿,又沒人欺負她……」
「說你不懂你還不承認!」飛豫天輕嘆了一口氣,用扇柄示意魯易別擋路,「唉!孺子不可教也。」
「你他媽的跟我吊什麼書袋子啊!」魯易沒好氣地瞪著飛豫天,「書念得多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飛豫天又露出溫文爾雅至極的微笑,「至少可以看出你的軍師有心事,而且是大大的心事。」
「狗屁心事!」魯易低咒了一聲。
「怎麼,怕我搶走她?」突然,飛豫天定定地望向魯易的眼底,「若是,你可以先告知我一聲。」
「你要就拿去,什麼搶不搶的!」魯易愣了一下,撇過臉低吼著。
「魯子,白軍師是人,不是東西!」飛豫天輕輕地搖了搖頭。
「廢你他媽的話,我什麼時候說過她不是人了?」魯易粗聲罵道,「你他媽的沒事找我抬什麼杠?」
「是人就有感情,有感情就會有愛、恨、嗔、痴……」
听著飛豫天的話,魯易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他想起自己盛怒之下對她的口不擇言;想起這陣子對她的不理不睬;想起她一個人遠離家鄉到西關來,卻從未抱怨過什麼;想起她上回為了讓他開心、讓他釋懷,竟將柔美的身子給了他……
「魯子?」望著魯易臉上流露出的鐵漢柔情,飛豫天笑了。
「你又有什麼廢話了?」
「你知不知道白軍師為什麼叫我飛將軍,卻不看你、也不叫你魯將軍?」
「她高興,我管得著嗎?」魯易瞪了飛豫天一眼,「你不是要去找她領你逛營區嗎?還不快去!」
「我這就去!」飛豫天哈哈大笑了起來,「至于我的話,你好好想想,對你有好處的!」